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的刺 第383章 授任
初夏的陽光透過“江哲教育”頂樓辦公室的落地窗，落在鋪著淺木色的辦公桌上。桌上擺著一疊厚厚的檔案，最上麵是機構近三年的運營報表，旁邊放著一個褪色的筆記本——封麵印著“江哲教育”的初代logo，是江哲二十多年前剛開機構時，親手設計的圖案。
江哲坐在辦公椅上，手指輕輕摩挲著筆記本的封麵，指腹劃過那些細微的磨損痕跡，眼裡滿是感慨。六十二歲的他，頭發已經有些花白，眼角的皺紋也比往年深了些，但脊背依舊挺拔，隻是看向窗外的目光裡，多了幾分對過往的回望。
辦公室的門被輕輕推開，江念初端著一杯熱茶走進來，把杯子放在江哲手邊：“爸，您都坐這兒一個小時了，喝點茶吧，還是您喜歡的龍井。”
江哲回過神，接過茶杯，指尖傳來溫熱的觸感，他抬頭看向江念初，笑著說：“念初，你來了。坐吧，爸有件事想跟你說。”
江念初在對麵的椅子上坐下，看著父親手裡的舊筆記本，心裡隱約有了些猜測。這些年，父親的身體雖然還算硬朗，但隨著機構規模擴大，事務越來越繁雜，他常常要忙到後半夜，去年冬天還因為過度勞累發了一次高燒，那時候她就勸過父親，彆太拚命，可父親總說“再等等，等把性彆平等課推廣開就好”。
“爸，您是不是想把機構的事交給彆人打理？”江念初輕聲問。
江哲點點頭，把筆記本推到江念初麵前：“你看這個筆記本，是我剛開機構的時候買的，裡麵記著第一間教室的租金、第一個學生的名字，還有你媽幫我整理的備課筆記。那時候機構就一間小屋子，冬天漏風，夏天漏雨，我每天發傳單到天黑，回來還要跟你媽一起改教案，那時候覺得，能讓十個八個孩子喜歡上學習，就很滿足了。”
江念初拿起筆記本，輕輕翻開，裡麵的字跡有些潦草，卻透著一股認真的勁兒。有一頁畫著一間小教室的草圖，旁邊寫著“給孩子們裝個暖風機，冬天就不冷了”，還有一頁記著“念初今天說想當老師，以後要讓她來機構幫忙”，看著這些文字，江念初的眼眶忍不住紅了。
“沒想到一晃二十多年，機構從一間小教室變成了現在的規模，學生從十幾個變成了幾千個，還開了性彆平等啟蒙課，甚至要辦全市的公益講座。”江哲喝了口茶，繼續說，“以前總覺得，我還能再乾十年八年，可去年發燒的時候，看著你媽擔心的樣子，看著逸晨和念熙特意請假回來照顧我，我才明白，我不是鐵打的，也該給孩子們多留點空間了。”
“爸，您想把機構交給誰？”江念初問，心裡既期待又有些緊張。
江哲看著她，眼神堅定：“交給你。念初，這些年你幫我打理機構的後勤，從學生報名到家長溝通，再到課程安排，你做得比我還細致。去年性彆平等課推廣，你在寶媽群裡幫我宣傳，還帶著陳誌鵬去聽課，收集家長反饋，這些我都看在眼裡。你比我更懂現在家長和孩子的需求，也比我更有精力把機構帶向更好的方向。”
江念初愣住了，她沒想到父親會把機構交給自己。這些年她確實幫父親做了不少事，但都是些輔助性的工作，她從來沒想過，自己能接過父親一手創辦的機構。
“爸，我……我怕我做不好。”江念初小聲說，“機構是您一輩子的心血，我要是搞砸了怎麼辦？而且我還要照顧語安語寧，白天要餵奶、哄睡，晚上還得起來好幾次，怕沒時間兼顧。”
“傻孩子，誰也不是一開始就會的。”江哲笑著說，“我剛轉行做教育的時候，連教案都不會寫，還是你媽幫我整理資料，帶我去聽彆的老師講課，慢慢才摸出點門道。你現在比我那時候強多了，又細心又有想法，肯定能做好。”
他頓了頓，語氣變得更溫和：“至於語安語寧，你放心。我跟你媽都商量好了，這段時間先讓陳斌多費心。他最近專案不忙，已經跟公司申請了彈性工作製，每天下午能早走兩個小時，回家接陳誌鵬放學，還能幫著給語安語寧喂輔食、換尿布。等明年你媽退休了，就不用這麼緊張了——到時候我跟你媽，再加上你家公，咱們三個一起帶孩子，你家公早就說想多陪陪孫女，正好能搭把手。”
江念初愣住了，她還沒跟父親提過帶孩子的難處，父親居然已經跟家人商量好了對策。她想起前幾天陳嶼跟她說的話：“老婆，要是爸真把機構交給你，你就放心去做，家裡的事有我。我跟爸說了，我下午早走會兒，先把孩子照顧好，等媽退休了就更輕鬆了。”還有家公，上次來家裡的時候，抱著語寧捨不得撒手，說：“等我不忙了，天天來帶孫女，讓你跟念初能安心做事。”
