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東方纔不要呢 第9章 金蟬脫殼計劃
德意誌王國境內，地下深處，伏瓦魯魔法圖書館。
月光石吊燈在地麵投下斑駁的碎影，蘿瑟茉·諾蕾姬蜷腿坐在墨綠絨麵高背椅上，套著白色短襪的足尖無意識地勾著。深紫羅蘭色長發垂落在黛紫色學者袍的刺繡上，暗紋流轉間隱約可見星軌執行的軌跡。
穹頂垂落的魔法燈突然閃爍兩下。蘿瑟茉懶洋洋抬起眼皮，深紫色瞳孔映出懸浮在半空的觀測水晶。三道能量軌跡正在地上城堡的法陣外橫衝直撞，其中兩道她再熟悉不過：愛蓮的魔力像撒歡的兔子，魅魔的則如同幽邃的虛空。倒是那道銀白色靈力，其中蘊含著的空間能量，讓這位紫發的少女都不由得一驚。
“彆是愛蓮又撿回來什麼怪東西……”她突然對著空氣翻了個白眼，足尖在地麵輕點三下，數十道防禦法陣應聲消散。這個動作剛完成零點三秒，綠發身影便從虛空中跌出來，月牙杖尖差點戳穿桌上的蜂蜜罐。
“書蟲小姐還是這麼不設防呀～”魅魔順手撈過桌角的蘋果派咬了口，糖霜沾在嘴角像抹了層雪，“要是來的是審判所那群瘋狗……”
話音未落，金發小魔女炮彈似的撞進蘿瑟茉懷裡：“老師老師！我把星暝先生帶來啦！”愛蓮仰起臉時，鼻尖還沾著穿越空間裂隙時蹭上的灰屑。
蘿瑟茉拎著愛蓮的後領把她放到座位上，指尖凝出清潔咒拂過徒弟的臉頰：“不是說好這半年在其他地方遊學？”她突然瞥見魅魔正在翻自己的實驗筆記，魔杖一揮將本子收進袖中，“連這種可疑的綠發惡靈和銀發男子都敢帶進來，看來是嫌我頭發白得不夠快？”
“纔不可疑。”愛蓮拽著老師的袖口晃悠，“上次……誒？上次，怎麼了呢……”
星暝倚著放有《第六元素考據》的書架出聲：“小愛蓮的健忘又犯了？”他指尖轉著塊靛藍吊墜，“能隔著半個大陸感知到我的方位，諾蕾姬家的傳承果然名不虛傳。”
蘿瑟茉這才將視線投向不速之客。少年狩衣的暗紋在吊燈下泛著星芒，銀發側辮纏著幾縷未散的空間氣息。最令她在意的是對方周身縈繞的靈力——既非教會聖力，亦非東方修士的丹氣，倒像是經年累月沉澱的某種古老存在。
“師傅你看！”愛蓮獻寶似的舉起吊墜，“這是愛蓮當初用您教我的方法做的寶石！隻要星暝先生留著，就算躲到月亮背麵都能……”她突然捂住嘴，耳尖泛起紅暈。
魅魔突然從背後攬住蘿瑟茉的肩膀：“你家小徒弟春心萌動喲～”她翡翠色瞳孔映著星暝抽搐的嘴角，“不考慮給魔法師協會添個東洋女婿？”
“魅魔小姐，這都第幾次了。”蘿瑟茉懶洋洋地拍開肩頭的手，魔杖尖亮起驅逐咒的微光，“再拿我徒弟打趣，就把你以前偷喝的紅酒全都吐出來。”
星暝適時遞上茶罐：“峨眉山的霧茶，就當見麵禮。”他餘光瞥見書桌攤開的《惡魔召喚陣穩定性研究》，“諾蕾姬小姐在嘗試改良惡魔召喚式？第七環的文字似乎寫反了。”
魔女突然來了精神，白襪踩過滿地稿紙湊近：“你看得懂古所羅門語？”她指尖點在羊皮紙某處，暗紅墨水繪製的六芒星突然立體投影在空中，“這裡能量過載的問題……”
“獻祭物換成屬水的植物如何？”星暝從藥理學的角度分析，某處符文突然翻轉重組，“既能中和地獄火的暴戾，又能……”
“你們聊魔法都這麼無趣嗎？”魅魔突然擠進兩人中間，魔力挑起愛蓮剛泡好的紅茶，“小茉茉不如猜猜，我們為何冒險闖你這老鼠洞？”
