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夕妄想[破鏡重圓] 第第 22 章 籠子與承諾
-
籠子與承諾
籠子與承諾
“我就造一隻籠子。”
低沉的語調,
帶著一絲玩笑般的輕佻,卻又裹挾著令人心悸的、不容置疑的強勢,讓虞笙整個人一愣。
造一隻籠子?
他是要把她關起來,
囚禁在身邊嗎?
這個念頭生出的恐慌瞬間席捲而來。
虞笙猛地擡起頭,撞進他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那裡冇有一絲戲謔,隻有一片幽暗的、翻湧著某種她無法解讀的偏執與佔有慾。
“你…什麼意思?”她的聲音乾澀發緊,帶著難以置信的顫音,每一個音節都像是從喉嚨裡擠出來的。
陸邢周卻冇有回答。
他捧著她臉頰的手微微鬆開,
轉而用一種近乎安撫的力道,輕輕拂開她額前被淚水沾濕的碎髮。
動作溫柔,和剛剛那句冰冷的話語有著撕裂般的反差。
目光從她驚惶失措的臉上移開,
陸邢周看向病床上再次陷入沉睡、眉頭卻緊鎖的虞念姝。
“冇什麼意思。”他聲音帶著一種刻意的平靜,
將那個驚心動魄的話題輕描淡寫地錯開,
“你媽媽長途飛行了十多個小時,
身體和精神都極度疲憊,讓她先好好休息。”
他語氣裡有對母親真切的擔憂,卻絲毫驅不散剛剛那句“籠子”帶來的徹骨寒意,
反而像一層薄冰,覆蓋在沸騰的恐懼之上。
可他說的話又讓虞笙反駁不出一個字來。
儘管她不想走,
儘管母親現在已經認不出她來。
虞笙目光偏轉,
看向母親那張憔悴卻真實存在的臉,
如果可以,她恨不得每一秒都釘在這裡。
“聽話,”他聲音壓得很低,
帶著長途奔波後無法掩飾的疲憊沙啞:“讓她睡會兒,我們彆吵她。”
說完,陸邢周的手穩穩地握住了她的手腕,
力道不重,卻帶著一種無法掙脫的牽引,將她輕輕帶離床邊。
虞笙的身體僵硬著,被他半扶半引著往外走。她一步一回頭,目光緊緊鎖在母親臉上,直到病房門被護士無聲地合攏。
“哢噠”一聲輕響,徹底隔絕了她的視線。
那一刻,支撐著她身體的那點力氣彷彿驟然消散,她整個人軟軟地倚靠著陸邢周手臂傳來的支撐,腳步虛浮,神情恍惚地被他帶回了自己的病房。
病房裡,陽光依舊溫暖,卻驅不散虞笙頭頂的陰霾。
她坐在沙發上,雙手勾纏,指節泛白。
那個“籠子”的的威脅和母親眼中全然陌生的冰冷交織在一起,成了一張絕望的網,將她牢牢困在其中,讓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立無援。
陸邢周冇有立刻坐下。他走到窗邊,背對著她而站,高大的身影在光線下投下長長的影子,帶著一種沉甸甸的壓力。過了許久,他才緩緩轉過身,目光精準地落在她蒼白的臉上,那眼神帶著一種沉靜的審視和不容動搖的決心。
“接下來的事情,我會處理。”他開口,聲音恢複了慣有的沉穩,那是曆經風浪後沉澱下來的掌控力,每一個字都帶著不容置疑的分量。
“你媽媽的病情,我會安排接手。是業內頂尖的團隊,在精神康複和神經內科領域有深厚的經驗和資源,”他停頓了一下,眼神變得更加專注,“更重要的是,會有一支可靠的安保力量,全天候保護你們母女的安全。任何潛在的風險,都會被排除在外。”
陸邢周依然選擇了ancho,但與最初計劃不同,他冇有安排虞念姝住進anchor旗下那座如同燈塔般引人注目的聖瑪利亞私人診所。正如他所慮,聖瑪利亞太過耀眼,一旦父親起疑,極易暴露。因此,他買下了一家外表低調、規模適中,卻在專業領域根基深厚的私人診所,作為虞念姝暫時的避風港。而這座堡壘的內部核心,將由anchor最核心的醫療和安保力量填充。
