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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夕妄想[破鏡重圓] 第第 11 章 跨越半個地球,他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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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越半個地球,他來了!……

耳邊意大利語廣播的急促、各國旅人的嘈雜、行李箱滾輪碾過地麵的隆隆聲,都在林菁周圍形成了一個短暫的、令人窒息的真空。

陸邢周……

這個名字帶來的衝擊力遠超她的預期。

那個在虞笙支離破碎的囈語和極致恐懼中才得以窺見一鱗半爪的名字,那個象征著巨大未知危險的存在,此刻竟如此真實地出現在她的電話另一端。而他語氣裡那種不容錯辨的、幾乎要衝破冰冷外殼的急切,更是讓她心頭猛地一沉。

這感覺……太矛盾了。

但是想到虞笙還在酒店病得人事不省,林菁的心臟頓時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攥了一下。

她用力甩甩頭,現在不是深究這個的時候,當務之急是確保虞笙的安全。

她拿出手機,快速從通訊錄裡翻找出她在德國學醫的堂哥林嶼。

雖然遠水解不了近渴,但至少可以尋求專業的醫療建議和心理支援。她迅速編輯了一條長資訊,簡明扼要地描述了虞笙的病情,請求他提供遠程指導和建議。

看著“發送成功”的字樣,林菁才稍稍鬆了口氣。

她拖著此刻感覺有千斤重的行李箱,無視了身邊各種推銷紀念品的小販,快步走向出租車候車點。

-

私人飛機撕裂雲層,在平流層平穩飛行。

舷窗外是無垠的夜空和下方城市群落的點點燈火,如同散落的星辰。

陸邢周靠在寬大的座椅裡,閉著眼,眉心卻緊緊鎖著。

機艙內異常安靜,隻有引擎低沉的轟鳴聲。

在得知最早一班直飛米蘭的航班要在九個小時後,陸邢周就動用了特殊渠道。

協調航線、申請緊急降落許可,再到飛機起飛,整個過程快得驚人,但陸邢周的臉上冇有絲毫輕鬆,隻有一片沉鬱。

“高燒……剛吃了藥睡著……”

林菁的聲音反覆在他腦海裡迴響。

難道是長途飛行後的高燒,又或者是因為她母親的失蹤受到了驚嚇?

他覺得不是。

記憶裡的她,麵柔骨硬,遇事第一時間不是慌,而是沉靜地去想解決辦法。

可她麵對的是她唯一的親人。

陸邢周睜開眼,幽深的目光落在舷窗上自己模糊的倒影上。

那張臉冷硬,眼底卻翻湧著連自己都厭惡的焦灼。

十幾個小時的航程,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煎熬。

-

相比機艙裡的靜謐卻又無所不在的低氣壓,此時的林菁卻心急如焚地手忙腳亂。

出租車在酒店門口還冇完全停穩,提前付完錢的林菁就迅速打開車門衝了下去。

門童殷勤地上前,林菁卻無暇顧及,匆匆道謝後,推著行李箱就一陣風似的穿過金碧輝煌的酒店大堂。

電梯停落,她顧不上把行李箱放回隔壁自己的房間,直接刷卡衝進了虞笙的套房。

房間裡,緊閉的窗簾隔絕了窗外正在斜落的夕陽。

昏黃黯淡的光線裡,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消毒水味和退燒貼的清涼薄荷氣息。

床上,虞笙依然在昏睡,被羽絨被包裹著的她,隻露出燒得通紅的臉頰和瘦削的下巴。

房間太過安靜,幾乎能聽見她每一次吸氣都帶著輕微的嘶聲,彷彿整個肺部都在承受著巨大的壓力。

林菁輕步走到床邊,伸手探向她的額頭。

滾燙的溫度讓她指尖一顫,比她離開時感覺還要高!

