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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櫃的不讓打架 第 3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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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榆把她知道的都說了,儘管還不知真相,但有一種此事已了的輕鬆感。

回客棧後,睡了一大覺,轉天日上三竿才爬起來,連生意也懶得管了。

她一下樓,就見夥計們、客人們全都趴在門口,往街上看。

“怎麼了?”

有熱鬨,她不可能不看,便擠到了前麵去。

秦烈雖然一大把年紀,但也熱衷於這種事,隻不過他相比其他人,臉上多了幾分擔憂:

“剛剛看到馳硯的那個同僚跑了過去,好像在追什麼人,把街上搞得亂哄哄的。”

“那看到邱馳硯了嗎?”

“這倒沒有。”

秦烈到現在還不知邱馳硯受過傷且未痊癒,隻是麵上看起來健壯,彆人口風也緊,閒聊時總把這段跳過去。

他沒逞能追上去就行。

沈榆想。

她見街上小販正手忙腳亂地收拾追擊留下的殘局,便也彎腰過去搭了把手。

滿地滾的果子還算乾淨,拍一拍還能賣。可那些炊餅一旦落地,全沾了灰和沙,糟得很,賣不出去,她便都買了下來。

麥芽應該不會嫌棄。

“這群人…天天在城裡折騰,也不知道啥時候是個頭。”

在三合鎮賣了十多年的炊餅的賈超大叔邊心疼他一大早辛辛苦苦做的東西,一邊罵人。

“還有一個月,再忍忍吧老賈。”旁邊手疾眼快提前挪開攤位的老劉也過來幫他。

熱鬨是有了,錢也不一定好賺。日子原先雖平淡,卻安穩。如今一街都是外地人,攤位一言不合就能被掀翻,真心提不起精神持續應對。

“但這一個月不好過啊。”對麵的晉叔撿完自己的東西,便坐到台階上歇息,一副擺爛的模樣,“我昨個聽說,有打南邊來的富商給明天的百門祭刀加了彩頭,拿出了一個什麼什麼靈藥。哪個青年才俊贏了,他就把藥送給誰。”

“那是什麼藥啊?”沈榆在一旁好奇問道。

“這俺咋知道,反正是那種很貴的寶貝吧。”

“老晉不識字,打聽也打聽不明白。”老劉說得晉叔滿臉漲紅,自己把話頭搶過來道,“明明人家那是能解百毒的菩提樹,從瘴氣彌漫的深穀裡搞來的,自然金貴。”

沈榆思索一番:“是血心菩提吧?一個小紅果子?”

“對對對!就是這個名字!”老劉認得字也不多,也記不住這種拗口的名字,“還得是我們小沈啊,有能耐,還能認得這玩意。這東西到底有啥用啊,昨天好多人都在說。”

“中毒之人吃了它便可拔毒,健康之人吃了它也可讓氣血翻湧,隻不過效果因人而異。”

“啥意思?吃了它還能壞事?”

“是藥三分毒嘛。正常人還是不要碰這些大補之藥。”

幾個人正蹲在街口聊天,沈榆就見秦烈憂心忡忡地快步從客棧離開。

“阿公,您去哪啊?這都快到飯點了。”沈榆喊住他。

“我去衙門看看馳硯。”

秦烈未言明具體緣由,隻是突然想去看看。

“那我替您去吧,柳柳說買了您想吃的玉灌肺,您彆錯過新鮮的。”

秦烈有些猶豫,但沈榆插科打諢將他推回客棧,老人家終究點了頭。

沈榆便提上籃子,順路在街角買了幾樣零嘴,芝麻糖、桂花糕,還有包著蜜的酸棗,邊吃邊往衙門方向溜達。

因為顏日福和邱馳硯的關係,門口的衙役也對這個沈掌櫃眼熟了,她剛到門口,就被告知六扇門的人一大早就去了鎮嶽堂。

至於去做什麼,他們就不清楚了。

鎮嶽堂位在鎮北,遠離鬨市,路上行人稀少。

沈榆正想著,忽然見一個人影疾步而來,衣襟飛揚,幾乎是跑的。待靠近時,她認出那是邱馳硯的同僚唐華之。

她初見這人,他就一直笑嗬嗬的,話也不多,但今天卻跑得麵紅耳赤。

沈榆伸手把籃子懟在他眼前攔住了他:“急什麼呢?滿街都是江湖好手,你一個六扇門的人這樣沉不住氣,小心你師父罵你。”

“…我、我去找毒醫天榕!”唐華之被這一攔,幾乎要撞上她的手。他喘了兩口氣,眼裡焦急一閃,“馳硯受傷昏迷,得找個能取暗器、解陰毒的大夫!否則、否則撐不過今夜!”

