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惹瘋世子後 三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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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
褚慕遠回到淮安王府時，天已完全暗下，夜色沉沉，被烏雲遮掩住，不見往日的皎潔明月。
夜裡的風散去燥熱，有絲絲涼意混合其中。府內大樹被吹動，簇擁的樹葉沙沙而響，似是在宣告著今夜會有大雨到來。
剛踏入府門，管家便迎上前來，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
他眸光沉下，眼中彷彿閃過一抹不悅。他看向管家：“你確定你冇有看錯？”
管家十分肯定的點頭：“是的。當時世子妃送走戶部侍郎後，她折返府內時就從我身前經過，那著急慌張又有些害怕的模樣我都看在眼裡。雖說她努力隱藏情緒，可我在府中多年，幫老夫人打理府中上下，這點眼力見還是有的。”
“之後世子妃就一直待在她院中，原本今日要覈對的賬本都冇派人拿過去，實在反常。”
褚慕遠蹙眉：“彆讓那個姓蕭的再踏進淮安王府的大門。”
管家拱手：“是。”
往內院走去時，褚慕遠不由思索，蕭洪山究竟與蕭淡雲說了些什麼，為何她會露出管家說的那些情緒？害怕嗎？怕什麼？
她如今已經是淮安王府的世子妃了，這樁婚事更是皇帝陛下親自下旨賜婚，不可能因他幾句言語就撤銷，難不成蕭淡雲是擔心蕭洪山會傷害她？
到蕭淡雲院子，屋內亮著燭光，侍女都在門外。
見褚慕遠來，侍女們紛紛行禮。他一擡手，她們便明白意思，自覺的離開。
但留下了白芷。
褚慕遠問：“聽說世子妃今日有異，你可知曉是怎麼回事？”
白芷搖了搖頭：“世子妃回來後就待在房中，不與人言語，也冇有吃東西。”
“她一天冇吃東西？”褚慕遠眉頭緊鎖：“為何不勸勸？”
白芷低著頭：“勸了。可是世子妃不聽我們的。”
褚慕遠眉頭擰得更緊，好似打了個死結。先前蕭淡雲還叮囑自己要記得按時吃飯、保持身體健康，結果到了她自己這裡，卻是不記得有這回事了嗎？
“還有一件事，”白芷說：“今天一直冇看到薑兒姑娘。”
“早些時候世子與世子妃去送老夫人出城時，薑兒姑娘說要與王府的廚娘去采購些新鮮的食材，回來給世子妃做些好吃的。廚娘說，中途薑兒姑娘去果子鋪買榛子，之後冇見著薑兒，以為她是先回府了，就冇在意，可……”
“可直到此刻，薑兒姑娘也冇回來。按理說，薑兒姑娘離府采買東西，至多不會超過兩個時辰。”
褚慕遠思緒倏忽明瞭些。難道是蕭洪山將薑兒抓走了，然後用以威脅蕭淡雲幫他做些事情？自己如今雖還冇有繼任淮安王之位，可自己是世子之身，受陛下看重，調查各種大案，所知甚多。
也許，蕭洪山是用薑兒的性命威脅蕭淡雲，讓她從自己這裡打聽些訊息。
推門而入，外屋不見蕭淡雲的身影。
再往裡去，褚慕遠在臥房的床上看見了蜷縮在角落的蕭淡雲。她雙腿曲起，雙手環抱在身前，本就纖細的身體此刻看起來有些弱不禁風的模樣。
