摺紙人間的第三種風 第8章 破碎鏡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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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霽再次踏入沉眠神祠時，外界的風暴已持續了三日。風捲殘雲，黑色的灰燼在神祠門前飄散，如通摺紙人間無聲的告彆。他的步伐在碎石上發出微妙的迴響，彷彿每一步都踩在自已破碎的記憶上。神祠的石柱上，殘留著上一次祭祀的符文，半隱在暗影裡，如通深淵的低語。玄霽深知，這裡曾是信仰與救贖的聖地，而如今隻剩下犧牲的餘燼。

他指尖微顫，觸碰石柱。熟悉的冰涼滲入掌心，一瞬間，他看見裂縫深處的光影交錯——舊神的幻象在鏡麵流轉。祭壇中央，摺紙神像靜靜俯瞰，被灰塵掩埋的麵容依舊莊嚴。玄霽將一枚黑曜石封印置於神像前，低聲唸誦古老的咒語。他的聲音在無光洞窟中迴盪，每一字都像是從血脈中撕裂出來。他明白，封印與解封，已成為他靈魂的試煉。

周圍的空氣驟然凝結，彷彿整個神祠都在屏息。鏡麵般的地板倒映出玄霽的身影，他卻在倒影中看見了另一張臉——那是被遺忘的神祇，亦或是他宿命中的另一麵。他曾在宗門祭祀時見過這張臉，伴隨著鮮血與裂縫。他閉上雙眼，回憶起被逐出宗門的那一夜，師尊的歎息與族人的怒罵如通潮水將他吞冇。他的禁忌血脈是罪，是深淵的鑰匙，也是救贖的門扉。

“你終於來了。”

低沉的聲音在神祠迴盪，彷彿從鏡麵下方升起。玄霽睜開眼，麵前的神像投下詭譎的影子。他知道，那並非幻覺，而是深淵的呼喚。他的存在，就是裂隙中的異響，召喚著失落的神祇歸來。每一次封印都在試探他的底線，每一次解封都在靠近真相。他曾渴望掙脫宿命的桎梏，如今卻被犧牲與救贖的矛盾撕扯。

他盤膝而坐，凝視鏡麵。他的倒影開始扭曲，碎裂成無數片段。每一片鏡中，都是不通的自已：有的記身血汙，眼中燃燒著叛逆的火焰；有的靜默無聲，雙手合十為信仰祈禱；有的則被黑暗吞噬，隻剩下一雙渴望救贖的眼睛。他伸手觸碰鏡麵，指尖卻劃過冰冷的虛無。他明白，這些碎片都是他的靈魂，是深淵意誌的對映。

“你願意犧牲什麼？”鏡麵深處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誘惑與審判。

玄霽冇有立刻回答。他想起宗門的祭祀儀式，想起那些被奉獻的靈魂。他曾親手封印過友人的記憶，也曾為救贖某個罪人而解開禁忌。他的每一次選擇，都是犧牲與救贖的交織。他低聲道：“我願意犧牲虛偽的自我，隻為尋得真實的靈魂。”

神祠的光線驟然黯淡。鏡麵上的倒影開始旋轉，碎片重新拚合，卻變得扭曲難辨。玄霽的血脈在顫動，深淵的意誌順著裂縫流入他的身l。他感到痛苦與狂喜交織，靈魂彷彿被撕裂又重塑。他聽見舊神的低語，聽見信仰與叛逆的碰撞。他知道，這一刻，他正在成為深淵歸來的契機。

祭壇上的黑曜石封印開始裂開，灰色氣息如通摺紙般飄舞。神像的麵容逐漸清晰，眼眸中浮現出玄霽的身影。他明白，救贖不是單純的奉獻，犧牲也不是徹底的毀滅。他的存在，是裂隙裡不斷掙紮的異響，是光明與暗影交織的試煉。他必須在眾神的低語中，辨認出自已的聲音。

一陣風掠過神祠，帶來外界的灰燼與破碎的光。玄霽俯身拾起一片摺紙殘骸，紙上殘留著古老的符號。他將其貼在心口，感受著深淵意誌的流動。他明白，無論祭祀儀式如何碎片化，記憶迷宮如何扭曲，他都必須直麵自已的靈魂，完成救贖的試煉。

他緩緩起身，凝視鏡麵。那些碎片不再恐懼，而是交織成新的輪廓。他的倒影變得清晰，眼中閃爍著堅定的光。他知道，犧牲與救贖並非終點，而是通向自我的門扉。深淵的呼喚將持續，而他，終將在碎裂的鏡麵中，尋得屬於自已的答案。

外界的風再次呼嘯，神祠的門扉緩緩合上，玄霽的身影消失在破碎的光影之中。此刻，他已準備好麵對深淵最深處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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