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朝盼月歸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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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你不謀反,也活不了多久的。我說。
早在我第一次為他倒酒時,就在其中加入了郎君給我的小料。
剛纔那杯酒亦是,郎君說,這藥能讓人清晰地感受到每一處傷口帶來的疼痛。
孃親麵如死灰,喃喃道:修然,我待你不薄,你為何害我
你再仔細看看,我是誰郎君的臉忽明忽暗,孃親嚇得放聲尖叫起來:
陳氏,怎麼是你!
不僅如此,就連孩子也不是你的。郎君掩嘴一笑:你還不知道吧君後早給您下了藥,以絕後患呢。
虎落平陽,你難道就冇想過自己封號的含義嗎
不等孃親再說話,我已乾脆利落地將袖中匕首插入了她的胸膛。
郎君按住我的手,又將匕首捅得深了一些。
冇傷在要害上,是為了讓你記住這份痛。
郎君丟下這句話,帶著我走出了水牢,而孃親,在血儘而亡之前,她要一直感受將死的痛苦。
未免百姓非議,君後並未加罪於郎君和我,可臨行前他的眼神卻令我不寒而栗。
果然,不到一月,君後喬裝打扮,帶著一隊侍衛,悄無聲息地進了侯府。
他將郎君拉進房內說話,再出來時,郎君已經倒在了地上。
舅舅紅光滿麵地吩咐下人:燒了吧,對外隻說侯郎君驚懼過度,暴病而亡。
至於你——他細細打量著我:一介孤兒,也是可憐,就跟本君回去吧。
入了宮,皇帝舅母驚喜不已,她對外一向仁善,還準了我跟著師傅聽學。
到我十五歲時,妹妹已經能簡單背幾首詩了,而皇帝舅母看我的眼神也越來越不對勁。
有天,她喝得醉醺醺,不知怎的,竟闖進了我的寢房。
他對我說:辰兒,你長得和你爹真像。
當年若是我娶了他,定會一生一世待他好,不像你那個冇用的娘。
君後舅舅自我身後,一掌將她劈暈了。
他看著我,歎了口氣:
本以為這是個好的,冇想到,本質都一樣。
那晚後,皇帝舅母開始稱病不出。
不知道君後舅舅給她下了什麼藥,她時常從夢魘中驚懼醒來,還說什麼對不起我孃親,當年是她奪了她的功勞。
到後來,她連站立都費勁,癱在床上,將皇位傳給了我的妹妹。
舅舅垂簾聽政,憑一己之力,籠絡朝臣,清除黨羽。
幾月過去,先皇駕崩,小皇帝也生了重病,不久也跟著去了。
舅舅像是終於了了心事,一夜間白了頭。
我趕到他身前時,他已經冇什麼精神,卻仍是笑著對我說:
那孩子本是亂葬崗上的一灘血水,能堅持到現在已是不易。
我淚水漣漣,緊緊握著他的手念:父親......
早在他從房裡出來的一刻,我就知道,他又將自己的魂魄換在了舅舅身上。
我的兒,前麵的路我都替你鋪好了,以後,就要靠你自己走了......
他不捨地撫摸著我的臉,斷斷續續地說:
我隻希望,你能將我的骨灰......葬在我的父家。
我本名......陳懷瑾。
胸懷美玉,溫潤有德。
我衝著父親磕了幾個頭,他滿足地閉上了眼。
太父駕崩,死前封我為皇太子,我總算明白了父親讓我用心讀書的含義。
我將父親的棺槨從地下挖出,連帶著修然這苦命男子的骨灰,一起埋在了距他父家不遠的山坡上。
自此之後,我將肩負著兩位父親的希望,讓山河重歸清明,百姓再無顛沛流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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