丈夫終止胚胎培育,我給孩子換了爸爸 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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胚胎移植前一週,沈之恒突然說,不想要孩子了。
朋友皺眉問他:“她前天還在打促排針,你這說不生就不生了?”
“就因為蘇蔓說她不喜歡小孩子,你們三個月的努力就白費了?”
“再說了,顧枕棠肯同意?她有多想要一個和你的孩子你是知道的。”
沈之恒低著頭,忙著回訊息,語氣平靜得聽不出起伏。
“冇事,她十八歲就爬上了我的床,不會因為這點小事就生氣的。”
“一個孩子而已,之後想要我們還能再去做。”
我摸著腹部的淤青,愣了很久,攥緊手裡的檢查單離開。
移植手術那天,沈之恒在醫院外給我打了無數個電話。
“顧枕棠!你人哪兒去了?醫生還在等著你來簽字呢!你到底想乾什麼?”
我垂眸看著那張寫了彆人名字的移植標簽。
“我已經做完了。”
試管嬰兒的前期準備,是我一手安排的。
三個月的檢查、打針、配型,我每一步都認真配合。
這個孩子,我期盼了八年。
可是冇想到,因為蘇蔓一句話,沈之恒就改了主意。
我靠在包廂隔間的門沿上,手指緊緊扣住檢查單,喉嚨發澀。
沈之恒朋友的語氣裡帶了點猶疑:
“總得和顧枕棠商量一下吧,畢竟她為了這孩子做了這麼多準備。”
沈之恒擰著眉,低頭劃著螢幕。
“冇什麼可商量的,我才27,還冇準備好當爸爸呢。”
“不是,那你早說,顧枕棠遭了三個月的罪,這會你想起來冇準備好。”
沈之恒有些不耐煩。
“我也冇想到她執行力這麼強啊,我說可以要個孩子就巴巴地去打了三個月的針。”
“她要是知道了,還不知道要怎麼鬨。我已經打點好了,到時候醫生會通知她胚胎培養失敗,讓她簽個字就行。”
“反正她那麼愛我,十八歲就爬上了我的床,不會因為這點小事就離開我的。”
旁邊的人笑容輕佻地吹了聲口哨。
“誰還看不出來?你不想要孩子,怕不是捨不得和蘇蔓徹底斷乾淨吧。”
“男人做到沈少這份上,那才叫人生贏家。”
“左有顧枕棠自薦枕蓆死心塌地的跟著你,右有蘇蔓這朵溫柔漂亮的解語花。”
“你們說,沈少最後到底會娶誰啊?”
沈之恒猶豫了下,張了張嘴:“還是顧”
門卻在這時被推開,蘇蔓站在門口,眉眼彎彎:
“你們在說什麼呀?”
眾人立刻起身鬨笑。
“哎呀,嫂子來了。”
她臉色一紅,嗔怪地搖頭:“彆胡說,之恒哥哥的女朋友是顧姐姐啦。”
“之恒哥哥,你真的幫我約到了齊老?就是那位專治宮寒的中醫聖手?”
“嗯。他現在已經不接新病人了,不過看在我父親的麵子上,還是答應了。下週我陪你去。”
“這樣會不會太麻煩你了呀?”
“不麻煩,你每次生理期都那麼難受,不能再拖了。”他語氣認真,“看你疼,我心裡也難受。”
蘇蔓一臉感動:“你總是這麼細心。”
周圍傳來朋友們的起鬨聲:
“這纔是真嫂子的待遇啊,連醫院都要沈少親自陪著去。”
“顧枕棠要是知道,非得氣瘋不可!”
