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閻王有點賤 第63章 鏽湖的低語與契約之影
鏽蝕峽穀的出口並非坦途，反而像是某種巨大生物的腸道褶皺，蜿蜒曲折，彌漫著愈發濃重的、帶著鐵腥與腐臭的濕氣。兩側岩壁上的鏽跡不再是乾燥的紅褐色，而是變得粘膩，滲出暗紅色的水珠，滴落在遍佈碎骨與金屬殘骸的地麵上，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響，在這片死寂中格外清晰。
葉凡和墨菲斯不敢有絲毫停留，沿著崎嶇的路徑快速穿行。穢源珠似乎消化了那詭異的一餐，重新變得活躍起來，隻是它表麵的顏色徹底固定成了一種暗紅與汙穢交織的混沌色，偶爾蠕動時，會散發出微弱的、混合著鏽蝕與淨化氣息的波動，顯得更加詭異。
“這鬼地方，感覺比裡麵還邪門。”葉凡壓低聲音，手中的幽冥糞叉警惕地指著前方。糞叉經過強化，對鏽蝕環境的感應更加敏銳，此刻正傳遞來一種模糊的、如同心跳般的悸動，源自峽穀深處。
墨菲斯微微頷首，他的陰影感知在這裡受到了極大的壓製，彷彿有什麼東西在吞噬光線與感知。“空氣中有…殘留的契約之力，非常古老，而且…充滿了怨念。”
越往前走，腳下的地麵越發泥濘，暗紅色的鏽水彙聚成淺淺的溪流。空氣中開始出現一絲絲淡薄的、如同鐵鏽顏色的霧氣，繚繞在殘骸之間，隱約形成各種扭曲的、類似符文的形狀，又在下一刻潰散。
漸漸地，前方出現了一片相對開闊的區域。那是一個…湖？一個完全由粘稠、暗沉、如同生鏽血液般的液體彙聚而成的湖泊。湖麵平靜得詭異，沒有一絲漣漪，倒映著峽穀上方那條灰濛濛的天空，彷彿一塊巨大而肮臟的暗紅玻璃。
湖岸四周，散落著更多巨大而奇異的骸骨，有些明顯不屬於已知的任何生物，骨骼上閃爍著金屬光澤，或是纏繞著早已失去活性的能量迴路。而在湖泊的中央，隱約可見一些殘破的石柱頂端露出湖麵，上麵覆蓋著厚厚的鏽痂。
幽冥糞叉的悸動感，在此地達到了頂峰。葉凡胸前的仲裁者徽章，也再次微微發熱，投射出的光線不再指向固定方向，而是在湖麵上無序地掃動，彷彿失去了目標。
【警告…檢測到…高濃度…‘違約’怨念聚集區…‘鏽湖契約墳場’…】
【檢測到…多重…扭曲與破碎的…古老契約之力…相互糾纏…汙染…】
【建議…見習仲裁者…謹慎接觸…避免…被怨念捲入…】
係統的警告帶著前所未有的凝重。
“契約墳場…”葉凡看著那片死寂的鏽湖，心中升起強烈的不安。那些淡薄的鏽色霧氣，似乎就是破碎契約與違約怨唸的具象化。
就在這時，一陣極其細微、彷彿無數人重疊在一起的低語聲，斷斷續續地飄入了兩人的耳中。那聲音並非通過空氣傳播，更像是直接作用於靈魂：
“…不…公…”
“…代價…償還…”
“…束縛…永恒…”
“…撕毀…背叛…”
“…一起…沉淪…”
低語聲中充滿了痛苦、不甘、憤怒與絕望，聽得人頭皮發麻，心神搖曳。
墨菲斯臉色微白，顯然也聽到了這些低語，他周身的黑霧都不穩定地波動起來。“小心！這些怨念能侵蝕靈魂！”
葉凡緊守心神，試圖遮蔽這些聲音。但他懷裡的穢源珠卻再次躁動起來，它似乎對那些鏽色霧氣…或者說霧氣中蘊含的破碎契約與怨念，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它探出“腦袋”，對著空中一縷飄過的鏽色霧氣，輕輕一吸。
那縷霧氣竟真的被它吸入了體內！穢源珠滿足地（？）顫抖了一下，表麵的混沌色光芒流轉加速。
【叮！共生體‘穢源珠’吸收‘違約怨念與破碎契約之力’微量，解析中…該能量極度混亂，存在高風險…暫未發現直接危害…】
葉凡眼皮直跳，這賠錢貨怎麼什麼都敢吃？！
突然，平靜的鏽湖湖麵，毫無征兆地蕩漾了一下！一圈細微的漣漪從湖心擴散開來。
緊接著，湖岸邊的那些奇異骸骨，彷彿被注入了虛假的生命，開始輕微地顫動，骨骼摩擦發出“哢噠哢噠”的聲響。湖麵上那些淡薄的鏽色霧氣，也開始加速流動，凝聚成更加清晰、更加扭曲的符文鎖鏈形狀，在空中張牙舞爪。
湖中心，一根尤其高大的殘破石柱上，厚厚的鏽痂剝落，露出了下麵刻畫的一個相對完整的、但布滿了裂痕的骷髏天平圖案。那天平的托盤一端，指向天空，另一端，則沉入鏽湖之中。
