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麻煩,不也沒能阻擋他趕來跟自己離婚的 014
江嶼川閉了閉眼,低聲說:“我想再為她供奉一盞。”
他為夏晚潼供了一盞新的長明燈。
看著燈架最高處,一縷明亮的火苗閃爍跳躍。
江嶼川突然想起夏晚潼在南伽巴瓦峰的日照金山下跳的舞。
原來她真的在燃燒生命。
離開寺院後,江嶼川纔開啟了夏晚潼的包。
裡麵除了化妝品和手機,就是幾個藥瓶,還有他買的圍巾和披肩。
江嶼川隱隱有種不妙的預感。
這一路,夏晚潼一直在吃藥。
她說是治高反,江嶼川以為是治抑鬱症的。
可現在看來……似乎並不是那樣。
畢竟他們分彆的時候,夏晚潼已經瘦得彷彿能被風吹倒了。
江嶼川上網搜尋藥瓶上的名稱。
結果出來的瞬間,他的手猛然一顫,藥瓶就骨碌碌滾落在地。
那是治療胃癌的……抗癌藥。
江嶼川看著螢幕上的字,嗓子像是被什麼扼住,連帶氣管一起,讓他呼吸都困難。
“為什麼……你得了這麼嚴重的病,為什麼沒有告訴我……”
江嶼川喃喃說出這句話,忽然呼吸一滯,腦海中浮現一段往事。
當初夏晚潼說自己得了抑鬱症的時候,他是信的,還陪她去看過心理醫生。
但沒過多久,蘇盈就把檢測報告放在了他桌上,說。
“表姐夫,我找人檢測過了,表姐吃的就是普通的維生素,病曆也是偽造的。”
“畢竟抑鬱症患者都沒力氣,表姐天天給你送午飯,這麼有活力,怎麼會是抑鬱症?”
“不過你也彆生氣,表姐肯定是想你多陪陪她,才假裝生病的,比跟她好好說。”
江嶼川想到夏晚潼那段時間的狀態,確實不像是得了抑鬱病的。
於是對蘇盈的說法深信不疑,甚至被帶偏,真的覺得這是夏晚潼爭取關注的手段。
還皺眉訓斥她:“結婚這麼多年了,你怎麼越活越回去了?!”
“這麼幼稚的手段你也用,當我是傻子嗎?”
那時的夏晚潼滿眼不可置信地看著他,憤怒地又和他大吵了一架。
憤怒之餘,夏晚潼不是沒有試圖解釋,可都被他當成了狡辯……
或許就是那次讓她徹底寒了心,導致後來即使時日無多,她也沒有絲毫要透露自己病情的意思。
她一向都是那樣敢愛敢恨的性子……
江嶼川閉上眼,第一次知道回憶與悔意如影隨形,是這麼痛的殺人刀。
這一次的行程隻預定了三天。
所以第二天,江嶼川和蘇盈坐上了返程的飛機。
回到北京後,他們直接去了醫院探望蘇母。
蘇母是夏晚潼的小姨,她們從前關係一直很好,隻是自從蘇盈去了他的公司之後,夏晚潼和蘇家的關係就惡化了,後來甚至到了老死不相往來的地步。
這次他進藏,本身也是想著將蘇母病重的訊息帶給夏晚潼,可沒想到……
江嶼川閉了閉眼,壓下情緒推開了病房門。
病床上的蘇母身上插滿了管子,說話都很艱難。
饒是如此,她的一雙眼睛還是緊緊盯著江嶼川。
蘇盈去和醫生談話的時候,蘇母艱難出聲:“嶼川……晚潼她,還是不肯……來見我嗎……”
江嶼川眼底閃過一抹沉痛,緊抿著唇沒說話。
蘇母眼裡的光漸漸暗淡下去,眼角泛起淚花。
“是我對不起你們……我對她和盈盈一視同仁了一輩子,唯獨在你們的感情裡偏向了我自己的女兒……”
“當初是我對她說,你們感情這麼好,盈盈肯定拆不散你們,我求她彆把盈盈趕走……都是我糊塗……”
江嶼川聽著她絮絮叨叨的懺悔,心裡已經痛到麻木。
原來這些年,夏晚潼每一個歇斯底裡的瞬間,都是被各種人和事一點點逼到那個地步的……
他想恨,卻都不知道該恨誰。
蘇母用儘氣力抬起手,輕輕扯住了江嶼川的衣角。
“嶼川,你能不能讓晚潼來看我一眼……我想當麵,和她道歉……”
這算什麼?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嗎?
江嶼川看著她眼裡的乞求笑出了聲,眼淚卻猝不及防地落了下來。
“小姨,我沒法把她帶過來了。她一個人病死在藏區,還在生前給自己安排了天葬。”
“我和蘇盈過去的那天,剛好趕上她的葬禮,我親眼看著她的遺體被刀切,被鳥啄……最後什麼都沒留下。”
“小姨,你想向她道歉,可以再等幾天,你親自去找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