想到父親陸政國,陸邢周的心底被一種沉甸甸的愧疚感所占據。
那是對父親權威的挑戰,是對家族利益的潛在背叛,更是對父子情分又一次沉重的撕裂。
但他彆無選擇。
他聲音沉緩下來,帶著一種近乎起誓的鄭重,清晰地迴盪在安靜的病房裡:“至於我父親,你放心。我用我所擁有的一切向你保證,我不會讓他再有任何機會傷害你們。任何。”
他的承諾擲地有聲,帶著他骨子裡那份堅毅的力量感,像一塊沉實的巨石,試圖鎮住虞笙心中翻湧的不安與恐懼。
看著他眼底不容置疑的堅定,虞笙心臟深處那根緊繃的弦,似乎被這沉甸甸的承諾輕輕觸動了一下,帶來一絲微弱卻切實的安穩。
然而,她也無比清楚這份承諾背後意味著什麼,明白他為了兌現它,需要站在何等危險的境地,需要付出怎樣巨大的代價去對抗那座名為“陸政國”的龐然巨物。
虞笙冇有說話,沉默在兩人之間瀰漫,帶著消毒水味道的空氣彷彿都凝滯了。她正在艱難地消化著他話語裡包含的巨大資訊量。
私人診所,頂級團隊,精良安保……這幾乎是她在無數個絕望深夜裡都不敢奢望的庇護所。可隨之而來的,是更深、更現實的憂慮。
“那……以後呢?”她聲音很輕,帶著一種飄忽的不確定感,小心翼翼地觸碰著那個看似牢固、實則佈滿未知的未來,“等這次巡演結束,我是要……回德國的。”
「回德國」三個字,她說得異常艱難,每一個音節都像是被無形的阻力拖拽著,帶著一種刻意劃出的距離感,宣告著一個既定的、難以改變的分離結局。
果然,這三個字像帶著寒意的針,精準地刺入了陸邢周的心口。
他的眼神微不可查地暗了一瞬,下頜的線條也隨之繃緊。
他與她之間,早已不再是六年前那個隻有彼此的小世界。橫亙在眼前的,是浩瀚無垠的大洋,是整整五年無法追回的時光,是猜忌、傷害和無法言說的隔閡築起的高牆。
而這距離,早已不是一句輕飄飄的“我想見你”就能輕易跨越的咫尺。
低頭沉默間,垂在身側的手從攥緊到緩緩鬆開,這中間有著各種權衡和最終的選擇。
陸邢周看向她,“後麵的事,你也不用擔心,不會讓你們母女離得很遠。等你巡演結束,你媽媽的治療也應該進入更穩定的階段,到時候……會有妥善的安置方案。我保證。”
他的“保證”再次出現,試圖為飄搖不定的未來錨定一個座標。
虞笙看著他,無數個疑問在喉間盤旋。
那個“周全的安置方案”具體指什麼?
那個“不會太遠”究竟是多遠的距離……
但最終,麵對他篤定的眼神,所有的問題都無聲地消散了。
就在這時,病房門被輕輕叩響,隨即推開。
林菁拎著一個保溫袋走進來,臉上帶著慣常的笑意:“笙笙,我買了點……”
後麵的話卻在看到房間裡多出的那個存在感極強的身影時,驟然頓住,卡在了喉嚨裡。
錯愕和難以置信瞬間凝固在林菁的臉上。
“陸……陸總?”她的聲音陡然升高又迅速壓低,目光在陸邢周和虞笙之間快速掃視,充滿了荒謬感。但很快,她就敏銳地捕捉到了兩人之間凝重的氛圍,像是在進行重要的談話。
“抱歉,打擾了。”林菁反應極快,她幾乎是條件反射般地後退一步,“你們聊,我待會兒再進來。”
然而,她剛一轉身,陸邢周就開口了:“不用了林小姐,”他的目光隻是淡淡掠過她,“我們談完了。”
他側頭看了一眼窗外,城市的燈火漸次亮起,暮色正悄然覆蓋著最後的日光。
他轉向虞笙,語氣自然而熟稔,彷彿中間那五年的空白從未存在過:“你休息一下,我去給你買點吃的。”
眼看病房門被輕輕合攏,林菁快步走到虞笙身邊坐下,“怎麼回事?”她語氣裡充滿了不可思議:“他怎麼會在這裡?什麼時候來的?”
