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江湖:真氣要交稅 第47章 夥計你是冤枉的
玉溪長老帶我來到城西。
這裡是個廢棄的破窯,中間堆滿渣土,現在改成了養雞場。
黴變的雞糞味混著鐵鏽味直衝腦門,我踩過渣土堆時,靴底黏著的腐殖質發出咕嘰聲。
窯壁滲著赭石色斑痕,像乾涸的血痂。
玉溪的頸側紅斑泛著磷光,二師兄說過——紅斑成鱗狀者,必遭血祭反噬。
「這老狗撐不過三天了。」我盯著他後頸蠕動的紅斑,心中暗想。
塵微台在城東嗡嗡作響,他肥胖的背影正朝著那個方向微微傾斜。
「江舵主,換作是你,會選哪裡展開不死祭壇?」
我說我不懂,一切聽長老吩咐。
玉溪隨手一指不遠處一個坑窪,「這裡地勢低窪,可以遮掩氣味。」
我知道他在考驗我,於是順著他思路道,「現在是二月,夜間刮東南風,容易把血腥味吹到城內!」
玉溪沉吟道:「確實是個問題!」
其實昨日我已經跟趙無眠推演過,無論是吸取塵微台真氣,還是遮掩氣味,城東不死軍團養殖場是最佳去處。
玉溪老狗帶夥計去城北,帶我來城西,明顯就是試探。
我更加篤定他會選擇城東養殖場,不過臉上沒有露出絲毫表情。
玉溪在四週考量一番,選中一個土丘後,「明晚我在此處設壇,你跟李堂主在四周幫我護法!」
我應承下來。
玉溪又問對夥計是什麼看法,我評價道:「愚不可及。」
玉溪長老哈哈大笑,「看來你對他成見很深,本來想留下來做你助手!蠢是蠢了點,但勝在聽話!」
這死老狗用「聽話」二字點我,意思是對我的行為很不滿意。
我笑著說,「聽話隻能當狗,當狼才能吃肉!」
玉溪長老神情一愣,手中念珠盤的啪啪作響。
這時,一隻公雞覓食到我們麵前,看到玉溪腳下有隻蜈蚣,豎起雞冠,衝蜈蚣咯咯亂叫。
「呱噪!」
忽然勒緊念珠,數十隻黑絲真氣纏住公雞。
公雞撲叫聲中,化作一團血霧。
玉溪長老手指摸了摸濺在臉上的鮮血,放在口中舔了一口。
懷中雙蛇玉佩驟然發燙。
血珠在他舌尖炸開成蛛網狀稅紋——是天道大陣的追蹤印記!
我麵無表情,靴底碾碎雞骨頭,羊毛真氣裹住殘痕。
後背滲出冷汗,這老狗還在試探我是否與鎮武司通氣!
玉溪抿了抿舌頭,「雞血夠鮮。」
我這才意識到,原來地上那個不是蜈蚣,而是玉溪控製真氣製造的一個誘餌!
……
養雞場主聽到動靜,趕了過來,看到自己的公雞慘死,嚷嚷著討要個說法。
我看到玉溪直咽口水,心中暗凜這老家夥怕是要動殺心。
在他出手之前,攔住場主,掏出一塊碎銀子,才將他趕走。
玉溪長老目光陰鶩,「沒想到江舵主倒慈悲心腸。」
「他的死活與我無關」我麵帶冷漠道:「隻是明日在這裡重啟不死祭壇,若是場主忽然失蹤,家人報官,對我們行動不利。」
玉溪嗬嗬一笑,「倒也有些道理!」
……
回到富貴錢莊的據點。
青州李堂主並不在,夥計坐在房間內抱著一隻燒雞大快朵頤。
我看到他衣襟的一角上沾著塵微石粉,看來之前的安排成功了。
「長老回來了?城北那地兒倒是不錯,就是位置有點偏……」
玉溪長老咳嗽兩聲,「什麼城北?」
夥計連忙改口,「對對,我這腦子,這是剛買來的杏花春,我給您滿上!」
玉溪長老笑吟吟地端著酒杯,上下打量著夥計,看得夥計心中發毛。
「長老,您這是?」
「你那斷龍粉是從哪買的?」
「玉……玉生堂啊,我上午跟您稟報過……」
「若沒記錯,玉生堂在城南,不在城東……」
玉溪手指撚起一搓斷龍粉,輕輕吹口氣,室內滿是一股苦澀的草藥味,「你身上怎麼有股鎮武司稅狗的味道?」
夥計腰間塵微石粉忽然亮起!
