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墮 471
珍珠（四）
時嶼覺得自己簡直是瘋了，理智告訴他，眼前的女孩不該多接觸。
不管她是不是某人的情婦，他們都不是一路人，還是少招惹為妙。
他倒是沒懷疑她彆有用心。
他一個30歲的成熟男人，難不成還能被眼前的小孩騙了？
可他管不住自己。
“你想吃什麼？”他問。
女孩又是那副眼睛亮晶晶的模樣看他：“你會煮麵嗎？我想吃陽春麵。”
時嶼：“會，但家裡隻有意大利麵。”
女孩：“我家有，你等我。”
她雀躍著起身去了。
時嶼看著她的背影苦笑，就這一次吧，以後不來往就是了。他想。
女孩拿了一把掛麵回來，還有一根萵苣葉子，遞給時嶼。
時嶼中邪了一樣，接過來去了廚房。
他係上圍裙煮麵，女孩靠著島台看他。
“好幸福啊，”她突然感慨，“在家我爸就這麼照顧我媽。”
時嶼想說他不是她爸，也不是她男人，這個對照不妥。
可說出來又像自己小氣敏感，索性沒接茬。
不想聊隱私，但他覺得自己該問問她名字。
“你叫什麼？”他問。
女孩：“珍珠。”
果然是那種身份，行走江湖要報花名的。
時嶼心裡說不出的遺憾。
“你不問我姓什麼？”珍珠問他。
“姓什麼？”時嶼從善如流。
水開了，他把一把麵放進去。
“姓盛，盛開的盛。”
姓倒是大氣。
時嶼又不做聲了。
“時博士，你真的是個很內斂的人呢。”珍珠誇他。
時嶼猛地轉頭：“你知道我？”
所以她來他家借浴室，蹭飯，都不是巧合。
那她接近他的目的是什麼？
覺得他有錢，或者比她原來的金主更年輕，想要換一個金主？
看著他一瞬間變淩厲的眼神，珍珠蹙眉：“乾嘛突然這麼凶，你嚇到我了。”
嘴上嫌他凶，倒是沒有真的嚇到的模樣。
隻是神態可憐巴巴，有點委屈。
美人兒露出這樣的表情，時嶼明明占理，卻不得不先道歉：“抱歉，我隻是有點意外。”
他讓自己神態溫和下來。
珍珠揚起唇角：“嗯，我看你客廳的多寶閣上有學術獲獎證書，寫的doctor時。”
忘了這茬。
時嶼為自己的一驚一乍不好意思。
怎麼能在一個小孩子麵前失態？
他轉回頭盯著麵鍋沒再出聲。
他不出聲，珍珠也不再言語。
麵煮好了，時嶼給她端到客廳，依然在茶幾上吃。
珍珠的長發許是影響了她的發揮。
“有發繩嗎？”她問。
時嶼皺眉：“沒有。”
找一個單身男人要這個？
“哦。”珍珠低垂視線，“我爸爸就隨時給我媽媽準備發繩。”
又來了。
他還想說那句：我既不是你爸，也不是你男人。
可麵對這樣一張臉，刻薄的話很難說出口。
“你爸媽感情很好？”時嶼隻能問。
幸福的家庭也會養出誤入歧途的孩子嗎？
珍珠點頭：“兩個都是40多歲的人了，到現在我爸還時不時秀恩愛。”
40多歲，他都30了，像在聽同齡人的故事。
“你父母才40多，你滿18歲了？”
不知道為什麼總介意她成沒成年這件事，時嶼告訴自己可能是一個大學老師的職業習慣。
珍珠：“滿了。你要看我身份證嗎？”
時嶼下意識：“不要。”
珍珠咬著一根麵笑：“要看也沒有，我懶得回家拿給你。”
時嶼看著她那副狡黠的樣子，一時語塞。
他發現自己從頭到尾都被這個小女孩牽著鼻子走，連一絲反抗的餘地都沒有。
他索性不再看她，將目光投向了窗外漆黑的夜色，端起自己那杯早已涼透的白水喝了一口，試圖讓自己的心緒也冷靜下來。
他不說話，珍珠也不說了。
她認認真真把麵吃完，連湯都全喝掉了。
瘦瘦小小的一隻，食量倒是挺大。時嶼看著她，默不作聲地想。
吃完了，珍珠又把麵碗送回了廚房，出來後往沙發上大剌剌一坐。
晚上9點多了，她不走？
時嶼不好意思直接趕人，又恰好有事要處理，自己去書房拿了平板出來，坐在另一邊沙發上回了幾個郵件。
“好無聊啊。”珍珠坐了一會兒，看他放下平板，問他，“你會打遊戲嗎？”
無聊還不走？
時嶼又有點無語。
“什麼遊戲？”他下意識問。
珍珠：“都行，我不挑。”
時嶼：“這話說的好像你都會。”
珍珠不爭辯，聳了下肩：“你帶我不就行了。”
時嶼挑了個玩家較多的：“王者會嗎？”
珍珠點頭：“會！”
她拿出手機。
時嶼本以為她隻是隨口說說，畢竟會玩和玩得好是兩碼事。他自己偶爾會和孟蘭亭他們玩幾局，段位不算低，帶個新手綽綽有餘。
他點開遊戲，熟練地邀請她組隊。
“你叫什麼？”他問。
“是珍珠不是真豬。”珍珠報出自己的ID，怕他不懂她的幽默，還給他看了一眼自己的界麵。
美人兒還是個搞笑女。
時嶼哭笑不得。
時嶼剛才沒注意，在遊戲裡找到她，看到那個ID旁邊跟著的段位標識時，手指微微一頓。
——榮耀王者。
他抬眼，有些不可思議地看向對麵沙發上穿著毛絨睡衣看起來人畜無害的女孩。
此時她已經把腳上的鞋踢掉了，穿著小白襪在沙發上盤起腿。
也太不拿自己當外人了，時嶼無語了太多次，已經顧不上再介意。
他隻見過人家兩次，還不是乖乖給人家做了兩頓飯？
此時，珍珠也注意到他的視線，衝他彎了彎眼睛，笑容純粹又無辜：“我隨便玩玩的。”
時嶼：“……”
隨便玩玩就是榮耀王者？那他這種星耀段位的算什麼？幼兒園水平？
他沒再多問，點了開始匹配。
進入英雄選擇界麵，時嶼習慣性地預選了自己擅長的打野位。
“時博士，你玩什麼位置？”珍珠問。
“打野。”
“哦。”
珍珠應了一聲，然後秒鎖了一個英雄，快得讓他來不及看清。
等英雄載入界麵跳出來，時嶼纔看清她的選擇——百裡玄策。
一個操作難度極高，上限和下限差距巨大的刺客英雄。
而她ID旁邊，赫然掛著一個金光閃閃的“省標”。
時嶼徹底沉默了。他感覺自己不是在帶一個“無聊”的小女孩打遊戲，而是請來了一個代練大神。說好的“你帶我不就行了”，現在看來，簡直是個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