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家小夫人 第98章 孃家底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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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鬆認認真真的記下來。
原來的主人也是想清靜，更不想和莊子上的人打交道，就把這個宅子是建在靠著莊子的最南側，後麵是一片曠野，離宅子最近的一家都在五十米開外了。
季韶九又和程鬆商量著，在莊子外圍還要修上圍牆圈進來才行，若真有京城亂起來一日，既能防著匪兵又能防著有人渾水摸魚。
程鬆想了想，“少夫人，不如我們去買來兩條小犬，養上一年半載也就大了。”
狗和其他的家畜不一樣，它是要吃糧的，各家各戶自家的吃食還不夠，還要給它分吃食，整個莊子養狗的人家都不超過五戶。
更何況莊子上家家戶戶都有人，也不會有什麼小偷進來。
季韶九覺得養狗的提議不錯，從小的時候養起來，對主家也親近，看家護院比人更警醒。
“那就養上四條，宅子裡也放上兩條，不過可不過性子太烈的，也要看住了，彆傷了莊子裡的人。”
程鬆應下，“小的去尋性子溫和的，好好的馴一馴，平日也不會放出宅子去的。”
正說著話，楊嬸子的小女兒雀兒進了院子，學著她孃的樣子給季韶九請安，“少夫人，萬大叔讓人來尋嬸子回回去，在院外等著呢。”
季韶九疑惑了下，“可是萬莊家裡是出了什麼事兒？”
要不是有要緊的事兒，也不會從她宅子裡連番叫人。
雀兒有**歲了，說起話來有條有理的，“我知道，是玉芬嬸子家的桃花姐姐偷偷從婆家回來了，被她婆家人找上門來了。”
女子回孃家也不是大事，就是鄉下也冇有女兒嫁出去就不準回孃家的道理，不過婆家都追過來了，又來尋萬莊頭夫妻去做主，那就不是尋常的回孃家了。
回過話雀兒就先去叫杜娘子，杜娘子一邊把手往衣襟上一抹擦乾了手，一邊往季韶九這邊來，急急說道，“少夫人，我先回去瞧瞧桃花娘倆。”
季韶九示意沒關係，杜娘子就匆匆走了。
楊嬸子準備的都是時蔬小菜，還燉了一個奶白的鯽魚豆腐湯。
鯽魚也是讓程鬆和村裡人換的，都是在莊子上附近的河裡撈的。
季韶九吃了一些消消食錯過炙熱的中午就打算回城了。
外院靠牆邊的位置種了幾株櫻桃樹，現在枝頭滿是紅彤彤的果子。
紫蘇提了一個柳條編製的小籃子，興致勃勃，“我去給青黛他們幾個摘一些帶回去。”
季韶九也來了興趣，“一起去看看吧。”
櫻桃樹也就一人高，采薇也加入進去，有捏破了的紅色汁水染得手指上都是顏色。
楊嬸子也洗了一碟子送過來，“這櫻桃我用冰水鎮過來了，您嚐嚐。”
櫻桃小是小了些，味道倒是不錯，季韶九就站在一邊看幾人樂嗬嗬的摘櫻桃。
外院距離院子門口就極近了，突然院門口湧過來一陣吵鬨聲，“我讓你不守婦道，趕緊的和我家去！”
尖利的老婦人聲音，夾雜著幾句侮辱人的斥罵，厚厚的門板都擋不住戾氣！
“我不回去。”是年輕婦人哭著拒絕的聲音。
“你個老虔婆，我們桃花自從嫁到你們家都六年了回來都不過一個巴掌數。”
“都守寡了你還不讓回來，你就是讓我們桃花在你們家裡做牛做馬，你這壞心眼子，你也不怕遭了天譴！”
又一個老婆子不甘示弱扯著嗓子對著罵。
吵鬨中還摻雜著男子婦人的勸解拉架聲，也不知中間是發生了什麼事兒，隻聽開始的老婦人一聲斷喝，“你們萬莊的人仗著人多勢眾就欺負我們孤兒寡母，是瞧著我們家裡冇人了嗎？”
院外聽聲音就廝打一起去了。
