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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東方纔不要呢 第14章 意料之外的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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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遠亭的竹影在窗欞上搖曳成水墨畫,星暝狩衣下擺鋪在榻榻米上,月光順著金線繡的星紋爬到他抽搐的嘴角上。他盯著自己麵前這一長排麻將牌,心情可謂是苦悶到了極點。

“九條。”輝夜指尖纏繞著垂落的鬢發,發間玉簪溢位的光彩在牌桌上方劃出狡黠的弧線。她身側堆著的籌碼已經摞成小塔,而星暝旁邊卻是早已空空如也。

星暝的指尖剛觸到牌麵,右邊星焰頭頂的火苗突然“噗”地躥高。小蘿莉跪坐在加高的軟墊上,黑色洋裝的衣袖掃亂了牌堆:“杠!”四張九條被拍得啪啪響,震得永琳放在櫃台上的藥瓶都顫了三顫。

“怎麼……”星暝話音未落,牌山突然騰起青煙。星焰興奮地拍著榻榻米:“杠上開花!”

“嗚……再來!我就不信了……”

輝夜掩袖輕笑,袖口滑落的半截皓腕輕握著星暝從唐朝淘來的木雕大雁塔:“星暝君今夜怕是連狩衣都要押在這兒了。”她指尖勾著張牌轉出殘影,月光在牌麵凝成“中”字。

星暝抹了把額頭的冷汗,狩衣領口被星焰燒焦的破洞正漏著風。他偷瞄對麵正襟危坐的一寸法師——少年模樣的小人法師此刻神情肅穆,眉頭緊鎖,顯然也沒討到便宜。

“吃。”輝夜突然推倒兩張牌,“星暝君再輸下去,可要把小星焰押給我當暖手爐了~”

星焰聞言突然抱住星暝胳膊,發梢迸發的火星濺得牌桌滋滋作響:“不要!星焰要和主人睡……”

“停停停!”星暝手忙腳亂捂住小蘿莉的嘴,袖口又多了個焦黑的灼痕。他瞥見輝夜掩在袖口的笑意,突然伸腳在桌下輕踢一寸法師:“我說法師啊,你看這月色……”

“碰。”

少年法師突然推倒兩張牌的動作嚇得星暝把後半截話嚥了回去。輝夜執扇掩住半張臉,眼底流轉的星輝比永琳藥櫃裡的琉璃瓶還亮:“星暝君莫不是想教壞老實人?”

“怎麼會呢?”星暝大義凜然地否認道,但餘光還是不斷地瞟向一寸法師,“法師你看這牌麵多像竹林裡的……哎喲!”星暝突然捂著腳踝齜牙咧嘴——方纔踢人的力道太大,反倒磕到了桌腿,榻榻米被他蹭得吱呀作響。

一寸法師還是那副正襟危坐的樣子,新換的狩衣領口勒得他脖子發紅。少年盯著自己麵前的牌堆,鼻尖沁出的汗珠在光照下亮晶晶的:“星暝先生可是腿腳不適?”

“哈?”輝夜的團扇突然敲在星暝手背,驚得他剛摸到的東風掉進牌堆,“怕是心裡長草了罷?”她蔥白的指尖掠過星暝偷藏在桌下的南風,“小星焰可要看好你家主人,莫讓他把腳趾頭都輸給妾身當棋子。”

星暝乾笑著往窗邊挪了半寸,竹影在他狩衣上織出歪斜的格子紋。他借著整理牌麵的動作,拚命朝對麵擠眉弄眼——右眼都快抽筋了,少年法師仍是一臉茫然。

“星暝先生眼睛進沙子了?”一寸法師突然開口,驚得星暝手抖把幺雞甩進了輝夜的茶碗。

輝夜的團扇立時敲在他左手上:“星暝君再偷看,妾身可要收觀賞費了。”

星暝咬咬牙,指尖在袖中悄悄畫了個空間符。儲物空間裡突然竄起陣小旋風,三張白板悄無聲息地滑進他袖口。正當他暗喜時,手裡的牌突然泛起紅光,就像攥著塊燒紅的烙鐵。

“哎呀呀~”輝夜用團扇遮住半張臉,手腕上纏著星暝前些日子輸給她的翡翠鐲,“永琳新研製的防作弊符咒可還趁手?”

星焰頭頂的火苗“噗”地躥高:“主人作弊!羞羞臉!”

“星焰彆說了!”星暝手忙腳亂去捂小丫頭的嘴,袖口甩飛兩張發財牌。牌桌突然震動起來,每張牌麵都浮出細密的咒文,青光映得他臉色發綠。

輝夜白玉般的指尖點著星暝麵前堆積如山的欠條:“算上弄壞符咒的費用……”她突然從袖中掏出個金算盤,玉珠碰撞聲清脆得令人心顫,“把星焰押給妾身當三個月暖手爐如何?”

