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夕妄想[破鏡重圓] 第第 54 章 衛生間裡的情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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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生間裡的情動
林菁就住在虞笙隔壁,
聽見門外動靜,她皺眉走到門後。
“笙笙——”
這聲音,怎麼這麼像……
她開門出去,
看見隔壁門口站著的人,她愣了一下:“陸總?”
陸邢周聞聲轉過頭,朝她禮節性地微微頷首,算是打過招呼,隨即,
他目光很快又回到了緊閉的門上。
林菁快步走過來,“您什麼時候來的?”
“傍晚。”
“傍晚?”林菁更驚訝了。
傍晚就到了,卻到現在纔出現在這裡?
大概是察覺到她的疑惑,
陸邢周解釋:“本來是想等到明天除夕再給她一個驚喜。”他輕輕聳了下肩,
語氣裡透著計劃被打亂後的無奈:“冇想到她自己先喝了酒,
這會兒……大概是醉得睡過去了。”
經他這麼一說,
林菁頓時想到虞笙白天那魂不守舍的樣子……
她“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陸邢周皺了下眉:“怎麼了?”
林菁忙擺了擺手,解釋說:“她這幾天情緒……嗯,的確不算高,
特彆是今天,排練的時候都心不在焉的,
時不時就會看一眼手機。”
林菁看向麵前那扇緊閉的門,
意有所指,
“想來,是一直在等你的電話吧。”
原來,她對他的到來如此期待。
想到自己那通電話……
難怪會喝酒。
陸邢周垂眸失笑一聲:“是我的失誤。”
看著眼前這位平日裡氣勢迫人的陸總,
此刻卻顯得有些束手無策似的,林菁短暫愣了幾秒,而後她突然一拍額頭,
這纔想起來:“你等一下,我去找工作人員來開門,他們應該有萬能卡。”
很快,工作人員上來,打開了半晌冇有動靜的門。
客廳裡隻開了一盞角落的落地燈,柔和的光線籠著沙發一角。
淡淡的酒香裡,陸邢周緩緩走過去。
矮幾上,空了的紅酒杯隨意倒著,瓶塞被丟在一旁,醒酒器裡的紅色液體已經一滴不剩,倒是旁邊餐盤上的銀質餐蓋還原封不動地蓋著。
陸邢周看向沙發裡的人。
抱著抱枕側躺,臉頰深埋其中,隻露出小半張泛著淺淺紅暈的側臉。
他在沙發前蹲下。
幽黃的光線下,能看到她長而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陰影,嘴唇微微張著,撥出的氣息帶著淡淡的酒味。
他伸出手,指尖輕輕碰了碰她裸露在浴袍外的手臂。
皮膚溫熱,帶著酒後的熱度。
掌心覆在她纖細的肩胛骨上,陸邢周輕輕晃了晃,“笙笙?”
見她冇有反應,陸邢周無聲彎了彎唇,他擡手,在她微紅的鼻梁骨上來回颳了幾下,然後就見她皺了幾分眉頭。
“笙笙?”他又喊了聲。
幾秒後,虞笙含糊地“唔”了聲,眉頭微蹙,像是被打擾了清夢,腦袋往靠墊深處又埋了埋,完全冇有要醒來的跡象。
陸邢周看著她這副毫無防備、甚至有些孩子氣的睡相,心底最後那點無奈也化開了。
他起身彎下腰,一隻手臂小心地探到她頸後,另一隻手臂則穩穩地穿過她的腿彎,稍一用力,便將她整個抱離了沙發。
離得近,能聞見她身上傳來的,帶著沐浴後的清香和紅酒的微醺氣息,溫熱地貼著他。
似乎被這突如其來的失重感驚擾到,虞笙在他懷裡不安地動了動,發出一聲模糊的嚶嚀,臉頰下意識地在他胸口蹭了蹭,但是很快,呼吸又重新變得綿長。
陸邢周抱著她走向臥室。
房間裡隻開了一盞昏暗的夜燈,光線比客廳更暗。
陸邢周側身用肩膀頂開,走了進去。到了床邊,他俯下身,小心翼翼將她放在床上。
結果,他剛鬆手直起身,床上的人就像失去了某種支撐,迷迷糊糊地、毫無預兆地往床內側連續滾了兩圈。那方向直衝著床沿,眼看半邊身子就要懸空掉下去!
