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篇竹馬竹馬 日常
日常
晨光熹微，透過公寓客廳的落地窗，灑下一片暖融的金色。
蘇晚醒來時，身側的床鋪已經空了，但殘留的體溫和屬於陸寒州的清冽氣息還在。他揉了揉眼睛，剛坐起身，臥室門就被輕輕推開。
陸寒州端著杯溫水走進來，身上還穿著居家的休閒服，頭發微濕，顯然是剛洗漱完。他走到床邊，將水杯遞到蘇晚手裡，動作自然流暢。
“醒了？早餐準備好了，是你喜歡的蝦餃和南瓜粥。”
他俯身，在蘇晚還帶著睡意的額頭上印下一個輕柔的早安吻，“時間還早，不急。”
蘇晚捧著溫熱的水杯，小口喝著，水溫恰到好處。
他看著陸寒州在房間裡走來走去，幫他拿出今天要穿的衣服，又把書包檢查了一遍，確認課本和筆記都帶齊了。
這種細致入微的照顧，經過一個寒假，蘇晚已經從最初的無所適從變成了現在的習慣性接受。
他知道，這就是陸寒州表達愛意的方式，將他的一切都妥帖地安置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兩人一起出門，走向教學樓。初春的早晨空氣清冽，帶著泥土和青草的芬芳。與寒假前不同，這一次，蘇晚能清晰地感覺到，落在他們身上的目光變多了。
那些目光裡，有好奇，有探究，有善意的微笑，也有毫不掩飾的驚豔和羨慕。論壇和朋友圈的效應正在持續發酵。
陸寒州對此恍若未覺，或者說，他根本不在意。他的全部注意力幾乎都放在身旁的蘇晚身上，隻在察覺到某些視線過於直白時，才會淡淡地掃過去一眼，那眼神裡的冷意和警告，足以讓對方立刻移開目光，不敢再看。
蘇晚有些不自在，下意識地想拉開一點距離，卻被陸寒州更緊地握住了手。
“怕什麼？”陸寒州側頭看他，聲音低沉，“我們又不是見不得光。”
蘇晚抿了抿唇，沒說話，但手上抗拒的力道卸去了，任由他牽著，穿過人群，走向階梯教室。
今天上的是《古典文獻學》，一門專業必修課。他們到的時候，教室裡已經坐了大半的人。當兩人牽著手出現在門口時，原本有些嘈雜的教室瞬間安靜了一瞬，無數道目光齊刷刷地投射過來。
蘇晚耳根微熱，想抽回手，陸寒州卻握得更緊，麵色如常地牽著他，徑直走向他們常坐的靠窗位置。
落座後，那種被注視的感覺依然如影隨形。竊竊私語聲隱約傳來。
“真的是他們……”
“論壇上說的是真的啊！”
“看起來好配……”
“陸學長氣場好強，我都不敢多看……”
蘇晚儘量忽略這些聲音，低頭從書包裡拿出書本和筆記本，擺放在桌麵上，試圖將自己投入到學習的狀態中。
陸寒州就坐在他旁邊，他沒有帶書，依舊和以前一樣，隻是這次，他的目光不再僅僅是專注地凝視，而是多了許多細小親昵的動作。
講課的老教授在台上侃侃而談，講述著古籍版本流變的枯燥知識。陸寒州的手臂自然地搭在蘇晚身後的椅背上，形成一個保護的姿態。他的指尖，有時會無意識地捲起蘇晚垂在頸側的一縷柔軟黑發，輕輕繞弄；有時，又會蹭過他衛衣帽子的邊緣，帶著一種無聲的親昵。
蘇晚專注地記著筆記，偶爾遇到難懂的地方，會微微蹙起眉頭。
陸寒州雖然不看黑板，卻能敏銳地察覺到他的情緒，他會湊近一些，壓低聲音，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音量問：“哪裡不懂？”
