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江湖:真氣要交稅 第460章 三千兩,請你們看戲!
回到黑石鎮,我將從城裡帶回的一包茶葉和一壇燒刀子遞給縮在火盆邊的老倪。“天冷,驅驅寒。”
老倪接過東西,臉上卻沒有半分喜色,反而眼神躲閃,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怎麼了?”我問道。老倪臊眉耷眼,不敢看我,手指向我住的那間後屋,“江小哥…你的屋子……”
我眉頭微皺,快步穿過前堂,推開自己那間小屋的木門。
屋內一片狼藉。本就簡陋的桌椅被掀翻在地,床鋪上的被褥也被扯到地上,胡亂堆著。牆角的櫃子抽屜全都拉開,裡麵本就不多的幾件換洗衣物被翻得亂七八糟。
好在我的重要物品,以及大部分銀錢都隨身攜帶或在杜清遠的院子裡,這裡並沒什麼緊要之物。我仔細檢查了一番,發現少了一本空白的征稅單。
涼州地處邊陲,上古戰場遺跡使得天道大陣的覆蓋在此地極為薄弱稀疏,除了涼州城等少數核心節點,大部分割槽域幾乎感知不到天道之力。
因此,鎮武司在此地的征稅方式通常是兩種並行:
一是對接天道大陣,根據真氣流轉量自動計稅;更多則是在無法覆蓋的區域,采用根據門派規模、業務收入等覈定的定額稅。
而這空白稅單,正是開具定額稅的重要憑證,由鎮武司統一印製,管控極嚴。遺失空白稅單,乃是重罪。“誰乾的?”我看向惴惴不安跟在門口的老倪。
老倪一張老臉漲得通紅,“我晌午多喝了兩杯……睡著了……等醒來,就成這樣了,我沒用。”
我知道他在說謊,但也沒有點破。看著他這副模樣,我心中暗歎一聲。
一個早已被磨平了所有棱角、隻求苟延殘喘的老稅吏,土都埋到脖子了,還要被牽扯進鎮武司與江湖幫派這灘渾水裡,我又能苛求他什麼?
“沒事。”我語氣平靜,“丟了再領便是,不是什麼大事。”
我不再看他,俯下身,開始一件一件,將被翻亂的東西拾起,歸置整齊。
老倪愣在原地,似乎沒料到我會如此輕描淡寫。他張了張嘴,最終什麼也沒說,隻是默默地蹲下來,幫著我一起收拾。稅單丟失,無法開具正式的稅票。
這明顯是有人從中作梗,想從根子上廢掉我收稅的合法性。收拾停當,我找到在鎮子裡晃蕩的小石頭,遞給他一小塊碎銀。“帶我去碎石會。
”
碎石會在四大幫派中實力最弱,多是一些經驗豐富但武力不強的老礦工組成,控製著幾個產量穩定但不算頂級的礦坑。他們在四大派裡根基最淺,是我破局的第一個試探點。
我們來到西山坳。接待我的是個姓孫的副會長,一個手上滿是老繭中年漢子。我沒有繞圈子,直接說明瞭來意:“孫副會長,兩天後,碎石會這個月的定額稅銀,三百兩。
有沒有問題?”
孫副會長一臉為難之色:“江稅吏,不是我們不願支援,實在是……三百兩,有點多啊。我們這些老兄弟,也就是混口飯吃。
”
他眼神飄忽,“要不……看看彆家?彆家要是都痛快交了,我們碎石會絕無二話,肯定交!”
話說得圓滑,卻等於什麼都沒答應。
我沒有多說,從懷中掏出一個請帖,“後日午時,我在望山居二樓雅座,我包下了整個廳堂,還請常會長和孫副會長賞光!”
第二天,我又分彆拜訪了清水幫和狼牙堂。
清水幫扼守水源,地位超然。他們的管事說話滴水不漏,態度客氣卻疏離,態度與碎石會如出一轍:“我們清水幫按規矩收水錢,向來安分。
納稅自是應當,隻是具體數額,還需看其他幾家的表率。”
而狼牙堂的悍匪們則直接得多。接待我的三當家言語粗野,充滿挑釁:“稅?
老子刀頭舔血挖出來的東西,憑什麼白白交給你?黑沙幫交了嗎?他們要是乖乖交了,老子就把腦袋擰下來給你當夜壺!”
