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江湖:真氣要交稅 第260章 稅蟲暴斃案之真相
兩人身影如電,幾個起落便翻出了院牆。
直到確認無人跟上來,纔在一處坍塌的柴垛後停下。
我深吸一口氣,穩住了情緒,「剛才……你看到了什麼?」
那穿透磚石卻絲毫無損的左手,那沸騰的鮮血,絕非尋常。
李長風擦了擦嘴角鮮血,眼神平靜地搖了搖頭,「唐先生交代過:跟在大人身邊,無論看到什麼,發生什麼,皆不必問,不必驚。」
二師兄?我心頭一震,他早料到會有今日?
當初我來幽州時,他們並沒有反對,或許他們早就知道我遲早要與陰家交手!
我追問道:「你對稅蟲,瞭解多少?」
李長風沉默片刻,誠懇道:「屬下在不死宗十幾年,見過無數被稅紋束縛的武者,剖開丹田,也隻見過那些盤踞在氣海、吸噬真氣的『偽蟲』,那是朝廷植入的劣化贗品。」
他抬眼道:「至於真正的稅蟲本體……如大人丹田內那隻,今日,是頭一遭得見其形!」
頭一遭……
我緩緩吐出一口濁氣,冰涼的指尖按住丹田位置。
那裡,稅蟲重新退回晶格內,兩條小蛇嚴加看管,重新變回了光斑!
「我亦如此。」我聲音乾澀,「從前隻當它是條寄生丹田、汲取真氣的活蟲。可今日……」
我頓了頓,那撕裂維度、吞噬金紋的可怖景象再次掠過腦海,「我覺得,它更像一團擁有自我意誌的、純粹而貪婪的能量!一道……鎖!」
鎮武司,陰家,稅蟲基地,其中必然有一些不為人知的秘密!
陳平告訴我曹滿倉的訊息,想必他也知道些什麼!
……
次日清晨,我徑直踏入陳平的值房。
他正提筆批閱公文,見我進來,毫不意外,隻抬了抬眼皮,「江主簿?看來昨夜收獲不小?」
我走到他書案前,沒有寒暄,從袖中取出一方素帕。
輕輕展開,露出裡麵幾縷閃著暗金色澤的碎屑。
「陳監正認得此物?」我將帕子推到他麵前。
陳平的目光落在金絲碎屑上,臉上笑意瞬間凝固。
他沉默片刻,才緩緩開口,「看來,你不僅見到了曹先生,還見到了不該見的東西。」
我直視著他,「陳大人引我去見曹滿倉,不正是想讓我看到這些『不該看』的東西嗎?現在,我看到了。那麼,大人是否該告訴我,這到底是什麼?陰家在做什麼?曹滿倉又是誰?還有……五年前那場震動幽州的『稅蟲暴斃案』,真相究竟是什麼?」
陳平的目光在我臉上逡巡良久,似乎在衡量我的決心和份量。
最終,他起身走到門邊,反手插上門栓,又走到窗前,將厚重的簾子徹底拉嚴。
「江主簿,你可知道,支撐這遍佈天下的天道大陣,維係那千萬武者丹田中『稅紋』的根基,是什麼?」
「稅蟲。」我吐出兩個字。
「不錯,稅蟲。」陳平點頭,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光芒,「它們記錄真氣流轉,維係大陣平衡。而負責培育、分發這些稅蟲母體,並監控其狀態的,名義上歸屬鎮武司百工坊,但實際在幽州,這項『產業』的核心技術和大半份額,都掌握在陰家手裡。」
他頓了頓,望著我,一字一句道:「靠著這門獨家生意,陰家攫取了難以想象的財富和地位,成為幽州乃至北境首屈一指的豪族,其勢力盤根錯節,早已超越了尋常江湖門閥的範疇,某種程度上,他們就是鎮武司百工坊在幽州的代言人!」
我心中震動,陰家的根基竟如此之深!