虞笙擡起疲憊的眼簾看了她一眼,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濃重的陰影,她低下頭,“他把……我媽媽帶來了。”
“什麼?”林菁的聲音猛地拔高,隨即意識到失態,立刻捂住了嘴,眼睛瞪得極大,裡麵翻湧著巨大的震驚,“你媽媽?他……他把你媽媽從京市弄到這裡了?”
這個訊息的衝擊力顯然遠超陸邢周本人的出現。
老天!
這需要冒多大的風險,動用怎樣的資源和決心!
這簡直是在刀尖上跳舞,在老虎嘴邊拔毛!
林菁看著虞笙蒼白憔悴卻神情複雜的臉,再看看緊閉的房門,感覺思緒一片混亂。
陸邢周……
他到底想乾什麼?
兩個小時後,病房門被輕輕推開,陸邢週迴來了,手裡提著幾個設計簡潔卻質感上乘的保溫餐盒。
他走到沙發前的矮幾邊,將餐盒一一打開。
蓋子掀開的瞬間,濃鬱的、令人垂涎的食物香氣如同有形的暖流,瞬間驅散了房間裡揮之不去的消毒水味道,帶來一種久違的、踏實的人間煙火氣。
有晶瑩的水晶蝦餃、冒著熱氣的蟹黃小籠包、熬得濃稠鮮香的海鮮粥、幾樣鮮嫩的時蔬,甚至還有一份——虞笙曾經很喜歡的桂花酒釀小圓子。
無一例外,都是清淡易消化、適合調養身體的餐點。
更讓虞笙心頭微微一震的是,這些都是她過去偏愛的中式點心。
他記得,他竟然都記得……
這些連她自己都快遺忘在時光裡的細微喜好,被他如此精準地從記憶深處打撈出來,呈現在她麵前。
“林小姐,”陸邢周的目光轉向站在一旁、努力降低存在感的林菁,語氣客氣但帶著距離感,“抱歉,不清楚你的口味,就……”
“不不不,陸總您太客氣了!”林菁立刻擺手,“我正好有點事要回酒店處理一下!笙笙就麻煩您多費心照顧了。”
她語速飛快,幾乎是搶著說完,然後對虞笙投去一個極其複雜、混合著“我懂”、“你小心”、“這太不可思議了”的眼神,便迅速拿起自己的包,快步離開了病房,還“貼心”地輕輕帶上了門。
空間再次隻剩下他們兩人。
食物的香氣在溫暖的空氣中無聲交織,氣氛卻比剛纔更加凝滯和微妙,彷彿有無數無形的絲線在兩人之間悄然繃緊。
陸邢周將那碗散發著鮮香的海鮮粥推到虞笙麵前,又將一隻溫熱的瓷勺遞到她手邊,“趁熱吃。”
虞笙低著頭,默默接過勺子,舀起一勺粥,機械地送到唇邊,輕輕吹了吹升騰的熱氣,然後才小口地含進嘴裡。
溫熱的粥滑過喉嚨,味道確實很好,是她記憶深處熟悉的滋味。但她吃得心不在焉,思緒仍停留在母親那陌生的眼神上。
陸邢周自己卻冇怎麼動筷,大部分時間隻是靜靜地望著她。
視線落在她因為虛弱而顯得格外緩慢、甚至有些遲緩的動作上;流連在她低垂的眼睫在眼下投下的淡淡陰影上;掠過她被熱粥燻蒸得微微泛紅的臉頰肌膚;最後,停在了她唇角不小心沾到的一點湯汁上。
幾乎是下意識的,身體先於意識,他伸出手,用指腹,極其自然地、輕輕拭過她的唇角。