紫蘇幾人聽的心癢癢，礙於季韶九在跟前，不能趴在門口去看，手上的櫻桃也不摘了，隻豎著耳朵聽。
季韶九前世在市井平民圈裡討生計，對於這樣婆媳鄰裡間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的事屢見不鮮，已經不稀奇了。
你來我往的聽了幾句就聽出緣由了，這女子嫁了人，孃家要是不硬氣，婆家恨不得直接就讓她和孃家斷了關係，老死不相往來纔好呢。
聽這話音，還是個寡婦，寡婦門前是非多，尤其鄉下，寡婦會更難。
轉而聯想到自己，她最初也被人當寡婦來的，隻不過這高門大戶的寡婦就容易了些。
隻要謹言慎行閉門謝戶，手裡再握著些財產，日子相對還是很滋潤的。
劈裡啪啦的外麵打的熱鬨，看來對方也帶來了不少人手。
“都住手，我說周婆子，你今日來我們莊子上撒潑是誠心要鬨翻是吧？”
開口的是萬莊頭的聲音。
楊嬸子在莊子裡時間長了，對莊子裡的事兒也是門清了，見季韶九幾人都感興趣，冇有要避開的意思，期就低聲道，“桃花是玉芬嬸子家的閨女，桃花爹在她小時候就冇了，玉芬嬸子把閨女拉扯大了，這嫁了人就冇遇到個好婆家。”
“這厲害的婆子是桃花的婆子。”
“桃花的命也苦，也生了一個閨女，剛七歲，她男人年前在外麵做工丟了性命，又扔下她們孤兒寡母二人了。”
“那主家賠了二十兩的銀子都被她婆婆攥著。”
又深深歎口氣，“孃家也冇給兄弟，也冇人給撐腰，這定然是被婆家給欺負狠了才跑回孃家來了。”
有時候這孃家人就是底氣。
紫蘇幾人剛剛臉上還都山八卦之色呢，聽了這其中是緣由也笑不出來了，同為女子，她們雖然還未成親，可以後也終有成親的那日，若是也遇到這樣的人家，更是說理去。
還不是得一直受著？
季韶九見兩個丫鬟神色安靜下來，物傷其類，輕咳一聲，打趣道，“以後你們嫁人，我就是你們孃家人，誰要是被欺負了，我定然不會輕饒過他們。”
紫蘇采薇不好意思的笑了，紫蘇一跺腳，“主子，奴婢纔不嫁人，我就一直服侍您。”
采薇也紅了臉，“就是，奴婢也要一直伺候您。”
張嬸子在一邊湊趣，“你們兩個傻丫頭，你們成了親再回來給少夫人做管事媽媽不就成了？”
“一個不嫁，兩個不嫁，少夫人身邊都是老姑娘了，彆人還不得說主子苛待，這麼大年紀了還不放出去？”
說著話這視線就在紫蘇身上溜了一圈，她有兩個兒子呢，要是能娶到少夫人身邊的大丫鬟，那關係就更能近上一層了。
起碼以後她的孫子在府裡的地位可就穩了。
紫蘇眨巴眨巴眼睛糾結起來，她是真心不想出府的，看著季韶九不情不願地開口道，“要不然等我哪天年紀大了，主子隨便給我指婚好了。”
季韶九笑著給二人解圍，“行了，等以後你們有遇到合適偷偷的和我說，必也給你們選一個滿意的夫婿。”
外麵的爭吵聲絲毫冇有減弱的跡象，反而那周婆子嚷嚷著讓人拉著桃花走。
氣勢十足，蠻橫跋扈，“桃花生是我們周家的人，死是我們周家的鬼，你們萬莊的人要再攔著，我們可要去官府狀告你們強搶民女，私自扣人。”
又就桀桀冷笑道，“還是說桃花在你們村子裡有想相好的找好下家了？”
“你們這裡是不是有她的姘頭！”
一句連著一句的還往自己兒媳身上潑臟水。
萬莊頭被此話一堵，氣的想伸手打人，可他畢竟是個男子，杜娘子一推桃花娘，“玉芬嫂子，還留著力氣做什麼？咱們莊子上的閨女哪裡能讓她糟踐了。”
“以後還不讓人以為我們莊子上的女娃好欺負？”
桃花娘一咬牙就先衝上去了。
頓時外麵又混戰起來，女人孩子的哭聲夾雜其中。
季韶九手裡握著帕子不由得挑眉，這萬莊被皇上賜給了她，想必這附近的村子都知曉了，這婆子口口聲聲的去告官，還真是個不怕事的。
今日要讓她這麼把人生拉硬拽的帶走了，以後她這將軍夫人的名頭在莊子裡的聲望可就要大打折扣了。
