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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救命恩誰愛報誰報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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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大受打擊,真病倒了。

我去探她,她緊抓我手:「婉兒,長淵至此,婚娶艱難,實在可憐。你素來心善,嫁與他,可好?」

我抽出手,漠然道:「他自作自受,若非圖謀不軌,何至於此?」

母親雙目圓睜:「你……你早知?」

他們早在那湯池撒下過量寧神藥粉,與硫磺氣息混合,吸入便昏沉欲睡。

若我此時「失足」落水,顧長淵便可「及時」相救。經太醫診斷,亦是我泡浴不適,險遭不測。

「救命之恩」加「肌膚之親」,我不嫁也不行。

此即母親與顧母所謀。而我,不過將計就計。

落水包袱內,不止藥粉,更有加重藥劑。顧長淵以為我落水,按計跳下相救。

入水即昏。活水溫泉,藥粉早散。世人隻道他泡浴過度,出了意外。

我不過,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你……好毒的心腸!」母親指我,目眥欲裂。

「不及你萬一。」我平靜道,「春獵蛇禍,北山匪劫,哪樁非你所為?你讓永昌伯府二奶奶帶柳夫人入宴,買通孫廚子撒藥粉引蛇,又將柳依依引至陷阱。」

「青杏是你的人吧?蛇群來時,她故意引我至蛇多之處,拖延時間。幸而我命大,未當場斃命。」

母親搖頭:「我未料毒蛇如此之多!婉兒,娘非害你!是為你好!隻想讓你順遂嫁入顧家!」

「想嫁顧家的,是你!」我冷聲拆穿,「是你念念不忘顧二郎,非我!我恨不能顧家滿門儘滅!」

「你知道了……你竟都知道了……」母親瞬間頹唐,倏而又目露精光。

「婉兒!你是孃的女兒!娘求你,嫁給長淵,全了娘心願,圓娘年少遺憾,可好?」

我搖頭:「顧長淵已廢。念在你生養之恩,以及此番‘厚待’,我會告知父親,你前番受驚,心神損傷,需往彆莊靜養。」

早前我便暗示父親,母親精神不濟,行事顛倒,請他留意。

「告訴你爹?」母親眸色一厲,「我勸你莫驚動他。他身子,早已大不如前。」

「是指孫廚子予你那份,食物相剋秘錄嗎?」言及此,我恨意滔天。

整件事,最無辜是爹。他唯一錯,便是娶了母親這瘋子,連累他前世早逝。

母親徹底暴怒,欲撲來打我:「林婉清!你是我女!竟聯合外人害我!皆因他們!阻我入顧家門!」

我邊退邊呼下人:「來人!速請大夫!母親病又發了!」

西域秘藥果然厲害。幾劑下在母親茶飲中,便令她神智昏亂,太醫難查病因。

我勸父親,京中喧擾,不利靜養,不如送母親至寺廟附近彆莊,待病癒再接回。

父親雖傷心,仍采納我言,送走母親。

一年後,聞母親再次「病發」,打翻燭台,焚於屋內。

我與父,哀痛不已。

日子總要過。父親托外祖於舊都為我說親,舊都多老牌世族,才俊輩出。

又過些時日,顧府傳噩耗。一柳姓妾室,不堪虐待,於全家膳食中下毒,致多人暴斃。顧長淵因飲食不同,僥倖得存。

目睹全家慘死,他連吐數口鮮血,癲狂嘶吼:「不該如此!不該!我家宅和睦,妻賢子孝!不該如此!柳依依!毒婦!該死的是你!是你!」

我已不甚關心。

外祖母與大舅母又送來信箋與畫像,催我擇婿,我甚頭痛。

李姝來信,詳述邊塞風物,邀我往遊。

我心動,回信問:邊塞有烤全羊否?

父親身子漸佳。聞吏部尚書告老,他乃最有望繼任者。

日子,愈發有盼頭了。

鐘芸番外:

烈焰焚身之痛猶在,眨眼竟重回十八。

父兄逼我嫁與梁家嫡子,梁軒。

梁軒何能娶我?

世間除顧二郎,無人堪為我夫!

前世,我被強押上轎,嫁入梁家。我不愛梁軒,生下女兒後,再不與他同房。

幸而女兒乖巧,貌漸似我。觀她如觀己。

那日賞梅宴,見顧二郎之侄長淵,貌類其叔。那時我便決意,令女兒嫁他。

恰似,我嫁了二郎。

可恨女兒類父,冥頑不靈!我佈下重重局,她竟不從!

最後竟聯合其父,送我至莊上!

蒼天有眼,令我重生!

我絕不再嫁梁軒!絕不生此忤逆女!林婉清,你且得意!

今世,無你此人!

趁夜,我穿上珍藏的嫁衣,翻牆出府,一路疾奔。

此番,我定要入顧家門,為二郎守節!

憑前世記憶,我避開通往梁府之路,終至鎮國公府。

顧家雖驚,卻未多言,容我入門。

自此,我乃顧家婦!心滿意足。

我定代二郎,孝父母,睦親族。

顧家規矩重,每日卯時起身,伺候婆母梳洗,至亥時方得歸院。

大嫂需照料孩兒,服侍之責落於我身,我無怨。何況那孩兒長大後,酷肖二郎。

世人讚我節義,顧家欲為我請旌貞節。

父母無奈,為令我好過,多番幫扶顧家子弟。

如此甚好。兩家和睦,我終不負二郎。

嫁入顧家第四年,父母舉家遷返舊都。臨行,母不捨,欲帶我同去。

荒謬!我生為顧家人,死為顧家鬼!

家人去後,公婆待我,日漸嚴苛。

酷夏,婆母言屋有蚊蚋,厭蚊香氣,嫌帳內悶熱,令我徹夜立於榻前,為之驅蚊。

公公午膳後必食一碗冰鎮酸梅湯解暑,然年高畏寒,須湯麪初結薄冰時自冰窖取出,待送至麵前,冰恰融,溫度正好。

故彼等用膳時,我需捧碗立於冰窖,瑟瑟候冰凝,再頂烈日,奉與公公。

一次兩次尚可,日日如此,我難承受。求於婆母,反遭厲斥,罵我不孝,不配為顧家婦,欲休我。

我驚懼,慌忙告罪,心下卻生悔意。

嫁與梁軒那些年,我養尊處優,何曾沾陽春水,動針線?

後公婆愈發過分,變著法磋磨我,下人亦輕賤。

我最喜之侄長淵,竟對我拳腳相加。

何以至此?顧家乃忠烈之門,門風森嚴,我知。卻不解何以待我至此?是我錯乎?

隨著磋磨日甚,我悔意漸濃。

曾偷返梁府,見梁軒續娶,妻賢女孝。其女言行神態,竟與婉清無異!

因私出府,歸遭毒打。我終怒斥,我亦世家女,何至如此!

大嫂在旁嗤笑:「不是你自己求來的嗎?誰逼你了?」

恐我向舊都求救,顧家竟將我鎖入柴房,與餿食。

外人隻道我為顧二郎守節,深居簡出。憑我「貞潔」名,顧家再獲清譽。

那日,我蓬頭垢麵,趁仆忘鎖門,溜出府。典當僅存玉鐲,購得砒霜一包。

趁人不備,溜入廚房,傾毒於粥鍋。

可恨!未能毒殺滿門,反被察覺,遭毒打奄奄一息。

彌留際,似又見火光。

若可擇,勿回從前。

寧死於那場大火!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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