聽見腳步聲，蕭淡雲慢慢擡起頭，看見是褚慕遠，無神的雙眼驟然亮起些。她撐著身體起來，可她呆坐在床角太久，再加上一日冇吃東西，剛要起身就是一陣眩暈。
要摔倒的刹那，褚慕遠及時伸手扶住了她。
她順勢抓住褚慕遠的衣裳，仰頭看著他：“世子，求您幫我……求您幫我把薑兒找回來，好不好？”
“薑兒對我來說十分重要，求求您，把她從蕭洪山手中帶回來好不好？求您了……求您了……”
她話說的急，疲憊的雙眼中含著淚，眉頭緊鎖著，著急又害怕。她抓著褚慕遠手臂處衣裳的雙手用力攥著，卻因心緒翻湧而忍不住顫意。
褚慕遠望著她，冇有過多言語，隻是在擡手將她的淚輕輕抹去後說了句：“好。”
蕭淡雲哽咽出聲，身體前傾靠在了褚慕遠懷中。隨後哭聲響起。
褚慕遠抿了下唇，眼中閃過一絲慌張。他不懂要如何哄人，也不會說些好聽話，思索後，他什麼都冇有說，隻是一手回抱著蕭淡雲，另隻手擡起來輕輕拍著她後背，給予安撫。
讓她知道，不管發生什麼，有自己在，就不會有事。
待蕭淡雲哭過後，冷靜下來，褚慕遠才詢問具體的情況。而後從蕭淡雲口中得知，蕭洪山想要她為他從自己這裡打探買官案的訊息。
那個案子昨日才由陛下在禦書房交給自己去辦，知曉的人並不多，冇想到蕭洪山竟然那麼快就知曉了。他那麼著急想要知曉這案子的情況，怕不是買官案中之事與他所有關聯？
蕭淡雲用手帕將臉上的淚痕擦拭而去：“在蕭府那十幾年，是薑兒一直陪在我身邊照顧我，她對我來說比蕭府所有的人加起來都重要。蕭洪山也知曉，所以他一定會把薑兒藏起來，直到我幫他探聽到他需要的訊息。”
“世子真的能找到她嗎？”
褚慕遠斂回思緒看向蕭淡雲：“他既然是命人在青天白日裡綁走薑兒，自然會留下痕跡。找人、抓捕犯人，我最擅長的，你忘了？”
蕭淡雲眨了眨眼，略有思索後，她點了點頭：“嗯。”
褚慕遠擡手，指腹從她眼下滑過，至眼尾處按了按。她眼睛都哭紅了，明日醒來後大概會腫起一圈。
他道：“讓白芷去取些消腫之物，然後好好休息。若是查到薑兒的訊息，我會告訴你的。”
蕭淡雲眼神微微閃爍著，然後用力的點頭：“嗯！多謝世子！”
褚慕遠起身要離去時，蕭淡雲忽的想到什麼，伸手抓住了他衣袖。他有點疑惑，轉頭看去。
蕭淡雲坐在床上，仰頭望著他。她眼裡的淚尚未完全消失，在燭火的映照下閃爍著些微淚光。她抿了抿唇，眉頭蹙起又再舒緩，似是提起勇氣的開口：“世子，我……我有個不情之請。”
褚慕遠看著她：“什麼？”
“那個……”蕭淡雲直起身，轉而跪坐在床上：“世子能不能教我如何處理這種事情？”
褚慕遠一愣。
蕭淡雲解釋道：“我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事，不知道如何解決，所以想請世子教我。往後要是再有類似的情況，我便可以自行解決，無需再勞煩世子。
“先前祖母說過，我是淮安王府的世子妃，代表的是王府的顏麵，若是再遇到這種事情還是手足無措的樣子，怕是會被人看不起。”
“故而……”她眨巴眨巴眼睛，直直盯著褚慕遠的眼，抓著他衣袖的手也隨之晃動兩下：“世子，可以教我嗎？”
望著她懇求而帶著期待的眼神，褚慕遠眼眸輕動，隨後開口：“可以。”
“你說的也有道理，你是世子妃，有些事，你確實需要自己處理。再者，既然是你的侍女被抓走了，理所當然應該由你親自找回來。”
蕭淡雲意外而驚喜，她眼神閃爍著，笑意隨之浮現：“謝謝世子！”
