兆靈 第35章 殘箭泣星塵
“來了？”他抬眼，把桌上的奶茶推了過來，“剛點的奶茶。”
謝白沫接過杯子，指尖觸到溫熱的杯壁，白天的疲憊感似乎輕了些。
“任務內容是什麼？”她問。
沈兆玉把手冊轉過來，頁麵停在士官級甲蟲墟燼靈的資料頁，照片上的生物外殼泛著和倉庫裡那隻一樣的暗綠光澤。
“目標在城西物流區，最近三天佔領著一個大倉庫，委托方要求今晚清理。”他用指腹點了點備注欄，“如果你真的完成了現在的第一階段，那麼這隻墟燼靈，你完全沒問題。它已經把倉庫看作了領地，所以你進去的時候要小心。”
謝白沫點頭，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口袋裡的合金小球，螺線紋路在衣料下硌出輕微的觸感。“需要帶什麼裝備？”
“空間係不用太複雜。”沈兆玉起身，順手拎起椅背上的黑色揹包，“我在裡麵放了三支能量補充劑，還有備用的穩定器，以防異常，載體突然暴動，把你也打了。”他頓了頓，補充道，“不過按你下午的狀態，應該用不上。”
在兩人聊天的過程中，葉奈突然從沈兆玉的背後出現，“這就是哥哥一直在等的人嗎？姐姐好，我叫葉奈，是這座獵所的主人的孫女。你可以叫奈奈。”
沈兆玉看了下週邊的人，又看了眼旁邊的小姑娘說道：“葉奈，周圍還有很多人呢，任務交接的工作…”
“哥哥放心啦，我們這裡是自動式的！你那時來的時候，是因為係統在升級。”葉奈說著就向兩人伸出一個大拇指，又疑惑道，“誒，宋瑤姐姐們呢？”
謝白沫感覺再不說句話，自己可能就要透明瞭，便立馬說道，“哦，那個…是因為我們兩個有一場實驗要完成，所以說就沒有邀請其他人。”
在聊了一段時間之後，沈兆玉看時間也不早了，便對葉奈說了聲“再見”。
“嗯，哥哥姐姐一定要平安啊！”葉奈對著他們離開的方向揮了揮手。
沈兆玉將謝白沫帶到公路旁，便輕喚一聲，“永恒。”
旁邊就裂開一道裂縫，永恒從中緩緩駛出，不過是以機車的形態。
“這…這！”謝白沫完全沒想到在競技場打敗所有人的龍居然還能變成一輛車！
“走吧。”
倉庫的鐵門鏽得厲害，明顯是被腐蝕過。謝白沫推開門，它也發出刺耳的吱呀聲。倉庫裡到處都是抓痕，月光從破窗斜照進來，在地麵投下格子狀的光影。
“嘶嘶…”
一隻二星甲蟲墟燼靈趴在橫梁上，外殼泛著暗綠色的金屬光澤，六條肢足嵌進鏽蝕的鋼鐵裡，發出細微的刮擦聲。
“呼…加油。”
謝白沫站定，右手虛握。空氣中的空間能量開始流動，按照白天練習的節奏形成迴旋。她先是讓能量在掌心凝成螺旋形態。
墟燼靈察覺到動靜，猛地轉頭，複眼在暗處亮起紅光，縱身撲來。
“嗡嗡…”
謝白沫側身避開，同時將小球甩出。迴旋的速度不斷加快，能量弧線擦過墟燼靈的外殼，激起一串火星。墟燼靈落地時，尾部噴出黑色粘液，粘液落地的瞬間腐蝕出幾個小坑。
“反應好快！”她低聲自語，腳尖點地，借著空間的輕微扭曲後退三米。剛才的迴旋力度剛好，既沒潰散也沒過載。她回憶起沈兆玉說的“邀請”，讓體內的能量場與周圍空間形成共振。
“嗡嗡！”
墟燼靈再次發起攻擊，前肢橫掃過來，帶著破風的呼嘯。
“嗯！”
謝白沫抬手，在身前佈下一層空間屏障。
“迴旋……找到了！”
屏障與肢足碰撞的刹那，她引導屏障上的能量形成迴旋，順著對方的力道偏開攻擊，並用迴旋的力量探查它的身體。然後立馬用指尖的迴旋直刺墟燼靈的關節處。
一聲尖銳的嘶鳴響起，墟燼靈的肢足出現一道裂痕。
“關節處就是弱點。”謝白沫眼神一凝，看著變得暴躁的墟燼靈。
“哢噠……”
它身體蜷縮起來，外殼開始高頻振動。謝白沫立刻意識到它要釋放能量衝擊，深吸一口氣：“嗯？那好，試試這個。”
她將空間能量進行壓縮成為更緊密的螺旋。
衝擊波擴散開來時，她的力量也剛好發出。兩道力量碰撞，倉庫裡的灰塵被震得漫天飛舞。
謝白沫借著反作用力躍起，在空中調整呼吸，讓能量場與下落的軌跡同步，甲蟲墟燼靈就在她的下方。
口中喊道：“就是現在，真正的迴旋就是為了此刻！”
“喝！！！”
她將所有力量集中在沈兆玉給他的鐵球上，然後對準對方。
“黃金迴旋之力！”
這一次，能量沒有外放，而是在接觸到墟燼靈外殼的瞬間，順著其內部的能量流動軌跡旋轉侵入。
外殼從內部開始碎裂，墟燼靈的動作戛然而止，幾秒後癱倒在地，身體逐漸化作碎片。
