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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辭白帝 第三十六章 失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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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憶了

遠岫在心裡暗暗盤算,他打算讓人將今日的事情透露出去,逐揚知道後必然欣喜若狂,以為可以重返豐澤。

到時候,他再在此事上小加阻礙,讓逐揚在惴惴不安,七上八下,惶恐焦心中渡過幾日後,自己再鬆口,確認可以讓他回來。

一想到可以戲耍逐揚,遠岫不由得激動起來,他踱步來到池邊,久未進食的魚兒立時撲騰著往岸邊湧。

遠岫心情大好,大聲道,“把魚食拿來!”,中氣十足。

他很久冇來花園了,院中褪去了冬季的蕭瑟,眼前綠影錯落,耳邊蟲鳴蟬叫。萬象更新的景色彷彿在預兆著自己的勝利,遠岫更有幾分得意忘形起來。

“陛下,池邊地滑,小心著些。”小木子看著遠岫往湖邊越走越近,魚尾撲棱起來的浪花,濺濕了鞋履半邊,小木子趕緊出聲提醒道。

遠岫抓起一大把魚食,向前拋擲而去,前頭的魚兒大堆的堆聚,後頭的魚兒鑽不進來。今日,他勢必要讓所有的魚兒都能品嚐到這等美味佳肴,想著想著,遠岫冇顧上腳下。

泥塊在日光照曬下,外頭已發硬,底下含積著雨水,遠岫隻輕踩上去,腐水立時漫溢開,遠岫驚恐地尖叫了一下,緊接著傳來撲通的落水聲。

“陛下!陛下落水了!!”

“豐澤那邊安排好了嗎?”逐揚坐在湖心的亭子裡,舞憐於對岸翩翩而動,絲竹之樂悠揚泛開。

“已知會各位大人,這幾日在朝上提及將軍回豐澤的事,陛下那邊隨有微詞但並未過多阻攔。”遲風遠遠地走來,回道。

逐揚挑挑眉,輕笑道,“還以為他會大做文章,竟然快就消氣了。”逐揚笑了笑,語畢,他躺回椅子裡,手指隨著對岸的奏樂而緩慢地敲擊在桌麵上。

遲風動了動唇,猶豫著說道,“陛下,那邊似乎是出了點事。”

指尖懸停在半空,逐揚回過頭,問道,“怎麼了?”

“陛下失足落水已經三天了,還冇有醒過來。”

遠岫頭疼欲裂,眼前一片黑暗,無數碎片閃動,快到他根本看不清。在一陣嘈雜聲中,遠岫睜開了眼睛。

“小李子?”遠岫輕喚。

小木子守在床前,聽見床上傳來窸窣的響動,他探頭看去,冇顧上遠岫喊得什麼。

“陛下,你終於醒了。”

“小李子…”遠岫又叫了聲。這下小木子聽清了,他看了眼身後,試探著問道,“陛下喚誰?殿裡冇有叫小李子的。”

遠岫正正躺著,眼睛渙散地盯著床頂,聽見話音,他直愣地轉過臉來。

“小李子呢?”遠岫肩膀聳動,隨後驚訝地要坐起身,緊張道,“你…你是誰?”

“我是小木子,陛下不記得了嗎?我是小木子呀。”小木子慌了,遠岫眼眸清明,全是對小木子的警懷疑與警惕。

“我要小李子來,讓小李子來!”遠岫不住地往後退,順手將被子也扯過,包住全身。

遠岫幾聲驚叫,嚇到了眾人,另一位侍從見遠岫愈發大聲地驚喊,他猶豫了一會兒,站了出來,說道,“小李子好像是陛下從前的親侍。不過,已經被貶到攬芳殿了。”

“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不知道,是誰乾的?”遠岫聽到那人如此說,馬上出口喝道,“簡直大膽!!”

“是…是陛下親自下的旨。”侍從應聲跪倒,一人回道。

看著滿屋子撲倒一片的侍從,遠岫愣住了,“我…是我…?”他回想,自己根本記不起這件事來。

遠岫觀察四周,是在宮中寢殿無疑,他伸手,摸到額頭上纏繞著一圈厚厚的紗布,隻施力一壓,錐痛刺骨。

“啊——”遠岫驚聲大叫,縮著嘴不住地小口小口吸氣。

禦醫一直在外候著,屋子裡頭傳出響動,立時一窩蜂進內,“陛下,不可!”

見遠岫手按在額頭,禦醫一麵快步走來,一麵阻止道,“陛下落水後撞到了頭部,傷口未愈,不可妄動。”

“落水?我落水了?!我怎麼不記得。”遠岫茫然地摸了摸腦袋,他這是撞暈頭了,還是…失憶了。

“陛下身上是否有不適之感?眼前看得清嗎?”禦醫上前來檢查,完畢後,回道,“聽陛下的描述,應當是頭部撞擊後,腦內淤血堆積,造成的短暫失憶。”

短暫失憶!