沈榆目光一凝,沒再多問,腳尖一點,整個人已輕躍上牆簷。

轉瞬之間,她的身影已消失在街角,直往鎮嶽堂方向掠去。

鎮嶽堂內氛圍壓抑,沈榆自屋頂徑直落入院內,院中本守著數名鎮嶽堂弟子,個個持劍戒備,忽見一道人影從天而降,登時警惕起來。

寒光一閃,數柄長劍齊齊出鞘

沈榆拎著籃子,理都不理這些人,若不是白心容手疾眼快攔住他們,武器已然直指沈榆。

房內站了許多人,內屋床前更是圍了一圈。

多數不認識,但背著藥箱的居多。

“小沈掌櫃?”蕭無痕手上還有未擦乾的血跡,他起身,嗓音微啞。

邱馳硯仰躺在床上,渾身血跡未乾,心口的衣衫被剪開一片,有一塊暗中的創口。

床頭的布條、紗布和瓶瓶罐罐擺得滿滿當當,還有沾了血的銀針。

“怎麼回事?”沈榆放下籃子,搭上他的脈。

“暗器離心臟太近,不易取出,且有劇毒,尚不知該如何解。”

蕭無痕這纔想起邱馳硯曾說過,沈榆不僅武功了得,還懂醫理。

不過他並未真的指望沈榆,十幾歲的年紀麵對此等傷處,還是太年輕了,這屋裡經驗豐富的大夫們都束手無策。

他回身又看向身後最年長的醫者,想問他那暗器究竟能否取出,卻見這群大夫都神情劇變。

“當啷”一聲,托盤內落下一金屬之物。

蕭無痕猛地轉頭,就見沈榆拿著紗布捂住邱馳硯忽然冒血的傷處。

他也算是見多識廣,但手速如此之快的“小大夫”他還是沒見過。

一時間,情緒複雜上湧,竟不知該說些什麼。

“你這小姑娘怎得如此莽撞!”那老大夫嚇得手抖,指著取出的帶黑血的暗器點了又點。

沈榆默不作聲,手上動作卻毫不含糊。她伸手取過乾淨的銀針,一連數針落下,針尖入肉極穩。

她又挨個聞過藥瓶,問:“有山漆和墨旱蓮嗎?”

前者為溫和的止血藥材,後者則為吸附毒素、延長毒發的藥物,並不罕見,但也不容易搞到。

“邱捕頭所中之毒尚不清楚…”

“你隻告訴我有沒有?”沈榆打斷他的磨嘰,不用聽後麵的話就知道他要說什麼。

“…你!”

“郝先生。”蕭無痕不想讓人在這等時候還起齟齬,便穩住情緒最不穩的那一方,“若有此二物,不妨讓沈掌櫃先用上,救人要緊。”

郝大夫隻好和其他醫者去外麵找藥材。

那頭唐華之腳步也快,已經帶著天榕來了。

江湖上人人敬他一聲毒醫,除了他用毒用藥精準,更是因為他並沒多少醫者仁心。

錢重要,他心情好更重要,人命反倒是最末的。

被一個六扇門小捕頭半請半綁著帶來鎮嶽堂,他已經不大高興,一聽傷者已接受治療,更是覺得一群人戲耍他。

既如此,他偏要看看是什麼病症。若是小病,就搞成大病,若是大病,那便不救。

床上躺著一個昏迷的人,身上紮著數十針,但這xue位分佈,倒是眼熟。

他這纔看向沈榆。

原以為是家屬,但看其他人反應,這似乎也是個大夫。

“你這針法,是和誰學的?”

“你先來看這毒,看出門道我就告訴你。”

天榕第一次遇見和他討價還價的,不免又要吹鬍子瞪眼。

蕭無痕朝天榕一抱拳:“白掌門說,此毒由七種花草製成,但又不知具體是什麼,不知天榕先生可有頭緒?”

天榕還是會給六扇門總捕頭幾分薄麵的。

他帶的裝備齊全,可細致驗毒。

可一番操作下來,他眉頭愈發緊蹙。

“可是有不妥?”蕭無痕也跟著緊張起來。

“我這隻能驗出六種,餘下…”

“哪六種?可有龍血枯、七葉重樓和軍前草?”沈榆忽然問道。

天榕一愣,又馬上重新向血裡滴進什麼。

“對對!是七葉重樓!”

火速對賬後,他立刻揮筆,寫下七種花草。

“那是否…毒可解、人可救?”蕭無痕也跟著激動起來。

邱馳硯雖是徒弟,但畢竟是從小看著長大的,如親兒子一般。

“搞清生克,選取合適解毒藥材就行。”天榕拿著藥方繞過蕭無痕,徑直走向沈榆,“現下,告訴我你從何處學來的針法吧。”

“和我娘。”

沈榆言簡意賅,掃了眼他寫的東西,又道:“你既是毒醫,那你可有牽機草?”

“有。”

“多少錢?”

“我不賣給你。”

“天榕先生!”蕭無痕一聽心下就沉了幾分,但麵上還是沉著行禮,“今日多有打攪隻因事發突然,我徒弟或許招待不週,但還請先生救我徒兒!無論花費多少我都願承擔!”

“我不缺錢,隻是缺點樂子。”天榕看向沈榆。

但對方顯然沒把自己放在眼裡,也在紙上寫著什麼。

筆落,沈榆將紙條交給蕭無痕:“辛苦總捕頭先把這些東西尋來,我也去要個東西。”

“你去尋什麼?”

“總捕頭可知,放出血心菩提彩頭的,是哪家商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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