他的呼吸拂過蘇晚的耳廓，帶來一陣微癢。蘇晚側頭，就能對上他近在咫尺寫滿關心的眼眸。他會指著筆記上的某處，輕聲解釋自己的疑惑。陸寒州未必真的懂這些艱深的文獻知識，但他會認真地聽，然後給出自己的理解，或者隻是簡單地“嗯”一聲，表示他在聽。
課間休息時，有相熟的同學鼓起勇氣過來打招呼，眼神在兩人之間逡巡，帶著善意的調侃。陸寒州雖然依舊話不多，但態度明顯比以往緩和了許多，甚至會在蘇晚與人交談時，默默擰開一瓶水，遞到他手邊。
一個小細節，卻讓周圍的人都看得分明，這位冷峻的陸學長，所有的溫柔和耐心，都獨獨給了身邊這個人。
後半節課，蘇晚沉浸在教授的講解中，寫字時胳膊不小心越過了桌麵的“中線”，碰到了陸寒州放在桌上的手。
他下意識地想縮回來，卻被陸寒州反手輕輕握住。
陸寒州的手很大，掌心溫暖乾燥，將蘇晚微涼的指尖完全包裹住。他沒有用力，隻是那樣鬆鬆地握著，拇指指腹若有似無地摩挲著蘇晚的手背麵板。
蘇晚身體微微一僵，試圖掙脫，低聲道：“上課呢。”
“嗯。”陸寒州應了一聲，卻絲毫沒有鬆開的意思，反而得寸進尺地將手指嵌入他的指縫，變成了十指相扣的姿勢，壓在筆記本旁邊。“你記你的。”
他的語氣理所當然，彷彿在課堂上牽手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蘇晚掙不開，又怕動作太大引來更多關注，隻好紅著耳朵，任由他握著。他努力將注意力放回講台，但手背上傳來的溫熱觸感和那人指腹粗糙的薄繭，卻像帶著微弱的電流，不斷乾擾著他的思緒。筆下的字跡，似乎都因此變得有些潦草。
他能感覺到陸寒州的目光始終落在自己側臉上，帶著毫不掩飾的愉悅和滿足。
這家夥……根本就是故意的。
好不容易捱到下課鈴響，蘇晚幾乎是立刻就想把手抽回來。陸寒州卻先他一步鬆開，轉而無比自然地拿過他手中的筆，幫他把攤開的書本和筆記收進包裡，動作利落。
“走吧，”陸寒州拎起兩人的書包，站起身，朝蘇晚伸出手，眼底含著笑意，“下一節，《歐洲文學史》，在隔壁樓。”
蘇晚看著伸到自己麵前的手，又看了看周圍還沒來得及散去的、偷偷關注著他們的同學，臉上剛褪下去的熱度又湧了上來。他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把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陸寒州立刻收緊手掌，牽著他，穿過收拾東西準備離開的人群，走出了教室。
身後傳來壓抑的小小驚呼和低笑聲。
陽光透過走廊的窗戶，將兩人緊握的雙手和依偎的身影拉長。蘇晚聽著身旁人沉穩的心跳，感受著手心傳來的堅定力道，那些因為被注視而產生的不自在，忽然就淡去了。
好像……這樣也不錯。
他微微收攏手指，回握住了那隻溫暖的大手。
下課後，兩人隨著人流走向食堂。
q大的食堂向來是人聲鼎沸的地方。一進門，各種飯菜的香氣和嘈雜的聲浪便撲麵而來。陸寒州幾不可察地蹙了下眉，顯然對這種環境不太適應，但他握著蘇晚的手卻始終沒鬆。
他環視一圈，目光精準地鎖定了一個相對安靜的角落。“去那邊。”他護著蘇晚，巧妙地避開擁擠的人群，走向那個空位。
“想吃什麼？”陸寒州讓蘇晚坐在位置上等著，“我去打飯。”