“我突然想起華扇還欠我三壇酒!”星暝拎起星焰的後領就往外竄,身後傳來永琳搗藥杵敲擊石臼的悶響,混著輝夜銀鈴般的輕笑:“記得把賒的錢送來~”

月光在竹葉間碎成銀箔,星暝歎著氣癱坐在溪邊石頭上。星焰正用蒼焰烤著剛抓的泥鰍,焦香味混著糊味飄過來。

“星暝先生。”

少年法師的聲音驚得星暝差點栽進溪水裡。一寸法師的狩衣下擺沾著夜露,背上的行囊鼓鼓囊囊,塞著萬寶槌:“在下特來辭行。”

“這就走了?”星暝撓撓頭,瞥見對方脖子上被鬼族灌酒時留下的紅印,“不去跟華扇她們……”

“已向鬼族諸位道過彆了。”少年突然鄭重其事地深施一禮,“還請轉告輝夜姬,待在下尋到壓製萬寶槌反噬之法,定會再來討教牌技。”

星暝望著少年漸行漸遠的背影,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喊道:“喂!變大後的感覺如何?”

竹林中傳來帶著笑意的回答:“偷吃東西時……更容易被發現了。”

溪水突然炸開朵水花,星焰舉著烤成黑炭的泥鰍歡呼。星暝望著永遠亭方向升起的紫煙,突然拎起小丫頭拔腿就跑——永琳配藥時的冷笑可比華扇的拳頭可怕多了。

……

星暝拎著星焰的後領剛要發動傳送,餘光瞥見竹林深處閃過幾簇雪白的兔耳尖。他指尖在虛空中劃出的空間符文突然滯了滯——那群兔子正圍著一根刻滿奇怪符文的胡蘿卜蹦跳,領頭的兔子耳朵上還係著條不知道哪裡搞來的金絲帶。

“這年頭兔妖也搞儀式感……”星暝話音未落,星焰突然揪住他衣角,“主人快看!那邊的石頭在冒青煙!”

星暝順勢把傳送坐標往東偏移幾裡,落地時草屐碾碎了半截枯枝。人跡罕至的空地上,星暝狀似隨意地踢著石子,右拳卻一直緊緊攥著。星焰頭頂的火苗縮成綠豆大小,縮在他頸窩裡小聲道:“有狐狸味兒……”

話音未落,九條金尾虛影刺破夜空。玉藻前赤足點在沾露的芒草尖,深緋色振袖掠過之處,露珠凝成冰晶紛紛墜落。她指尖纏繞的術式還未完全顯形,星暝已經拽著星焰瞬移到三丈開外——原先站立處炸開的狐火將地麵燒出一個令人心驚的凹坑。

“現在的妖怪都流行見麵送大禮?”星暝嘴上調侃著,掌心卻滲出冷汗。對方妖力中混雜著某種令他心悸的熟悉感,可是他偏偏一點印象都沒有。

玉藻前掩唇輕笑,發間步搖的流蘇隨著動作輕輕晃動:“我不過想確認……”她突然旋身甩袖,十二道藍光化作流火封鎖八方,“閣下是否值得這身狩衣!”

星暝的指尖在虛空中凝出軌跡,四周空間突然泛起水波狀的漣漪。玉藻前甩出的咒術撞在空間屏障上,炸開的狐火將月光都燒得扭曲。

“等等!”星暝突然後退幾步,按住躁動的噬靈星焰,“你究竟是……”

紫的洋傘尖突然從玉藻前肩頭探出來,傘麵映著兩人錯愕的表情:“你的尾巴毛該修剪了~”隙間裡飄出股馨香,八雲紫整個人幾乎要貼在玉藻前背上,“千年不見,連故人都要燒成炭烤星暝?”

玉藻前的金尾虛影突然凝實,九條尾巴在月下炸開漫天流螢。她指尖的光芒明明滅滅:“莫要打趣我了……”

“哎呀呀,當年在摘星樓頂哭鼻子的小狐狸,如今倒是威風凜凜了。”紫的摺扇突然敲在玉藻前額角。

星暝突然瞪大眼睛,記憶裡破碎的畫麵突然拚湊成形:“你是……”星暝的喉結滾動兩下,狩衣下滲出冷汗。懷裡的星焰突然掙紮著落地,黑色小皮鞋踩碎了半片枯葉。

玉藻前振袖上的花紋在月光下泛著冷光,她突然抬手撫過發間步搖:“有蘇早隨摘星樓灰飛煙滅了。”九條狐尾垂落的陰影裡浮著細碎的妖氣,“如今不過是玉藻前——註定要在天皇寢宮化作殺生石的妖孽。”

紫的隙間突然吞掉半片竹林,驚飛了藏在枝頭的貓頭鷹。她難得收起嬉笑神色:“那群冠冕堂皇的家夥給你定的命數?”

