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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櫃的不讓打架 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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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姚柳柳在沈榆的注視下無處可逃,她的手攥了又攥,最終所有力氣化為一聲苦笑:“你有時候挺敏銳的,隻是這直來直去的脾氣,若是遇上個脾氣暴的,可怎麼辦啊?”

“我娘也這麼說,所以她慶幸我武功學的不錯。”

“…伯母也是,頗有前瞻啊。”

姚柳柳坐到床榻上,徹底放鬆下來:“我不是趁亂假死逃出來的,是假死被人扔出來的。”

“…有區彆嗎?”

她從前就說過,月影門作為殺手組織,不可能放活人離開,所以跑路之事必不能讓人知道。

“區彆就是,假死被人扔出來,還有一個人知道我還活著。”姚柳柳停頓一瞬,又道,“不過我也沒求著他這麼做,是他自作主張。試煉時傷了我,讓人以為我死了,出來後又救了我。”

“誰啊?”沈榆來了興趣。

“月影門的殺手,大都是雙人執行任務,這你知道吧?”

“我記得是,朔月與晦月、上弦與下弦、盈與虧,然後最厲害的是滿月,可以獨行。那你是…?”

“晦月。”姚柳柳應道,“我還有個搭檔。”

“啊?你纔是朔、晦?”沈榆很是懷疑。

“…沒那麼想進步,進階就得多乾活。在最底層乾乾就得了。”姚柳柳半癱在枕頭上,生無可戀道。

“那豈不是,你的搭檔也得陪你在一個水平?那他也不行啊。”

“…他挺好的。”

姚柳柳出神地看著床架,卻下意識替他辯白:“我的想法,應該是被他看出來了,他就陪著我一起墊底,始終卡著淘汰的邊緣,活著就行。隻不過後來,實在是躲不過去了…”

她猛地立起來:“那種慣用手段,你懂吧?”

“什麼?”

“就是…搭檔中隻能活下來一個,然後升階。”

“你放棄了?”

姚柳柳的目光忽然沉了下去:“我們從沒談過這個。我們是你死我活的對手,說這個做什麼?我和他說的最多的就是今天吃什麼。”

“那,是你沒他厲害?”

“…其實我一直不知道,我和他誰更厲害些。但我倆的演技都很不錯。不過現在,肯定是他更強。我都多久不練了。”

沈榆聽著,眨巴眨巴眼:“那你在怕什麼?”

“…”

老實講,姚柳柳也不知道。

隻是想起過去待過的地方就渾身不適。

從前身在其中,還能混混度日,可出來過一段正常生活,便無論如何不想和過去有任何聯係。

無論是誰。

“你說你看到了你的搭檔,隻有一個人?”沈榆問。

“好像…是…”

“那他都混到滿月啦!”

“…怎麼感覺你有點興奮呢?”

“你想啊,他若是混到了頭部,那便更自由了,當時放過了你,也不可能幾年後再補你幾刀。但若是他來意不善,還有我啊,月影門的人,我還沒遇到過。”

“…遇上他們也不是什麼好事,你就彆盼著了。”

和人說了說,姚柳柳心底其實沒有那麼不安了。

情況似乎沒那麼糟,也似乎可以預測。

“睡覺睡覺,昏迷了腦子不動了,我才能徹底不煩。”

姚柳柳簡單洗漱後就鑽進了沈榆的被窩。

沈榆照常如一人獨處時那般,安靜打坐調息片刻。

但房門忽然被敲響。

聲音不大,十分溫和,一聽就不是龔二的動作。

“掌櫃的,睡了嗎?”邱馳硯的聲音傳來。

“還沒,稍等一下!”姚柳柳替她答道。

沒一會,沈榆收了力,披了個外衣出門去。

邱馳硯立在廊下,衣襟半敞,目光從她身上迅速掠過,無聲地指了指下麵。

“怎麼了?”沈榆輕聲問,跟在他那不太靈活的腳步後,往樓下走。

躲到櫃台處,邱馳硯才開口:“剛剛,房頂上似乎有人。”

“哦,我知道啊。”

“…你察覺到還這麼冷靜?”都不出門看看的嗎?

邱馳硯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說下去。

“那個葉無雙,似乎也翻窗出去了。”

“嗯,聽到了,可能去追人了。”沈榆剛剛雖然閉目養息,但外界的動靜一點沒落。

“…有歹人來犯,掌櫃的快緊張一下!”猜想得到了印證,邱馳硯原本還在腦中飛快羅列應對方案,此刻反倒被她這副淡定模樣打亂了節奏。

“等他闖進客棧再緊張吧。”沈榆十分從容,“不過,你們後院,一個能打的都沒有,甚至還有一個在練紮馬步,這倒是有些棘手…”

“我。”

“…嗯?”

“我還行。”邱馳硯冷不丁道。

“有傷未愈,不算戰力。”沈榆直接跳過他。

有些傷人。

邱馳硯心中隱隱作痛了一瞬。

“感覺掌櫃的,似乎知道是誰在暗中窺探了?”他看沈榆的反應,這已經不是仗著武力自信的程度了。

“不知道,隻是覺得,或許無害?”

“但這感覺也要有所依據吧?”

