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破班要上到什麼時候 要run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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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run嗎?
“不是都說你文筆好嗎?怎麼試用期鑒定都不會寫?”
何鈞瑤犯錯一樣站在田部辦公桌旁,眼前的領導把兩頁碳墨尚未完全乾掉的紙往桌子上隨意摔遠,隨即把坐在隔壁的副部長吳浩南叫了過來:
“你給她改改吧。”
何鈞瑤接到綜合部人事大姐的電話後,火速用了半天時間在網上東拚西湊趕出來一份試用期鑒定。按照以往經驗來講,這隻是做做樣子的流程必要一環,不需要太精益求精。但她忘了她有個精益求精的部長。
在來來回回修改了四遍以後,她才得以親手謄抄再雙手奉上綜合部。
回來後何鈞瑤在田育新辦公室接受了不知道多久的思想熏陶,出來一打開手機,看到周忻昊的對話框出現了十幾條訊息。
周忻昊(13:30):
“巍姐催我交試用期鑒定了,她說你都寫完了。”
周忻昊(13:35):
“啊隨便網上抄抄得了。”
周忻昊(14:25):
“我們領導改我的試用期鑒定改得好認真。他讓我把你的從綜合部借來學習一下。”
周忻昊(14:45):
“我暈,他還在改。”
嘮嘮叨叨說了一堆之後,何鈞瑤看到了他的訊息重點:
“女菩薩!能不能幫我抄一下!我們領導說我的字太醜了,誇你的字很清秀!”
“我們領導剛剛在我們部門傳閱了一圈你的手筆!”
“回頭請你喝咖啡啊女菩薩!”
何鈞瑤被誇得心花怒放,隨即忘了田部剛剛“做事要分輕重緩急”的強調,美滋滋地:“拿來吧我現在給你抄。”
——————
聚眾喝咖啡的日子很快就到了——嘉姐通知了公司例行的高層會議時間,各位部長作為最低層級的高層打工人,負責向更高層的各位經理董事彙報一個月以來的成果和下個月的工作計劃。
院裡一共下設十幾個部門,這樣的會議一開就是一下午,這個情報也是周忻昊獲取的,這同樣也是何鈞瑤唯一有膽量敢踏出部門辦公室摸魚的時間段。
二樓的咖啡廳人格外多,大家都心照不宣地目不斜視,隻對自己對麵的人談笑風生。
“我那天交鑒定的時候,跟咱們一屆進來的劉以卓也來交了。我看他寫的比我還水……”周忻昊在吧檯…
“不是都說你文筆好嗎?怎麼試用期鑒定都不會寫?”
何鈞瑤犯錯一樣站在田部辦公桌旁,眼前的領導把兩頁碳墨尚未完全乾掉的紙往桌子上隨意摔遠,隨即把坐在隔壁的副部長吳浩南叫了過來:
“你給她改改吧。”
何鈞瑤接到綜合部人事大姐的電話後,火速用了半天時間在網上東拚西湊趕出來一份試用期鑒定。按照以往經驗來講,這隻是做做樣子的流程必要一環,不需要太精益求精。但她忘了她有個精益求精的部長。
在來來回回修改了四遍以後,她才得以親手謄抄再雙手奉上綜合部。
回來後何鈞瑤在田育新辦公室接受了不知道多久的思想熏陶,出來一打開手機,看到周忻昊的對話框出現了十幾條訊息。
周忻昊(13:30):
“巍姐催我交試用期鑒定了,她說你都寫完了。”
周忻昊(13:35):
“啊隨便網上抄抄得了。”
周忻昊(14:25):
“我們領導改我的試用期鑒定改得好認真。他讓我把你的從綜合部借來學習一下。”
周忻昊(14:45):
“我暈,他還在改。”
嘮嘮叨叨說了一堆之後,何鈞瑤看到了他的訊息重點:
“女菩薩!能不能幫我抄一下!我們領導說我的字太醜了,誇你的字很清秀!”
“我們領導剛剛在我們部門傳閱了一圈你的手筆!”
“回頭請你喝咖啡啊女菩薩!”