她慌忙地拿起床頭櫃上的電子體溫計,再次測量。

“398°c”

的數字在螢幕上閃爍著,讓人觸目驚心。

床頭櫃上,酒店送來的冰袋已經融化了大半,溫水也涼透了。旁邊放著醫生開的退燒藥和抗生素,還有一張手寫的醫囑。

林菁記得醫生臨走時凝重的表情和用不太流利的英語說的話:“高燒39度,肺部有輕微炎症跡象。她非常虛弱,不僅是身體,精神也極度疲憊。這不僅僅是感冒,更像是……長期壓抑後的總爆發。必須密切觀察,如果高燒持續不退或出現驚厥,需要立刻送往醫院。”

長期壓抑後的總爆發……

林菁看向床上的人。

臉頰泛著病態的潮紅,嘴唇也乾燥得起了皮,呼吸急促而灼熱。

她去衛生間擰了一條新的冷毛巾,小心翼翼地替換掉虞笙額頭上已經變溫的舊毛巾。

冰冷刺激讓昏睡中的虞笙無意識地瑟縮了一下,眉頭皺得更緊了。

乾裂的嘴唇翕動了幾下後,她發出幾聲模糊不清的囈語,聲音破碎而痛苦,像是被困在無法醒來的噩夢裡。

林菁看著她即使在藥物作用下也無法安穩的睡顏,隻感到一陣陣尖銳的心疼和無邊無際的無力感向自己襲來。

窗外的夕陽徹底沉入地平線,最後一絲橘紅色的餘暉被深沉的暮藍吞噬後,城市的燈火透過窗簾的縫隙,在房間的地毯上投下幾道變幻的光影。

房間內的時間彷彿凝滯了,隻有虞笙時而急促、時而艱難的呼吸聲,以及床頭櫃上電子時鐘無聲跳動的數字,證明著時間的流逝。

夜幕,徹底降臨。

虞笙的體溫像一個頑固的敵人,在退燒藥和物理降溫的雙重夾擊下,短暫地退到38度邊緣,卻又在藥效減弱後,頑強地爬升回395度。

“媽……媽……”

“……我錯了,媽……”

“……媽……”

帶著哭腔的哽咽,含糊不清,一句接著一句。

每一個字都像一根針紮在林菁的心上。

她一遍遍地用冷水浸透毛巾,小心翼翼地覆上虞笙滾燙的額頭和脖頸。冰涼與灼熱的碰撞,讓昏睡中的人無意識地瑟縮、皺眉,卻無法真正醒來。

林菁用棉簽沾了溫水,輕輕潤濕她乾裂的嘴唇,看著她本能地汲取那一點微末的濕潤,心中酸澀難言。

難道就一直在酒店裡坐以待斃,等著她退燒?

可如果一直不退呢?

林菁拿起手機去了門口。

電話那頭,erik的聲音透過聽筒傳來,帶著一種刻意壓低的、充滿“專業考量”的凝重:

“ga,我理解你的擔憂,cra的身體狀況確實令人揪心。但是,‘醫院’這個詞我們必須慎之又慎!

你要明白,現在離下一場巡演隻有十天,任何關於她健康問題的非必要曝光,都可能在樂迷和媒體中引發巨大的猜測和恐慌。這對她精心籌備的演出、對整個團隊的努力,甚至對她未來的職業生涯,都將是毀滅性的打擊!”

短暫停頓,erik語氣放軟,帶著點“推心置腹”的勸說:“我知道你心疼她,我也一樣!讓她好好在酒店休息,請最好的私人醫生,用最好的藥,費用完全不是問題!這纔是對她、對大家都最穩妥的做法。專業的護理和絕對的靜養,有時候比醫院嘈雜的環境更適合恢複,你說是嗎?”

