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閻王有點賤 第295章 歸墟之息
黑暗。
並非尋常意義上的無光，而是一種吞噬一切概念、連“存在”本身都在被否定的絕對虛無。葉凡感覺自己像是在粘稠的、冰冷的墨汁中下沉，五感被剝奪，方向感徹底喪失，甚至連時間的流逝都變得模糊不清。
唯有那無處不在的“歸無”之力，如同億萬根冰冷的針，穿透他的肉身，刺入他的神魂，試圖將他分解、同化，歸於這永恒的寂靜。
定墟丹的藥力在他體內流轉，形成一層微弱但堅韌的屏障，勉強抵禦著最直接的規則侵蝕。但葉凡能感覺到，這層屏障正在被快速消耗，如同烈日下的薄冰。
他試圖催動靈力，卻發現靈力在這片虛無中如同石沉大海，剛一離體就被那“歸無”之力湮滅、吸收。他試圖伸展神識，神識卻如同陷入無底泥沼，延伸不出體表三尺便寸寸斷裂，被黑暗吞噬。
絕對的孤立無援。
墨菲斯最後那聲決絕的“走”，以及被秩序鎖鏈淹沒的身影，如同烙印，灼燒著他的腦海。無力感和自責如同毒蛇般啃噬著他的內心。
“不能放棄……還不能……”葉凡緊守識海中最後一點清明。新生穢源珠在這片死寂的黑暗中，散發出更加清晰的清涼之意，如同暴風雨中唯一的燈塔，穩固著他瀕臨崩潰的神魂。掌心的契約之影紋路也傳來持續的微涼，那“界定”的力量雖然無法對抗整個歸墟，卻讓他能勉強界定出自身“存在”的邊界，不至於立刻被徹底同化。
他不知道自己墜落了多久，也許是一瞬，也許是永恒。
就在定墟丹藥力即將耗儘，那層屏障搖搖欲墜之際——
下方那無垠的黑暗中，忽然出現了一點……光？
不，那並非傳統意義上的光芒，而是一種更加抽象的“存在”的跡象。一片更加深沉、更加凝練、彷彿由無數世界終結的殘響與規則墳場構成的“陸地”，出現在他感知的邊緣。
萬物終末之地！他真的找到了這裡！
但此刻，他無暇欣喜。定墟丹藥效徹底消失！恐怖的歸墟之力瞬間如同決堤的洪水般湧來！
葉凡感覺自己像是被扔進了絞肉機，肉身和神魂同時傳來被撕裂、被磨碎的劇痛！避死符已經用過，再沒有任何外物可以依仗！
“撐住！”他在心中對自己怒吼，將全部意誌集中在識海中的穢源珠和掌心的契約之影上！
奇跡發生了！
當那純粹的“歸無”之力觸及到他識海外圍時，一直安靜旋轉的新生穢源珠，猛地爆發出強烈的暗紫色光芒！那光芒不再僅僅是滋養，而是帶著一種奇特的“包容”與“演化”特性，竟主動迎向那毀滅性的歸墟之力！
並非對抗，而是……接納？引導？
暗紫色光芒與歸無之力接觸的瞬間，發生了葉凡難以理解的變化。那足以湮滅萬物的歸墟之力，竟被穢源珠散發的光芒層層削弱、分解，其中一部分最為精純的、代表著“終結”與“虛無”本源的規則碎片，被那暗紫色光芒小心翼翼地剝離、吸收！
而更多的、狂暴的毀滅效能量，則被那股“包容”之力引導著，繞開了葉凡的核心神魂與肉身，從他身邊流淌而過！
穢源珠（涅盤初生態）的能力——【本源滋養】與【真實共鳴】，在這萬物終末之地，似乎發生了意想不到的異變！它竟然能一定程度上“過濾”和“利用”歸墟之力！
雖然這個過程極其艱難，穢源珠的光芒在快速黯淡，傳遞出的意念也充滿了痛苦和疲憊，彷彿隨時可能再次崩潰。但它確實為葉凡爭取到了一線生機！
借著這寶貴的喘息之機，葉凡猛地催動掌心的契約之影紋路！這一次，他不是在“界定”外界，而是在“界定”自身！
“我思故我在！以此契約為憑，界定吾身於此岸！”
淡金色的光芒自他掌心爆發，如同一個堅韌的泡沫，將他殘破的肉身和核心神魂緊緊包裹！這層由“真實之影”力量構成的薄膜，與穢源珠的過濾能力相輔相成，暫時在這片絕對的虛無中，為他撐起了一個微小的、脆弱的“存在”坐標！
轟！！！
他重重地“砸”在了那片由終結殘響構成的“陸地”上。
沒有實質的撞擊感，更像是一種規則層麵的嵌入。他趴在冰冷、死寂、彷彿由無數灰燼凝聚而成的“地麵”上，大口地喘息著——儘管這裡並沒有空氣可言。他渾身如同散架，神魂如同被千萬根針穿刺，但終究……活下來了。
他抬起頭，看向這片傳說中的萬物終末之地。
天空是永恒的、沒有任何星辰光點的死灰色。大地是望不到儘頭的灰燼與殘骸，偶爾能看到一些扭曲的、如同世界骨架般的巨大陰影矗立在遠方。空氣中（如果那能稱之為空氣的話）彌漫著一種極致的寂靜與空虛，連時間在這裡都彷彿失去了意義。
在這裡，他感覺不到任何靈氣，隻有那無處不在、更加深沉內斂的“歸無”道韻。他的靈力在這裡幾乎無法恢複，神識也被壓縮到極限。
他掙紮著坐起身，第一時間試圖通過那絲微弱的聯係感應墨菲斯。依舊是一片死寂，但那聯係並未完全斷絕，彷彿在極遙遠的地方，還有一點微弱的火星在風中搖曳。
他還活著！至少，沒有徹底隕落！
葉凡心中重新燃起一絲希望。他必須找到墨菲斯，也必須在這裡，找到那遊蕩的“寂滅之影”！
他環顧四周，死寂一片，沒有任何生命跡象，也沒有看到所謂的“寂滅之影”。
就在這時，他掌心的契約之影紋路，再次傳來悸動！這一次，指向了他斜前方，那片灰燼大地的深處。
與此同時，他腦海中的係統提示音，也艱難地穿透了此地的規則壓製，斷斷續續地響起：
“叮…檢測到…極端環境…萬物終末之地…”
“警告！宿主處於…高維規則壓製區…係統部分功能受限…”
“檢測到…特殊道韻共鳴…疑似…任務目標…‘寂滅之影’…波動源…方向確認…”
“生存任務發布：在萬物終末之地存活，並尋找‘寂滅之影’。任務獎勵：？？？（視完成度而定）。失敗懲罰：永恒沉淪於此。”
葉凡深吸一口……不存在的“氣”，握緊了拳頭。
目標明確，前路未卜。
他看了一眼識海中光芒黯淡、似乎陷入沉睡以消化剛才吞噬的歸墟本源的穢源珠，又感受了一下掌心契約之影傳來的穩定指引。
然後，他邁開腳步，踏著無儘的灰燼，朝著那悸動傳來的方向，一步一步，堅定地走去。
在這萬物終結之地，他一個人的求生與尋覓之路，正式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