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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櫃的不讓打架 第 3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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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邱馳硯的事,鎮嶽堂貼心地劃出那一個院子,方便堂外之人進出。

說到底,也是想劃清界限,讓這事越不顯眼越好。

秦烈終於把外麵那些難纏的人打發走,火急火燎來看邱馳硯。

把門一關,老頭罵得很難聽。

邱馳硯知道,攔也攔不住,不如讓老人家發泄出來,最好發泄得再小聲些。

“你瞧瞧你,領了六扇門那點銀子,人也越來越窩囊。你看人家小榆,上去就是乾!”

“…外祖。”說起這個,邱馳硯也頗為無奈,這麼多人,竟無一人攔住沈榆去參加百門祭刀,“您不是從小對我耳提麵命,人各有命,自己的命不該壓在彆人肩上,怎麼您就讓她去冒險了呢?”

秦烈是說過這話,還說過很多次。

他若有事必定自己承擔,但這事真落在自己唯一的外孫身上,他才明白“人各有命”這四個字,說得輕巧,做起來多難。

那袁振良是個小心眼之人,若是他去討要,說不定這老東西真就不給了。眼下隻好讓沈榆按照規則去試試。

借人之命博一線生機,他就算龜縮當個懦夫也要爭取一番。

可他那麼大歲數麵對沈榆,怎麼也坦蕩不起來了。而沈榆的堅定更是讓他更加羞愧。

“你認識小沈掌櫃比我久,她突然提出一件事,彆人勸得動?”

“…其實,她人一直很和善的,也聽得進去話。”

“…臭小子,人家為你好你還拆台?”秦烈繃不住臉,佯裝要揍他。

邱馳硯肩上還插著針,無法動彈,就隻能看著頭頂這四方天地。

那毒讓他四肢乏力,時不時就昏睡,也不知是不是疼暈過去的。

他對外界發生之事一無所知,隻能仰仗他人所說。

但所有人都在以他的性命為優先,哪怕是行他不願之事,也不會如實具體相告。

“外祖,她去參加百門祭刀,太危險了。她雖然武藝高強,但終究未曾入世太深。那些人裡,哪個不是在刀尖上討命的?”

“…你也得相信她,她今日斷了竇啟的劍,如此明目張膽的挑釁,想來…她是有把握的。”秦烈一邊在心裡唾棄自己將壓力給到一個小姑娘身上,一邊又不得不這樣說。

“她若是有把握就不會行如此高調之事。”

秦烈垂眸,一拍大腿。

他外孫不是個傻的,即便沈榆不說、旁人不說,也瞞不住。

“小榆既然如此做了,那便讓她試試。你小子也彆完全駁了人家的好意,就當是為了自己,成嗎?”

“…”

再貼心心軟的話,秦烈也沒法當人麵說出來了,便隨便糊弄幾句,走了。

他這人脾氣急,嘴上從不拐彎,最怕的就是看人受傷。相比那些溫言安撫,他更適合抄刀子乾脆解決。

沈榆更乾脆,為了不讓邱馳硯說些擾她心智的話,熬藥和施針時,她故意讓他昏睡更快、更沉。

百門祭刀第二日,沈榆不用參賽,但她還是找了個不起眼的位置觀戰。

她飛身坐在在矮樹蔭杈上,手裡啃著個軟柿子,神情閒淡。

沒了她這個意外,各派之間的較量其實並不太出人意料。

但對沈榆來說還算新鮮,這大部分招式,她也隻是耳聞,今日第一次見正版。

“沈姑娘。”

沈榆啃著柿子,朝下麵看,竇啟悄無聲息地站在樹下。

“你走路怎麼沒聲?不用和你的師兄師弟站在一起嗎?”

“在下…”竇啟頓了頓,又道,“姑娘看得入神,並非在下內力深厚。”

“吃嗎?”沈榆向下遞了一個柿子。

“不必了,多謝。”

沈榆又繼續看台上。

“姑娘,可有好奇之人?”竇啟問她。

“剛剛有個烈陽堡的人,你可知道他的身法?”

竇啟原也是試圖搭話,沒想到她真的願意同自己說上幾句。

“楊文承?他修的是烈陽堡獨門心法和拳法,名為烈陽罡氣與焚血拳,是極其剛硬的功夫。”

“你和他誰厲害?”

竇啟沒想到她問得如此直白,忽然略顯侷促:“我與楊文承…未曾交手過,但聽聞,他曾與霍公子打得不相上下。”

霍公子自然是霍寧嶼。這名字幾乎是桿秤,聽者心中自有計較。

竇啟觀察著沈榆的神情,並未發現緊張或是彆的什麼情緒,似隻是一個純粹的旁觀者。

“昨日聽聞,沈姑娘與霍盟主一家相識,那想必,姑娘也與霍公子切磋過。”

“啊,好久以前的事了。”

“那…結果如何?”

沈榆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十一二歲時的結果,放到今天也沒什麼意義了吧?”

“…姑娘說的是,是在下唐突。”

“那這個人呢?”沈榆又指了指台上的那個人。

“靈台山道門的戚光,主修靜心訣,重心守氣定,出手極快。”

沈榆點名的人在江湖上皆是好手,這大約也和她的真實水平有關。

但竇啟心下又有些懷疑——

她能快速習得一個新的招式,又有如此深厚的內力斷劍,真的有必要好奇那些人嗎?

