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閻王有點賤 第67章 往生客棧與打雜仙尊
葉凡眼睜睜看著那小船載著墨菲斯消失在昏黃的迷霧中，心裡空落落的。倒不是他和墨菲斯感情多深厚，主要是少了個能分攤火力（和債務）的難兄難弟，感覺前路更加艱難了。
他轉過頭，看向那個把他最後一丁點“資產”（穢源珠）收走的擺渡人，沒好氣地問：“喂，那個‘往生客棧’在哪兒？雜役包吃住嗎？有陽壽當工錢嗎？”
擺渡人那兩點猩紅光芒瞥了他一眼，乾澀地道：“沿河…上行…三裡…自見。”
“客棧…規矩…自悟。”
“工錢…抵你…滯留之債。”
說完，它如同一個真正的背景npc，直接化作一縷青煙，連同那小破船一起，消失在原地，彷彿從未出現過。
葉凡：“……”
得，又是打白工！他感覺自己這“臨時工”身份就是個詛咒，走到哪兒都被當成廉價勞動力！
他歎了口氣，認命地沿著這條昏黃死寂的河流向上遊走去。腳下的路不再是泥沼，而是某種堅硬的、冰冷的黑色石頭，踩上去發出空洞的回響。河流兩岸是更加濃鬱的迷霧，隱約可見一些扭曲的、如同鬼爪般的樹影，卻聽不到任何蟲鳴鳥叫，隻有河水緩慢流淌的粘稠聲響。
走了約莫三裡地，前方迷霧中果然出現了一點朦朧的燈火。
走近一看，那是一座…極其違和的建築。
它像是由無數不同年代、不同風格的建築殘骸強行拚湊而成。有東方式的飛簷翹角，上麵卻掛著西方式的破舊煤油燈；有巨石壘砌的牆壁，中間卻鑲嵌著鏽蝕的金屬管道和齒輪；門口甚至還立著兩尊掉了色的石獅子，但獅子的眼睛卻是兩顆閃爍著幽光的攝像頭。
一塊歪歪扭扭、彷彿被什麼東西啃過一遍的木匾掛在門楣上，上麵用某種暗紅色的、彷彿未乾的血跡寫著四個大字：
往生客棧。
門口還立著個小牌子，上麵用歪歪扭扭的字跡寫著：
接待諸天亡魂、迷途債鬼、失意魔神。
提供往生諮詢、債務重組、情緒宣泄（限時特惠）。
長期招聘雜役，要求：抗壓能力強，無視環境，接受以工抵債。
葉凡看著這奇葩的招聘啟事，嘴角抽搐了一下，硬著頭皮推開了那扇吱呀作響、彷彿隨時會散架的木門。
門內，並非想象中的陰森恐怖，反而…有點嘈雜？
一個極其寬敞、但佈局混亂的大堂呈現在眼前。幾張破舊的八仙桌旁，圍坐著幾個身形模糊、散發著淡淡怨氣的魂體，正在用聽不懂的語言低聲爭吵著什麼；角落裡，一個穿著破爛西裝的骷髏正對著一個老式留聲機唉聲歎氣；另一邊，一個籠罩在黑色鬥篷裡的身影，正拿著個算盤劈裡啪啦地打著，麵前堆著一疊厚厚的、散發著不祥氣息的契約文書。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混合了線香、灰塵、鐵鏽和淡淡黴味的古怪氣味。
櫃台後麵，站著一個…胖乎乎、笑容可掬、穿著類似掌櫃服但胸口彆著一個“實習經理”徽章的中年胖子。他看到葉凡進來，小眼睛一亮，立刻熱情地迎了上來：
“哎喲！來新人了！歡迎歡迎！熱烈歡迎！我是本店的實習經理，你可以叫我錢掌櫃！”胖子搓著手，笑容燦爛得有些晃眼，“你就是擺渡老哥介紹來的臨時雜役吧？一看就是一表人才，乾活麻利的主！”
葉凡被這突如其來的熱情弄得有點懵，還沒來得及開口，錢掌櫃就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塞給他一把看起來比自己年紀還大的掃帚和一個破木桶。
“來來來，工作很簡單！先把大堂的地板拖一遍，記住要用‘忘川支流’的河水，彆用普通的！然後去後院把堆積的‘怨念垃圾’分類整理一下，可燃的丟進‘業火灶’，不可燃的壓實在‘歎息之牆’下麵！哦對了，廚房的‘孟婆’阿姨今天心情不好，熬湯的火候有點大，你去幫她把灶台清理一下，那湯垢有點粘，得用點力氣…”
錢掌櫃語速極快，唾沫橫飛地交代著一連串任務，根本不給葉凡插嘴的機會。
葉凡看著手裡那比他爺爺年紀可能都大的清潔工具，又看了看這混亂不堪、鬼影幢幢的大堂，感覺一陣頭暈目眩。
“那個…錢掌櫃，工錢…”葉凡試圖掙紮一下。
“工錢？哎喲小哥你看你，談錢多俗氣！”錢掌櫃拍著葉凡的肩膀，一副“我看好你”的表情，“在我們往生客棧工作，積累的是功德！是經驗！是無視規則汙染的強大心態！這可比區區陽壽珍貴多了！等你以後…誒誒誒！那邊那個骷髏客官！彆用你的肋骨敲桌子！桌子很貴的！”
錢掌櫃話沒說完，就風風火火地跑去安撫那個敲桌子的骷髏了。
葉凡拿著掃帚和破桶，站在原地，在風中淩亂。
