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露旖旎碎華年 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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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推測，像一把鈍刀，緩慢地割著他們的心臟。

她忘記了。

她忘記了他們曾給過的極致寵愛。

也忘記了……他們曾施加的極致殘忍。

她獲得了新生，而他們，卻被永遠地釘死在了過去的罪孽裡，連祈求原諒的資格，都被剝奪了。

“她不能忘……”裴謹言眼神陰鷙，痛苦和偏執交織，“她怎麼可以忘了！我去找她！我一定要讓她想起來！”

“讓她想起來？”霍硯修猛地看向他，聲音帶著一絲淒惶，“讓她想起來什麼？想起我們是怎麼把她綁上電擊椅？怎麼用水刑逼她？怎麼拔掉她外婆的呼吸機嗎？！裴謹言！你想讓她再死一次嗎？！”

裴謹言像是被瞬間抽空了所有力氣，踉蹌著後退一步，跌坐在沙發上，雙手痛苦地插入髮絲。

是啊，讓她想起來什麼？

那些回憶，連他們自己都無法承受，何況是她？

儘管痛苦絕望，但他們無法控製地想要靠近她。

他們知道了淩歲的航班資訊。

在她離開京北那天，三人提前到了機場，遠遠地、貪婪地看著她。

她穿著簡單的白t和牛仔褲，拉著一箇舊的行李箱，正低頭和妹妹笑著說話，眼神明亮而溫暖，那是他們從未在她身上見過的、毫無陰霾的輕鬆笑容。

那一刻，他們心痛得無法呼吸。

她的快樂，與他們無關，甚至是因為離開了他們才擁有的。

裴謹言第一個忍不住，走了過去，聲音沙啞小心翼翼地叫了一聲：“歲歲。”

淩歲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被打擾的無奈和冷淡：“怎麼又是你們？”

陸靳白和霍硯修也圍了過來，眼神裡充滿了渴望和痛苦。

“歲歲，我們……我們隻是想送你。”陸靳白聲音乾澀。

“不需要，謝謝。”淩歲拒絕得乾脆利落，拉著妹妹就要去安檢。

“等等！”霍硯修急忙道，“你去那個城市，人生地不熟，我們可以……”

“我可以照顧好妹妹和外婆，不勞費心。”淩歲再次打斷他，目光掃過三人，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嘲諷，“三位看起來非富即貴，想必很忙，何必在我這種小人物身上浪費時間。再見，不，是再也不見。”

說完，她決絕地轉身，一次頭也冇有回。

飛機起飛了。

帶走了他們生命中唯一的光，也帶走了他們最後一絲僥倖。

她不是欲擒故縱，她是真的，不要他們了。

淩歲離開後，三個男人陷入了更深的偏執和空虛。

他們開始瘋狂收集她的一切資訊，關注她在新城市的生活。

她找了一份簡單的家教工作，妹妹順利入學，外婆的身體也日漸好轉，她似乎過得平靜而充實。

這種平靜，刺痛了他們的眼睛。

為什麼離開他們，她可以過得這麼好？

三人痛苦非常，而在痛苦的同時，他們也不忘把江思吟再次送入監獄。

這一次，他們絕不會允許她再出現，傷害淩歲。

他們開始嫉妒所有能靠近淩歲的人。

那個請她做家教的中年夫婦？那個和她同班的男同學？甚至那個超市和她多說了一句話的收銀員……都讓他們嫉妒得發狂。

半年後，裴謹言終於無法忍受這種遙遠的折磨。

他處理完公司最重要的事務，直接飛往了淩歲所在的城市。

他冇有告訴她，隻是像個可悲的偷窺者，在她學校外麵，在她租住的公寓樓下，在她做家教的附近，遠遠地看著她。

她更瘦了一些，但氣色很好，總是揹著書包步履匆匆，有時會和同學笑著打招呼。

裴謹言的心臟酸澀又脹痛。

終於，在一個傍晚，他忍不住在她必經的小路上攔住了她。

“歲歲……”他聲音沙啞，帶著無儘的思念和痛苦。

淩歲看到他，先是一愣，隨即眉頭緊緊蹙起，眼神裡是毫不掩飾的厭煩：“裴先生？你怎麼會在這裡？我記得我說得很清楚，我們不認識。”

“歲歲，彆這樣……”裴謹言試圖上前，眼神近乎哀求，“我知道你忘了，沒關係，我們可以重新開始，我……”

“裴先生！”淩歲厲聲打斷他，後退一步，保持安全距離，“我想你誤會了。第一，我冇有失憶，我記得所有我需要記得的事情。第二，我對重新開始冇有任何興趣。第三，你的出現嚴重打擾了我的生活。請你立刻離開，否則我會報警處理。”

她冇有失憶！

她記得！

她隻是單純地、徹底地不想再和他們有任何瓜葛！

裴謹言如遭雷擊，僵在原地，臉色慘白得嚇人。

淩歲不再看他，繞開他，快步離開。

從始至終，冇有一絲留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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