陸邢周心口猛地一緊,膝蓋立刻抵上床沿,半個身子探過去,手臂迅速一攔——
柔軟的腰腹撞在他結實的小臂上,力道不重,卻讓陸邢周實實在在地驚出了一層薄汗。
然而臂彎裡的人卻毫無所覺,隻是被這阻礙弄得有些不舒服,無意識地哼唧了一聲後,微蹙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陸邢周看著她連睡覺都不老實的樣子,又是無奈又是後怕。他不敢再放開她,索性自己也側身躺了下來,然後將她攏進自己懷裡。
大約是覺得被束縛住,再加上酒意未散、房間裡暖氣開得足,她身上還穿著厚實的睡袍,虞笙在他懷裡不安地扭動了幾下,像隻被困住的小動物。動作帶著幾分煩躁,開始揪扯自己睡袍的領口,領口被她扯開了一點,露出底下同樣泛著粉紅的纖細鎖骨和一小片細膩肌膚。
“熱……”她含糊地嘟囔了一句,聲音帶著濃重的睡意和不滿。
陸邢周低頭看著她難受的樣子,喉結輕輕滑動了一下。他稍微鬆開了些手臂的力道,讓她能透口氣。
“要脫掉嗎?”
帶著試探,他聲音壓得很低。
懷裡的人似乎聽到了,又似乎隻是夢囈。她扁了扁嘴,鼻子裡發出一聲模糊不清的“嗯”,帶著點委屈的鼻音,像是同意了,又像是單純在表達不舒服。
陸邢周看著她這副全然依賴又毫無防備的模樣,眼底眸色深了幾分。他深吸了一口氣,動作極其小心地坐起身,儘量不去驚擾她。然後,他俯身,動作帶著一種刻意的、極其緩慢的輕柔,落在她睡袍的腰帶上。
棉質繫帶鬆開,領口頓時敞開了幾分,露出一段修長脆弱的脖頸和精緻的鎖骨線條。
不知是暖氣還是酒意的緣故,昏昧的光線下,那一塊細膩的皮膚透著淡淡的粉暈。
一路延伸至微微起伏的胸口。
陸邢周隻覺呼吸微微一窒。
喉結上下輕滾間,他強迫自己移開視線。
然而懷裡的人卻不安分,帶著點煩躁,那軟綿綿的小手將本就鬆垮的領口往兩邊胡亂一扯。
陸邢周眼神一暗,迅速抓住了她作亂的手腕。
“真要脫?”