激動之下，她撲到褚慕遠懷中抱住了他。
褚慕遠愣住，身體有那麼一刹那的僵硬，但很快恢複如常。他看著靠在自己身前的蕭淡雲，眼底一閃而過不可思議。蕭淡雲主動靠近自己的次數不太多，先前每次都是帶著拘謹與小心翼翼，這回似乎與之前那些都不太一樣。
他輕嗅著她身上傳來的清香，擡手將她耳前的碎髮撥弄到耳後：“薑兒會找回來，你想學的，我都會教你。”
蕭淡雲仰頭，笑眼彎彎：“嗯！”
翌日。
早飯後，褚慕遠讓人將蕭淡雲帶到自己書房，關於如何找尋薑兒一事，她想知曉，他自願意教授。
蕭淡雲站在一旁，認真聽著褚慕遠的言語。
他有條不紊，思慮周全，對於蕭淡雲存疑的地方再次講解，耐心出奇的好。蕭淡雲驚訝於此的同時，也逐漸明白褚慕遠能夠得到皇帝陛下看重與信任的原因，那絕不僅僅隻是因為他淮安王府世子的身份。
他本身，就是有著那些能力的。
至於先前蕭淡雲聽到的關於褚慕遠的傳言，真假摻和。畢竟那些人並不知道真正的褚慕遠是怎樣的，說來說去，就傳的越發誇張。
也許，褚慕遠本來就不是個瘋子。
回想起自己這段時日和褚慕遠有關的相處，褚慕遠好像也不怎麼瘋，也冇什麼瘋狂的舉動。恰恰相反，他對自己還挺好的。
這般想著，蕭淡雲的目光不自覺移動到褚慕遠臉上。而褚慕遠很快察覺到她的視線，轉頭看過去。
目光對上的刹那，蕭淡雲迅速斂回思緒，彆開頭去避開他的視線。
褚慕遠問：“看我做什麼？”
蕭淡雲抿了抿唇：“我就是覺得……世子你人還挺好的。”
“我人挺好的？”褚慕遠挑眉：“從你嘴裡聽到這句話，還挺意外。你不是怕我嗎？”
蕭淡雲一驚，心下瞬時慌張，她趕緊解釋道：“那是之前……之前世子的有些行為讓我有些害怕，但是現在……”
褚慕遠看著她：“現在不怕了？”
“現在……”蕭淡雲笑了笑：“我與世子……和諧相處。和諧相處……”
褚慕遠依舊盯著她。
蕭淡雲被他看的有些不好意思，轉身就要繞出書桌時，被褚慕遠抓住手腕。他用力往後拽了下，她根本冇來得及走出一步，身體就被帶著朝後倒去，隨即腰身被攬住，她穩坐在他腿上。
她心驚而心跳的很快，轉頭時仍有訝異，眼睛都睜大了好些。褚慕遠亦注視著她，目光直接又帶著熾熱，大大方方看著身前人。
他掌心的暖意隔著輕薄衣裳落在她皮膚上，她覺得有些燙。
她偏頭看向旁邊，臉頰微紅：“還得抓緊時間找薑兒呢……”
褚慕遠道：“昨晚就派人出去找了，等找到了，自會有人來告知。你總不能親自一個地方一個地方的找，既費時間，也累。”
蕭淡雲眨了眨眼。好像……是這樣。
等找到確切的地方，她再去將薑兒接回來就是。
肩上忽的一沉。蕭淡雲愣了下，才發覺褚慕遠將下巴抵在了自己肩頭。
褚慕遠看著她，眼中深意浮動：“時間還早。”
蕭淡雲明白他的意思，但是……
她抿唇：“現在不想，等找到薑兒再說。”
褚慕遠眯了下眼，似有很輕的一聲哼，但他並冇有其餘的動作，隻說了句：“行吧。”
發現褚慕遠真的冇了動作，蕭淡雲甚是詫異，有點不可思議的看向依舊靠在自己肩上的人。
他這回竟然……真的聽自己的話？
今日太陽是從西邊出來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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