一股強大而扭曲的吸力，猛地從湖心傳來！目標直指葉凡——或者說，直指他手中的幽冥糞叉和他胸前的仲裁者徽章！
“不好！它想把我們拉進去！”葉凡感覺身體一沉，腳下的鏽水泥濘彷彿變成了膠水，牢牢吸附著他的腳踝。墨菲斯也同樣被無形的力量束縛，陰影之力在對抗這股源自規則層麵的拉扯時，顯得有些力不從心。
低語聲變得更加清晰、更加瘋狂，如同無數怨魂在耳邊嘶吼！
幽冥糞叉爆發出強烈的光芒，試圖對抗這股吸力，但那沉入湖底的天平一端，彷彿代表著無法償還的巨額債務，產生了難以抗拒的拖拽力量。
“媽的！跟它拚了！”葉凡怒吼，將糞叉狠狠插入地麵，試圖固定身體。墨菲斯也催動全部力量，陰影化作無數根係，紮入地下。
就在這僵持不下、兩人一點點被拖向湖心的危急關頭——
“噗嘰！！！”
穢源珠猛地從葉凡懷裡跳了出來，落在鏽色的泥濘中。它沒有去攻擊湖心的力量，而是做出了一個讓葉凡和墨菲斯都目瞪口呆的舉動。
它開始…瘋狂地吞噬周圍的鏽色霧氣！以及那些由霧氣凝聚成的、扭曲的符文鎖鏈！
它就像一個無底洞，大量的違約怨念和破碎契約之力被它囫圇吞入。它的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膨脹、變形，顏色在暗紅、混沌與一種不祥的慘白之間急速切換，表麵甚至浮現出無數細小的、痛苦扭曲的麵孔虛影，又在下一刻被它自身的混沌力量碾碎、吸收！
它一邊吞噬，一邊發出滿足又痛苦的“咕嚕”聲，身體像個不斷充氣又漏氣的皮球。
隨著穢源珠近乎自殺式的瘋狂吞噬，湖心傳來的吸力，竟然明顯減弱了！那些纏繞他們的符文鎖鏈虛影也變得淡薄！
湖中心的那個天平圖案，似乎因為力量的流失而變得明滅不定，連帶著整個鏽湖都開始微微震蕩起來！
“這…這家夥…”葉凡看著那個在怨念風暴中翻滾、形態越發不可名狀的穢源珠，一時間竟不知該說什麼好。
墨菲斯也是滿臉震撼：“它在…強行吸收和中和這裡的怨念契約？它到底是什麼東西？！”
【警告！共生體‘穢源珠’處於高負荷運轉狀態！持續吸收高濃度混亂規則怨念，存在失控風險！請宿主立即乾預！】
係統的警告尖銳響起。
乾預？怎麼乾預？
葉凡看著那個為了救他們而拚命吞噬、形態越來越詭異的穢源珠，一咬牙，將體內剛剛恢複的一絲靈力，混合著仲裁者徽章散發出的微弱規則之力，隔空注入了穢源珠體內！
“賠錢貨！撐住！”
得到葉凡力量的支援，穢源珠猛地一震，身體膨脹到極限，然後——
“嗝~~~~~~~~~~！”
一個前所未有的、彷彿來自九幽深處的、混合了無數怨魂哀嚎與鎖鏈崩碎聲的巨嗝，從它那已經不成形狀的“身體”裡爆發出來！
一股肉眼可見的、混雜著暗紅、混沌與慘白三色的衝擊波，呈環形向四周猛烈擴散！
“轟！！！”
湖麵被這股衝擊波炸起滔天鏽浪！岸邊的骸骨被震得東倒西歪！湖心那根石柱上的天平圖案，發出一聲不堪重負的脆響，上麵的裂痕驟然擴大，光芒徹底黯淡下去！
那股強大的吸力，瞬間消失無蹤。
穢源珠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氣，迅速縮小，變回那灘暗紅混沌色的爛泥狀，“啪嘰”一聲掉在泥濘裡，一動不動，隻有微弱的起伏證明它還“活著”。
湖麵緩緩恢複死寂，但那些低語聲幾乎消失了，鏽色霧氣也變得稀薄無比。
葉凡和墨菲斯脫力地癱坐在地，看著眼前一片狼藉、彷彿被“淨化”過一遍的鏽湖，又看了看那灘耗儘力量、陷入沉睡的穢源珠，心中充滿了後怕與一種難以言喻的荒謬感。
他們竟然…靠著“吃”掉了怨念，暫時平息了這片詭異的契約墳場？
葉凡小心翼翼地將沉睡的穢源珠撿起來，感受到它體內那更加複雜、更加混亂、但也似乎更加強大的力量潛流，喃喃自語：
“你這賠錢貨…下次再亂吃東西，老子就先把你抵押給係統換陽壽…”
話雖如此，他擦拭穢源珠的動作，卻帶著一絲自己都未察覺的輕柔。
前方的路，依舊被迷霧籠罩。但經過鏽湖這一役，葉凡隱隱感覺到，他（和他的奇葩寵物）與那所謂的“仲裁之橋”以及諸天債務體係之間的糾纏，似乎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