蘿瑟茉接過徒弟遞來的骨瓷杯，氤氳熱氣模糊了鏡片：“能讓我們的魅魔**師說出這種話……”她突然捏碎糖塊撒進紅茶，“公爵領出事了？”
愛蓮剛咬下的餅乾“啪嗒”掉在法典封麵上。星暝望著蘿瑟茉驟然繃緊的側臉，忽然理解為何魅魔會說這位書呆子有著獵犬般的直覺。
“朗基努斯之槍的碎片。”魅魔突然收起戲謔神情，“審判所今早突襲了黑市，在某個故意暴露的公爵心腹身上搜出你當年簽收的借閱記錄。”
魔女手中的茶杯泛起漣漪：“亞琛大教堂失竊案……”她突然冷笑，“那幫神棍和廢材居然能忍這麼多年才發難？”
“現在王黨與公爵派正在爭奪教會支援。”星暝望向陳列著《魔法溯源》的書架，“聽說他們最過分的開出二十塊魔晶石，要強買你家的煉金秘典。”
愛蓮突然拽住蘿瑟茉的袖口：“我們快逃去東方吧！星暝先生說他那裡很歡迎老師這樣的人……”
“然後讓你師傅每天對著瀛洲的神道教典籍抓狂？”魅魔嗤笑出聲，“上次給她看《古事記》，差點把翻譯咒文刻我月牙杖上。”
蘿瑟茉突然起身走向西側書架。當她抽出《空間法術的七十二種應用》時，整麵書牆突然向兩側滑開，露出暗室中懸浮的水晶球。
“星暝先生。”她轉身時學者袍揚起優美的弧線，“雖然初次見麵就說這話有些失禮……”水晶球映出王都審判所地牢的景象，“能否勞煩您當次誘餌？”
“老師您說什麼呢！怎麼能讓星暝先生去冒險……”
“愛蓮醬。”蘿瑟茉深紫色瞳孔裡流轉著光芒，“還記得當年教你第一個法術時說的話嗎？”她指尖劃過水晶球表麵，映出王都審判所尖頂的倒影，“魔法師最珍貴的品質——”
“是……是……是永遠保持毀滅些什麼來鑄造階梯的決心？！”愛蓮突然蹦起來，發梢掃過懸浮的墨水瓶，“可是這和讓星暝先生……”
“因為那些蠢貨要的根本不是我的命。”蘿瑟茉突然旋身坐上書堆，白襪在半空劃出弧線：“法蘭克尼亞老頭想要諾蕾姬家的秘典和我本人的效力，教會惦記著我私人收藏的聖遺物——至於王黨……”她突然嗤笑出聲，“他們連我去年改良的降雨咒都破解不了。”
星暝饒有興致地撥弄著水晶球旁的天球儀：“所以諾蕾姬小姐打算用假死金蟬脫殼？”
“正確～”魔女突然甩出十二張羊皮紙懸浮空中，每張都畫著不同形態的魔法陣，“那群白癡根本不明白——活著的諾蕾姬家主，還有把柄在他人手裡的我，纔是燙手山芋。”她魔杖尖依次點亮陣圖，“隻要我在未經審判的情況下‘死’在審判所地牢，家族產業便會自動轉入愛蓮和其他繼承者名下。至於那些覬覦‘遺產’的鬣狗……”暗紫色發絲掃過星暝肩頭，“誰會冒著得罪整個魔法協會的風險，去明麵上為難頂著虛銜的少女？”
魅魔突然用月牙杖戳穿某張陣圖：“前提是你這書蟲能騙過主教的真視之眼。”
“所以才需要這位先生。”蘿瑟茉看向星暝的側臉：“純粹的靈力構成，近乎永生的生命體征，再加上……”光點突然炸成空間裂隙，“連我都解析不透的空間天賦——簡直是完美的替身載體。”
“可是禁魔結界……”
“王都的禁製針對的是奧術迴路。”蘿瑟茉突然把魔杖塞進星暝手裡，鑲著紫水晶的杖身立刻迸發虹光，“而這位先生的力量體係……”她看著杖頂凝聚的靈力光球挑眉，“似乎完全不受影響？”
星暝順手將光球捏成兔子形狀：“蓬萊人總得有點保命本事嘛～”靈力凝成的長耳生物蹦到愛蓮頭頂，驚得小魔女連連甩頭。
魅魔饒有興致地問道：“具體怎麼操作。”
