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閻王有點賤 第78章 暗流與“引路人”
融合了“夢境核心”碎片的憶夢琉璃，帶給葉凡的好處是顯而易見的。不僅靈力與神識大增，連帶著對周圍環境的感知也變得更加敏銳。他甚至能隱約察覺到往生客棧空氣中流淌的那一絲絲稀薄卻無處不在的契約與債務之力，它們如同無形的蛛網，連結著客棧的每一個角落，乃至更遙遠的未知之地。
然而，這份力量的增長也帶來了新的“煩惱”。
在他神識提升後不久，一次偶然的機會，當他再次路過那間存放“戰利品”的隱秘房間時（錢掌櫃似乎忘了重新鎖上門？），他手指上的【暗鴉之誓】戒指，再次傳來了極其微弱的、但與之前不同的悸動。
這一次，悸動的源頭並非那個墨菲斯留下的烏鴉雕像，而是房間深處，一個被隨意擱置在架子底層、蒙著厚厚灰塵的黑色金屬箱。那箱子毫不起眼，甚至沒有能量波動散發，但葉凡提升後的神識，卻捕捉到箱子內部傳來的一絲極其隱晦、與戒指同源，卻又更加古老、更加冰冷的契約氣息。
這氣息讓他感到不安。墨菲斯…他到底還隱藏了多少秘密？這個黑色箱子裡，又裝著什麼？
他不敢貿然探查，隻能將這份疑慮壓在心底。
另一方麵，或許是憶夢琉璃補全後散發的特殊波動，也或許是葉凡自身氣息的變化，他開始感覺到，客棧裡某些“客人”看他的眼神，似乎有了一些難以言喻的變化。
那些終日徘徊在大堂、散發著怨氣的魂體，在他經過時，會不自覺地稍微遠離一些，空洞的眼窩裡似乎多了一絲…忌憚？而那個喜歡敲桌子的破爛西裝骷髏，有一次甚至在他打掃附近時，主動將敲桌子的肋骨收了起來，對著他僵硬地點了點頭（如果那算點頭的話）。
就連廚房的孟婆，在他某次去幫忙清理湯垢時，那空洞的眼神似乎在他身上多停留了一瞬，沙啞地說了句：“魂光…凝實了些…不錯。”雖然依舊是麵無表情，但這已經是葉凡聽到過的、來自孟婆的最長的一句“誇獎”了。
這些細微的變化，讓葉凡明白，在這往生客棧，或者說在諸天萬界，實力永遠是獲得尊重（或忌憚）的基礎。
這一日，葉凡剛完成上午的雜役，正準備去後院爬梯子上“屋頂”，錢掌櫃卻叫住了他。
“小哥，今天‘屋頂’就不用去了。”錢掌櫃揣著手，臉上帶著一種難以捉摸的表情。
葉凡一愣：“為什麼？”他還指望著靠這個賺陽壽和錘煉神識呢。
“界膜需要‘自我修複’，暫時封閉一陣子。”錢掌櫃隨口解釋了一句，然後話鋒一轉，“不過呢，有彆的活兒給你。有位客人指名道姓，想見見你。”
“見我？”葉凡更加疑惑了。他在客棧認識的人（或者說非人）屈指可數，誰會指名要見他？
“是啊，一位…嗯，算是客棧的‘老主顧’了。”錢掌櫃摸了摸下巴，“他在二樓‘靜思間’等你。去吧，態度放恭敬點，這位客人…來頭不小。”
錢掌櫃的語氣帶著一絲罕見的鄭重。
葉凡心中疑竇叢生，但還是依言朝著通往二樓的樓梯走去。往生客棧的二樓，他從未上去過，據說那裡是接待更“重要”或者更“危險”客人的地方。
樓梯是木質的，踩上去發出輕微的吱呀聲。與一樓大堂的嘈雜混亂不同，二樓異常安靜，光線也更加昏暗，隻有牆壁上鑲嵌的幾顆散發著幽綠光芒的石頭提供著照明。走廊兩側是一扇扇緊閉的房門，門上沒有任何標識，寂靜得讓人心頭發毛。
他按照錢掌櫃的指示，走到走廊儘頭的一扇門前。這扇門與其他房門並無二致，同樣是木質，同樣緊閉著。
他深吸一口氣，輕輕敲了敲門。
“進來。”一個溫和、平靜，卻帶著某種奇異磁性的聲音從門內傳來。
葉凡推門而入。
房間內的佈置很簡單，隻有一張桌子，兩把椅子。一個穿著樸素白色長袍、麵容普通、看不出具體年齡的男子，正坐在其中一把椅子上，微笑著看著他。他的眼神清澈而深邃，彷彿能洞悉人心，卻又不會讓人感到不適。
最讓葉凡注意的是，這名男子身上，沒有任何強大的能量波動，也沒有魂體、骷髏或其他異族的氣息，他就像…一個完完全全的、普通的凡人。
但一個普通的凡人，怎麼可能成為往生客棧的“老主顧”，又怎麼可能讓錢掌櫃那般態度？
“葉小友，請坐。”白袍男子微笑著指了指對麵的椅子。
葉凡依言坐下，謹慎地問道：“不知前輩如何稱呼？找晚輩有何指教？”
“名字不過是個代號，你可以叫我‘引路人’。”白袍男子語氣平和，“至於找你…隻是想和你聊幾句，順便，確認一些事情。”
“確認事情？”葉凡心中警惕。
“引路人”的目光落在葉凡身上，彷彿在仔細打量著什麼，輕輕點頭：“果然…‘鑰匙’的持有者，‘契約’的關聯者，還有…‘夢’的眷顧者。如此多的因果彙聚一身，難怪連錢胖子都對你另眼相看。”