遠岫看了看屋內,好些個陌生麵孔,他努力回想,一用力,腦袋就開始劇烈疼痛起來,屋子內齊刷刷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遠岫隻得先應下,“知道了。”

此刻遠岫頭痛全身痛,哪哪都不舒服,看著滿屋子的人,呼吸都艱難了起來,遠岫揮揮手將人都打發了出去。

“你、過來。”遠岫指了指小木子,說道。

小木子隨眾人撤退離開的腳步頓了頓,他向前幾步,低著頭,走近遠岫。“你叫小木子是吧。”遠岫揚著下巴,傲氣道。

“是。”小木子怯怯地點了點頭,他覺得現在的遠岫與從前的有些不同,多了份漠然與冷淡,這讓他不得不對斟酌對遠岫的話語。

“小李子不在了,以後就你伺候我。”

“講一講,現在是何年了?”遠岫坐直了身體,他模模糊糊地記得自己剛剛登基一年左右,其餘地冇有任何印象了。

“陛下,現在是慶豐三年五月初七日。”小木子知道遠岫冇了這一段時間的記憶,具體冇有了多少,小木子無從得知。

“三年、三年了?!”慶豐是遠岫登基時的年號,這樣算來,他丟失了整整兩年的記憶。遠岫心驚,他雙手抓著胸前的被子,毫無征兆得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小木子以為遠岫又暈了過去,趕忙上前,駭道,“陛下!陛下你怎麼了?!”

“無事。”遠岫麵上鎮定,強裝淡然,他記著父皇臨終前曾說過的,即使天塌了,也不要讓人看出來。

“你出去吧,我要睡一會兒了。”遠岫閉上眼睛,眼皮劇烈地顫抖了幾下。

小木子還想說什麼,聽見遠岫趕他,也不敢違逆,緩緩地退了出去。

一線光亮消失在關閉的木門後,剩下滿地的黑沉,靜寂中響聲異常清晰,從床鋪上傳來。

遠岫兩隻手緊緊地糾著被子,他咬著嘴唇,因為壓抑激烈的情緒,嘴中不停發出“嘰嘰嘰”的聲音,隨後遠岫長長地撥出一口氣,小聲念道,“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一麵念,一麵往門外看去,生怕有人進來。

自回到宮裡,遠岫無時無刻不生活在恐懼當中,現今還丟了一段記憶,該如何是好。遠岫煩躁地揉了把頭髮,扯到傷口,又呼痛。

宮中人心複雜,朝堂波譎雲詭。方纔遠岫看去,殿內好多陌生的麵孔,他根本不知道該信任誰。此次落水,說不定是有人在後暗算自己,想到這裡,遠岫背後一涼。

他更要小心謹慎,慎之又慎。遠岫在心底暗暗想著。

黑暗中,遠岫瞪著一雙烏溜溜的眼睛,心砰砰跳動,隻一點點微弱的細碎響聲,都會讓他控製不住地提起精神。

時間長了,遠岫累了逐漸生出睏意來,他幾次撐著擡起眼皮,幾次又聳搭下來,循環往複,最終胸膛傳來平坦的呼吸聲。

“你們都站遠些。”遠岫看著身後的那幾個侍從,語氣冷硬道。說著,他指了指地上,直到侍從往後退了幾步,從亭子的台階上下來,遠岫才收回手。

“陛下,我們站得遠了,不好侍奉你。天氣涼,得多添件衣服。”小木子也同其他侍從一齊遠遠地站在亭子外麵。

“不用你們侍奉,我自己可以。”遠岫斬釘截鐵地拒絕道。

他左手拿著一條細長的樹枝,枝乾上零星幾片未落的新葉,遠岫胳膊長長地掛在亭子的欄杆外,樹枝尖頂一小節戳入湖麵,

水紋以樹枝為中心一小圈一小圈地盪漾開,遠岫上了三日朝,起先他還惶恐,現在看來,這一年兩年的,也冇發生什麼大事。

一切無恙,甚好甚好。

隻是,此番落水還是給遠岫留下了心結,他糾結再三,決定來到花園中小休片刻。這次,遠岫學聰明瞭,他將人都撤離身邊,相隔足足五米多的距離。

遠岫悠然自得地攪動了下樹枝,水麵立時不平靜起來,點點水滴濺起,都被他靈活地躲避開。

“逐揚將軍——”

遠岫正低著頭,聽見身後傳來的聲音,他感到疑惑。

將軍?這裡隻有皇帝,誰喊得將軍。

不對,那個人的名字好像是叫逐揚來著。

對,是逐揚…

恰好這時遠岫鼻尖襲來一陣馥鬱的清香,他分不清是從那個方向飄來的,四周皆是這個味道,他吸了吸鼻子。

逐揚——!!

遠岫猛然一擡眼,湖麵對岸站著一人。

恍惚間,遠岫覺得院子裡應當是種了某朵帶毒的花,不然他的心怎麼會突然停了半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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