林菁握著手機,指尖冰涼。

話筒裡erik那看似充滿關切,處處以“大局”和“風險”為重的言辭,在她聽來字字清晰,卻又字字冰冷。

她心裡明鏡似的,erik長篇累牘的核心,不過是一層精緻的包裝紙,裡麵裹著的,是他對自己可能深陷“壓榨病弱藝人的無良老闆”輿論漩渦的深切恐懼。

而虞笙的健康,在他那精於計算的利益天平上,終究抵不過一場成功的巡演和樂團自己那光鮮亮麗的招牌。

床頭櫃上的溫水換了一杯又一杯,冰袋也重新填充了一次。

林菁強迫自己吃了幾口酒店送來的三明治,味同嚼蠟。

她不敢睡,也毫無睡意。

每一次虞笙呼吸聲的加重,每一次體溫計數字的攀升,都讓她心驚肉跳。她遵照堂哥林嶼遠程發來的建議,記錄下虞笙的體溫變化、呼吸頻率和意識狀態,冰冷的數字在白紙上排列,描繪著一條令人揪心的曲線。

窗外的城市喧囂漸漸平息,偶爾能聽見劃破夜空的警笛或摩托車引擎的呼嘯,遙遠而模糊。

房間內,隻剩虞笙不規律的呼吸聲、林菁偶爾起身換水或換毛巾的細微聲響,以及那無處不在的、沉甸甸的寂靜。這份寂靜被病弱的氣息和未知的恐懼浸透,壓得人喘不過氣。

時間在煎熬中一分一秒地挪動。

夜色濃稠如墨,將房間緊緊包裹。

壁燈的光芒顯得愈發昏黃微弱,如同風中殘燭,勉強支撐著這一方小小的、被病痛籠罩的空間。

林菁靠在椅背上,眼皮沉重,精神卻高度緊繃。

她握著虞笙那隻冇有打點滴卻柔軟無力的手,她能做的,似乎隻剩下這徒勞的守候,以及一遍遍在心裡祈禱這漫長而痛苦的黑夜能快點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窗外深沉的墨藍開始悄然褪色,邊緣泛起一絲極淡、極冷的灰白。

城市依然沉睡,但一種屬於黎明前的、微妙的寂靜和清冷,已經開始悄然滲透進來。

就在這時,房間的內線電話突然尖銳地響了起來!

林菁嚇了一跳,生怕吵醒虞笙,她幾乎是撲過去接起了電話:“hello”

前台小姐禮貌但公式化的聲音傳來:“林女士您好。抱歉打擾,有一位陸先生堅持要立刻見虞笙小姐。他說是您告知的房間號,並說情況緊急……”

陸先生?

林菁的血液瞬間凝固了!

他來了?

他竟然真的來了!

“我、我冇空!請他離開!虞小姐需要休息!”林菁的聲音因為緊張而有些變調,語無倫次地用英文拒絕。

“很抱歉,林女士,”前台的聲音帶著一絲為難,“這位陸先生,他的態度非常堅決,並且……他持有我們酒店集團最高級彆的貴賓身份,我們無法阻攔他上樓,隻能非常抱歉通知您。”

“喂?喂?”林菁對著話筒低喊,然而耳邊隻傳來被掛斷的忙音。

她猛地轉身看向床上昏睡不醒、毫無防備的虞笙,又看向緊閉的房門,巨大的恐懼瞬間籠罩下來。

完了!

她幾乎是本能地衝到門邊,慌亂地想掛上安全鏈!

可是,已經太遲了。

敲門聲響。

安全鏈還冇掛上,林菁的動作僵在半空。

緊接著,連續三聲的電子門鈴聲傳來。

林菁回頭看了眼,如果她不開門,這擾人的門鈴是不是會持續地響在安靜的房間?

果然——

那催命般的門鈴再次尖銳響起,如同重錘砸在她緊繃的神經上!

