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麻煩,不也沒能阻擋他趕來跟自己離婚的 009
過了許久,夏晚潼才邁著僵硬的步子朝著反方向離開。
她獨自回到了當初跟江嶼川住過的那家酒店。
接下來的幾天,夏晚潼都呆在酒店房間裡。
她對照著那張在羊卓雍措湖邊被拍下的照片畫了一幅畫。
畫上的她跟江嶼川依舊緊緊相擁,隻是她的背後多了一對翅膀。
也算補上了她和江嶼川之前缺少的那個擁抱。
夏晚潼給它裱了畫框,將一隻錄音筆卡在了畫框背後的夾縫中。
錄音筆裡隻有一段她的聲音。
“江嶼川,我總是一個矛盾的人,既希望你不再進藏,又幻想有一天你還會故地重遊……”
“如果某天你能聽到這段錄音,我希望那時的你已經過上了幸福的新生活。”
“至於我,大概已經變成了高原上的一棵樹。那時候,我一定將你忘得一乾二淨了。”
說到最後,她輕笑了一聲:“你看,這不就成了……喜喪。”
第二天,夏晚潼將這幅畫帶去八廓街的私人美術館,找到丹增。
“丹增,我想將這幅畫掛在你的美術館裡,我可以付錢。”
她想,如果哪天江嶼川真的故地重遊,還會想起這家美術館的話,這幅畫就當做是送給他的最後一份禮物了。
丹增得知夏晚潼的想法,二話不說就同意了。
他沒收她的錢,還將這幅畫掛在了一樓顯眼的位置。
他說:“在這幅畫成為你丈夫的禮物之前,它是我的禮物。”
夏晚潼心頭一暖,和他一起喝了杯茶,才和他認真告彆。
她拿走了丹增為她畫的遺像,獨身去了附近的直貢梯寺。
生命最後的日子裡,夏晚潼都住在這間寺院裡。
夏晚潼為自己請了一盞長明燈,將自己的遺像留在了供奉亡者的大殿中。
在她死後的幾十年,這盞燈都將替她聆聽梵音,為自己的來世祈禱祝福。
做完這一切,夏晚潼也就可以安心去迎接屬於她的最後一程了。
……
半個月後。
江嶼川帶著蘇盈來到了直貢梯寺。
他們這次來,是為了給蘇盈的母親、也是夏晚潼的小姨預約天葬儀式。
上次蘇母突發急病深夜進醫院搶救,蘇盈把電話打到了他這裡。
他就一邊安慰,一邊幫忙聯係專家。
因為夏晚潼和蘇母一家的僵硬關係,他一直沒想好怎麼跟夏晚潼說起蘇母病重的事。
卻沒想到夏晚潼聽見了,不僅誤會,還不願意聽他解釋。
甚至這麼多天過去,她一條資訊都沒給自己發過……
這次蘇盈求江嶼川帶她進藏,也是因為蘇母希望等自己死後,能夠被安排到藏區寺院進行天葬。
他雖然擔心夏晚潼會生氣,但是又想著當麵將所有事都解釋清楚,然後帶她一起回北京……
很快,他就和寺院中懂漢語的負責人預約好了給蘇母的天葬流程。
也因此得到了提前觀禮的資格。
當天下午就有天葬,過去之前,他們就在寺院裡參觀。
蘇盈見他心不在焉,抿了抿唇主動開口。
“表姐夫,你答應陪我來觀禮天葬儀式的事表姐她知道嗎?上次她一怒之下把我拉黑了,我還沒能把她加回來……”
江嶼川越發心亂如麻,語氣也冷硬了幾分。
“你母親病重的事我還沒跟她說,她這幾天心情不好,你彆招惹她。”
蘇盈神情一僵,正要開口,他們卻誤打誤撞走進了一座供奉著無數亡者牌位的大殿。
江嶼川腳步一頓,正打算轉身離開。
忽然他目光一凝,猛然扭過頭看向角落裡的一張畫像。
他大步走上前去,想確認牌位上的署名,可上麵寫的都是藏文,他看不懂。
恐慌的情緒瞬間將心臟壓得幾乎快要無法跳動。
蘇盈這時走上前來,平靜地開口。
“表姐夫,這畫像上的女孩是跟表姐很像,但我能確定這不是表姐!”
“再說了,表姐不是正在遊山玩水嗎?怎麼可能在這裡立往生牌位?”
江嶼川這才鬆了口氣,也覺得自己多想。
於是他不再糾結,和蘇盈一起跟著上師往天葬台走去。
到了天葬台,江嶼川進了護欄。
在藏族小哥熱心的講解中,他將目光投向了天葬台中央被袋子裝著繩子捆好的遺體。
那似乎是個女人的遺оазис體,個子不高,身形很瘦……
江嶼川的心口忽然傳來尖銳的痛楚。
他還沒弄清楚這股心痛的來源,就見各位上師開始誦經了。
江嶼川知道,接下來的流程是家屬們或抬或背地帶著死者繞天葬台幾周。
可奇怪的是,這個死者是由寺院裡的人員負責抬的。
她的家人呢?
桑煙滾滾中,數不清的禿鷲從遠處飛來,落在周圍,和觀禮的人們一樣等待著。
很快,幾個天葬師手持著剔骨刀和剁骨刀出現。
蘇盈小聲驚呼了一聲:“天啊,要肢解了嗎?好可怕……”
她說著往江嶼川身後躲了躲。
江嶼川卻覺得心頭有股奇特的牽引,將他緊緊纏繞,逼迫他一錯不錯地盯著天葬台。
他看著天葬師們利落地解開包裹著遺體的繩子和布料。
下一瞬,一張豔麗卻蒼白的臉就這樣暴露在所有人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