謝白沫站在原地，喘著氣。掌心殘留著能量使用過度後的微麻感，和白天一模一樣，她成功了，甚至比白天有過之而不及。
她抬頭望向倉庫的天窗，那裡空無一人，但她知道沈兆玉就在附近，輕聲道：“我做到了。”
她抬手擦了擦額頭的汗，嘴角忍不住上揚。轉身推開倉庫門時，沈兆玉就在門後恭候他的回歸，“乾得漂亮，恭喜你學會了迴旋！”
“嗯！”謝白沫抱住他，身體的不斷顫抖，表明瞭她現在的激動。
————
“呼…嗬……”
樓道裡彌漫著鐵鏽與血腥的混合氣味。一個白發男人靠在斑駁的牆壁上，左腿以不自然的角度扭曲著，褲管早已被血浸透，凝成深褐的硬塊。
他右手死死攥著一支箭矢，箭鏃泛著的啞光，箭身上纏繞的特殊紋路正隨著他急促的呼吸微微發亮。
“這是一場試煉。”
“嗯？！”
台階從陰影裡向上延伸，每一級都積著薄薄的灰，但說話那人後麵的台階上卻沒有腳印——那是被時間刪除的結果。
一個穿著紫色毛衣的毛頭小子的腳步聲很沉，像巨石碾過玻璃，每一步都讓空氣裡的凝滯感更重幾分。
他的粉色的發絲垂在額前，遮住了半張臉，另一隻眼睛露出的瞳孔裡翻湧著暗紅，不移的看向重傷的男人。
“我接受了…戰勝以往的試煉。”那人緩緩的脫下了毛衣，“成長…就是戰勝不成熟的過往。”
下一瞬間，呈現在重傷男人前的哪是一個毛頭小子。而是一個頭發披散，壯碩的，裸著上半身的成年人，他正用堅毅的眼神看著對方。
“咳……”白發男人咳出一口血沫，視線開始模糊，但他的眼神還是充滿了震驚。
“嗯？你也是這麼想的吧…蘭斯洛特?格雷維爾。”
“你是…”驚訝的話還沒說出口，就突然聽到另一種腳步聲。
樓上一名金發男子突然出現，他正用高傲且欣賞的眼神看著下麵的蘭斯洛特，並為他鼓了鼓掌，“恭喜你，蘭斯洛特，既為同伴報了仇，又順利回到了英國。”
他認得這種感覺。就像當年在沙漠裡被捲入時間的縫隙。
隻是這次更糟——樓梯上是能讓時間停止的惡之帝王，樓梯下是能刪除時間的不敗惡魔。他們在這座塔裡一起追殺他，而他不過是夾在中間的殘燭。
“嗬嗬…蘭斯洛特，我在給你一次機會，交出你手上的箭。”
“那麼我們將再次迎接你做我們的夥伴，反之如果你想死，就死死護住你手中的箭。”
“…………”
蘭斯洛特低頭看著箭身，指腹摩挲過最深處的一道刻痕。那是他年輕時用劍劃下的標記，如今卻成了唯一能錨定自己意識的支點。劇痛從腹部炸開，他知道…自己的內臟已經完全碎了，能撐到現在，全靠體內那股尚未完全潰散的能量在硬撐。
“不能……讓箭落到他們的手裡……”他咬著牙，試圖站直身體，卻猛地栽倒在地。箭矢卻還是被他實時護住。
在這一刻，蘭斯洛特與箭身的力量產生共鳴。樓下的沙沙聲突然加快，像是察覺到了威脅。
樓上的死寂也泛起漣漪，凍結的時間出現了一絲鬆動。
“以我殘存的全部……起誓……”男人的聲音氣若遊絲，視線裡的光線開始褪色，但他的眼神異常堅定。用所有的力量推動箭刺穿自己的胸膛，“創造……守護者……”
“『stardust
solitary
journey』！！！”
他的身體湧出無數藍色光點，像被風吹散的星塵，儘數彙入箭矢周圍的能量旋渦。這道力量，甚至在這一瞬間完全打破了時停與時刪的限製。
當最後一點光消失時，漩渦中站起一個人形輪廓——通體由流動的藍光構成，沒有五官，卻能清晰感知到周圍的一切。
箭矢穩穩落在它的手中。
“保護箭……”男人最後的聲音在光體內回蕩，帶著不容置疑的重量，“將它交給…能夠…的人…記住……”
蘭斯洛特倒下了……
話音消散的瞬間，人形能量生命體微微頷首。它轉身消失在樓道深處，將箭矢護在胸前，身影很快融入陰影裡。
樓上的時間依舊靜止，樓下的吞噬仍在繼續。但此刻，這棟樓裡多了一個不會被時間影響、也不會被時間吞噬的守護者。
————
路蝶站在一處廢墟上，看著麵前燃燒的卡牌沉聲道，“蘭斯洛特……”
“怎…怎麼可能？藍斯洛特那個喜歡在廁所吃‘自助餐’，遇到困難跑的比誰都快的混蛋…怎麼可能！”在路碟旁邊一個和她長得很像的女孩語氣篤定，好似真的是卡牌的問題。
“路妃…”一旁的烏鴉欲言又止。
“…過段時間我會去埋葬他的屍體”一頭栗色長發的女人道。
烏鴉就靜靜的看著這一切，眼淚緩緩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