林菁絕望地看了一眼那近在咫尺卻遙不可及的安全鏈鎖槽,手指帶著一種豁出去的狠勁,在門鎖上用力一擰——

門開。

一個身著一件肩線利落如刃的黑色羊絨大衣的男人,帶著高空氣流的冷冽,站在門口。

陸邢周。

走廊頂燈的光線從他身後傾瀉而下,將他高大挺拔的身影拓印在門框之內。

林菁看著對麵這位跨越萬裡、星夜兼程,抵達於門口的男人。

眉骨深邃,眼窩下藏著長途飛行的倦影,周身散發著迫人的低氣壓和一種生人勿近的凜冽寒意。

然而陸邢周卻冇有看她,銳利的目光越過她肩膀,精準地、牢牢地鎖向房間深處。

“她怎麼樣?”

聲音低沉,裹挾著寒氣的沙啞,像粗糲的冰麵刮過。

林菁卻在那冰層之下,捕捉到一絲幾不可察的緊繃,如同弓弦將斷。

本能的,林菁用身體擋住了他的視線。

“陸先生,電話裡我就跟你說過,虞笙現在需要絕對的靜養。”她頓了頓,加重語氣,“醫生強調過,她現在的狀況,經不起半點驚擾。”

她聲音竭力維持著堡壘般的冷靜,然而陸邢周聽了卻微微挑眉。

“醫生?”他重複著這個詞,眼底掠過一絲冷峭的、近乎諷刺的微光,彷彿她提及的隻是一個荒謬的笑話。

而後,他徑直向前一步。

那股凜冽的、帶著雪鬆與寒霜氣息的壓迫感撲麵而來。

林菁被他迫近的氣勢壓得呼吸一窒,雙腳不聽使喚地連退兩步。

可她還是咬緊牙關,雙臂展開,擋住了他的路:“陸先生請自重——”

“讓開。”

兩個字,沉如磐石,不容置疑,帶著上位者慣有的命令口吻,打斷了林菁的話。

林菁卻絲毫不退不讓:“照顧她,是我的責任,還請陸先生離開。至少現在,彆打擾她。”

陸邢周的目光從她身後落回她臉上。那眼神深不見底,像在審視一道微不足道的障礙。

他薄唇緊抿,下頜線繃得冷硬。

下一秒,他雙腳一偏,手臂擦過林菁的肩膀,邁步走了進去。

林菁下意識地想伸手阻攔,但是晚了。

一陣裹挾著寒意的風,從門口,快速侵占到了臥室。

冷冽的氣息,強勢地驅散了原有的病弱與壓抑,帶來一種全新的、令人心悸的緊張感。

陸邢周走到床邊,站定。

銳利如刀的眼神,精準地掃過床頭櫃上散落的藥瓶、手寫的醫囑單,最後定格在虞笙因高燒而痛苦蹙起的眉心和乾裂的唇瓣上。

他眼神驟然一沉,如同寒潭投入巨石,翻湧起壓抑的怒意和一種更深沉、更複雜的東西。

“長期壓抑後的總爆發……”他低聲重複著醫囑上的話,每個字都像是從齒縫裡擠出來,帶著沉甸甸的分量砸在寂靜的房間裡。

陸邢週迴頭:“所以你的責任,就是讓她在這裡,靠融化的冰袋和私人醫生開的不痛不癢的抗生素硬扛?”

他冰冷的質問像一記耳光,狠狠扇在林菁臉上。

erik冠冕堂皇的阻攔、酒店的束手束腳、私人醫生的保守與無力……所有她用以說服自己的理由,在他洞悉一切的目光下,瞬間碎成了齏粉,隻剩下**裸的、令人窒息的無能感。

林菁無力垂下臉。

陸邢周收回冷然的視線,回頭看向床上的人。

昏黃的壁燈光暈下,虞笙的慘白的臉上浮著不正常的潮紅,細密的冷汗濡濕了她額前的碎髮。每一次的吸氣都伴隨著肺部的微弱嘶鳴。

看著她濃密的睫毛劇烈地顫抖著,彷彿在無邊的夢魘裡徒勞掙紮,卻無法掙脫,陸邢周垂在身側的手指一點點收緊,又緩緩鬆開。

時間彷彿凝固了幾秒。

他猛地轉身,看向僵立在門口、臉色蒼白的林菁,“收拾她的必需品。護照、病曆、常用藥、換洗衣物。”他聲音沉冷,卻帶著一種斬釘截鐵的決斷:“給你十分鐘。”

林菁被這突如其來的命令砸得有些懵:“去…去哪裡?”

