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天牛的盜墓日記 第224章 冷場大王
下了車,我們一行人拖著幾乎散架的身體,總算踏進了熟悉的江景彆墅。看著客廳裡熟悉的擺設,明亮的燈光,柔軟的沙發,所有人都長出了一口氣,臉上露出了難以掩飾的感慨和疲憊。
“媽的……總算……總算活著回來了……”二踢腳把沉重的揹包隨手扔在牆角,自己則像一灘爛泥一樣癱進了最近的一張沙發裡,閉上眼睛,發出一聲滿足又後怕的歎息。
“是啊,感覺像做了一場噩夢……”猴子一屁股坐在柔軟的地毯上,背靠著沙發,仰著頭,眼神有些發直:“那大蛇,那黑冰,還有老斑鳩……我現在想起來還渾身發冷。”
老煙槍沒說話,隻是默默地走到門口,看著外麵熟悉的江麵,點了一支煙,狠狠地吸了一口,煙霧繚繞中,他的側臉顯得格外凝重。
啞巴則一如既往地安靜,找了個角落的椅子坐下,抱著手臂,彷彿與周遭劫後餘生的氛圍格格不入,又彷彿早已習慣了這種生死一線的感覺。
這時,我才注意到,客廳裡除了我們,還有一個人。
是況海青!
他獨自一人坐在靠裡的沙發上,手裡端著一杯茶,眉頭微蹙,似乎在思考著什麼。奇怪的是,這次隻有他一個人,他那個形影不離的兄弟陳遠,還有他爹況天龍,竟然都不在。
隻見把頭走過去,在他旁邊的沙發上坐下。兩人立刻低聲交談起來。把頭侃侃而談,表情嚴肅,時不時用手勢比劃著,顯然是在講述我們這次在黑冰窟裡的驚險經曆,以及老斑鳩的變故。況海青則雙手環抱在胸前,身體微微前傾,聽得非常專注,時不時地點點頭,臉色也越來越凝重。
他們倆聊了大概有七八分鐘,聲音壓得很低,我們這邊根本聽不清具體內容,隻能感覺到氣氛相當嚴肅。
突然,把頭停了下來,轉身看向我們這邊,提高了聲音說道:“各位,大家都辛苦了。先好好休息一下。我和小青這邊有點緊急事情需要立刻去處理一下,你們一切行動暫時聽煙槍的安排。有什麼處理不了的事情,隨時給我打電話。”
眾人臉上都露出了疑惑的表情,這剛死裡逃生回來,氣還沒喘勻,怎麼又要去辦事?但看把頭臉色凝重,況海青也在場,都知道肯定是要緊事,於是都點了點頭,沒多問什麼。
把頭又叮囑了老煙槍幾句,便和況海青一起匆匆離開了彆墅。
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我心裡那種不安的感覺又隱隱冒了出來。
這時,我才猛地發現,人群裡好像少了兩個人。
“煙叔。”我看向老煙槍:“馬叔和小雪呢?怎麼沒看見他們?”
老煙槍指了指右手邊馬老六的房間:“在房間裡。況海青找了兩個很有經驗的醫生過來,正在給老馬處理腿上的傷口。小雪那丫頭心細,也進去幫忙了。”
我點點頭,心裡鬆了口氣,有專業醫生處理就好。隨即又問道:“煙叔,那……我們現在做什麼?”