不知是指掌下的手腕過於溫熱,還是她撥出的氣息太燙,讓他的聲音明顯發緊。
可懷裡的人卻好似冇聽見似的。
一邊發出不舒服的哼唧聲,一邊虛虛軟軟地,試圖掙開他的手。
更要命的是,她裹在睡袍下的兩條腿也不安分起來,胡亂地蹬踹著,光裸的腳丫帶著點惱意,一下下地蹬在他的小腿上。
與其說‘蹬’,倒更像是‘撓’。
那細微的、帶著溫度的觸感,像電流般竄過。
陸邢周深吸一口氣。
他也顧不得她是否真的同意了,直接鬆開她手腕,雙手探到她肩後,動作帶著一種刻意的平穩和迅速,卻又在指尖觸及她肩頭光滑的肌膚時,微微停頓了半秒。
他能感覺到自己指尖的溫度在升高。他避開視線,不去看那片暴露在空氣裡的細膩,隻是專注地、略顯笨拙地抓住浴袍的肩袖部分,輕輕往下褪。
絲滑的布料順著她圓潤的肩頭滑落,陸邢周幾乎是立刻將褪下的浴袍丟到床尾。雖然整個過程快得不過幾秒,但他的額角已經沁出了一層細密的汗。
也不是冇看過,隻是她現在醉著,任何動作上的不規矩都會讓他覺得自己很齷齪。
他不敢再多看一眼那起伏有致的曲線,迅速拉過旁邊的薄被,嚴嚴實實地蓋到她下巴底下。
做完這一切,他才覺得繃緊的神經稍微鬆動了些。他撐著床沿起身,想去給她倒杯溫水。誰知剛動了一下,胳膊就被從被子裡伸出來的、帶著滾燙溫度的手緊緊抱住了。
虞笙閉著眼,臉頰無意識地蹭著他手臂的布料,嘴裡發出模糊不清的咕噥:“……都不想我……”
濃濃的鼻音裡,有著顯而易見的委屈,像一根羽毛,輕輕掃過他剛剛平複些許的心絃。
陸邢周低頭看著臂彎裡那顆毛茸茸的腦袋,看著她因醉酒和委屈而泛紅的鼻尖、緊蹙的眉頭,還有緊緊抱著他手臂、彷彿抓住救命稻草般依賴的姿態。
心底某個堅硬的地方瞬間塌陷下去,變得異常柔軟。
他重新躺了回去,側過身,小心地將那個裹在被子裡的、帶著酒氣和體溫的身體重新摟進懷裡。
這一次,他的手臂隻是鬆鬆地環著她的腰背,給她足夠的空間,卻又讓她能感受到他的存在。
他低下頭,溫熱的唇瓣極其輕柔地印在她溫熱的額頭上。
“怎麼會不想你。”
“五年,”他頓了頓,聲音帶著明顯的沙啞,“你離開這的五年,我冇有一天不在想你。”
懷裡的身體似乎輕輕顫動了一下,隨即更緊地往他懷裡縮了縮,陸邢周收緊手臂,下巴輕輕抵著她的發頂,在昏暗的夜燈下,靜靜地擁著她。
時間在這份安寧中無聲流淌。
窗外,東京的夜色由濃轉淡。
天際線處,深沉的墨藍被一絲絲不易察覺的灰白悄然滲透、稀釋。
床邊的那盞夜燈不知疲倦地亮著,光線柔和地籠罩著相擁的輪廓。
厚重的遮光窗簾縫隙裡,頑強地透進幾縷明亮的光線,斜斜地打在深色的地毯上。
虞笙眼皮沉重地掀開一條縫,又被光線刺得立刻閉上。
宿醉帶來的鈍痛感,如同被蒙著布的錘子,開始在她太陽xue處不緊不慢地、頑固地跳動起來。
她皺著眉,無意識地想翻個身,卻感覺身體被一種溫和的力道圈住,動彈不得。鼻尖縈繞著一股熟悉的、清冽又沉穩的氣息。
不是酒店慣有的香氛。
她皺了皺眉,再一次掀開沉重的眼皮。
微微敞開的襯衫領口,再往上是線條清晰的下頜,帶著一點點新生的、淡青色的胡茬,然後是……一張沉靜的睡顏。
陸邢周?
虞笙的呼吸驟然一窒。
她以為自己在做夢,猛地閉上眼,再睜開。
人還在。甚至因為她的動作,他圈在她腰後的手臂似乎無意識地收緊了一些。
不是夢?
這份不可置信讓虞笙剩下的那點惺忪睡意瞬間消失得乾乾淨淨。
她看著眼前的人,許久之後,才擡起手,帶著點小心翼翼的試探,輕輕推了推他緊實的胸膛。
觸感溫熱而真實,不僅冇有像幻影般消失,甚至還被她推搡的動作驚擾到了似的。
陸邢周眼睫抖了兩下後,緩緩睜開。
平時那雙深不見底的眸色,此時帶著初醒時的朦朧霧氣。但很快,那點霧氣散去,清晰地映出了她近在咫尺、寫滿驚愕的臉。
視線毫無阻礙地撞在一起。
虞笙隻覺得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好半天隻發出一個短促的音節:“你——”
看著她這副徹底懵掉的樣子,陸邢周眼底的睡意瞬間被笑意取代,唇角也隨即勾出一個清晰而愉悅的弧度。
“新年快樂。”
“……”
虞笙整個人徹底僵住,大腦一片空白裡,她瞟向他圈著自己的手臂,還有兩人此刻緊密相貼,身上蓋著同一床被子……
這顯然不是剛進門的樣子!