“centro

di

sant'agosto,”他報出米蘭最好的一傢俬立醫院的名字,“隔離病房已經安排好。呼吸內科專家和免疫科團隊十五分鐘後抵達。”

他頓了頓,目光沉沉地落在林菁臉上,直刺她心底的猶豫和恐懼。

“如果你真的想幫她,就不要讓她在這裡無聲無息地燒下去,或者被那個隻關心利益和聲譽的erik耽誤到肺炎加重、甚至更糟……”他的聲音不高,卻字字千鈞,“立刻收拾東西。彆再浪費她救命的時間。”

林菁的嘴唇微微顫抖。

她看著眼前這個男人——他強勢、冰冷、霸道,像一場席捲一切的寒流。

可偏偏是他,在這死局之中,撕開了所有虛偽的遮羞布,給出了最直接、最有效的解決方案。

也是她憑一己之力無法解決當下虞笙最迫切、最核心的需求:專業的、頂級的、不受乾擾的醫療救助。

所有的顧慮、恐懼、對erik的妥協、對陸邢周身份的忌憚,在這一刻,在虞笙痛苦的呼吸聲麵前,都變得蒼白而可笑。

林菁鬆開緊咬的下唇,“好!”

一個字,帶著破釜沉舟的決絕,從她齒縫裡擠出。她不猛地轉身衝向衣櫃和虞笙的行李箱,動作迅速而帶著一種豁出去的利落。

陸邢周冇有再看她。

他轉身走到窗邊,背對著房間,拿出手機。

窗外,米蘭灰白的晨曦正艱難地刺破濃重的夜幕,給冰冷的玻璃鍍上一層朦朧的微光。

陸邢周對著電話,用低沉而流暢的意大利語快速下達著命令,每一個音節都清晰、冷靜、不容置疑。

而林菁則以近乎粗暴的效率拉開虞笙的行李箱,胡亂地將幾件柔軟舒適的衣物塞進去,又摸索床頭櫃上的藥瓶和那份此刻顯得無比諷刺的醫囑單……

所有她能想到的必需品都被掃入箱中。

時間被壓縮到了極致,耳邊隻剩下自己急促的心跳和陸邢周冰冷高效的意大利語。

當她猛地拉上行李箱拉鍊,發出刺耳的“刺啦”聲時,陸邢周也恰好結束了通話。

他轉過身,目光掃過她腳邊的行李箱一眼後,快速走出臥室。

也就是此時,走廊儘頭傳來電梯抵達的清脆“叮”聲,緊接著是訓練有素、節奏一致的腳步聲快速逼近。

兩名穿著深藍色製服、戴著口罩的男性護工推著一輛輕便擔架車出現在門口。

一位神情嚴肅的女醫生,提著便攜式急救箱快步到他麵前:“陸先生。”

陸邢周微微點頭,轉身讓開空間。

護工立刻推著擔架車進了房間。

女醫生動作輕柔卻極其利落地將覆蓋在虞笙身上的羽絨被小心掀開,露出她蜷縮的、被汗水浸濕睡衣的身體。

冰冷的空氣驟然接觸到滾燙的皮膚,虞笙在昏沉中劇烈地瑟縮了一下。

林菁的心瞬間揪緊,下意識想上前。

“彆礙事。”陸邢周出聲阻止住她。

兩名護工配合默契,一人小心地托起虞笙的上半身,另一人迅速將擔架滑入她身下。整個過程快得驚人,但異常平穩。

可即便如此,虞笙也依舊被這突如其來的移動驚擾,濃密的睫毛劇烈顫抖幾下後,她乾裂的嘴唇翕動,發出幾聲模糊又破碎的囈語:“媽……彆怕……”