老煙槍看了眼把頭他們離去的方向,深吸了一口煙,吐出煙霧,說道:“聽把頭的,先休息,儲存體力。我估摸著,後麵恐怕還有硬仗要打。有什麼事,等把頭回來了再說。”
話音剛落,就聽見馬老六的房間裡隱隱傳來一聲壓抑的、極其痛苦的慘叫,聽得人心裡猛地一顫,汗毛都立起來了。想必是醫生在清理傷口或者進行某種處理。
猴子的臉都白了,縮了縮脖子:“我靠……聽著都疼……”
二踢腳歎了口氣,沒說話。
我們此時也幫不上什麼忙,隻能在外麵乾等著,心裡都不是滋味。
老煙槍摸出他那包皺巴巴的紅塔山,抽出四根,散給我、猴子、二踢腳。啞巴不抽煙,自己單獨坐到靠窗的沙發上,閉目養神。
猴子用打火機“啪”一聲點燃香煙,迫不及待地深吸了一大口,一支煙瞬間少了一半,他緩緩吐出濃白的煙霧,彷彿要把在黑冰窟裡吸的寒氣都吐出來,然後才開口打破沉默:“哎,我說各位,你們說……把頭和海青爺,這急急忙忙的,是去聊啥了?神神秘秘的,連口氣都不讓咱們喘。”
二踢腳翹著二郎腿,吐出一個歪歪扭扭的煙圈,眯著眼道:“還能聊啥?估計就是說咱們在下麵遇到的事,還有老斑鳩那檔子爛事唄!然後肯定得商量怎麼應對現在這亂七八糟的局麵。我看況海青剛才那臉色,可不怎麼好看。”
我點點頭,表示讚同:“嗯,這次的事兒確實鬨得挺大。老斑鳩死了,馬叔廢了一條腿,外麵還有一夥不明來曆的人在搗亂,搶生意、砸場子……看把頭和況海青那表情就知道,麻煩小不了。”
老煙槍抽了口煙,斜眼瞅著窗外,語氣帶著點憂心忡忡:“搞不好……這次南北方真要乾起來了。媽的,今天我這右眼皮直跳,跳得我心慌,總感覺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
我們不約而同地,都把目光轉向了坐在窗邊、一直沉默不語的啞巴,幾乎是異口同聲地問道:
“啞巴,你怎麼看?”
啞巴貌似正在想自己的心事,聽到我們喊他,隻是把臉轉過來,麵無表情地看了我們一眼,那眼神平靜得像一潭深水。隨即,他又把臉轉了回去,望著窗外,語氣平淡得沒有一絲波瀾,吐出三個字:
“坐著看。”
……
一瞬間,整個客廳都安靜了。隻剩下我們幾個抽煙的“滋滋”聲。
我彷彿能看到動畫片裡那種場景:一隻漆黑的烏鴉,拖著長長的省略號,發出“嘎……嘎……”的叫聲,尷尬地從我們頭頂飛過……
此刻這個畫麵,簡直是為啞巴量身定做的!我感覺他真是當之無愧的“冷笑話大王”以及“冷場大王”。本來還可以競爭一下“麵癱大王”,但我感覺這個稱號應該留給冷鋒更合適。
又乾坐著聊了幾句沒什麼營養的話,主要還是猜測外麵的形勢和把頭的去向,但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就在我們餓得前胸貼後背,快要沒力氣說話的時候,彆墅門口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接著,一個熟悉的身影提著大包小包,匆匆忙忙地跑了進來!
看到他的瞬間,我們幾個人的眼睛“唰”地一下就亮了!就連一直閉目養神的啞巴,都不自覺地坐直了身體!
來人正是我們心心念唸的米其林三星主廚——王師傅!
從黑冰窟那個鬼地方出來,一路上就沒正兒八經吃過東西,來香港這長達一天一夜的車程,也全靠乾糧和冷水硬扛。此刻的我們,又累又餓,體力精力都透支到了極限。王師傅的出現,簡直就像在沙漠裡跋涉了三天三夜、渴得喉嚨冒煙的旅人突然看到了清澈的甘泉!又像是一條在乾涸河床上奄奄一息的魚,終於被拋回了波濤洶湧的大海!不,更像是一群餓紅了眼的狼,終於看到了肥美鮮嫩的獵物!
王師傅進門先對我們拱了拱手,臉上帶著歉意:“各位爺,實在對不住!路上有點事給耽擱了,來晚了,來晚了!我這就去給你們做飯,很快,很快!”
聽到“飯”這個字,我們幾個人的肚子非常不爭氣地、此起彼伏地“咕咕咕”叫了起來,聲音響亮得有點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