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墮 356
比起聰明，更喜歡童稚
珍珠一直比彆人更敏銳，但她覺得這不是異能，更不是宋清殊以為的玄學。
她凡事觀察入微，過目不忘，又善於思考，自然比周圍人更容易洞悉事物的本質。
三歲的時候，陸家傳來噩耗，她的乾外公，母親的乾爸去世了。
宋清殊回上京奔喪，將她留給保姆照顧，珍珠的第一反應是，她應該很快能看到爸爸了。
後麵的事跟她想的也差不了許多，短短幾個月時間，她跟著宋清殊從花都到了上京。
又很快見到了那個她已經在各個網頁上見了無數次的男人，她的爸爸盛熙川。
根本沒有偶然，包括在機場遇見蘇白。
她見過乾媽樓玨的屏保，一眼便認出了他是乾媽的丈夫。
也知道他是盛熙川的朋友。
所以纔有了那次她從凳子摔落後的深夜就醫——
在此之前，她甚至用自己的微信跟樓玨聊天，“不經意”套出了蘇白上晚班。
精密的策劃，外加一點點運氣，讓珍珠成功見到了蘇白。
在醫院見到蘇白，珍珠一句話都沒說，但她知道蘇白會去查。
隻要蘇白查到她也姓宋，不可能不心生疑竇。
珍珠知道她的父母總會破鏡重圓，再回到一起去。
她不滿的一點是，他們實在太慢了，媽媽猶豫不決，爸爸投鼠忌器，都不夠乾脆利落。
當然這跟宋清殊的性格有關：她行事謹慎，從不打無準備之仗。
但她的糾結猶豫在珍珠眼裡是多餘的：一個男人喜歡不喜歡她看不出來嗎？
彆的不說，四年後的爸爸可比四年前沒離婚的時候瘦多了，眼裡也沒光。
對於覺察力驚人的珍珠小朋友來說，看一個人能不能共度餘生，第一麵就夠了。
但媽媽是普通人，小心駛得萬年船，也不是不能理解。
所以這半年裡，珍珠操碎了心。
能想的辦法都想了，一邊要儘可能把爸爸媽媽撮合到一處，一邊還不能露出太多破綻馬腳。
她對待吳小愛和季卿的痕跡就太重了一些。
那樣對付吳小愛，不喜歡隻是一方麵，另一方麵是引起盛熙川的注意：
一個可以把30歲女人耍得團團轉的孩子，怎麼也能讓他多少感點興趣吧？
隻要他願意去查，她的身世並不是秘密——
可他依然拖了很久，久到珍珠都有些不耐煩。
這也是珍珠佩服宋清殊的一點，媽媽沒有她的超強感知力，卻瞭解人性。
媽媽知道這段記憶對爸爸來說太痛苦，他寧願塵封，而不是揭示。
她知道他不會莫名其妙懷疑珍珠是他的孩子。
所以敢在他眼皮子底下把她帶出來，打掩護的方式也異常簡陋，並不高深莫測。
她的父母兜兜轉轉太久，以至於得知兩人複合的訊息，珍珠成了那個最激動的人。
她在爸爸懷裡嚎啕大哭，哭到媽媽都開始懷疑人生，值得這麼激動嗎？
媽媽不知道，她幼小的心裡經曆了怎樣一場浩劫，更不知道她在這其中悄悄做了多少事。
珍珠不能說，但她知道，自己的任務完成的很圓滿。
……
宋清殊自己大病未愈，等樓玨生完後，她比樓玨還累，走出產房時整個人都是虛脫的。
蘇白精神高度緊張，一直到樓玨母女平安才鬆懈下來。
他看見累得臉色發白的宋清殊，更加於心不忍：“阿玨這裡有我守著，清殊你先回去休息吧。”
宋清殊點點頭：“我明天再來。”
蘇白趕忙說：“不用，我們在醫院幾天也就回家了，你可以等回家直接去家裡。這幾天就好好休息吧，不是和熙川複合了？抓緊享受下二人時光纔是真的。”
宋清殊有點尷尬，說：“雖然是剛複合，但又不是剛認識，孩子都有了，倒也不至於跟初戀似的那麼膩歪。”
蘇白笑笑：“你這麼想，某人未必這麼想。他現在可比十幾二十歲的時候談戀愛上頭多了。”
宋清殊隻當他在開玩笑，也笑道：“反正也不知道會走到哪一步，但每一步都正視自己的心，且行且珍惜吧。”
蘇白：“沒問題的，你們兩個也算是經曆了大風大浪，這次再也不會有什麼能把你們分開了。”
但願吧，宋清殊想。
她跟陸夫人說了一聲，又帶著珍珠去病房裡看了看樓玨。
樓玨順產，眼下體力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隻是嘴唇有點發白。不像宋清殊那時候，剖腹產後昏睡了一天。
她靠著病床對宋清殊笑：“果然生了個女兒，心誠則靈。”
宋清殊握她的手：“明珠很健康也很可愛。”
樓玨：“我隻希望她跟她的姐姐珍珠一樣聰明。”
又看向珍珠，“珍珠，你說她會不會如乾媽所願？”
珍珠靜靜地看樓玨一眼，此時，護士把孩子抱了過來，放在一旁的育嬰床上。
珍珠又走到床邊去看：“明珠妹妹小學一年級開始就一直拿第一名，一路上名校，成為一個大學教授。她當然聰明。”
樓玨並沒有聽說過珍珠的“未卜先知”，隻當她是未關天眼的小孩子的吉言。
“姐姐都這樣說了，那我們小明珠讀書一定很好。”樓玨笑道，“不隨我，應該是隨她爸爸和姑姑。”
蘇白和蘇沁讀書都很好。
但樓玨問的聰明，和珍珠說的聰明，大概率是不完全一樣的。
樓玨應該是想知道明珠能不能和珍珠一樣有和年齡不符的成熟練達。
但其實，她問的時候就沒有抱太大希望。
珍珠這樣的孩子可遇不可求，一萬個裡都未必有一個。
她給的這個答案，已經算高情商。
宋清殊想說，早慧並不一定都是好事，比如她就沒有看到過珍珠童稚可愛的一麵，也覺得遺憾。
但當著珍珠的麵，不便明說，免得小孩子多心。
宋清殊說：“聰明不聰明，沒那麼要緊，小孩子嘛，健康快樂就好，一兩歲的時候帶點懵懂最好玩了。”
說起懵懂，樓玨沉吟：“是不是那時候我不知道小孩子應該怎麼樣，所以也沒往心裡去，怎麼感覺咱們的小珍珠一開始就很伶俐，沒有那個階段呢。”
宋清殊看看珍珠，轉移話題：“反正，珍珠是第一個叫你媽的孩子，你也算是有一點育兒經驗了。”
兩人又聊了幾句，宋清殊才帶著珍珠告辭。
樓玨也說：“你不著急來看我哈，多跟熙川享受一下二人世界是正經事。”
又囑咐珍珠：“小電燈泡也是，適當給爸爸媽媽留點空間哈。”
珍珠立正，響亮地答了一聲：“放心吧乾媽！”
惹得樓玨和宋清殊都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