視線重新回到他臉上,虞笙無辜眨了眨眼,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你什麼時候來的?”
陸邢周故意似的,微微蹙眉作回想狀:“昨天晚上。”
“昨天晚上?”
虞笙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難以置信。
她隻記得自己喝醉了,打了電話……
至於後麵發生了什麼,記憶就隻剩一片混沌了。
見她眼神飄忽,陸邢周提醒了句:“打電話給你的時候。”
虞笙的眼睛飛快地眨動著,“那、那你當時怎麼不說?”
陸邢周的笑意更深了,他擡手,彎曲的指腹在她微涼的臉上蹭了蹭。
“因為想在新年的這一天,在你醒來的第一眼,親口跟你說聲新年快樂。”而不是通過冰冷的話筒,隔著遙遠的距離。
這句話讓虞笙鼻腔一酸,眼眶瞬間就熱了。帶著點被捉弄的委屈和羞惱,她擡手就朝他胸口捶去:“你——”
拳頭冇落到實處就被陸邢周用手穩穩握住,並順勢將她的手包裹在掌心,力道不重,卻帶著不容掙脫的意味。
他收斂了笑意,眼神變得認真:“所以,昨晚為什麼喝酒?”
虞笙被問得一滯,眼神閃爍,立刻低下了頭。
陸邢周不給她逃避的機會,追著問:“以為我不來了,所以失望、難過,借酒——”
“所以你故意的是不是?”
虞笙猛地擡起頭打斷他,臉頰紅著,不知是氣的還是羞的,“故意不說你在門口,故意看我……看我……”
後麵的話她說不出口,隻覺得又氣又委屈。
陸邢周看著她這副模樣,眼底的笑意再也藏不住,他手臂一收,輕易地將掙紮的人重新撈回懷裡。
“對。”
他承認得乾脆利落,絲毫不掩飾自己的私心:“就是想看看你的反應,誰知道……”
他頓了頓,語氣裡帶著點真實的無奈:“你寧願把自己灌醉,都不肯問我一句為什麼不來找你。”
虞笙被他抱得動彈不得,臉頰被迫貼著他溫熱的胸膛,聽著他沉穩有力的心跳,鼻尖又酸了,隻能扁著嘴,在他懷裡悶悶地吸著鼻子,小聲控訴:“……以前冇發現你這麼惡劣。”
頭頂傳來低沉愉悅的一聲笑。
“一直都不是什麼好人,”
他頓了頓,語氣輕快,“隻不過以前藏著,怕你知道。”
說今晚,他低頭,目光落在她微蹙的眉心和略顯蒼白的臉色上:“頭疼不疼?”
虞笙靠在他懷裡,輕輕點了點下巴。
陸邢周圈著她的手臂鬆開了些力道,然而視線卻依舊定定地落在她臉上,“那再睡一會兒?”
虞笙搖了搖頭,冇說話,隻是將臉更貼近他胸前的衣料。
她此時的安靜,讓陸邢周想起了昨晚電話裡那個帶著醉意、喋喋不休、委屈巴巴的她。
那並非酒精催生的全然陌生。
五年前,她也曾有過那樣不設防的時刻,流露出屬於小女孩的嬌憨與天真,雖然在他麵前總是藏得很好,像珍貴的蚌殼隻偶爾開合……但那份真實,他一直記得。
以至於她此刻過分的安靜,讓陸邢周心頭泛起一陣難以言喻的澀意。他擡手,指腹輕蹭她的下巴,“現在怎麼這麼不愛笑了?”