葉凡心中劇震！對方竟然一眼就看穿了他身上最大的幾個秘密！他下意識地握緊了拳頭，靈力暗自運轉。
“不必緊張。”“引路人”似乎看穿了他的戒備，笑了笑，“我對你沒有惡意。隻是受人所托，前來看看你如今的‘進度’。”
“受人所托？是誰？”葉凡追問。
“時機到了，你自然會知道。”“引路人”避而不答，轉而問道，“你對‘仲裁之橋’，瞭解多少？”
葉凡沉吟了一下，將自己知道的有限資訊說了出來：龐大的債務機構，內部似乎有派係鬥爭，自己是個倒黴的“臨時工”。
“引路人”聽完，微微頷首：“瞭解得不算深，但也觸及了一些皮毛。那你可知，‘仲裁之橋’最初建立的目的是什麼？”
葉凡搖頭。
“是為了‘平衡’。”“引路人”的目光變得悠遠，“平衡諸天萬界的資源流轉，維係規則的穩定。債務，隻是實現平衡的一種手段，而非目的。可惜，隨著時間的推移，最初的理想早已被遺忘，如今的‘仲裁之橋’，更像是一架失控的、隻知道攫取和懲罰的機器。尤其是那些‘偏離者’…”
他提到“偏離者”時，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冷意。
“您是指…骸骨收稅官那一派？”葉凡試探著問。
“引路人”看了他一眼，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說道：“‘鑰匙’的存在，對於維持真正的‘平衡’，至關重要。這也是為何，那麼多勢力都對它趨之若鶩。而你，身為‘鑰匙’的持有者，註定無法置身事外。”
葉凡沉默了片刻，開口道：“前輩，我隻是想活下去，還清債務而已。”
“活下去…還清債務…”“引路人”重複了一遍，臉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很樸素的願望。但在漩渦之中，獨善其身往往是一種奢望。你的債務，或許比你想象的，還要複雜得多。”
他站起身，走到窗邊（這房間居然有窗，窗外是一片流動的、色彩斑斕的迷霧），背對著葉凡。
“往生客棧，是一個中立的觀察點，也是一個…篩選地。錢胖子讓你做的那些‘工作’，並非毫無意義。你在鏽蝕峽穀的‘執法’，在舊契約庫的‘掙紮’，在夢境邊界的‘清理’，都是在積累‘資曆’，也是在…接受考驗。”
葉凡心中一動，原來錢掌櫃那些看似坑爹的任務，背後還有這層含義？
“考驗…是為了什麼？”
“為了確定，你是否有資格，成為真正的‘持鑰人’，而非僅僅是被鑰匙驅動的傀儡。”“引路人”轉過身，目光再次落在葉凡身上，“也為了確定，當你麵對最終抉擇時，會站在哪一邊。”
“最終抉擇？”葉凡感覺資訊量有點大。
“當‘天平’徹底傾斜，‘橋梁’瀕臨崩塌之時，便是抉擇之刻。”“引路人”的語氣帶著一絲凝重，“屆時，你需要做出選擇。是隨波逐流，看著一切走向毀滅？還是…嘗試去撥亂反正，找回最初的‘平衡’？”
他看著葉凡，眼神中帶著審視與一絲期待：“這條路會很難，很危險，你可能隨時會隕落，靈魂徹底湮滅，連往生的機會都沒有。但…這也是唯一一條，可能讓你真正‘還清’所有債務，獲得超脫的路。”
葉凡坐在椅子上，消化著這震撼性的資訊。撥亂反正？找回平衡？這目標聽起來宏大得近乎虛幻，與他最初隻想苟活還債的念頭相差甚遠。
但他也明白，從他被係統繫結，從他知道自己是“鑰匙”持有者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無法擺脫這個漩渦了。
“我…需要時間考慮。”葉凡最終說道。
“當然。”“引路人”理解地點點頭，“你還有時間，但不會太多。在那之前，努力提升自己吧。往生客棧會為你提供一定的庇護，但也僅此而已。真正的風雨，還需要你自己去麵對。”
他走到桌邊，將一枚看起來普普通通、沒有任何紋路的白色玉符放在桌上。
“這枚‘靜心符’送你，關鍵時刻，或可助你穩固心神，抵禦外邪。也算是我這個‘引路人’，提前給你的一點小小投資。”
說完，他對葉凡笑了笑，身影如同泡影般，緩緩淡化，最終消失在房間內，彷彿從未出現過。
隻剩下葉凡一人，坐在椅子上，看著桌上那枚白色的玉符，心中波瀾起伏，久久無法平靜。
“引路人”…真正的持鑰人…最終的抉擇…
一個個沉重的詞彙，如同一塊塊巨石，壓在他的心頭。
他拿起那枚“靜心符”，入手溫涼，確實能感覺到一股讓人心神寧靜的力量。
前路，似乎因為這次會麵，變得更加清晰，卻也更加…艱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