蘇晚說了兩個自己常吃的菜。陸寒州點點頭，轉身走向打飯視窗。他高大挺拔的身影和出眾的容貌在人群中格外顯眼，即使穿著簡單的休閒服，也難掩那份與生俱來的冷峻氣場。所到之處，不少學生都下意識地讓開一些，或偷偷打量。
蘇晚看著他的背影，心裡有些好笑，又有點說不清的暖意。這個人，似乎無論在什麼環境下，都能以他自己的方式，成為焦點，卻又隻為他一個人駐足。
沒過多久，陸寒州就端著兩個滿滿的餐盤回來了。他將其中一個放在蘇晚麵前，菜色正是他剛才點的，還多了一份他喜歡的清蒸魚塊。
“多吃點魚。”陸寒州在他對麵坐下，將自己餐盤裡的雞腿也夾到了蘇晚碗裡，“你太瘦了。”
蘇晚看著瞬間堆滿的碗，有些無奈：“我吃不了這麼多。”
“你吃，剩下的給我。”陸寒州說得極其自然，彷彿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他開始低頭吃飯，動作依舊優雅，但速度不慢，顯然是習慣了高效。
周圍不時有目光投來，伴隨著低低的議論。蘇晚起初還有些不習慣，但看到陸寒州完全不受影響，甚至還會因為他不小心嘴角沾了飯粒，而極其自然地伸手替他擦掉時，他也漸漸放鬆下來。
好像，隻要這個人在身邊，那些外界的紛擾，真的就不那麼重要了。
吃完飯，蘇晚看著陸寒州，輕聲說：“我們……回宿舍吧。”
陸寒州擡眼看他，深邃的黑眸裡看不出情緒，但蘇晚能感覺到他周身的氣壓似乎低了一點。
“公寓離得更近，也更舒服。”陸寒州試圖做最後的努力，聲音放軟。
“我們說好的。”蘇晚打斷他，語氣溫和卻堅定。
這是關鍵。陸寒州看著蘇晚清澈的眼睛，知道這事沒有轉圜的餘地了。他在心裡歎了口氣，妥協道：“聽你的。”
推開302宿舍門時，裡麵正傳來趙銳打遊戲激昂的鍵盤聲和李明軒翻書的細微響動。
“喲！回來啦！”趙銳第一個發現他們，立刻摘下耳機，眼神在兩人身上滴溜溜一轉，最後落在陸寒州手裡提著的、明顯屬於蘇晚的揹包上，臉上露出一個“我懂”的燦爛笑容，“歡迎歸隊啊，二位！”
李明軒也從書裡擡起頭，推了推眼鏡，看向蘇晚，語氣一如既往的平和：“回來了。”
“嗯。”蘇晚點點頭，臉上有些微熱。雖然大家心照不宣，但這樣帶著“家屬”正式回歸宿舍，感覺還是有些微妙。
陸寒州將蘇晚的揹包放在他的書桌旁，動作自然得像是在自己家一樣。
趙銳擠眉弄眼，還想說什麼，被李明軒一個眼神製止了。
蘇晚走到自己的書桌前，看著熟悉的環境，心裡莫名安定下來。這裡雖然不如公寓寬敞舒適，卻充滿了生活的氣息和友情的溫暖。
陸寒州就站在他身邊，目光掃過這個略顯擁擠但整潔的空間，最後落在蘇晚那張鋪著淺藍色床單的床鋪上，眼神暗了暗，宿舍就不能再抱著人睡了。
蘇晚似乎察覺到他情緒不高，悄悄伸出手，在桌下輕輕碰了碰他的手指。陸寒州反手握住，力道有些重。
趙銳在一旁看著兩人之間無聲的互動，捂著嘴偷笑，被李明軒踢了一腳才收斂。
夜幕降臨，宿舍的燈亮起。四個人各自做著事情，鍵盤聲、翻書聲、還有偶爾的交談聲交織在一起，構成了最尋常又最溫暖的宿舍夜曲。
蘇晚洗完澡出來，擦著濕漉漉的頭發，看到陸寒州正靠在自己床下的椅子上看書，姿態閒適，彷彿他本就是這宿舍的一員。
見他出來，陸寒州放下書，很自然地接過他手裡的毛巾，站起身，動作輕柔地幫他擦拭著還在滴水的發梢。