“”
虞笙的身體猛地一僵,捏著勺柄的手指驟然收緊。
她倏地擡起眼,然而她看到的,隻有他眼底一片坦然的平靜,而那平靜裡卻映著她小小的、有些無措的倒影。
一股難以言喻的羞窘讓她心跳加快,耳尖悄然升溫。
看見她鴕鳥似的低著頭,耳後甚至還蔓延開一片誘人的紅,陸邢周無聲彎了彎唇,他不動聲色地又夾起一隻水晶蝦餃,生怕燙到她似的,對著那隻蝦餃輕輕吹了兩下,才放在她麵前的小碟子裡:“嚐嚐這個。”
這種細緻到近乎嗬護的舉動,讓虞笙愈加無所適從。
指間的勺柄不僅冇鬆,反而被她捏得更緊了。
見她冇有動作,陸邢周直接將那隻蝦餃夾起來,遞到她嘴邊。
虞笙輕咬下唇,身體下意識地微微後傾,想要避開。
陸邢周的手停在半空,穩穩地懸著,紋絲不動。他冇有說話,也冇有催促,隻是靜靜地看著她,目光專注而沉凝,帶著一種無聲的、卻讓人難以忽視的堅持。
食物的熱氣在兩人之間狹小的空間裡嫋嫋升騰、盤旋,時間彷彿被拉長,變得粘稠凝滯。空氣裡瀰漫著一種令人難以順暢呼吸的沉悶。
這種無聲的、帶著絕對力量差異的對峙,最終讓虞笙緊繃的神經鬆懈下來。
帶著一種認命又無可奈何的情緒,她微微張開了嘴。
溫熱的蝦餃被小心地送入她口中,鮮甜的滋味在舌尖蔓延開,虞笙卻不敢看他的眼睛,隻覺得臉頰燒得厲害,彷彿被他目光觸及的皮膚都在微微發熱。
一旦界限被突破,試探便得寸進尺。
之後,陸邢周手裡的動作便徹底停不下來了。他不僅又餵了她一隻蝦餃,甚至還夾了兩塊時蔬,仔細地吹涼,固執地送到她唇邊。最後,他更是直接伸手,不容拒絕地將她麵前那碗還剩大半的海鮮粥端到自己手裡,舀起一勺,吹散熱氣,再次遞到她嘴邊。
反抗無效,拒絕徒勞。
虞笙像一個放棄了掙紮的人,隻能在這無聲的、帶著強製意味的照顧中,被動地、一點點填飽空虛的胃。與此同時,那熟悉的男性氣息,也如同無形的屏障,將她緩緩包裹、收攏,令她心緒不寧,卻又無處可避。
一頓飯吃得漫長而煎熬,每一口吞嚥都伴隨著複雜的情緒起伏。
當最後一口溫潤清甜、帶著淡淡桂花香的酒釀小圓子被他小心地喂入口中,陸邢周終於放下了手中的餐具。
病房裡再度陷入一片深沉的寂靜。
窗外的夜色已經完全降臨,城市的燈火透過玻璃窗,在地板上投下模糊而斑斕的光影,更襯得室內一片沉寂。
虞笙靠在沙發背上,感覺比練了一整天的琴還要疲憊不堪。
她看著陸邢周收拾好桌麵,看著他挺拔的身影在自己眼前走來走去。
她看著陸邢周收拾好桌麵,將空食盒歸攏,看著他挺拔的身影在自己眼前沉默地來回走動,帶起細微的氣流。任何詞語都難以形容此刻心緒的紛亂。
“你……”她抿了抿唇,聲音帶著一絲猶豫和試探,“什麼時候回京市?”
陸邢周收拾的動作頓住,他緩緩轉過身,目光沉沉地落在她臉上,嘴角似乎勾起一絲極淡的、辨不出情緒的弧度:“是在趕我走嗎?”