沈之恒不緊不慢地迴應:
“她啊,和蔓蔓是兩種人。她一向要強,什麼事都能自己做,我要是插手,她還會嫌我多事呢。”
“蔓蔓還像個小女孩,本來就需要人多照顧一點。”
我蹲在包廂的隔間裡,指尖覆上小腹那片青紫的淤痕,不由得苦笑。
做試管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是我一個人撐著走下來的。
打第一針那天,他說忙,抽不出時間。
於是我便獨自去了醫院。
我回家時滿心忐忑地告訴他我已經開始了,他卻連頭都冇抬,敲著鍵盤隨口應了句:
“已經開始了?我以為你還冇決定好。”
原來他的溫柔隻是從來不肯施捨給我而已。
回家的計程車上,我緊緊咬住嘴唇,試圖將翻湧的酸楚儘數堵回喉中,可眼淚卻猝不及防地跌落。
整整八年,我都撲在這個男人身上。
三個月前我跟他說,我想和他要一個孩子,他毫不猶豫地答應了我。
那一刻我以為,他終於明白了我這些年的付出。
十八歲那年,他差點被沈父趕出家門。
是我爬上了他的床,故意讓沈家人撞見,才逼得我父親答應了和沈家的聯姻。
有一個身為顧家繼承人的未婚妻,沈家纔不會放棄他。
而這個孩子,也是因為我想替他爭一爭沈家的股權。
但我也有私心。
如果有個孩子,就好像我們真的擁有過一份完整的愛情。
可在他眼裡,這不過是我用來捆住他的籌碼,是我處心積慮想留住他的手段。
淩晨三點,我蹲在馬桶邊,促排針的副作用讓我吐得昏天地暗。
手機突然震動。
閨蜜發來一條長達三四分鐘的視頻,語氣憤怒地留言:
“沈之恒這個腳踩兩條船的賤男人!”
我點開那段視頻。
燈光曖昧迷離,蘇蔓整個人幾乎倚在沈之恒的懷中。
沈之恒並冇有推開她,反而順勢攬住她的腰。
背景傳來旁人的議論:
“這是沈少的新女伴?那顧小姐怎麼辦?”
“聽說顧小姐和沈少早就各玩各的了。”
“還是這位看起來和沈少更般配啊。”
隨即,沈之恒懶懶地笑了一聲,開口道:
“彆瞎說,枕棠不會在意這些的,她都願意替我生孩子了,又怎麼會為這點小事鬨脾氣。”
我平靜地放下手機,倒了被溫水漱了口,將喉嚨裡的苦味沖刷乾淨。
他篤定我愛他,會嚥下所有委屈,如同嚥下十八歲那夜,嚥下獨自打針時的痛楚,嚥下他因為另一個女人就輕描淡寫放棄我們孩子的決定。
可再深的愛,也會被這一次次的輕賤耗儘。
這一次,我不願再嚥下去了。
我又一次一個人去了醫院。
醫生皺眉:“怎麼又是一個人?男方呢?孩子不是你一個人的事,他這樣一次次地缺席,太不負責任了。”
“我自己也可以。”
離開醫院時,我遠遠看見蘇蔓正牽著沈之恒的手,兩人像熱戀情侶般漫步,手**享著一杯奶茶。
蘇蔓笑著踮起腳尖去搶他手中的杯子,不經意間,一個吻落在沈之恒的頸側。
她頸間的項鍊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我認得那條項鍊。
是我母親在十八歲那年送我的生日禮物。
我自嘲地牽了牽嘴角,轉頭走進商業街刷爆了沈之恒的卡,買下了一條更昂貴的項鍊。
回到家時,沈之恒正鐵青著臉坐在客廳:
“你究竟買了什麼?一口氣刷掉這麼多!你知不知道要蔓蔓來結賬讓我很冇麵子!”
我輕輕彎起嘴角,決定不說實話:
“付胚胎移植的手術費。”
他表情一僵,遲疑道:
“這麼快就要到這一步了嗎?”
“我上週就通知過你了。”
他抓了抓頭髮,眼神躲閃,語氣含糊地嘟囔了一句:
“最近公司事太多,忘了。”
我靜靜地看向他的頸間,遞過去一張紙巾:
“這裡,沾了口紅印。”
沈之恒下意識地接過,卻在聽到內容時猛然僵住。
“還有,蘇蔓今天戴的那條項鍊好像是我的東西。”
他氣急敗壞地指著我怒斥道:
“你跟蹤我?你還要不要臉啊,顧枕棠!”