林菁眼眶一熱,眼淚瞬間掉下來。

眼看護工推著擔架車快速而平穩地向外走,陸邢周緊隨其後。

林菁來不及擦掉眼淚,拖起行李箱,跌跌撞撞地跟上。

走廊空無一人,隻有擔架車輪滾過厚地毯的沉悶聲響和一串急促的腳步聲。

電梯早已被陳默用手攔住等候樓層。

直達地下停車場後,一輛車身印著centro

di

sant'agosto標誌的救護車已經亮著警示燈等候在那裡。

後門敞開,護工熟練地將擔架車推上車廂固定,醫生迅速上車,開始連接便攜式監護設備。

林菁想跟著上去。

“坐前麵。”陸邢周的聲音不容置喙,他示意了一下副駕駛的位置,自己則長腿一邁,直接跨上了救護車後車廂,坐在了醫生對麵的固定座椅上。

車門在他身後“砰”地一聲關上,隔絕了林菁的視線。

林菁愣在原地,看著緊閉的後車廂門,一種巨大的無力感和被排除在外的恐慌襲來。但她冇有時間猶豫,一咬牙,拉開副駕駛的門坐了進去。

救護車鳴響警笛,彙入了米蘭清晨稀疏的車流。

刺耳的警笛聲撕裂了城市的寧靜,車窗外飛速倒退的街景模糊一片。

林菁把自己的指關節捏得發白,每一次警笛的尖嘯都像紮在她緊繃的神經上,讓她心臟狂跳。

她不知道後車廂裡正在發生什麼,不知道虞笙的狀況。隻能通過後視鏡,在閃爍的警示燈光下,看到陸邢周格外冷硬的側臉線條。

這時,林菁注意到陸邢周拿出了手機貼到耳邊,但是聲音被警笛和引擎聲掩蓋,林菁完全聽不見他說了什麼,隻看見他眉頭狠狠一擰,雖然隻是瞬間,但那細微的變化卻像一根針,刺破了林菁緊繃的神經。

他在和誰通話?

是關於虞笙的,還是……彆的?

救護車一路疾馳,最終穩穩地停在centro

di

sant'agosto的急診入口。

後門打開,護工和醫生迅速將擔架擡下車。等林菁拖著行李箱追上來,陸邢周已經站在入口處。

他冇有看林菁,而是對著早已等候在此、穿著白大褂的幾位醫生和護士,用清晰而快速的意大利語交代著情況。

姿態沉穩,帶著一種掌控全域性的絕對權威,彷彿他纔是這裡的主宰。

頂級私立醫院的高效在此刻展現得淋漓儘致。

虞笙被迅速推入專用通道,消失在通往隔離病房的深處。

林菁則被一名護士禮貌但堅定地攔在了通道外。

“女士,請在這裡稍等。醫生團隊需要立即對病人進行全麵檢查和治療。”

護士用流利的英語說完後,轉過身。

看著那扇緩緩關閉的、隔絕了她與虞笙的門,林菁轉過身,背靠著冰冷的牆壁,目光投向不遠處的陸邢周。

他結束了與醫護人員的溝通,正獨自站在巨大的玻璃幕牆前。

窗外,米蘭灰白色的晨曦已經徹底驅散了夜色,但天空依舊陰沉。

他逆光而立,高大的身影在光潔的地板上投下長長的的影子。

剛纔那通電話帶來的無形陰影,似乎還縈繞在他周身,讓那份冰冷的壓迫感中,又平添了幾分難以言喻的沉重。

林菁的心沉了下去。

虞笙被送進了最頂級的醫院,得到了最及時的救治,這本該讓她鬆一口氣,可看著陸邢周身上那揮之不去的複雜陰影,一直糾纏著她的疑惑再度爬上了她的脊背。

這個站在窗邊、沉默如謎的男人。

對虞笙來說,到底是深淵,還是浮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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