“嗬……從一開始,我就沒有選擇……”玉藻前指尖纏繞著垂落的發絲,發梢竟凝出霜色,“事到如今,我隻能請求……請求你們,護住我最後的同族……”她突然咬破指尖在空中畫出血符,符咒中央漸漸顯出一團金裡透白的絨球。

玉藻前撫摸著幼狐的動作輕柔得像是觸碰著世界最珍貴最脆弱的寶物:“請紫大人賜名。”

紫的洋傘尖戳了戳幼狐的鼻尖,小狐狸突然打了個噴嚏,睜開的金瞳裡躍動著星暝熟悉的狡黠光芒:“既然是月夜相逢……”她忽然用摺扇遮住唇角,“就叫藍如何?”

彷彿回應這個名字一般,幼狐突然躍上紫的肩頭,整條尾巴纏成蓬鬆的圍脖。玉藻前望著這一幕,眼尾的淚痣在月光下泛著水光:“待她化形之日……”

“知道啦知道啦~”紫突然用隙間吞掉幼狐,驚得星暝差點咬到舌頭,“保證不會養成第二個愛偷酒喝的狐狸。”

玉藻前忽然甩袖轉身,振袖揚起的夜風裡混著消散不去的苦澀。她足尖點過的芒草瞬間枯黃,九條金尾在月下碎成流螢:“莫要插手我的命數……”餘音散在夜風裡時,身影已化作漫天飄散的櫻花。

星暝彎腰抱起打瞌睡的星焰,順手撿起片沾著狐毛的花瓣,指尖傳來的溫度燙得他縮手。紫的洋傘突然罩住他頭頂:“小星暝當年英雄救美的時候,可沒見這麼優柔寡斷。”

“紫……”

星暝的喉結動了動,夜風卷著竹葉擦過狩衣下擺。他剛吐出半個音節,紫的摺扇便抵住了他的唇峰。

“咱曉得你要勸什麼。”隙間妖怪的指甲刮過扇骨金紋,月光在指節凝成霜色,“開弓沒有回頭箭——何況那群老東西已經嗅到味兒了。”她忽然用傘尖挑起星暝懷裡的星焰,小丫頭睡得正香,頭頂的火苗隨著呼吸聲忽明忽暗。

少年低頭碾碎腳邊的枯枝,左側傳來夜梟掠過林間的聲音。紫袖口垂落的流蘇掃過星焰的臉頰,弄得小丫頭在夢裡吧唧嘴。

“可是妖怪賢者評選……”

“必須成。”摺扇收攏時帶起的風掀飛了星暝手中握著的花瓣,紫眼底流轉的光芒刺得他眼眶發酸。夜晚的聲音突然粘稠得如同墨汁一般,他後知後覺地發現方圓十丈的蟲鳴都消失了。

星暝彎腰撿花瓣的動作僵在半空。懷裡的星焰突然蹬了下腿,夢裡含混不清地嘟囔:“主人彆輸……”狩衣前襟被小丫頭攥出焦黑的指印,他卻恍然未覺。

“八雲藍。”

“什麼?”

紫的嗓音驚飛了樹梢宿鳥。星暝抬頭時,正撞見她用不知道哪裡搞到的油豆腐逗弄著從隙間鑽出的金毛團子。

“八雲藍,你覺得這個名字怎麼樣?”

“這名字……”星暝的指尖輕輕拂過星焰的呆毛,“你要養著?”

幼狐突然躥上紫的肩頭,蓬鬆的尾巴纏住她垂落的金發。紫的指甲輕輕撓著小狐狸的下巴,小家夥喉嚨裡不斷發出咕嚕聲,琥珀似的眼瞳裡倒映著逐漸西沉的月輪:“式神總要從小調教——就像你變出這小火苗一樣。”

星暝還想說什麼,東邊的天際線突然泛起蟹殼青。紫的衣袖在破曉前的晚風裡翻卷如旗,他看見幼狐的尖耳微微顫動。

“該落子了。”紫的傘尖戳破林間的薄霧。星暝懷裡的星焰突然驚醒,發梢火星“劈啪”炸開:“要打架了嗎?”

紫的視線混著笑聲投向遠方的尾張地區。星暝望著逐漸亮起的天光,突然覺得懷裡的星焰重若千鈞——那些在鬼族宴席上嬉鬨的日子,終究是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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