斷龍粉凝成一條殘缺龍影,一口吞噬掉塵微石碎屑。
夥計嚇得臉色慘白,撲騰跪倒在地上,磕頭如搗蒜,「長老,冤枉啊!」
我默然立在一側,沒有作聲。
玉溪長老問我,「江舵主,你幫我看看,他衣襟上的塵微石,是不是你們鎮武司跟蹤所用?」
我點點頭,「正是!」
夥計渾身發抖,忽道:「我記起來了,剛才來錢莊時,有個書生撞了我一下!肯定是他做的!」
夥計看了我一眼,指著我道,「是他,江小白,他陷害我!我沒有勾結鎮武司!長老,我是冤枉的!」
「上午纔去城北,下午六扇門就去摸底。」玉溪長老心中動了殺機,「還帶回不乾淨的東西。你讓我怎麼相信你?江舵主,你說他冤枉嗎?」
他當然是冤枉的,而且冤枉他的人是我。
我比任何人都知道他的冤枉的。
我沒有回答玉溪的問題,隻是道:「長老說過,小心駛得萬年船!」
夥計眼中露出一絲絕望。
他匍匐在地上,從袖中掏出淬毒匕首,忽然衝向我,「姓江的,老子跟你拚了!」
無數真氣黑絲從地下滲出,如蛛網般纏住夥計的腳踝。
就如城北破窯中的那隻公雞!
噗!
骨骼碎裂聲混著慘嚎在室內炸開。
頃刻間化作一團血霧。
玉溪長老手中聖火瞳念珠驟亮,幽暗的綠光射出,將這些血霧吞噬得一乾二淨。
玉溪後頸的紅斑邊緣浮現細小獠牙狀突起,忽亮忽暗。
就如一張口一樣在吞噬著夥計的血脈。
片刻之後,又恢複如初。
我心中暗驚,原來這廝是靠吞噬活人血脈,來鎮壓體內的不死陣法的反噬!
地上隻留下夥計的那身沾著塵微石的衣衫。
從西來順客棧認識夥計,至死我都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
玉溪淡淡看了我一眼,「這就是不死宗叛徒的下場!」
青州李堂主回來了。
「祭壇萬事俱備。」李堂主眼尾漾起笑紋,「隻差長老的血旗點睛了。」
「城北養殖場被官府盯上,不能再用了。」
我撿起夥計衣衫,抖落衣料上的塵微石碎屑,「此地隻怕也不安全,勞駕李堂主處理下這件衣服。」
玉溪一把奪了過去,「留著!」
他喉嚨間咕嚕道:「明晚找人穿上,帶著鎮武司稅狗逛逛東海城!」
李堂主伸手去接過衣衫時,指尖劃過玉溪念珠,一道細微裂痕悄然綻開。
「長老的聖火瞳……似乎黯淡了些?」
他笑得如沐春風,眼底卻結著冰,「屬下恰巧認得天機山莊的除晦匠人,長老可需引薦?」
玉溪頸側紅斑驟然收縮如針尖,「不勞費心,晦氣自有去處。」
我意識到,這兩人並非如表麵上看起來那麼和睦。
……
回到六扇門。
找來地圖,鋪在桌上,我用筆劃掉了城北和城西兩處養殖場。
「基本可以斷定,玉溪會在城東我們軍團養殖場開啟不死祭壇!」
「不死宗在城內眼線眾多,千萬不能打草驚蛇!」
「二師兄給不死軍團雙倍新增晶石飼料和牽機散。」
「趙監正派人跟蹤夥計塵微石粉的下落,作出中計的假象。」
「玉溪的命歸我,血旗歸鎮武司,至於李長風,暫時先留他一命!」
我將不死宗東海令牌扣在了東海郡地圖上,「成敗在此一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