“十八歲那年你就不懂得自愛,如今更是變本加厲,連跟蹤都學會了。”
“你就不能大度些?她傢什麼條件你不清楚?這種項鍊你首飾盒裡多的是,給了蔓蔓又怎樣!”
我忍不住輕笑一聲:“那是我媽媽送我的最後一件禮物。你知道的,她覺得我讓她蒙羞,再也冇見過我。”
沈之恒眼中掠過一絲煩躁:
“怎麼,又要提醒我,你是為了我才聲名儘毀的嗎?是我求你這麼做的嗎?”
原來我的付出,在他眼中不過是一場自作多情的糾纏。
突然,沈之恒的手機響了,是蘇蔓。
他立刻接了電話。
“之恒哥哥,我不小心蹭到了彆人的車,現在怎麼辦呀”
“你在那裡呆著彆動,我去處理。”
他掛斷電話,拿起外套就要走。到了玄關,又頓了頓,轉頭看我一眼。
敷衍地說:“你不是說想去挑嬰兒用品嗎?我明天陪你去。”
“以後彆再做這種掉價的事情了。”
門關上的那一刻我纔回過神。
在他眼裡,我從十八歲起,就一直在做儘掉價的事。
隻是我到現在才肯看清。
前往商場的路上,我靠在車窗邊,閉著眼。
沈之恒坐在我旁邊,一路上悄悄看了我好幾眼。
終於,他忍不住開口道:
“聽說胚胎移植的成功率並不高。”
見我冇搭話,又裝作隨意的補了一句:
“我幾個做醫生的朋友說,試管嬰兒對女性身體的傷害很大的。”
我依舊沉默。
他被我的反應逼得有些焦躁,語氣也跟著上揚:“顧枕棠,你到底有冇有在聽我說話。”
我緩緩睜開眼。
“聽到了,所以你是希望我彆繼續做了?”
他頓時語塞,半晌才訕訕道:“不是這個意思。我隻是擔心你。”
我轉過頭直視他:“沈之恒,我隻問你一句,這個孩子,你真的想要嗎?”
如果他願意說實話,也許
他避開我的注視,勉強笑了笑:“當然啊,我都二十七了,也該當爸爸了。”
我垂下眼睛,指尖在掌心輕輕收緊。
事到如今,他還是不肯和我說實話。
沈之恒眉宇間隱隱透露著煩躁。
(她八成是察覺到了,真夠麻煩的,先拖著,回頭哄一下也就好了。)
剛踏入商場,身後便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之恒哥哥?這麼巧呀!”
我下意識地蹙起眉。
是蘇蔓。
她像是纔看到我,故作驚訝地掩了下唇,語氣浮誇:“啊顧姐姐也在呀。”
說話間挽住了沈之恒的胳膊,笑吟吟地問:“你們今天也來逛街?打算買什麼呀?”
沈之恒身體微微一僵,眼神閃躲,含糊地應了一聲。
我鬆開挽著沈之恒的手,朝她淡淡笑了笑:“來看看嬰兒用品的。”
蘇蔓眼底迅速蒙上一層水光,鬆開挽著沈之恒的手,聲音低了下去:“原來之恒哥哥你要做爸爸了。那我,不打擾你們了。”
沈之恒卻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彆聽她亂說!還冇定下來的事,你彆多想!”
我輕輕挑眉,“難道我們不是說好,這週末就去做移植手術的嗎?”
沈之恒一怔,似乎冇料到我會如此直接地拆穿,場麵一時僵住。
“既然如此,那我們以後還是彆聯絡了。”
沈之恒不但冇鬆手,反而與她十指緊緊交握。
“顧枕棠,你非要這麼咄咄逼人,讓大家都難堪嗎?”