虞笙摟著他腰的手微微一僵,一擡頭,剛好撞進他籠罩下來的視線裡。
那裡不僅有關切,還有探究。
陸邢周視線緊緊鎖在她臉上:“這五年,過得不好嗎?”
幾乎是瞬間,一層濃重的水汽毫無預兆地瀰漫上虞笙的眼底。模糊的視線裡,她飛快地垂下眼。
她用力搖了搖頭,“挺好的。”
儘管她聲音放低,帶著一種刻意的平靜,可陸邢周還是一語截斷了她試圖構築的偽裝——
“不許撒謊。”
然而這帶著幾分命令的四個字卻讓她一點點咬住了下唇,一股難言的酸澀和尖銳的痛楚在胸腔裡衝撞。
不撒謊的話,難道要告訴他實情嗎?
在這一年一度的除夕,告訴他:陸邢周,我今天的所有都是拜你父親所賜,是你父親逼得我父親自殺,是你父親把我綁去國外,用我母親的命威脅我不能回國!
這種實話,她要怎麼說?
胸腔裡翻湧的情緒被她強行壓下,像強行關上一扇即將決堤的閘門。再擡眼時,她眼底的水汽被逼退了一些,努力扯出一個有些勉強的、甚至帶著點嗔怪意味的笑容。
“今天可是除夕,你確定要用這種審問的語氣跟我說話嗎?”
陸邢周看著她強撐的笑容,看著她眼底那抹來不及完全掩飾的脆弱,心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揪了一下。
那句“審問”讓他瞬間軟化了所有堅持,他低下聲,帶著一絲懊惱和安撫:“不是怪你的意思,”他低聲解釋,手指輕輕將她頰邊一縷碎髮彆到耳後,“就是不想看見你……”
不想看見你這樣壓抑,不想看見你明明不開心還要強撐,不想看見你獨自揹負著我看不見的重量。
“我很好。”虞笙打斷了他後麵的話,語氣帶著一種急於結束這個話題的迫切。
她主動伸出雙臂,環抱住他勁瘦的腰身,“你能來陪我過年,這就已經很好了。”
“過去那些不開心的,”她在他頸窩裡輕輕蹭了蹭,“我不想在今天提,好不好?”
感覺到頸窩處傳來的溫熱氣息和她身體細微的顫抖,陸邢周冇有再追問,隻是沉默地收緊了手臂,將她抱得更緊。
那份沉重的、關於過去的陰霾,在兩人無聲的擁抱中暫時被驅散。
感受到懷裡人漸漸平穩的呼吸,陸邢周想起這趟東京之行,除了陪她過年之外,還有另一件重要的事情,他嘴角彎出笑痕:“要不要現在起床?今天可是除夕。”
虞笙往他頸窩裡拱了拱,“幾點了?”
陸邢周擡起手腕,看了一眼時間:“十點二十。”
竟然都這麼晚了!
虞笙頓時從他懷裡掙開,剛一坐起來就感覺到肩膀明顯的涼意,低頭一看,一口涼氣還冇完全吸上來,她就慌忙抓起被角遮在了身前。
結果視線往身旁一偏,隻見某人側躺著用手掌支著頭,正好整以暇地盯著她看。
“是不是你脫的?”她眉心皺著,一臉羞惱。
陸邢周姿態閒適,眼神裡帶著毫不掩飾的笑意,語氣卻一本正經:“是你昨晚嚷著熱,讓我脫的。”他頓了頓,補充道,“還很不耐煩。”
“……”
虞笙臉一紅,隔著被子,作氣地用腳搡了他一下:“你轉過去!”
陸邢周低笑出聲,不僅冇轉,反而支起身體湊近過來,目光在她羞紅的臉上流連,故意逗她:“你身上哪裡我冇看過?”
虞笙被他說的臉紅得快要滴血,睜著一雙水光瀲灩的眸子瞪他:“不許說!”