“爸，您連這些都跟他們商量好了？”江念初的聲音有些哽咽。
“當然了，一家人就是要互相體諒。”江哲拍了拍她的手，“你媽說，她教了一輩子書，早就盼著退休能幫你帶孩子；你家公也跟我聊過，說現在年輕人壓力大，能幫就幫一把；陳嶼更不用說了，每次我跟他提機構的事，他都先問‘念初會不會太累’，這樣的女婿，我放心把你和機構都交給他。”
江念初低下頭，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心裡滿是溫暖。她知道，自己不是一個人在戰鬥，身後有整個家庭在支援她。
“可是爸，機構裡還有很多老員工，他們都是跟著您一起過來的，我怕他們不服我。”江念初還是有些擔心。
“這個你放心，我已經跟王主任、李老師他們聊過了。”江哲說，“王主任跟我說，去年你幫他整理家長反饋表，把幾千條意見分了類，還標注了哪些是緊急需求，哪些可以後續改進，比他自己做得還細致；李老師也說，你跟她一起設計性彆平等課的互動遊戲時，總能想到孩子們喜歡的點子，比如用角色扮演讓孩子體驗不同職業，孩子們都特彆喜歡。他們都很認可你，說你比我這個‘老頑固’更懂年輕人的想法。”
江哲從抽屜裡拿出一份檔案，遞給江念初：“這是機構的股權轉讓協議，我已經簽好字了，從今天起，你就是‘江哲教育’的法人，也是負責人。還有這份檔案，是我整理的機構未來五年的規劃，裡麵寫了要在全市十個區開設性彆平等課試點，還要跟教育局合作，把課程納入小學課外實踐，甚至計劃出版兒童繪本——你看，這裡還留了空白，就是想讓你把自己的想法加進去。”
江念初接過檔案，指尖有些顫抖。股權轉讓協議上，父親的字跡依舊有力，旁邊寫著“交給念初，我放心”；未來規劃裡，父親詳細記著每所合作學校的聯係方式，甚至標注了“跟念熙學校的校長約了下週見麵，讓念熙幫忙引薦”。她忽然明白，父親早就為她鋪好了路，隻是在等她點頭。
“爸，這些計劃都太龐大了，我怕我做不到。”江念初小聲說。
“慢慢來，不用急。”江哲喝了口茶，繼續說，“我剛開始推性彆平等課的時候，沒人願意報名，第一個月隻來了五個孩子，我還跟你媽說‘是不是我做錯了’。可後來慢慢的，家長們看到孩子的變化——比如有個小男孩開始願意幫媽媽做家務，說‘男生也能做飯’；有個小女孩敢去踢足球了，說‘女生也能當運動員’——報名的人就越來越多了。你隻要記住，不管做什麼，都要對得起孩子，對得起家長的信任，就不會錯。”
正說著，辦公室的門被推開，陳嶼提著一個保溫袋走進來，笑著說：“爸，念初，我來接你們回家。媽燉了雞湯，說讓你們早點回去喝。”
他看到江念初手裡的檔案，立刻明白了什麼，走到她身邊，輕輕握住她的手：“老婆，我就知道爸會把機構交給你，你肯定能做好。彆擔心家裡，語安語寧今天很乖，我早上出門的時候，她們還跟我揮手呢。”
江念初看著陳嶼，心裡滿是感激。這段時間陳嶼確實辛苦了，每天早上送陳誌鵬上學，晚上回來帶孩子，還幫她整理機構的資料，從來沒說過一句累。
“陳嶼，謝謝你。”江念初說。
“跟我客氣什麼。”陳嶼笑著說，“以後你忙機構的事，家裡的事我多擔點。等明年媽退休了，咱們三個老人一起帶孩子，你就更不用操心了——我爸昨天還跟我說，要學做輔食，以後天天給語安語寧做營養餐呢。”
江哲看著夫妻倆，笑著說：“好了，彆在辦公室聊了，回家喝湯去。晚上咱們一家人再好好商量商量機構的事，讓逸晨和念熙也聽聽你的想法。”
回到家，林晚星已經把雞湯盛好了，語安和語寧坐在嬰兒車裡，正玩著撥浪鼓；陳誌鵬坐在沙發上，幫外婆整理剛買的兒童繪本。看到江念初和陳嶼回來，陳誌鵬立刻跑過來：“媽媽，你今天去機構了嗎？什麼時候能帶我去聽性彆平等課呀？我還想跟小朋友一起玩角色扮演。”
“等媽媽把機構的事安排好，就帶你去。”江念初笑著說，抱起語安，語安立刻伸手抓了抓她的頭發，咯咯地笑了。
晚飯時，江逸晨和江念熙也回來了。江逸晨剛從部隊休假回來，還穿著軍裝，一進門就說：“爸，大姐，我聽說你要把機構交給大姐？太好了！以後我要是休假，就去機構幫忙，給孩子們講部隊裡的故事，尤其是女特警的故事，讓他們知道女生也能很勇敢。”