“晚上彆濕著頭發睡覺，容易頭疼。”他的聲音在宿舍安靜的背景音裡，顯得格外低沉溫柔。
趙銳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用口型對李明軒說：“臥槽，陸哥這賢惠的……”
李明軒無聲地笑了笑，繼續看自己的書。
蘇晚微微仰著頭，感受著陸寒州指尖的力度和毛巾的柔軟，心裡像是被溫水泡過一樣，暖洋洋的。
他輕輕閉上眼睛。
夜色漸深，宿舍樓熄燈的提示鈴響起，頂燈熄滅，隻餘下書桌上幾盞台燈的光暈。
趙銳結束了遊戲，爬上了床。李明軒也合上書，準備休息。
蘇晚坐在自己書桌前做最後的預習。陸寒州就坐在他對麵自己的書桌前，他看似在瀏覽手機，但大部分時間，目光都落在燈下蘇晚沉靜的側臉上。
那目光專注而溫存，帶著不言而喻的親昵，讓蘇晚很難完全忽略，筆尖微微頓住。
“看什麼？”蘇晚忍不住擡頭，壓低聲音。
陸寒州唇角微勾，坦然道：“看我男朋友。”他的聲音在安靜的宿舍裡清晰可聞。
上鋪立刻傳來趙銳憋笑的悶哼聲，以及床板輕微的晃動。
蘇晚耳根一熱，瞪了陸寒州一眼，快速合上書本，結束了預習。他起身拿起洗漱用品，陸寒州也幾乎同時站了起來，很自然地跟在他身後。
雖然依舊是熟悉的四人空間，但蘇晚和陸寒州關係的改變，給這方寸之地注入了全新的張力。
蘇晚爬上自己的床鋪，他剛躺好，就感覺到手機震動。
【l】：我想上來。
蘇晚心頭一跳，看向陸寒州，對方也正看著他，手機螢幕的光映亮了他帶著期待和些許固執的眼神。
【蘇晚】：彆鬨，床太小。
【l】：就一會兒。
【蘇晚】：趙銳和明軒還沒睡。
【l】：所以他們睡了就可以？
蘇晚看著這條訊息，臉上剛降下去的溫度又升了上來，乾脆不回，把手機塞到枕頭下，翻了個身麵朝牆壁。
他能感覺到那道灼熱的視線依然定格在自己背後。
過了一會兒，對麵下鋪傳來窸窣的聲響，是陸寒州也躺下了。宿舍裡隻剩下趙銳偶爾翻身和李明軒平穩的呼吸聲。
蘇晚閉上眼，被子上是自己熟悉的氣息，但空氣中，彷彿又縈繞著來自對麵床鋪的那份獨特的清冽感，無聲地宣告著它的存在。這種“同處一室卻被迫分隔”的感覺，比在公寓時更加磨人，帶著一種隱秘的悸動。
第二天清晨，蘇晚在熟悉的作息中醒來。陸寒州已經醒了，正靠坐在床頭看手機，似乎等了有一會兒。見他坐起，立刻擡眸望來，眼神清亮，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早。”他低聲說，聲音帶著剛醒時的微啞。
“早。”蘇晚輕聲回應。
兩人幾乎是同時下床。陸寒州很自然地拿起蘇晚掛在椅背上的外套遞給他：“早上涼，穿上。”
蘇晚接過，穿上。動作間，陸寒州的手指“無意”地蹭過他的手腕，帶來一陣微麻。
趙銳也被動靜弄醒，揉著眼睛坐起來，看到下麵兩人之間無聲流淌的默契和那種旁人難以介入的氛圍，打了個哈欠，調侃道：“二位，一大早的，注意點影響啊，這宿舍裡還有兩條單身狗呢！”
李明軒在上鋪推了推眼鏡，淡定開口：“準確地說，是一條。我脫單了。”
宿舍瞬間安靜。趙銳瞪大眼睛：“什麼？！明軒你什麼時候？！怎麼沒聽說？！”
李明軒笑了笑：“剛確認關係不久，想著今天告訴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