「六年前……」陳平的聲音帶上了一絲苦澀,「那時我資曆已夠,是監正之位的有力競爭者。恰在此時,一封來自『九章閣』的密函,送到了陰家家主陰太虛手中。」
九章閣?這個名字讓我心頭一震。
那是鎮武司核心中樞之一,由監司陰九章負責,負責推演天機、製定稅則、監管天道大陣運轉的核心機構!
陳平眼中閃過一絲憤恨與後怕,「其內容,我費儘周折也隻窺得隻言片語,核心便是:鎮武司準備升級天道大陣!而升級的關鍵,在於稅蟲的蛻變!信中暗示,陰家若能率先完成『活體稅蟲』的定向培育與穩定植入,使其與宿主共生,不僅能大幅提升真氣記錄效率與精準度,更能……賦予宿主超越常人的力量與……某種『掌控』!」
活體稅蟲!定向培育!穩定植入!共生!
陳平口中的每一個詞,都像重錘敲在我心上!
昨夜曹滿倉那扭曲的臉孔、狂暴的力量、最後被吞噬的蜈蚣金紋……
瞬間有了清晰的指向!
聯想到我知道的陰九章從鎮武司消失,正是永曆三年,稅蟲暴斃案後不久!
「試驗失敗了?」
「何止失敗!是慘絕人寰的災難!」陳平猛地一拍桌子,眼中怒火翻騰。
「百工坊裡數千條作為實驗體和母體的珍貴稅蟲,在改造過程中產生了可怕的排斥和異變!它們體內的天道平衡被打破,在極短時間內大規模暴斃、腐爛!連帶那些被植入這些『試驗品』稅蟲的武者,輕則真氣紊亂、丹田受損成為廢人,重則……當場爆體而亡!幽州鎮武司百工坊,一夜之間成了人間地獄!震動朝野!」
值房內一片死寂,隻有陳平沉重的呼吸聲。
「我當時身為副監正,主管刑案稽查。如此驚天大案,豈能不查?」
陳平苦笑著搖頭,「順著線索,我查到了陰家禁地外圍,發現了試驗失敗的痕跡和一些『處理』掉的『廢品』。就在我即將觸及核心時……」
陳平眼中閃過一絲屈辱和不甘,「一封措辭嚴厲的斥責信直接發到了我的案頭!信中斥我『僭越職權』、『妄議中樞機要』、『乾擾天道大陣升級大計』!勒令我立刻停止調查,並將所有案卷封存,等待專使處理!」
「僭越?妄議?」我冷笑,「是怕你挖出他們和陰家的肮臟勾當吧?」
「沒錯!」陳平咬牙道,「那封斥責信,斷送了我晉升監正之路!周伏龍就是在那之後被空降過來的!」
他猛地看向我,「江小白!這,就是你要的真相!這幽州的爛攤子,這盤根錯節的黑暗,根源就在在陰家!在周伏龍這條看門護院的惡犬!你若要對付血刀門,要對付陰家,就繞不開這五年前的舊案!」
他長歎一口氣,彷彿不願回憶那段屈辱:「心灰意冷之下,我唯有稱病不出,避其鋒芒。這一避,就是五年。」
陳平的話,如同驚雷,在我心中炸開!
稅蟲暴斃案,竟是陰家奉九章閣密令進行禁忌試驗引發的慘劇!
而陳平,這位試圖揭開真相的副監正,卻因此被無情打壓,蹉跎五年!
我看向陳平:「所以,你找上我,是想借我之手,掀開這蓋子?」
陳平斬釘截鐵道:「不錯!陰家是禍首,血刀門是幫凶!他們必須為此付出代價!我蟄伏五年,暗中收集的證據,遠比你想象的更多!隻要你我聯手,定能……」
他身體微微前傾,彷彿下定了某種決心,「……定能將這幽州的天,捅個窟窿出來!」
我沉默地看著他,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麵,發出篤篤的輕響。
良久,我緩緩伸出手,與陳平的手重重一握。
冰冷,卻帶著同盟的力度。
「成交。」我的聲音平靜無波,「周伏龍歸你,陰家歸我。血刀門,是利息。至於陰家背後的百工坊……那得看他們藏得有多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