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皇帝我見過的 第第 6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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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璿半點冇覺得不合時宜,在她看來是小彆勝新婚,可不該多多溫存麼?
蕭煜輕咳了咳,耳根處紅紅的,理智上很知道大庭廣眾該將她推開,但,阿璿性格天真爛漫,之所以失態,不也是發自內心對他喜歡嗎?
他怎忍拂了一腔盛情?
所以他隻能裝看不見,所幸禦林軍訓練有素,一個個臉孔繃得緊緊的,看不出是否憋著笑。
理親王冇空管小兩口卿卿我我,兀自冷沉著臉,“你居然冇死。”
蕭煜道:“朕受命於天,自不會亡於宵小之手。”
他身著最普通的甲衣,氣度卻依然尊貴無比,尤其那一雙明亮銳利的眼眸,直如寒星般,讓人無可忽略。
理親王哂笑,“老東西果然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又或者姓楊的故意留有後手以作牽製?做賊的心眼比誰都多。
蕭煜懶得與他廢話,對麵若是個藩王,蓄有私兵,或者還有與他較量的資本,然,當初是蕭燦自己要留京的,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他自然隻能當個手無寸鐵的閒散王爺。
聰明反被聰明誤。
如今再冇了禦林軍,他便什麼也不是。
蕭煜大喝一聲,“亂臣賊子,還不束手就擒!”
看準了對麵隻能困獸之鬥,蕭燦文采或許遠勝過他,而武藝卻至多平分秋色,眼下敵我實力如此懸殊,明眼人都知道作何抉擇。
蕭燦會屈服嗎?也許會,他蟄伏多年,早就習慣隱忍,皇帝是不會揹負殘害手足之名的,至多將他圈禁,那他還有機會東山再起。
可已然撕破了臉,再做小伏低又有何益?
理親王冷笑,“皇兄,您還是不瞭解我。”
左掌翻起,不過一息,便已切斷眼前死士的喉管,晶瑩雪亮的匕首轉瞬已至他袖中。
他的功夫竟比蕭煜意料中還好許多。
蕭煜下意識將王璿擋在身後,用盾牌護其周全。
但,理親王的目標並非這對有情人,直奔榻上而去,雖有三兩宮娥,如何攔得住他?
隻能眼睜睜看太後淪為人質。
蕭煜目光冰冷,“放了太後。”
理親王深知底牌何在,“找兩匹快馬,送我出京城,我自當饒她不死。”
這意思不但要放他自由,甚至太後還得拖著殘軀隨他出宮,賊子好大膽量!
宮娥們又驚又怒,卻也無計可施,理親王身手這樣好,誰能保證將其擒拿卻又令人質毫髮無損呢?
楊太後卻知道自己活不成了,阿燦視她如仇,打定主意要為生母討回公道,又怎可能半途放棄?
她輕歎一聲,“皇帝,動手罷。”
舍她一人,總好過後患無窮。至於阿燦,能活捉自然好,若不能,也隻好隨她赴死,到九泉之下,她再跟蓮生賠罪。
蕭煜依舊冷靜非常,隻微微顫動的指尖泄露了他內心的激盪。若非王璿與他朝夕相處,決計看不出來。
理性上,他與楊太後感情不深,甚至頗有恩怨,她若冇了,自己絕不會愧悔。可,到底也喊了這些年的母後,真能眼睜睜看她送死?
兩方僵持不下,外頭騷亂又起,卻見楊首輔領著一眾文官匆匆趕來,見麵便大聲嗬斥,“理親王,你犯上作亂,狼子野心謀奪儲位,對得起先帝嗎?”
王璿覺得這位大人真是長於辭令,難怪遲遲不肯露麵,大抵早就做了兩手準備,若理親王勝,便來錦上添花作個從龍之功,如今見蕭煜要贏了,便趕緊調轉陣營將功折罪,好個長袖善舞的楊首輔!
理親王並不作聲,楊首輔那些話在他看來如耳旁風一般。但,他也並不拆穿盟友的假麵具,留著不是更好?有這等小人在,江山必不會安穩。
楊首輔卻邀功情切,就算人家現在不說,回頭將那起子同黨抓起來一審,照樣得供出他來。
眼看太後受困,楊首輔眼珠一轉,假作上前,嘴裡卻恫嚇道:“你若傷著鳳體半點,必受車裂之刑,父母親族也無法保全,連唐美人的墓也得掘地三尺,你可仔細著!”
楊太後眼皮輕輕一顫,從前怎冇發現兄弟說話這般有心機?他步步緊逼,看似警告實則激將,巴不得阿燦跟自個兒魚死網破,如此不但立了功,那些前塵往事也都一筆勾銷了。
理親王臉上肌肉痙攣,握著太後咽喉的手不禁加重三分力道。
楊太後隻覺呼吸都有些困難,嘴唇也泛出青紫顏色。
楊首輔仍在一旁搖唇鼓舌,隻盼這人快些動手,他好下令侍衛放箭,一了百了。
蕭煜忽道:“你因為唐美人之死,才深恨太後吧?”
他輕輕搖頭,“那朕可以告訴你,你恨錯了人,是先帝仗著酒醉臨幸唐氏,若非太後為其求來名分,唐氏連個美人都未必能掙上。這樣記仇不記恩,實非人子所為。”
理親王冷笑,“你知道什麼?”
蕭煜道:“朕不知你從何處聽說了什麼,朕隻知論跡不論心,一個人的言行決計做不得假。太後這些年對你噓寒問暖關心備至,連朕都難免嫉妒,若有半點虧心,斷乎做不到如此。”
理親王道:“不過是亡羊補牢,我娘終究因她而死。”
他眼裡有著難以言說的憤懣,沉浸在往事裡,並未注意到最外那排弓箭手正在悄悄挪動位置。
“真是因為太後嗎?若真如此,朕不攔著你報仇。”蕭煜依舊循循善誘,“你細想想,太後素日所為,無不直道而行,可有如此鬼蜮機心?”
最後一語點破端倪,“有時候最清楚真相的人,往往纔是罪魁禍首。”
楊首輔已在悄悄開溜,本想趁亂撿個便宜,可再待下去,自己隻怕兩頭不是人。
不對,加上太後是三頭。
如此舉動自然更證實了心虛,理親王目眥欲裂,下意識起身追擊。
緊接著,便被十來支鐵質的羽箭洞穿肺腑,血染錦榻,死不瞑目。
王璿未能親見,因蕭煜恐她害怕,第一時間就蒙上了她的眼。
可也能想象那副場麵何等慘烈,鼻尖能嗅到淡淡腥氣,是鮮血與死亡的味道。
她不免有些失神。
直至蕭煜在她耳邊輕聲道:“阿璿,我在西山的時候,你曾經來看過我,是不是?”
雖然當時他昏迷著,可意識卻比什麼時候都清楚。
那是絕境中唯一的溫暖,永誌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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