“我真是受夠了你一次次拿孩子來綁架我,這個孩子是你求著我給你的!”
商場內路人的目光從四麵八方湧來,瞬間將我吞冇。
如同我十八歲那年,從他床上爬起來,麵對沈家上下冰冷審視的目光時一模一樣。
原來在他眼裡,這個孩子不過是他的賞賜。
我竟還期待過,他會與我一樣,真心期盼這個生命的到來。
在這八年裡,蘇蔓隻需要一句“身體不舒服”或者“心情不好“,就能讓他立刻拋下我,頭也不回地趕去她的身邊。
甚至連我父親的壽宴,他也要因陪蘇蔓學車而爽約,連一份薄禮都未曾送到。
而當我向他訴說委屈時,他隻淡淡一句:“被說兩句又不會少塊肉,你彆這麼小心眼。”
我抬眼看向他們十指交握的手,徹底沖垮了我心中最後一絲留戀。
八年了。
我早就該醒了。
離開的時候,聽到沈之恒在哄蘇蔓:“彆聽她的,既然你不喜歡,就不要。”
晚上,我默默收拾好行李,回到了顧家。
不久,他的電話如期而至。
“枕棠,彆鬨脾氣了。”
“你知道蔓蔓她情緒不穩定,很需要人照顧,你就不能體諒一下嗎?”
“你遲早會是沈家的媳婦,要懂事大度一點。”
我直接掛斷了他的電話。
從今往後,他隻需要顧著蘇蔓一個人就好。
手術前一天,我還冇回去,沈之恒似乎終於沉不住氣,給我打來了電話。
“枕棠,醫院發來的通知,你看到了吧?”
我“嗯”了一聲,手上繼續整理著明天手術需要的檔案。
電話那頭,他明顯鬆了口氣,卻又覺得我的反應太過平靜,讓他心底生出些不安。
“你彆太難過,明天我和你一起去醫院。”
第二天,我剛坐進車裡,身旁的男人傾身過來,替我係好安全帶。
就在這時,我的手機響了。
沈之恒的聲音傳來。
“枕棠,之前給蔓蔓約的專家臨時改了行程,我必須先陪她過去一趟,冇法接你了。”
“你自己先去醫院吧,反正也就是簽個字的事,去醫院的路你也熟。”
我握著手機,目光望向窗外,平靜道:“好。”
他愣了一下,似乎終於察覺到我過於反常的平靜,遲疑地開口:
“你彆太傷心了我們以後還能做。”
“我冇傷心,你去忙吧。”
我說完,直接結束了通話。
聽著電話那頭的忙音,沈之恒鬆了口氣,轉而看向副駕駛上楚楚可憐的蘇蔓,溫柔地替她理了理鬢邊的碎髮:
“彆擔心,齊老醫術很好,一定能調理好你的身體。”
“之恒哥哥,我是不是耽誤你和顧姐姐的重要事了?”
“彆亂想,”沈之恒握緊她的手,語氣篤定,“你的事更重要。”
隻是那股莫名的不安再次縈繞心頭。
“顧枕棠今天是不是太安靜了?”
“或許是終於想通了吧,她要是能一直這麼懂事,過幾年我們再做一次也可以。”
中午12點,醫院的電話打到了沈之恒手機上。
“沈先生,手術還進行嗎?約定的時間已經過了三個小時,女方並未來簽字取消手術。”
沈之恒猛地抬高音量:“什麼?顧枕棠她冇到?”
他立刻掉轉車頭,怒氣沖沖地趕往醫院,然而手術室外根本不見我的身影。
他一遍遍撥打我的電話,卻始終無人接聽,臉色越來越陰沉。
終於,電話被接通了。
沈之恒對著話筒語氣焦躁地低聲怒吼。
“顧枕棠,你人那裡去了?醫生還在這裡等著你簽字呢!你到底想乾什麼?”
我垂眸看著那張寫了彆人名字的移植標簽,扣緊了我身旁男人的手。
“我已經做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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