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蟑真人 第50章 生性涼薄疑雲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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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執事堂內,比外麵瞧著更顯寒酸。

一個穿著青色長衫麵白無須的中年文士,正坐在堂內書案後,手捧一卷雜文竹簡,看得是津津有味。

陳根生走進來的時候,他甚至連頭都沒抬一下,倒是那李思敏股子濃鬱的屍氣和怨力,讓他手裡的竹簡頓了頓。

那文士是一雙溫潤的眼,帶著幾分讀書人特有的儒雅,這人的修為,看上去比根生高出一個小境界。

“道友,請坐。”

那文士站起身,對著陳根生拱了拱手,做了個請的手勢。

他的目光,越過陳根生,落在了李思敏的身上,眼中閃過一抹驚豔與好奇,正欲開口。

“在下張催湛,添為本宗執事長老。”

“敢問這位仙子,可是道友的傍身屍傀?”

他的言語客客氣氣,倒也沒有半點歧視。

“是。”

陳根生言簡意賅。

“妙。”

張催湛聽完撫掌讚歎,嘖嘖稱奇。

“築基道軀,怨氣凝而不散,道友煉製手法之高明,在下生平僅見。”

“道友年紀輕輕,便有如此造詣,當真是英雄出少年,敢問道友名號?”

“在下陳根生。”

“陳道友此來,是想入我宗門?”

張催湛回到書案後,重新坐下。

陳根生點了點頭。

“那可真是太好了。”

張催湛頓時麵露喜色。

“我天閥真宗,正是用人之際。以道友築基初期的修為,入我宗門,可直接擔任長老之位。”

“每年,宗門會發放二十枚中品靈石作為供奉。宗內的藏經閣,各類功法,皆可閱覽。”

“不過嘛……”

張催湛話鋒一轉。

“當了長老,也得儘些義務。”

“我觀道友於煉屍一道,頗有心得。宗門正好缺一位講授此道的先生,不知道友可願屈就?”

讓他去給弟子上課?講怎麼煉屍?

陳根生眉頭微皺。

“道友放心,隻是偶爾開壇講法,傳授些煉屍的基礎。平日裡,絕無人能打擾道友清修。”

張催湛見他猶豫,趕忙又補充道。

“本宗看著是破敗了些。”

他指了指漏光的屋頂,自嘲地笑了笑。

“說出去也不好聽,咱們這天閥真宗,就是給那些名門大派當走犬替死鬼的。”

這話他說得坦然至極。

“大宗門瞧不上的臟活,我們乾。大宗門不方便出的手,我們來,前提是我們接的住。”

“彼輩食肉,我等隨其後,總可得殘羹一啜!”

“彆看我山門簡陋,弟子寡少,其實資源功法,實不匱乏。這中州之地,資財強我宗門者,隻有寥寥十個。”

“就是名聲不太好聽,所以願意來的人不多。”

張催湛無奈的攤了攤手。

“如今宗裡,算上道友,築基長老一共七位。弟子七百餘人。掌門和太上長老,都是結丹修為,常年閉關,等閒見不著。”

這個宗門,簡直是為陳根生量身定做的。

低調,有錢,沒人管,還能學東西。

“我當。”

“好!”

張催湛一拍桌子,從一堆亂七八糟的文書裡,翻出一塊黑色的鐵牌,遞了過來。

“這是身份令牌,憑此牌,可自由出入宗門各處。”

“至於你的洞府嘛……”

張催湛沉吟片刻。

“山門口那弟子,可有與你說,宗裡最近空出來一個位置?”

“宗門後山,有一座靈植園,最早是一位李姓長老在打理。前些日子,據傳他壽元耗儘與人拚殺,身隕道消了。”

“那園子裡,種著八十多種靈植,其中不乏珍品,平日裡照看一二,澆澆水,除除草,便可。每年的產出,除了上交宗門的部分,剩下的,都歸看管的長老所有。”

“這可是個天大的肥差,不知多少人盯著呢。”

“在下鬥膽做主,便將這靈植園,交給道友打理了。”

“也算是在下,送給道友的見麵禮!”

當陳根生跟著張催湛,來到後山那所謂的靈植園時。

他才明白,張催湛口中的“天大的肥差”,究竟有多大。

整座後山都被一層淡青色的禁製籠罩。

穿過禁製,濃鬱的靈氣撲麵而來。

一眼望去,藥田阡陌,靈光閃爍。

八十多種靈植,將整片山穀點綴得五光十色,宛若仙境。

這哪裡是靈植園?

他當年在紅楓穀當雜役,做夢都不敢夢見這等場景。

“如何?”

張催湛負手而立,臉上帶著幾分得意。

“陳長老,對這處洞府,可還滿意?”

陳根生從地裡拔起一株最不起眼的,長得像是雜草一般無二的靈植。

這是凝氣草,煉製最低階聚氣丹時的主材。

在萬丹塚,這麼一株,少說也要賣上五塊下品靈石吧。

而在這裡,它就那麼隨隨便便地,長在路邊。

這天大的便宜,砸得他頭暈。

每次看似運道來了,背後都藏著要命的鉤子。

張催湛依舊是那副溫文爾雅的讀書人模樣。

“宗門裡其他的幾位長老,各有各的差事,脫不開身,而你想來也是喜好清靜之人,這靈植園,正合你的脾性。”

他頓了頓,語氣裡多了幾分推心置腹的誠懇。

“你也瞧見了,我天閥真宗便是這般光景。咱們什麼都好,就這名聲,實在難登大雅。”

“你若出了山門,旁人修士曉得你是天閥真宗的人,少不得背後碎嘴,說些難聽的。”

“到那時,還望陳長老莫要介懷。”

他說得坦蕩,彷彿真是個為宗門名聲所累,卻又無可奈何的忠厚長者。

“我知道了。”

陳根生收回了視線,不再多問。

“如此甚好。”

張催湛見他應下,撫掌一笑,似乎很是欣慰。

“這園中的禁製令牌在此,平日裡若無要事,絕無人會來打攪長老清修。那……在下便先告辭了。”

他將一枚青色的玉牌遞了過來,又客客氣氣地拱了拱手,轉身便沿著來路,向山外走去。

直到那青衫文士的身影,徹底消失在禁製的光幕之後。

李思敏悄無聲息地,飄到了他的身旁。

“思敏。”

他輕喚了一聲。

“你信他嗎?”

李思敏那雙空洞的觀虛眼,自然不會給他任何答案。

“我也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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