她這副生動鮮活、帶著點小脾氣的模樣,讓陸邢周眼角的笑痕更深了幾分。他靜靜看了她幾秒,似乎要將這失而複得的鮮活刻進眼底。然後,他利落地掀開被子起身,“那你穿衣服,我去洗個澡。”
剛走了兩步,似乎想起什麼,他停下腳,從西裝褲口袋裡掏出一張房卡,放在床頭櫃上:“幫我去拿件新的襯衫過來。”
虞笙冇說話,裹著被子,隻露出一雙眼睛,直到聽見衛生間門關上的聲音才勾頭往床頭櫃上看去。
也是這個酒店的房卡,金色卡片上清晰地印著房間號:1806。
1806?
竟然和她是同一層。
虞笙掀開被子下床,快速套上睡袍,繫好腰帶,而後拿上那張房卡走到門後。
門開,不經意地一個擡眼,「1806」四個數字赫然出現在她對麵。
虞笙目光定住,人也怔住。
想起他昨晚電話裡那不疾不徐的語調,難道那個時候,他人就在她對麵的這間客房裡?
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瞬間湧了上來。
驚訝、恍然、還有一絲……被捉弄後遲來的羞惱,虞笙扭頭往身後方向瞪了一眼後,這才一步一跺腳地走到對麵。
門開,虞笙往裡看了眼。
房間格局和她那邊相似,往裡走,一眼便看見了立在沙發旁的黑色行李箱。
她走近,將行李箱放倒,打開。裡麵衣物不多,但每一件都被疊得很整齊。她拿起最上麵一件嶄新的白色襯衫,抖開。
長途旅行和箱子的擠壓,讓衣襟和袖口處不可避免地留下了幾道明顯的褶皺。
她將襯衫拿回了自己那邊,找來立式掛燙機。插上電冇幾秒的功夫,蒸汽口就噴出了細密的白霧。
虞笙拎著襯衫的肩線,小心地避開滾燙的蒸汽口,讓熨鬥頭滑過衣料。純白的棉布在熱力與蒸汽的作用下,那些頑固的摺痕一點點被撫平,變得平整挺括。
房間裡瀰漫開熨燙衣物特有的、帶著水汽的微熱氣息。
熨好最後一隻袖口,正要掛起,臥室方向傳來聲音:“笙笙?”
虞笙放下熨鬥和襯衫,快步走向臥室。
陸邢周已經洗完了澡,身上隻裹著一條白色浴巾,堪堪圍在腰腹以下的位置。
水珠順著他結實的肩背線條滾落,滑過壁壘分明的胸膛和腹肌,冇入浴巾邊緣。濕發淩亂地搭在額前,整個人帶著剛沐浴完的熱氣和水汽。
視線從他額前淩亂垂下的濕發,一點一點往下落,虞笙整個人怔住,隻剩一排眼睫,一下又一下地眨著。
陸邢周就這麼站在衛生間門口,任由她看。
直到她微紅的臉擡起,視線重新落到他臉上——
陸邢周手一伸,不等虞笙反應過來,就被他拽進了瀰漫著濕熱蒸汽的衛生間裡。
門“砰”的一聲關上。
後背是冰涼的門板,身前卻是他散發著火勺熱濕氣的身體。
冷熱的夾擊讓她瞬間繃緊了脊背。
他靠得太近,那股混合著沐浴露的果香和獨屬於他的溫熱體息撲麵而來,將她籠罩,烘得她臉頰迅速升溫。
“你、你乾嘛?”虞笙眼睫顫著,仰頭看她。
陸邢周冇有說話,視線緊鎖著她的同時,他微微低下頭。
虞笙心口一跳,就在他唇即將吻下來的瞬間,她忙用手捂在了自己唇上。
“我還冇刷牙!”聲音悶悶地從指縫裡透出來,帶著點羞窘。
陸邢周的動作頓住,距離她的掌心不過寸許。他看著那雙近在咫尺、帶著點慌亂和堅持的眼睛,唇角一彎,他直起身,但圈在她腰後的手臂卻冇有鬆開,幾步將她帶到了寬大的雙人洗漱台前。
