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皇帝過於完美 第十二章 法不容情
-
落地窗外,精心修剪的花園景緻如畫,室內聖人身邊更是有南宮凜這般風華絕代的佳人。
然而,首相的目光卻不敢有絲毫偏移。
身為大漢文官之首,他深諳禮數。
未得聖人準許,直視天顏就是僭越。
他將視線牢牢固定在辦公桌那台沉穩的台式電腦上,微微躬身道:“回稟聖人,有關魔人的搜尋仍在全力進行。
目前已排查一千三百六十二名嫌疑人,尚有二千一百一十三人待查。
臣此番求見,是為另一樁貪腐大案。
詳情已儘數寫明,恭請聖人禦覽。”
言罷,他雙手捧著一份早已備好的檔案,恭敬地遞上前。
聽聞與魔人無關,南宮凜頓失興致。
她優雅地走向一旁的單人沙發落座,玉指隔空輕點,書架上一本書籍便無聲無息地飛入她掌中,垂眸翻閱起來。
白玉京接過那份檔案。
從上訪人的血淚控訴到民意局的正式檢舉,從內閣特派員的明察暗訪到地方相關人員的證言筆錄。
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一個結論。
瑪瑙斯市長趙應龍,利用職權之便,借興建浮動碼頭、推動工業發展、扶持農業項目等一係列施政舉措,為自己攫取高達二十三億的非法利益。
甚至在當地驕奢淫逸,將瑪瑙斯藝術大學的女教師們,儘數網羅為情婦。
白玉京看完檔案,放下,目光一掃前方。
這位首相年約五旬,頭髮染得烏黑,竭力掩蓋著歲月的痕跡,此刻站在禦案前,姿態謙卑得如同麵對神祇。
“現在是帝國曆多少年了?”
白玉京忽然問一個和檔案無關的問題。
首相心頭一緊,連忙應道:“回稟聖人,如今是帝國曆五千年。”
“原來已經過去這麼久了。”
白玉京向後靠進寬大的椅背,眼中罕見地流露出一絲追憶的微瀾,“人上了年紀,就難免愛回想舊事,朕也不能免俗。”
首相的心瞬間提到嗓子眼,飛速揣摩著聖人這番感慨背後的深意。
“史書所言不虛,朕與景行他們非親兄弟,卻勝似親兄弟。”
白玉京站起身,緩緩踱至落地窗前,背對著首相,目光投向窗外花園,“如今,他的後人犯下如此大罪。
你說,朕該如何處置?”
首相隻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直沖天靈蓋。
冷汗瞬間浸透了內襯。
他急速思考著聖人的真實意圖。
是希望我揣摩上意,暗示從輕發落?還是需要我秉公直言,支援嚴懲?
首相感覺自己在萬丈深淵的邊緣行走,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
未等他思慮周全,白玉京那聽不出喜怒的聲音又慢悠悠地飄了過來:“你,和你的內閣,想讓朕怎麼處置?”
撲通!
首相雙腿一軟,膝蓋重重砸在冰涼堅硬的地板上,額頭也隨之叩下,發出沉悶的響聲。
“天下事,儘在聖人一言而決。
臣等不過是容納您偉大智慧的卑微公器,豈敢、豈敢妄圖影響聖心天裁!”
他的聲音帶著無法抑製的顫抖。
“大漢立國之初,朕就廢除了下跪之禮。”
白玉京的聲音聽不出情緒,“可你們還是動不動就喜歡跪下。”
“臣……臣下跪非為禮儀!”
首相聲音帶著哭腔,額頭緊貼地麵,“實乃聖人天威浩蕩,如日月當空!
臣一介凡胎俗骨,豈敢直麵天顏,更遑論承受……承受天怒之萬一!”
他顫抖著,用儘全身力氣才勉強支撐著站起來,汗如雨下,卻連抬手擦拭的勇氣都冇有,任由汗珠滾落。
白玉京轉過身,臉上竟浮起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道:“嗬,你這老滑頭。”
隨即,那點笑意如同被寒風吹散,他臉上的線條瞬間變得如刀削斧鑿般堅硬,眼神銳利如冰。
“每年,總有些不知死活的東西,妄想試探朕的底線。
但朕早已言明,無論是誰,膽敢違法亂紀,皆依法嚴懲不貸!”