江念熙也笑著說：“姐，我跟我們校長聊過了，他很願意跟咱們機構合作，下週就能安排你去學校談具體的合作方案。我還可以幫你整理學生的作文和繪畫作品，做成宣傳冊，讓更多家長瞭解性彆平等課。”
一家人圍坐在餐桌旁，聊著機構的未來，聊著孩子們的成長，氣氛格外溫馨。林晚星給江念初夾了一塊雞肉，笑著說：“念初，你就放心去做吧。明年我退休了，就跟你爸、你家公一起帶孩子，你家公廚藝好，負責給孩子們做輔食；我負責帶孩子們讀繪本、玩遊戲；你爸呢，就幫你看看機構的檔案，出出主意。咱們分工合作，肯定能把孩子帶好，也能把機構辦好。”
江念初看著家人，眼裡滿是淚水，卻笑著點了點頭：“媽，爸，陳嶼，逸晨，念熙，謝謝你們。有你們在，我什麼都不怕了。”
接下來的幾周，江念初開始忙碌起來。每天早上，她送陳誌鵬上學後，就去機構處理事務；中午跟陳嶼一起回家吃午飯，順便看看語安語寧；下午要麼去學校談合作，要麼跟員工一起設計課程；晚上則跟家人一起整理資料，商量第二天的計劃。
陳嶼也按照約定，申請了彈性工作製，每天下午早走兩個小時，回家接陳誌鵬放學，還幫著給語安語寧喂輔食、換尿布。有時候江念初回來晚了，他還會把飯菜熱好，等她回來一起吃。
江哲和林晚星也沒閒著，江哲幫江念初整理機構的曆史資料，把二十多年來的教學經驗總結成冊；林晚星則幫著聯係家長，收集他們對性彆平等課的反饋，還跟江念熙一起設計了課程的宣傳海報。
最讓江念初開心的是，她跟教育局的人談合作時，對方對“江哲教育”的性彆平等課很認可，還表示願意幫助推廣，甚至計劃把課程納入全市小學的課外實踐活動。
這天晚上，江念初回到家，看到江哲、林晚星和家公正在陪語安語寧玩。家公抱著語寧，正在給她唱兒歌；林晚星陪著語安玩積木；江哲則坐在旁邊，給陳誌鵬講機構裡的故事，陳誌鵬聽得津津有味，時不時問“外公，那個小朋友後來敢踢足球了嗎”“外公，女生真的能當科學家嗎”。
“念初，你回來了。”陳斌看到她，笑著說，“今天我跟你媽學做了輔食，語安和語寧都很喜歡吃，你也嘗嘗。”
江念初走過去，嘗了一口家公做的南瓜米糊，味道軟糯香甜，確實很好吃。她心裡滿是感動，沒想到家公真的學做了輔食，還做得這麼好。
“爸，謝謝您。”江念初說。
“跟爸客氣什麼。”陳斌笑著說，“你跟陳嶼忙著做事，我們老人能幫就幫一把。以後我每天都來給孩子們做輔食，保證讓她們吃得健康又開心。”
陳嶼從廚房走出來，手裡端著一碗熱好的飯菜，放在江念初麵前：“快吃吧，今天跟教育局的人談得怎麼樣？”
“談得很好，他們不僅願意幫我們推廣課程，還計劃明年跟我們一起舉辦全市的性彆平等教育論壇。”江念初說，眼裡滿是喜悅，“以後咱們的課程就能走進更多的學校，讓更多孩子受益了。”
江哲笑著說：“我就知道你能做好。現在機構發展得越來越好，我也能放心地‘退居二線’了，以後就幫你帶帶孩子，看看書，享享清福。”
“爸，您可不能退休太早，還得幫我出出主意呢。”江念初說。
“好，好，我不退休，繼續幫你出主意。”江哲笑著說。
一家人坐在一起，吃著飯，聊著天，氣氛格外溫馨。江念初看著身邊的家人，心裡滿是幸福。她知道，自己能接過父親的擔子，把機構帶向更好的方向，離不開家人的支援和付出。
晚上，孩子們都睡著了，江念初坐在客廳裡，整理著機構的檔案。陳嶼走過來，坐在她身邊，輕輕握住她的手：“累不累？要是累了，就休息幾天，彆太拚命。”
“不累，我覺得很充實。”江念初說，“能做自己喜歡的事，能幫到更多的孩子，還能有家人陪著，我覺得特彆幸福。”
陳嶼點點頭，眼裡滿是支援：“我會一直支援你的，等明年媽退休了，咱們三個老人一起帶孩子，你就能更專心地做機構的事了。”
江念初靠在陳嶼懷裡，看著窗外的月光，心裡滿是期待。她知道，未來的路還很長，但她會帶著父親的期望，帶著家人的支援，帶著員工的信任，一步一個腳印地走下去——讓“江哲教育”的名字，成為更多孩子成長路上的溫暖陪伴，讓性彆平等的種子，在更多孩子心裡生根發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