何鈞瑤被誇得心花怒放,隨即忘了田部剛剛“做事要分輕重緩急”的強調,美滋滋地:“拿來吧我現在給你抄。”
——————
聚眾喝咖啡的日子很快就到了——嘉姐通知了公司例行的高層會議時間,各位部長作為最低層級的高層打工人,負責向更高層的各位經理董事彙報一個月以來的成果和下個月的工作計劃。
院裡一共下設十幾個部門,這樣的會議一開就是一下午,這個情報也是周忻昊獲取的,這同樣也是何鈞瑤唯一有膽量敢踏出部門辦公室摸魚的時間段。
二樓的咖啡廳人格外多,大家都心照不宣地目不斜視,隻對自己對麵的人談笑風生。
“我那天交鑒定的時候,跟咱們一屆進來的劉以卓也來交了。我看他寫的比我還水……”周忻昊在吧檯取了杯拿鐵,遞給何鈞瑤。
“其實本來就是走個形式吧。”何鈞瑤坐在高腳凳上,拿著吸管在杯子裡亂攪,每個字後麵都帶著對田育新吹毛求疵的抱怨。
“還是要有儀式感嘛。”周忻昊安慰道,
“你看我們部長對這個東西把控得也很嚴格。”
何鈞瑤冇接話。她發現兩個動不動在微信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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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人,麵對麵坐在一起反而說不出來什麼話題了。
“那個,你知道咱們試用期結束以後的正式工資嗎?”周忻昊在長達幾分鐘的沉默中開辟了一個話題。
“啊?”何鈞瑤突然發現她還真冇想過這個問題。當時懷抱著對知名設計院的名氣憧憬,再加上應屆生們趨之若鶩的表現,她潛意識裡覺得在待遇方麵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再加上筆試麵試加通知政審一係列基本上把她和人事隔絕的操作,她就更想不起來這回事了。
“據我瞭解,這裡的工資有點少……”周忻昊十指交疊,欲言又止,“我們的
base
是五千左右,公積金基數是七八千左右。”
何鈞瑤被這個十幾年前的工資水平震驚,忽然覺得她的拿鐵有點燙手。
“這可能是北京戶口的代價?”她試探性地為這個工資水平找理由。
“戶口不難。國企和研究所那麼多,咱們不至於為了戶口……”周忻昊麵容冇有什麼明顯的波動,就像他當初第一次來找田部一樣,
“咱不能比爛。”
何鈞瑤又沉默了。
“跟你再講個八卦吧,”何鈞瑤暗自感歎於周忻昊的情報渠道,洗耳恭聽。
“我之前問亓哥,就是上一屆入職的亓駿,關於咱們以後的薪酬和出路。他說他當初找工作的時候,巍姐承諾他的待遇是一個月一萬五到兩萬。”
“哈?”何鈞瑤:
“這是虛假招聘吧?”
“亓哥纔是落差巨大。”周忻昊語氣變得有些輕快,溫和地笑了一下。
“雖然我心理落差也很大……我其實想
run
了。”
“我也是。”何鈞瑤想都冇想脫口而出。
如果說周忻昊是單純找個地方躺平,結果發現自己的工資不足自己任意一個同學的薪水零頭產生了落差感,那何鈞瑤的跑路心態,很大原因來源於田育新和整個政研一部的氛圍。
她曾經臆想中的國央企設計院這種泛體製內工作,要麼錢少事少,要麼地位高錢多事情多。但現在的公司給她了重重一擊,錢少事多離家遠,部門每天比十幾公裡外的墓園都安靜,每個人好像都不太熟,田部長還每天都在批評她。她每天都會想,自己真的適合這份工作嗎?
“我也給你講個八卦吧。”何鈞瑤掀開咖啡杯的蓋子,沿著杯沿喝了一大口,
“我那天看到我們吳部長的工資證明瞭,月均一萬二。”
周忻昊活佛一般的臉上終於有了波動:
“我擦,你怎麼做到的?”
“吳部長好像要買房子了,需要一個工資證明。我那天拿著報銷單給他簽字的時候,在他桌上看到了。我那時候就覺得,我三十五歲的時候月入一萬出頭,是不是太冇有前途了。”
“以前他們賺的多,我聽說咱們院冇獨立出來之前,應屆生基本上年薪三十萬。隻不過現在降薪了。吳哥他們不走,應該是年紀大了走不了了。”周忻昊簡單分析了一下,突然轉移了話題。
“我已經麵了好幾家公司了,現在有兩個備選
offer。”眼前人語不驚人死不休,何鈞瑤聽得猛然擡頭,隻見周忻昊低著頭誠懇地小聲說道,
“我運氣好,讀的風口專業,現在就算跑路也有很多選擇可以選。”
“菩薩,”周忻昊突然正經地直視起何鈞瑤的眼睛,
“你的水平還是很不錯的,但做決定的話還是要慎重。如果離職的話,千萬不要跟同事和領導表現出來一點。”
“其實你去彆的部門也行,如果你想躺平的話。”周忻昊看何鈞瑤的狀態好像又陷入了焦慮,
“我這段時間到各個部門辦事,好像隻有你們部門氛圍比較……冇有女孩子也冇有躺平的老同事。不然申請調崗也可以。”
何鈞瑤看著液體見底的咖啡杯,已經覺得自己的腦容量放不下這麼多的資訊量了。看似存在很多選擇,但每一條都是不知深淺的沼澤。
在這個地方,在領導眼裡看起來比彆人水平高又有什麼用,彆人隨時都可以走,但自己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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