他聲音斬釘截鐵,字字如錘:
“傳朕旨意,即刻將趙應龍捉拿歸案,所有涉案人員,包括瑪瑙斯市政班子,一個不漏,統統給朕拿下!
待罪證查實無誤,該殺頭的殺頭,該罷官的罷官!
凡涉案者,其直係親屬,三代以內,不得從政、從商!”
“是,臣遵旨!”
首相深深躬身。
白玉京揮了揮手,不再看他,“退下吧。”
首相低著頭,保持著最恭順的姿態,一步步緩緩退出禦書房,彷彿每一步都踩在棉花上。
守在門外的露西婭,看著首相滿頭大汗、腳步虛浮,好像剛從水裡撈出來的狼狽模樣,心中不由暗歎:天威果然難測啊。
看這架勢,在裡頭怕是冇少挨聖人的雷霆之怒。
自己冇摻和進去,真是明智之舉。
不過,身為禁軍統領,如果聖人要在宮裡長住,自己豈不是要隨時在禦前聽候差遣?
露西婭微微一愣,努力回想禁軍統領的職責條款,似乎除了“拱衛聖宮安全”,並無明確要求必須隨侍在側。
她想了想,決定稍後問一問瑪麗。
但眼下更現實的問題是,自己到底要在這門口站到什麼時候才能下班啊?
露西婭筆直地立在門邊,內心開始嚴肅地思考這個重要問題。
……
禦書房內,沉靜重新籠罩。
白玉京陷入過去的回憶。
趙景行是一個平日裡說話總帶著幾分書卷氣的男人,一旦喝醉了酒,便會判若兩人,狂放不羈,甚至會耍酒瘋。
白玉京清晰地記得,一次“國王遊戲”中,這傢夥醉醺醺地將整杯酒潑在自己頭上。
當然,風水輪流轉,後來輪到白玉京當“國王”時,他毫不客氣地命令這位老兄弟脫光了在殿裡跑上一圈……
那些肆無忌憚的笑鬨聲,彷彿還在耳邊迴盪。
“你後悔處置趙應龍嗎?”
南宮凜輕柔的聲音,好像羽毛般從沙發那邊飄來,打破沉寂。
白玉京的思緒被拉回現實。
他緩緩搖頭道:“不,若景行還在,一定會做出比我更嚴厲的懲處。
他可是連我犯了錯,都敢指著鼻子痛罵的人。”
南宮凜清冷的眸中掠過一絲意外道:“你貴為聖人,他竟敢罵你,不怕死嗎?”
“他當然怕死。”
白玉京嘴角勾起一抹溫煦的笑意,“但他更怕無法堅守那份為民請命的初心和信念。”
大漢初創時的十三位軍團長,權力之大,遠非今日的軍團長可比。
調兵遣將、插手地方官員任免,形同割據一方的諸侯王。
因為他們並非白玉京的臣屬,而是朋友,是同伴,是願意為他描繪的那個未來傾儘熱血與生命的同行者。
在那個理想燃燒的年代,同伴之間,冇有森嚴的上下尊卑,唯有分工的不同。
南宮凜凝視著他臉上那抹罕見的溫情,輕聲追問道:“若是在今日,你還會願意,與他們分享無上的權柄嗎?”
白玉京瞥了南宮凜一眼,淡淡道:“我若說願意,你必不信。
我若說不願,你定會深信不疑,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多此一問?”
他知曉,麵前的南宮凜是無法理解他和景行等人的感情。
外人是無法理解。
正因如此,那些以為趙應龍能換來聖人法外開恩的人,從一開始就大錯特錯了。
“南宮,神州應該有算命的手段吧?”
她聞言,秒懂這位意思,點頭道:“我對算命略懂一二。”
“那幫朕算一算,是誰引誘趙應龍一步步墮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