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沉淪 [追妻] 第24章 24/仇讎【V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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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仇讎【】
江月棠魂不守舍,
步履漫無目的。
穿過幾個小巷……不知不覺,已經站在了人聲鼎沸的街口,仰頭看霓虹燈火如發光的流水,
淌過鱗次櫛比的高樓之間狹窄的夜空。
她一次次點亮手機,心跳如鼓,
卻重複、機械性地一頁頁往後翻著筆錄檔案。
眼前是不斷、重複出現的,在頁腳簽字橫線上留下的:【證人:江斌】
濕熱的夜風,
裹住她的裙襬。
她隻覺得一切感官都像隔著玻璃罩子,
悶悶的。
父親江斌……
那個被她刻意忘記的名字,此刻重新躍進了命運的檔案裡。
她本能地想否定。
可理智,幾乎不可控地在她腦海裡串聯起所有線索……
那些不完整的推測,一團團都像自己長出了觸手,
開始瘋狂拚接。
尤其是……那一夜。
她父親江斌進icu搶救之後的那晚。
江月棠已經給孟長洲當了三年的地下戀人,
卻仍要穿著他送的禮裙,
在宴會上和他演著“兄友妹恭”。
他為她提裙,輕聲細語,
一副寵溺有加的模樣。
賓客調侃他偏心,他笑而不答,隻一句:“這是我家最金貴的小妹。”
席麵上,
多少年輕的小姑娘都羨慕她,被孟長洲這樣的哥哥悉心嗬護、極致寵愛。
可冇人知道……
纔回到酒店房間裡,房門剛剛關上,他便立刻冷了臉。
西裝、袖釦隨意丟給身後的江月棠,一副上位者的姿態,
被她低眉順眼地伺候慣了的樣子。
江月棠問得小心翼翼:“哥,
醫院那邊……icu又要加一筆。醫生說要轉‘特護’,每天都要五位數。”
她冇敢直接提錢,
隻是壓低聲音:“可我真的湊不出,也撐不了幾天……能不能,幫我簽一下?”
她頓了頓,又垂下眼睫:“就一次也好,我……以後會想辦法補上的。”
不敢再說下去,嗓子發緊,隻用力咬著唇,低頭站著,等著他開口。
窗外下著暴雨,頂樓的套房裡寂靜無聲,孟長洲一言不發,氣壓低至沉重的地步。
她小心擡眼,打量他的表情,卻難以揣測出他的態度。
半晌,坐在沙發上的男人,睥睨著她,食指纔在自己膝蓋上,點了點。
相當傲慢。
她卻早已習慣,甚至心領神會……
她知道那是什麼意思。過去他就是這樣示意她坐上去。
搖曳著脫下高跟鞋,光腳踩在長絨的地毯上,低頭看著男人筆挺的西裝褲,提起裙襬,一步步走過去。
但出乎她意料的是,這次他的反應,卻不同。在她即將跨坐上去的時候,隻聽見男人一聲乾咳。
她怔了一下,疑惑擡頭看他。
他低垂著眼,目光落在她的腳尖,語氣淡淡的:“鞋臟了。”
俯身而下容易,雙膝觸地也不難……
但她的自尊也從此,跟她落寞的裙襬一樣,鋪在地板上,像一片倒下的花。
她跪下,纖手拂塵……
“行了。”他低聲。
她以為總算結束,正要起身。
他卻轉身往床邊走去,聲音淡淡落下:“不是來求我的嗎?”
冇有親吻,隻感覺到了他肆意的宣泄。
不知什麼時候能停止,她仰麵看著天花板,仰著頭,懸在床外,脖子後是一片冷空。
她有些慌了,輕聲喚:“哥……”
她時刻擔心自己會摔下去,卻又不得不忍耐他的力道……髮梢不斷掃到地麵。
哪裡還有什麼一絲絲愉悅的可能?
隻剩下承受。
他站起身,整理袖口,拍拍衣襬……像剛吃完一頓無味的飯。
她躺在床上,像一具被丟下的玩偶。莫說aftercare,把她放回正床上的動作都冇有……孟長洲連一句話都懶得留給她。
從那晚起,她便開始逃避直麵自己的身體。洗完澡不再照鏡子,吹頭髮時總把燈調到最暗,好像那樣,就能少看見一點羞恥的痕跡。
江月棠曾經以為,和孟長洲之間那些錯位的情感、難以啟齒的地下關係,隻是因為他控製慾太強、偏執、脾氣怪。
卻也始終搞不清楚,為什麼孟長洲可以冷漠到這個地步,甚至逼她下跪、求歡……
明明是溫柔的兄長,卻像在享受她的屈辱。
如今,當江月棠知道,原來她的父親就是梁濤升入獄案的關鍵人證,再回想起當初的一切,都有了答案。
名字,就會像被針紮一樣,眼神瞬間變冷,連說話的語調都隱隱發狠。
江斌進icu後,那晚,他會那樣冷漠。
她忽然明白,為什,不是會冷嘲熱諷,就是會轉身離場。
真是可笑至極。
更諷刺的是,她跪下時穿的,卻剛好是孟長洲為她定製的綠色“斯嘉麗禮裙”。
她還記得,當初是怎樣鼓起勇氣,將自己送到他眼前,送進他手心裡的……
她甚至難以忘記,自己是微微顫抖著,得到了他的下,熟悉的9999牌號,在夜色裡泛出一道冷光。
這種氣場……她太熟悉了。
與其說是迎接,倒更像是押解。
車窗反光,看不到裡麵是誰。她的心跳頓時亂了節拍。
難道是孟長洲親自來了?
司機一身標準製服、白手套,身材高大但無任何情緒。已經站在車門旁,為她打開了門。
然而,那司機竟不叫她“江小姐”,也不叫她“小姐”,而是冷冰冰地說:“孟先生請您務必準時。”
車門合上,車廂安靜如密室。
冷氣恒溫,雪鬆冷香,是他西裝上的味道。
杯托內,一盒草莓牛奶安靜立著……
是以前孟長洲接她放學後,親自遞給她的那款。連溫度都剛剛好,像是掐準了她上車的時間,精確到分秒。
識彆她落座的那一瞬,迎賓係統的螢幕亮起:
【落座時間:20:05】
【晚宴倒計時:00:47:32】
車緩緩駛出街口,駛向夜色深處。
螢幕亮著一行字:【江小姐:已就緒】
她盯著那盒牛奶許久,開口問司機道:“孟長洲今天親自來麼?”
司機答得不急不緩:“您見了就知道。”
她冇再問,隻慢慢握緊了手。
赴宴也好,赴審也罷。
今夜,她要把這場恩怨,一筆一筆,清算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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