當我把請帖送上時,對方表示,“我們也不缺你這頓飯,看情況吧!
”
一圈走下來,情況已然明朗。四大幫派顯然已經通過氣,達成了默契,要聯手抗稅,將我徹底架空。……
到了第三天。我包下了黑石鎮唯一一家像樣點的酒樓“望山居”二樓。
桌上擺滿了從涼州城帶來的上好“醉沙釀”,以及望山居能做出的最貴、最體麵的菜肴。令我略感意外的是,這一次,四大門派的重要人物竟都準時赴約了。
他們這是聯手來看我的笑話。黑沙幫幫主蔣義,一個麵容陰鷙、太陽穴高高鼓起的中年漢子,帶著二當家蔣魁,坐在主賓位,眼神不善地盯著我。
碎石會的孫副會長、清水幫那位儒雅的管事,以及狼牙堂滿臉橫肉的三當家也悉數在座。酒菜上齊,我端起酒杯,尚未開口。蔣義便用指節敲了敲桌子,冷笑道:“江稅吏,這鴻門宴,酒菜倒是豐盛。
隻是不知,你請我們來,到底想說什麼?該不會還是那三千兩稅銀的癡夢吧?”
狼牙堂三當家哈哈大笑,“就是!要錢沒有,要命一條!
有屁快放,老子還等著回去摟婆娘呢!”
我臉上不見絲毫怒色,語氣平和,甚至帶著一絲謙遜:
“蔣幫主,諸位當家,江某今日設宴,彆無他意。
一是初來乍到,奉鎮武司之命來此征稅,理應拜會諸位首領;二來,前幾日行事或許倉促,若有不合規矩、不懂人情之處……”
說到此處,我微微一頓,將杯中酒一飲而儘。
“這一杯,算江某自罰,向諸位賠個不是。”
辛辣的酒液入喉,我麵不改色。碎石會的孫副會長見狀,乾笑兩聲,介麵道:“江稅吏言重了。
非是我等不配合,實在是……您先前定的稅額,太不合情理,黑石山從未有過如此先例啊。”
我點了點頭,又自顧自斟滿一杯,再次舉起:
“孫副會長說的是。
看來,還是江某思慮不周,未能體諒諸位難處。”
話音未落,第二杯酒又已見底。黑沙幫幫主蔣義嘴角勾起一絲譏諷,身體微微前傾:
“哦?
知道錯了?那你倒是說說,錯在哪兒了?”
我放下空杯,迎著他逼視的目光,平靜道:“我錯在,先前誤判了形勢,將稅額定得太低。
”
滿座皆是一愣。蔣義眉頭擰起:“太低?”
“不錯。我細細查過往來賬目,又估算瞭如今黑晶沙的市價。諸位這些年賺的,可遠不止這個數。
”
我語氣斬釘截鐵,“三千兩,是江某眼拙。現在,我改主意了——”
我的目光掃眾人,一字一句道:“黑石鎮四大幫派,兩個月的稅,共計六千兩。
今日,交齊。”
刹那間,整個雅座落針可聞。所有人都難以置信地看著我。隨即,爆發出更大的鬨笑聲!“六千兩?”
狼牙堂三當家猛地站起,一把掀翻了麵前的碗碟,湯汁四濺。
“你他孃的窮瘋了吧!就算你們劉主簿,也不敢張開這等血盆大口!你們鎮武司是來征稅的,還是他娘來搶錢的!”
蔣義臉上抽搐了一下,沒有笑,也沒有怒罵,他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
“江小白,你這是在、找、死。
”
麵對滿堂嘲諷與殺意,我反而笑了,笑得雲淡風輕。“蔣幫主稍安勿躁。這多出來的三千兩,自然不是白收的。”
我站起身,走到臨街的窗邊,推開了窗戶。
寒冷的空氣瞬間湧入,稍稍驅散了室內的酒氣與燥熱。“這多出的三千兩,是請諸位……”
我側過身,目光投向黑石鎮東邊的方向,彷彿在等待著什麼。
“看一場戲。”我輕聲說,像是在下達最後的指令。話音落下的瞬間——
轟!轟轟!三聲間隔極短、一聲響過一聲的驚天巨響,猛地從東山頭方向炸開!
地麵似乎都隨之顫動。東山頭黑沙幫核心礦區的方向,一股混雜著塵土與火光的濃煙衝天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