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墮 453
清算
盛熙川的人把宋堯夫婦帶到了他的會所。
一切都在隱秘中進行，兩人頭上套著黑色布袋，被人反剪手押著，直到被帶進一個包間，門在身後反鎖，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他們隻知道自己莫名其妙被人綁了，綁他們的是誰，為了什麼，他們一無所知。
“你們是誰，要做什麼？”宋堯先開口，語氣裡都是驚慌。
接著是宋夫人於小玫，她比宋堯更加慌亂，語氣裡帶了幾分淒厲：“連我們都敢綁，知道我們是誰嗎？知道我女兒是誰嗎？”
宋清殊手裡拿了個變聲器，隻想笑。
於是她真的笑了：“所以你女兒是誰？”
她的聲音從變聲器裡傳出來是個陌生男人，連自己都聽不出來，彆說宋堯夫婦了。
宋夫人以為有轉機，愣了一下，馬上說：“我女兒是宋清殊，盛熙川的老婆，陸氏的執行總裁，全上京最有錢有權力的就是她了。”
“哦，好像聽說過。所以呢？我要是殺了你們，她會替你們報仇嗎？”
這是個好問題，成功讓兩人愣了幾秒。
宋堯比於小玫更敏捷一點，他先反應過來，開口：“當然會了。她是我們女兒，當然不可能看著我們出事。”
“可我怎麼聽說你們關係並不好？宋清殊隻跟她乾媽陸夫人親近，連結婚都沒請你們過去。”
變聲器後的聲音帶著一絲嘲弄，精準地踩在了宋堯夫婦的痛點上。
於小玫的臉色瞬間漲紅，像是被戳中了軟肋，聲音也尖利起來：“你胡說！哪有女兒不認親生父母的！她隻是……隻是跟我們鬨彆扭而已。血濃於水，我們是她爸媽，她不可能不管我們的死活！”
宋堯也跟著附和，但底氣明顯不足：“對！我們是她最親的人，你動了我們，盛家也不會放過你！”
“最親的人？”宋清殊輕笑一聲，笑聲透過變聲器顯得陰冷無比，“你們確定？”
“我怎麼聽說，從小到大，你們對她隻有利用呢？利用她賣個好價錢，利用她敲詐陸家，到後來又利用她跟盛家聯姻，你們做這些的時候，有顧忌過半點骨肉親情嗎？”
“你到底是誰？”於小玫顫聲問。
宋清殊冷笑一聲：“怎麼，被我說中了？”
於小玫嘴硬：“對，不管怎麼樣，我女兒是不會不管我們的。”
“這樣嗎？”
宋堯非常肯定：“不信的話你可以給她打個電話試試。”
宋清殊：“她號碼多少？”
儘管宋堯夫婦看不見彼此，卻還是朝彼此的方向轉了下頭，都試圖讓對方回答這個問題。
兩人誰也不記得。
宋清殊嗤笑一聲，不再跟他們廢話，而是對身邊待命的保鏢遞了個眼色。
保鏢會意，上前一步，動作利落地扯掉了兩人頭上的黑布袋。
包間裡的燈光驟然刺入眼中，宋堯和於小玫下意識地眯起了眼。
等他們適應了光線，看清眼前的情形時，瞳孔瞬間收縮。
昏暗的包間裡，隻坐著一個穿黑色風衣的男人，他背對光源，臉上戴著一張銀色的金屬麵具，隻露出一雙冷冽的眼睛。
他的手裡，正漫不經心地把玩著一個牛皮紙檔案袋。
於小玫看清了檔案袋封麵上的字，心猛地一沉，一種不祥的預感席捲全身。
“看看吧。”
宋清殊用變聲器緩緩說道，她將檔案袋裡的鑒定報告抽出來，像甩撲克牌一樣甩在他們麵前的茶幾上。
白紙黑字，無比清晰。
尤其是結論欄裡那句“不支援被檢測人於小玫為宋清殊的生物學母親”，像一把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了於小玫的眼睛裡。
她的血色瞬間從臉上褪儘，嘴唇哆嗦著，許久才從嗓子眼裡擠出聲音：“你，你怎麼會有這個？”
宋堯也看到了，他的臉一瞬間變為灰白。
“你到底是誰，想乾什麼？你想要錢是不是？要多少？”
宋堯的聲音因為恐懼而變了調，他把這突如其來的變故當成了一場勒索。
這件事當年做的尤其隱秘，除了他們夫婦，沒有什麼知情者，這些年不僅宋清殊沒有懷疑過，周圍人也沒有。
連宋妍妍和宋耀宗都不知道。
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被翻出來？
是誰做的？
“錢？”宋清殊的聲音裡滿是輕蔑，她操控著變聲器，緩緩吐出兩個字，“你們願意給多少錢，來平這件事？”
宋堯夫婦早已被突如其來的變故嚇懵了，已經沒有什麼思考能力，宋清殊這麼問，他們便以為真的是能靠錢解決的。
“你要多少？”宋堯問。
見宋清殊不說話，他試探：“我給你一千萬行不行？”
宋清殊：“怎麼，這個秘密就值這麼點兒錢嗎？我要是給宋清殊，她可不會這麼小氣。”
“五千萬，五千萬行不行？你如果同意的話，我可以去想想辦法，幾天內給你，我現在實在拿不出更多錢了。”宋堯還在掙紮。
當年，宋家在世家圈裡雖然算不上首屈一指，可也不至於這麼落破。
宋家“賣”了她好幾次，賺的錢怎麼也有幾個億了，現在居然連五萬都拿不出來，還要“想想辦法”。
宋清殊心裡油然而生一種悲涼。
她一點捉弄他們的心思都沒了。
摘下麵具，宋清殊靜靜地看著她的“父母”。
包間裡的燈光不算明亮，卻足以讓宋堯和於小玫看清那張臉。
那張既熟悉又陌生的臉。
清麗，冷漠，帶著一絲他們從未讀懂過的疏離。
是宋清殊。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凝固了。
宋堯張著嘴，討價還價的醜陋嘴臉還僵在臉上，眼裡的精明算計迅速被一種極致的恐懼和不可置信所取代。
而於小玫，則像是被人迎麵打了一記悶棍，整個人都傻了，大腦一片空白，連呼吸都忘了。
怎麼會是她？
綁他們的人是宋清殊？那個戴著麵具、用變聲器審問他們的神秘人，竟然是宋清殊？
這個認知比看到親子鑒定報告還要讓他們感到驚駭和恐懼。
她到底是怎麼知道的？
“你……你……”宋堯的嘴唇哆嗦著，喉嚨裡發出嗬嗬的怪響，卻一個完整的詞也說不出來。
他感覺渾身的血液都衝向了頭頂，又在瞬間凍結。
“很意外嗎？”宋清殊終於開口，用的是她自己的聲音。
清清冷冷的，不帶一絲波瀾，卻像無數根冰針，狠狠紮進宋堯夫婦的心裡，“我的……父親，母親。”
她特意把最後幾個字咬得很重，滿是諷刺。
“清殊……你……你聽我們解釋……”
於小玫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她手腳並用地爬過去，伏在宋清殊腳邊，臉上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這是一個誤會，清殊，這都是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