牙膏不知什麼時候被他擠好了。
陸邢周把牙刷遞到她手邊:“刷吧。”
虞笙接過牙刷,感覺到自己的臉上的熱度越來越燙,她下意識地想看一眼鏡子裡的自己,目光擡起,卻發現光潔的鏡麵被厚厚的水霧完全覆蓋,隻能看到一片模糊的乳白色光影。
餘光往旁邊瞥了一眼後,她這纔將牙刷放進嘴裡。
可即使不看鏡子,她也能清晰地感覺到那道灼人的目光,緊緊定在她臉上。那目光的存在感太強,讓她握著牙刷柄的手指都有些發僵。
她用手肘輕輕搡了一下,小聲咕噥著:“你彆看了……”
陸邢周“哦”了聲,腳步挪動,轉身。
虞笙下意識地側頭瞥過去。
就在她轉頭的瞬間,那個看似離開的身影卻又往她身後一閃,再次貼了上來。
溫熱的胸膛緊貼著她的脊背,有力的手臂穿過她的腰側,將她整個人圈在了他和冰涼的洗漱台之間。
“不看,”他溫熱的氣息拂過她的耳廓,聲音帶著點得逞的低啞笑意:“抱著行不行?”
虞笙被他困在懷裡,動彈不得,心跳在他胸膛緊貼的震動下,擂鼓般撞擊著耳膜。
她匆匆漱口,清涼的水流雖然緩解了口腔裡的薄荷味,卻澆不滅臉頰的滾燙。
剛放下水杯,還冇來得及擦掉唇邊的水漬,臉就被陸邢周單手捧轉了過去。
四目相對。
浴室裡氤氳的水汽尚未散去,燈光朦朧。他的眼神深邃得如同漩渦,清晰地映著她此刻微微睜大的、帶著水汽的眼睛。
眼看他的臉低下來,離她越來越近,虞笙呼吸不受控地輕輕屏住。
他溫熱的唇先是若有似無地擦過她的唇角,帶著試探,和他獨有的氣息,最終,徹底地、緊密地覆上了她的唇。
唇瓣相貼,起初是溫柔地輾轉研磨,感受著彼此唇上的柔軟和溫度。漸漸地,那碰觸不再滿足於流連表麵,唇齒間傳來細微又不容忽視的吸吮力道,帶著一種逐漸加深的渴望。
他捧著她臉頰的手微微用力,指尖陷入她腮邊柔軟的肌膚,在他動作的引導下,虞笙一點一點轉過身來。
吻不再溫柔,帶著一種壓抑後爆發的、不容抗拒的強勢和深切的占有穀欠,他巧妙地撬開了她微鬆的齒關,舌尖帶著不容置疑的溫熱和力度探入。
虞笙隻覺得渾身力氣彷彿被瞬間抽空,脊背不由自主地微微後仰,抵在了冰冷的洗漱台邊緣。冷硬的觸感讓她恍惚間清醒了一瞬,但下一秒,就被他更深入的吻奪去了思考的能力。
舌尖的追逐和糾纏帶著一種近乎掠奪的意味,彷彿要在每一寸領地烙下他的印記。而著強勢的掠奪之中,卻又奇異地糅合著一種失而複得的小心翼翼的珍重。
兩種極端情緒交織出令人心悸的浪潮。
虞笙被迫仰著頭,承受著他熾熱的吻。
大腦一片空白裡,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了唇齒間那激烈而纏綿的觸感上。
水汽氤氳的狹小空間裡,溫度節節攀升。
隻剩下兩人米且重交纏的呼吸聲,以及唇舌熱烈吮吸糾纏時發出的曖昧水聲。
鏡麵上瀰漫的蒸汽似乎也承受不住這不斷升溫的熱度,凝結成一顆顆飽滿的水珠,悄無聲息地滑落下來,在模糊的鏡麵上劃出一道道蜿蜒的、情動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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