蘿瑟茉翻出本《空間置換原理》：“超距共鳴魔法——通過量子糾纏把你表現的生物特征暫時覆蓋成我的狀態。持續時間大概能撐到審判所的火刑架……”
“老師！”愛蓮的尖叫震得水晶球嗡嗡作響。
“開個玩笑～實際生效時間十二小時，足夠你演完‘諾蕾姬末裔悲壯赴死’的戲碼。”
“需要我穿女裝嗎？”星暝腦海裡忽然浮現很多不好的回憶。
“怎麼說來著——噠咩！”愛蓮突然張開雙臂攔在兩人中間，“星暝先生穿老師的長袍絕對會絆倒！”
“用不著那麼麻煩。”蘿瑟茉魔杖輕點刻畫好的法陣，星暝狩衣突然幻化成深紫色學者袍，銀發側辮變為紫色長發，“看，連身高都……”
星暝突然矮了二十公分，視線剛好與愛蓮齊平：“喂！”
“哎呀，空間壓縮比例設錯了～”
……
蘿瑟茉魔杖尖端的光暈漸漸消散，星暝低頭看著自己深紫色的長袍下擺，下意識地抬了抬手臂。對麵真正的魔女正巧也在整理袖口，兩人連指尖翹起的弧度都分毫不差。
“彆動睫毛。”蘿瑟茉突然眨了眨眼睛，星暝立刻跟著做了個俏皮的wink。愛蓮“噗”地笑出聲，手裡的蜂蜜茶灑在《神秘學概論》封麵上。
“太神奇了！”金發小魔女繞著兩人轉圈，發梢掃過星暝幻化的紫色長發，“連老師思考時咬嘴唇的習慣都……”
“愛蓮！”兩個聲音同時喝止，連音調起伏都完全同步。星暝幻化的魔女突然捂住嘴，蘿瑟茉本尊的耳尖泛起可疑的紅暈。
“同步率百分之九十七。”緩過神的蘿瑟茉摩挲著水晶球表麵，“呼吸頻率、虹膜收縮甚至小動作都完美複刻。”她忽然舉起右手食指畫圈，星暝的手指也不受控地跟著轉起來，“怎麼樣？連骨骼肌反射都能模擬。”
“星暝要不要檢查下細節？”綠發惡靈翡翠色的瞳孔裡閃著促狹的光，“胸口不悶嗎？畢竟突然多了這麼多……”她故意用手在胸前比劃出誇張的弧度。
“魅魔小姐！”愛蓮慌忙捂住眼睛，指縫卻漏得老大，“星暝先生現在是老師的樣子啊！”
星暝突然蹲下身子：“比起這個……”他扯著領口滿臉通紅，“你們改良法師袍的時候不考慮透氣性嗎？”
圖書館突然陷入詭異的寂靜。蘿瑟茉的羽毛筆“啪嗒”掉在羊皮紙上，深紫色瞳孔微微收縮：“你……能感覺到布料觸感？”
“何止！”星暝觸電般跳起來指著大腿，“你們魔女都不穿打底褲的嗎？”
愛蓮突然蹦起來捂住他的嘴：“這種細節不用同步啊！”
“停！”蘿瑟茉魔杖重重頓地，星暝身上的幻象如潮水般褪去。少年踉蹌著變回原形，腰帶還保持著女式束腰的係法。
“如你們所見，”魔女用指尖推了推不存在的眼鏡，“受術者在不主動乾涉的情況下，會完全複刻我的動作表象與外顯形態，但實際力量還是源於本體。”她突然抬手打了個響指，指尖泛起紫光，星暝指尖應聲竄起銀芒，“就像鏡麵倒影，看著相似卻無法乾涉真實。”
魅魔突然湊近星暝耳畔：“剛才變成小茉茉的時候……”她故意拖長的尾音引得愛蓮豎起耳朵，卻故意不繼續往下說去。
“咳！”星暝被口水嗆得直拍胸口，對麵正在喝紅茶的蘿瑟茉也劇烈咳嗽起來。
“總之！”蘿瑟茉連忙轉移話題，“事成之後報酬隨你開。”她突然注意到星暝的視線停留在自己胸口，白襪包裹的足尖無意識蹭著地毯，“當、當然某些過分的要求……”
“比如讓老師穿怪異的服裝？”
“愛蓮·懷特！”
“比如讓諾蕾姬小姐跳神樂舞？”魅魔看熱鬨不嫌事大地添把火。
“魅魔你這死惡靈！”
星暝扶著書架笑得直不起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