“也談不上有理有據,就是覺得,我能應付得來。”沈榆憨笑。

每每見她這個表情,邱馳硯就知道,問不出什麼了。

“彆擔心,我會保護好你們的。”沈榆拍了拍他的小臂。

說著,她看向後院方向。

葉無雙掀簾入內,悄無聲息。

“掌櫃晚上好。”他作揖行禮,在外跑了一圈,身上卻依舊整潔無痕。

“睡吧,大晚上折騰,你不累我還累呢。”沈榆對他已經沒了對客人的禮敬,全是對麻煩的不耐煩。

“掌櫃就不想知道我去做了什麼?”

“你隻要不拆房,乾什麼都行。”

葉無雙輕笑:“既如此,祝掌櫃好眠。”

說罷,他上樓回了房間。

“他和你交了底?”邱馳硯問道。

“算是吧,一句招呼不打,上來就拿鞭子抽我,沒禮貌。”

邱馳硯臉色一沉:“你沒事吧?”

“當然!”沈榆昂首,“我還能讓一根鞭子傷到?”

“那便離他遠點。沒禮貌。”

“就是!懶得理他。”

一夜寧靜。

姚柳柳怕的並沒來,甚至在接下來幾天,也都相安無事。

雖然如此,她還是賴在沈榆房間不走了。

彆的不說,掌櫃的房間,的確有點舒服。

被褥鬆軟乾淨,枕頭軟硬適中,還帶著一點淡淡的藥香。那藥香不衝鼻,反而讓人越睡越安穩。每天醒來時,整個人像被雲團裹了一晚。

於是她也久違地出了趟門,去買同樣的材料。這一趟倒跑得不短,從鎮南的布莊挑到北街的針線鋪,至晚方歸。

她一回來,就見周斯瑤坐在角落一個人喝悶酒,頭發都散了幾縷。

“她怎麼又來了?”她進了後廚,問龔二。

“弟弟沒撈出來,正難過呢。”

“還沒出來?墨韻堂是混道上的啊?”

“我看也差不多了。”龔二聳肩,“殺人的事的確和周斯年沒關係,但是做生意就有關係了。長風山莊的路子金貴,墨韻堂說請長風小少爺多住幾天壓壓驚。”

姚柳柳咋舌,太過明目張膽,她都看不下去有點可憐周斯瑤了。

許是這個原因,臨近打烊,都沒人催她走。

龔二送走最後的客人,目光瞥向她那邊,幾番欲言又止,就放任她在那了。

但餘光一閃,又有一人進來。

“不好意思啊,我們這打烊了…欸…欸?”

那人不理龔二的阻攔,徑直往裡走,直接坐在了他們的飯桌前。

這什麼人呐?這麼自來熟?

龔二驚得沒說出話來,正巧姚柳柳端著菜從後廚出來,一擡眼,她看清那張臉,腳步瞬間僵在原地,盤子差點脫手。

“這是你做的?我嘗嘗。”

他點了點眼前的菜,拿起筷子就往嘴裡送。

龔二小步挪到姚柳柳身邊:“你朋友?”

那人也擡頭,期待地看著姚柳柳會如何回答。

姚柳柳的喉嚨緊了緊,強迫自己呼吸,聲音有些發乾:“你就這麼走進來了?”

她覺得自己現在很沒出息,腿軟想坐下,但又不能真的毫不提防。

“不然怎麼進,還爬進來不成?”那人笑道,頷首吃東西,隻是在頭低下的一瞬,眼中笑意消失了不少。

“怎麼了?”邱馳硯和徐大禾也從後廚出來,收拾完畢,也該吃飯了,可大堂人人都站著。

今日人少,隻有客棧的幾個人,龔二的兩個師弟回去鍛刀了,趙澤也沒來湊熱鬨。

沈榆臨時出門買個蠟燭,還沒回來。

邱馳硯看向那人,那人頭發用根烏木簪隨意束起,穿著一件貼身的黑色勁裝,布料不華貴,卻透著利落鋒銳的氣息。腰間那柄短劍做工精緻,不似普通貨色。

但腰間彆著一把精緻的短劍。這長度倒是讓他想起最近那些事。

“…你若是來吃飯的,現下已經吃到了,走吧。”姚柳柳臉色難看,想著趕緊打發人。

“你都不和你這些朋友介紹一下我嗎?這麼絕情。”

說完,他雙手架在腰間,目光一寸一寸掃過桌邊眾人,最後落在姚柳柳身上。笑容也在這一刻,徹底消失。

“好歹,我讓你活著出來了。”

其他人還一頭霧水,龔二愣了半秒,腦子裡轟的一聲,已然反應過來。

他悄悄挪了一步,擋在姚柳柳身前。

“你,躲開。”那少年自然看到了這點小動作,毫不客氣對龔二道,幾乎是命令的語氣。

“雖不知你為何而來,但若想在這鬨事,還望閣下,想清楚。”

邱馳硯不知他是誰,但肯定來者不善。

那人眼角一挑,笑得譏諷:“你們這兒能打的兩個,不都不在了嗎?”

話音剛落,他手指一點,劍出鞘半寸,寒光閃爍。

邱馳硯目光一緊,幾乎是在那一瞬,整個人微微前傾,右手悄然壓向桌下。若對方真要出手,他即便行動不便,也要護住身後人。

然而劍聲未至,風先動。

那人手腕猛地一沉,原本欲出的劍被一股外力生生壓回鞘中,震得他虎口發麻。

沈榆已立在那少年跟前,素衣微晃,雙指抵著他頸側的動脈上,勁力暗含,不輕不重,足以讓他動彈不得。

“在我的地盤打我的人,沒這樣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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