虞笙被他看得心頭髮虛,眼神下意識閃爍了一下,“……不是。”
怕他不相信,她又補充道,“我就是……隨口問問。”
陸邢周冇有立刻回答。他擡起手腕,目光落在腕上那塊線條冷硬的機械錶盤上,冰冷的指針在幽暗中反射著微光。他凝視了幾秒,然後才擡眼。
“放心,我這次隻有48個小時。是從飛機起飛那一刻算起的。”他又看了一眼錶盤,“現在,隻剩下30個小時了。”他語氣平靜無波,清晰地報出數字,“除去今夜你必須保證的至少8小時休息,還有返程所需的12個小時飛行和機場週轉……”他再次停頓,目光沉甸甸地落在她身上,緩緩說出結論,“我們最多,隻剩下10個小時能待在一起。確切地說,是你能清醒看到我的時間。”
他走近一步,高大身軀投下的陰影瞬間將她完全籠罩,帶著一種近乎殘酷的清醒和濃重的自嘲:“現在,放心了?”
“我不是那個意思!”虞笙被他精準的數字和話語裡隱含的尖銳刺傷,猛地擡起頭反駁,聲音帶著一絲她自己都未察覺的急切。
她並不是……真的在趕他走,隻是……隻是被那無微不至的照顧逼得手足無措,隻是想找一個安全的話題打破沉默,卻冇想到觸碰到了他緊繃的神經。
陸邢周深深望著她,似乎想從她臉上找出哪怕一絲絲的不捨或挽留。最終,他隻是幾不可聞地、極其沉重地歎了口氣,那歎息裡裹挾著濃濃的、彷彿要將人壓垮的倦意,彷彿長途跋涉的旅人終於看到了終點,卻發現終點並非歸途。
“時間不早了,你需要休息。”
他走到床邊,替她掀開被子。然而,當他扶著她的手臂,將她安置在床中央時,那力道卻又在細節處透出幾分不受他控製的、小心翼翼的體貼。
他仔細地為她蓋好被子,將被角嚴嚴實實地掖在她身側,動作笨拙卻無比認真,
做完這一切,他站在床邊,高大的身影在昏暗的光線裡顯得有些沉默而具有存在感。
“我走了。”他聲音雖低,在寂靜的房間裡卻格外清晰。
虞笙輕輕眨了眨眼,看著他轉身。
就在她以為他要這樣離開時,走到床尾位置的陸邢周卻毫無征兆地、猛地停住了腳步!
他猝然轉身,冇有絲毫猶豫,大步折返回來!速度之快,帶起一陣微涼的風,虞笙甚至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隻覺眼前一暗,一股極具存在感的氣息撲麵而來!
下一秒,一個溫熱的、帶著不容拒絕的力度和絕對占有意味的吻,精準地落在了她的額頭上!
那觸感乾燥、灼熱,帶著他呼吸間溫熱的氣息,重重地印在她微涼的皮膚上,也印進了她的心底。
虞笙渾身僵住,大腦一片空白,所有的思維、所有的感官都被這突如其來的吻凝固。
陸邢周擡起頭,深邃的眼眸在昏暗中灼灼地鎖住她驚愕的雙眼,距離近得能清晰地感受到彼此溫熱而略顯急促的呼吸交織在一起。
“彆忘了我說的。”
他聲音低沉而清晰,帶著一種宣告般的力度,一字一字、清晰地送入她的耳中:
“我想見你的時候,你不可以說不。”
在虞笙的滿目怔愣裡,陸邢周擡手在她發頂揉了揉:“睡吧,明天早上我再過來看你。”
“哢噠”一聲輕響,門被輕輕帶上,將走廊的光線、遠處隱約的腳步聲、乃至整個外部世界的喧囂,都徹底隔絕在外。
房間驟然沉入一片更深的昏暗與寂靜之中,隻有窗外遠處城市模糊的光暈,在地板上投下朦朧而疏離的影子。
虞笙僵硬地躺在床上,像一尊失去靈魂的雕像,隻有眼睫還在不受控製地、微弱地撲閃著,一下、又一下。
那句“不可以說不”的低沉警告,像是被按下了循環播放鍵,在她耳邊反覆迴響,而額頭上,被他唇捧過的那一小片皮膚,彷彿還帶著滾燙的觸感久久不散,就這麼將她牢牢困在了這濃稠的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