【叮！宿主成功入職‘往生客棧’，職位：雜役。當前任務：清潔大堂。係統提示：檢測到客棧記憶體在多重疊加空間與混亂時間流速，請宿主在打掃時注意腳下，避免誤入未知時間線或債務人夢境。備注：本係統暫未開通‘工傷險’，請宿主自求多福。】
葉凡：“……”
我謝謝你的提醒啊！
他認命地歎了口氣，開始打量這個奇葩的大堂。地板是一種暗沉的木質，上麵布滿了各種難以形容的汙漬，有些像是乾涸的血跡，有些像是腐蝕性的液體痕跡，還有些…彷彿是某種粘稠的、還在微微蠕動的陰影。
他按照錢掌櫃的指示，走到大堂角落的一個小水池邊。池水呈現出一種詭異的淡黃色，散發著冰涼刺骨的氣息，這就是“忘川支流”的河水？他舀了一桶，開始拖地。
河水觸及地板，那些汙漬竟然真的開始慢慢溶解、消散，但同時，葉凡的腦海中卻不受控製地閃過一些破碎、混亂的畫麵和聲音——臨死前的哀嚎、未能完成的執念、對生者的詛咒…彷彿這河水洗去的不僅是汙垢，還有附著在其上的記憶與怨念。
“這地方…真不是人待的…”葉凡強忍著精神上的不適，埋頭苦乾。
拖完地，他又根據指示來到後院。所謂的“怨念垃圾”堆積如山，有的是破碎的兵器，有的是燒焦的信件，有的是扭曲的雕像…它們無一例外都散發著強烈的負麵情緒波動。葉凡需要根據波動的性質進行分類，然後將“可燃”的丟進一個不斷燃燒著黑色火焰的灶台（業火灶），將“不可燃”的用力塞進一堵彷彿由無數痛苦麵孔構成的、不斷發出低沉歎息的牆壁（歎息之牆）的縫隙裡。
這工作不僅體力消耗大，對精神更是巨大的折磨。
最後，他來到了廚房。一個穿著圍裙、麵無表情、眼神空洞的老婆婆（孟婆？）正守在一個咕嘟咕嘟冒著泡的大鍋前，鍋裡的湯汁呈現出一種混沌的灰色，散發出讓人靈魂悸動的氣息。灶台上果然凝結著厚厚一層粘稠的、彷彿有生命般微微搏動的黑色湯垢。
葉凡拿起鏟子，用力刮擦。
“年輕人…用力點…”孟婆突然開口，聲音沙啞如同砂紙摩擦，“今天的湯…火氣大了…怨念太重…不清洗乾淨…下一鍋湯…會苦…”
葉凡打了個寒顫，不敢怠慢，使出吃奶的力氣清理。
當他終於完成所有雜活，累得幾乎直不起腰時，錢掌櫃又笑眯眯地出現了。
“乾得不錯嘛小哥！效率很高！”錢掌櫃滿意地點點頭，然後從懷裡掏出一塊巴掌大小、黑不溜秋、看起來像是放久了發黴的饅頭，塞到葉凡手裡，“來，這是你的晚飯，也是今天的工錢！”
葉凡看著手裡這塊散發著微妙酸敗氣味的“饅頭”，臉都綠了：“這…這就是工錢？”
“對啊！這可是用‘彼岸’邊上的忘憂麥，混合了‘奈何橋’下的靜心水，由孟婆阿姨親手發酵，再經過‘三生石’烘烤而成的‘往生饅頭’！吃一個頂餓三天，還能淨化心靈，穩固魂體！外麵想買都買不到！”錢掌櫃一本正經地胡扯著。
【叮！獲得物品：【過期往生饅頭】x1。成分分析：蘊含微量空間之力與安魂效果，但已嚴重變質。食用後可能獲得‘飽腹感’（持續1時辰），同時有80%幾率觸發‘靈魂跑肚’狀態（精神恍惚，靈力運轉滯澀，持續6時辰）。係統評價：聊勝於無，建議慎用。】
葉凡看著係統的評價，又看了看錢掌櫃那“童叟無欺”的笑容，默默地將饅頭揣進了懷裡。他怕吃了這玩意兒，沒被敵人打死，先把自己拉虛脫了。
“好了，今天的活兒乾完了！你的住處就在後院柴房旁邊那個小雜物間，自己去找吧！明天早點起來，還有更多‘有意義’的工作等著你呢！”錢掌櫃揮揮手，又風風火火地去招呼其他那些奇形怪狀的“客官”了。
葉凡拖著疲憊的身體，按照指示找到了那個所謂的“住處”。那是一個比狗窩大不了多少、堆滿了各種散發著怪味的雜物的小房間，隻有一張硬板床和一條薄得透明的破被子。
他癱倒在硬板床上，感受著身體和精神的雙重疲憊，看著蛛網密佈的房梁，欲哭無淚。
想他前世堂堂巡雷仙尊，執掌天規，何等威風！今生卻淪落到在這陰陽交界、鬼怪橫行的破客棧裡當雜役，工錢還是一個發黴的饅頭！
這人生的大起大落，實在是太刺激了！
“媽的…等老子哪天發達了，一定把這破客棧買下來，改成公共廁所！”葉凡恨恨地罵了一句，翻了個身，在疲憊和隔壁柴房傳來的、不知名生物的磨牙聲中，迷迷糊糊地睡去。
睡夢中，他似乎聽到懷裡的幽冥糞叉，傳來一聲極其微弱的、彷彿帶著一絲…幸災樂禍？的輕鳴。
而在客棧某個不為人知的角落，那塊被葉凡隨手揣在懷裡的【仲裁契約殘片】，在接觸到客棧空氣中彌漫的、濃鬱的契約與債務之力後，其上的某道裂紋，似乎又悄然擴大了一絲，一絲更加隱晦的波動，融入了這往生客棧的規則脈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