“姑娘可聽過水鏡宗的趙問藍?”

“聽過名字,好像很厲害?”

“是,水鏡宗修內觀心法,宗中皆以心馭氣、以氣禦形,而趙姑娘又是其中翹楚。很多人都說,若再過十年,江湖恐怕是她的天下。”

“她和誰打過?”

“至少,在場十數人,皆是趙姑孃的手下敗將。”

沈榆“噢”了一聲,柿子吃完,慢悠悠地擦了擦手,從樹上跳了下來:“謝啦。”

“…沈姑娘,不擔心?”

“都已經來了,我也不能跑吧。”沈榆回得坦然。

“或許冒昧,但,我還是想提醒姑娘。”竇啟也顧不上禮節了,直言道,“若姑娘想贏,那在場上就少些善心和適可而止。”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對一個僅有一麵之緣的人說這些。

可與人交手,往往比言語交談更能識人。

沈榆出劍克製,收勢乾淨,是個值得相交的人,但也是容易受傷的那種。

“沈姑娘過去或許遠離江湖,覺得比武切磋點到為止即可。但快意江湖之下的規則就是要分出高下。姑娘手下留情,彆人可未必。”

沈榆叉著腰,目光仍投向那邊的主壇:“多謝,我知道說這話不易,但我也有我的考量。”

“沈姑娘是…?”

“明天你還來嗎?以你的經驗,你覺得是先守擂好,還是後攻擂好?”

“那自然…越到後麵出場越節省體力。”

沈榆點了點頭:“多謝。”

竇啟不知她是什麼意思,但轉天,他就明白了。

台上隻有兩枚旗子,底座卻做成了不倒翁的形製,無論怎麼撞擊,都能自行回正。

而沈榆搶先飛身站上了守擂台搶占了一枚。

姚柳柳和龔二在台下險些一口氣沒倒上來。

這事他們又不知道。

人群中也一片嘩然。

依例,兩位守擂人可自願也可抽簽選出,其餘十六人可任選一位守擂人進行挑戰。

有了沈榆的主動,旁邊的旗幟旁也迅速有人上位。

沈榆雖然算是本屆黑馬,但對麵守擂人是聲名更加顯赫的歸鶴堂君和。

相比之下,看起來還是沈榆這邊更容易得手。

沈榆依然拿著凱平送的那柄素劍,她將旗子底座向後滾了兩圈,給自己騰出一塊位置。

最先向她挑戰的這人,她昨日看到過。

“雷傲門成伯,向姑娘請教!”

那人身長八尺,體態魁梧,手中雙錘揮舞,踏步間如同地動山搖。

沈榆無言,隻做了個請的動作。

雙錘帶起風聲,向她撲來。

她腳步輕移,劍尖微顫,迎麵一擋。

沈榆自認也算是力氣大的,但和這位相比,小巫見大巫。

成伯的力道極猛,錘勢如風暴般連連壓上。

既如此,沈榆便不硬碰硬了。

她一步踏出,劍尖輕挑,借對方重心未穩之機,劍身順勢一旋,內力聚集,削斷了一隻錘頭。

金鐵交鳴,震得成伯踉蹌幾步。

成伯怒吼,雙錘交錯猛劈,卻已被沈榆輕巧閃開,她的劍如影,繞過對方武器,反手一劍點在對方肩鎖,逼得成伯無法再攻。

成伯敗得太快,其餘人便不敢一窩蜂地湧上去,他們也開始計較順序,觀察他人動向。

這種比試,他們不僅為了自己,所以既要贏,又要贏得漂亮,不能落下看人下菜碟的評價。

台下對沈榆的懷疑與竊竊私語逐漸變為光明正大的討論,彷彿能被他們評價便是極大看重。

“這沈姑娘功夫是好,隻是…下手是否太過狠厲?上台兩回,斷了人兩次兵器,這心性,隻怕是要再磨礪磨礪。”

“人家勁兒大不行嗎?我看你就是吃不著葡萄說葡萄酸。”龔二隔著好幾個人聽到有人蛐蛐沈榆,仰著脖子就罵了回去。

“欸算了算了,你也不怕讓人認出來。”姚柳柳拽著他又走遠些,新換了個位置觀賽。

但龔二仍意猶未儘:“她這樣容易樹敵啊。”

“或許…”姚柳柳不知道該怎麼說,便先耐下性子看下去了。

很快,又一人飛身來到沈榆跟前。

“關中刀會,褚文。”

褚文麵容清秀,手中長刀卻和他周身氣質並不相符。那刀身寬厚,微微反光,刀鋒淩厲如寒星。

他昨日注意到這個陌生女子在比武時使用了他的招式。外行人看去,幾乎與他原招一模一樣。但他心知肚明,那不過是表麵功夫。

她並未真正領會刀法的精髓,隻是巧妙地模仿了動作。

所以,她真的是現場偷學,並非如那些陰謀言論惡意推測得那般。

這倒有意思了。

隻是不知道本人上場,她又會如何應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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