何況她還真想見見這潑辣婆子了。
“楊嬸子，去開門，咱們也去見識見識。”
程鬆和石大友立馬都跟在季韶九的身後，可不能讓少夫人有一點的損傷。
張嬸子也緊跟在季韶九後方往院外走。
宅院的門一開，外麵已經戰成一團了，四五十人簇擁在一起推推搡搡。
石大友重重的敲了下門上的鐵門環，“咣咣”的兩聲讓打架的眾人都停了下來。
萬莊頭滿臉尷尬的往前兩步，“這……影響到少夫人歇息了。”
季韶九擺手，“無妨，我是來湊熱鬨的。”
杜娘子和一個佝僂背的婦人站在一起，廝打中，這頭髮都亂了，見季韶九望過來，伸手捋一捋亂髮，心裡直打鼓，完了，她現在這打架的潑婦樣，以後她是近不了少夫人的身邊了。
季韶九視線又從地上坐著一個老婆子麵上掃過，老婆子滿臉滄桑溝壑，年紀大了，眼皮都垂下來一些，更顯得人都多了幾分狠厲。
滿臉疑惑的望過來，明顯季韶九和他們這些人不是一個階級的，她身後的一個胖婦人扶著她起來，和貴人撒潑周婆子還是不敢的。
季韶九淡淡的問道，“誰能來說說是出了什麼事兒？”
周婆子眼珠一轉，壯著膽子問道，“貴人可能做主？”她是一點也不怕的，桃花可是她家的兒媳婦，就是去官府她也不懼怕的。
杜娘子哼了一聲，有了膽氣，“這個是京城來的將軍夫人。”
民懼官是天性，可週婆子自覺占理，一下子就跪下了，“原來是貴人，我老婆子有冤啊，您可得給我做主啊！”
說著話，這周婆子眼淚一把鼻涕一把的說開了，“我兒纔去世不過半年，這桃花就帶著孩子要回村改嫁啊！”
人群裡一個年輕些的婦人手裡扯著個七八歲的女童也跟著跪下來連連否定，“夫人，我冇有要改嫁啊……”
旁邊的杜娘子和玉芬嬸子被她搶了先，氣的也跪在一邊急急的辯解道，“夫人，不是這樣……”
季韶九擺手示意三人，“且聽這周婦人說完。”
不知己知彼如何能抓住破綻轉圜？她是想要知道周婆子的目的到底是要做什麼纔好想對策。
周婆子抽抽搭搭的用袖子抹了一把鼻涕，“夫人，我的要求也不高，起碼也要給我兒守上一年吧，這守孝也冇有離了婆家回孃家的道理吧。”
“這萬一中間跑了，給我兒戴綠帽子，我還去哪裡抓人去？”
玉芬嬸子朝周婆子吐一口唾沫，“彆在這顛倒黑白了，我閨女什麼時候說不守孝了？”
楊嬸子開口道，“玉芬嫂子，你且聽夫人決斷。”玉芬嬸子不再說話。
季韶九輕笑了下問道，“你就是想讓兒媳守孝而已？”
“既是守孝也冇有不讓兒媳回孃家的道理，您今日來這裡又是因為什麼呢？”
周婆子也不顧渾身的土，往前跪行兩步，訕笑道，“我……我就是擔心她在孃家心待野了，讓您見笑了，擾了貴人的清靜了，這也解釋清楚了，我這就讓她和我歸家去。”
說著就要拉扯一旁的年輕婦人。
“還不和我回去，貴人怪罪下來，你給你莊子上惹了禍，你以後孃家也休想回來了。”
季韶九這才把目光落在那年輕婦人的麵上，不由得斂了神色，這女子她認識，桃花是她啊！
桃花顫著聲音說，手緊緊攥著衣角，“我不會跟你回去的，我聽到你們商量著要賣了二丫，我是不會讓你們賣了她的。”
怪不得桃花會跑回來了，為母則剛，什麼苦都能吃，要賣她女兒拚死也要反抗的。
旁邊玉芬嬸子氣的又忍不住開口，“我看你們誰敢賣我外孫女？”
周婆子一副冤枉了她的口氣，咄咄逼人的質問，“桃花，什麼時候聽我說賣二丫了？”
桃花母女的肩膀不禁抖了一下，神情都瑟縮了些。
季韶九再看低頭抹眼淚的小丫頭，還真是故人，她們娘倆前世住在巷子尾，和鐘大夫人的宅子就隔了一戶。
原來這桃花是萬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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