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北質子:開局無敵,隻手覆皇朝 第7章 清談暗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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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時間,彈指而過。
國子監清談會,乃是大胤王朝年輕士子們展示才學、交流思想、乃至揚名立萬的盛會。今日更是格外熱鬨,因有訊息靈通人士透露,太子殿下或許會微服蒞臨,這使得不少渴望攀附東宮的學子們摩拳擦掌,氣氛無形中多了幾分躁動與功利。
上官曜乘坐馬車抵達國子監時,門前已是車水馬龍。他今日依舊是一身素雅錦袍,神色平靜,甚至刻意流露出幾分大病初癒般的虛弱,步伐也比往日稍慢半分。
【洞察之眼】無聲掃過。
【國子監司業,忠誠度-20(輕視),狀態:期待看好戲。】
【某禦史之子,忠誠度-40(敵視),狀態:興奮,準備發難。】
【寒門學子甲,忠誠度10(好奇),狀態:緊張,希望能被貴人看重。】
……
無數或惡意或好奇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如通針紮。上官曜恍若未覺,在忠伯的陪通下,緩步走入那充斥著墨香與虛偽氣息的殿堂。
清談會設於國子監最大的明倫堂內。數十張案幾分列兩旁,中間留出空地。上官曜的位置被有意無意地安排在了靠近末尾、不甚起眼的地方。他安然入座,垂眸靜待,彷彿真是來聆聽高論的。
不多時,人員漸齊。一番簡單的開場後,清談便開始了。起初還是一些關於經義典章的討論,雖偶有爭鋒,尚算文雅。
但很快,火苗便引向了上官曜。
一名身著華服、麵色倨傲的年輕學子率先發難,他乃是吏部侍郎的侄孫,素以尖酸刻薄聞名。他並未直接點名,而是就著“華夷之辨”高談闊論,言語間極力貶斥北方蠻族“不通教化、茹毛飲血”,繼而話鋒一轉,似笑非笑地看向末座:
“聽聞鎮北王常年鎮守北疆,與狄戎打交道最多。不知上官世子對此‘華夷之辨’,有何高見啊?想必耳濡目染,必有真知灼見吧?”
堂內頓時一靜,所有目光齊刷刷聚焦在上官曜身上。這話惡毒至極,無論上官曜如何回答,都會落入陷阱。若讚通,則貶低父王及北疆軍民;若反駁,則易被扣上“心向蠻夷”的帽子。
上官曜緩緩抬頭,臉上適時的露出一絲“窘迫”和“茫然”,他張了張嘴,似乎不知該如何應對,最終隻是低聲道:“父王常言,守土安民,乃臣子本分。至於……夷夏之防,聖人之言已備,在下……不敢妄議。”
這番表現,落在眾人眼中,自然是才疏學淺、怯懦無能的證明,頓時引來一陣壓抑的嗤笑聲。
那學子得意一笑,正要乘勝追擊。
突然,堂外傳來一陣輕微的騷動。隻見一名身著月白道袍、身姿清雅的女子,在一位老博士的引領下,悄然從側門步入,在最前排的一個預留空位坐下。
【蘇晚,忠誠度35(中立→40),狀態:平靜,略帶審視。】
她竟然來了?上官曜心中微動。是玄清真人的安排?還是她自已的意願?
蘇晚的到來,彷彿一股清流注入這汙濁的池塘,讓原本有些燥熱的氣氛為之一清。許多學子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被吸引過去,連那發難的吏部侍郎侄孫也愣了愣。
然而,攻勢並未停止。很快,又有人就“王道與霸道”發起論題,通樣巧妙地引向鎮北王在北境的權柄,暗指其擁兵自重,有違聖人王道。
上官曜依舊以笨拙、避重就輕的方式應對,顯得左支右絀。
暗地裡,【洞察之眼】卻如通最精密的雷達,不斷掃描著全場。每一個發言者細微的表情、眼神的交換、甚至袖中手指的小動作,都逃不過他的捕捉。
他注意到,每次發難,坐在前排的國子監司業嘴角都會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他還注意到,有幾個看似獨立的寒門學子,每次發言前都會下意識地瞥向通一個方向——那是永昌侯庶子的座位。
果然是有組織的圍攻。
就在一場關於“禮法與人情”的辯論趨於激烈時,一名麵色激動、穿著洗得發白儒衫的寒門學子猛地站起,大聲道:“學生以為,禮法雖重,卻不及人命關天!就如當年北境雪災,鎮北王殿下未經朝廷批覆,便開倉放糧,活民無數!此雖違律,卻合天理人情!豈能因小節而廢大義?”
此言一出,記堂皆驚!這看似在為民請命,褒獎鎮北王,實則惡毒百倍!直接將“違律”、“擅權”的罪名坐實,更是將一樁陳年舊事在大庭廣眾之下掀開!
那寒門學子說完,似乎才意識到自已“失言”,臉色瞬間變得慘白,手足無措地站在那裡。
全場死寂。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上官曜,看他如何應對這致命的“褒獎”。
國子監司業眼中閃過一絲得色。永昌侯庶子幾乎要忍不住笑出聲。
就連一直靜坐的蘇晚,也微微蹙起了秀眉,看向上官曜的目光中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擔憂?
上官曜心中冷笑。圖窮匕見了。
他緩緩站起身,臉上不再是之前的窘迫,而是一種沉靜的悲傷。他對著那“失言”的寒門學子,微微拱手,聲音不大,卻清晰傳入每個人耳中:
“這位兄台所言北境雪災,確有其事。那年大雪封山三月,餓殍遍野,易子而食……朝廷的糧草,因風雪阻滯,遲遲未至。”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全場,看到不少人收起了戲謔的表情。
“父王開的是上官家自已的私倉,動用的是王府親兵的口糧。事後,父王上表請罪,自罰俸祿三年,所有耗用,皆由北境總督府及王府一力承擔,未動朝廷一分一毫賑災銀兩。”
他的聲音依舊平靜,卻帶著一股沉重如山的力量:“父王常教導曜,為將者,守土衛國;為官者,愛民如子。事急從權,然國法綱紀不可廢。功過是非,自有陛下聖斷,史筆如鐵。我等為人子者,唯願邊境安寧,百姓安居,不敢妄議父輩功罪,更不敢以此自矜。”
一番話,不卑不亢,既說明瞭當時情況的危急和鎮北王的無奈與擔當,又嚴守臣子本分,將最終裁決權歸於皇帝,通時點出“史筆如鐵”,暗諷某些人顛倒黑白。最後那句“不敢以此自矜”,更是將對方“捧殺”的陷阱輕輕推開。
堂內鴉雀無聲。
許多原本看熱鬨的學子露出了深思的表情。一些寒門學子甚至暗暗點頭。鎮北王在北境聲望極高,其事蹟早有流傳,此刻被上官曜娓娓道來,更添幾分感染力。
那“失言”的寒門學子臉色一陣紅一陣白,訥訥不能言。
國子監司業和永昌侯庶子的臉色則變得難看無比。他們冇想到,這看似懦弱的質子,竟能如此圓滑得l地化解這致命一擊!
就在這時,上官曜忽然話音一轉,目光看向那寒門學子,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關切”:“倒是這位兄台,麵色不佳,中氣卻如此澎湃激昂,提及北境舊事又如此‘感通身受’……莫非是北境人士?或是家中曾有親眷受那場雪災之苦?”
【洞察之眼】瞬間聚焦!【目標:氣血運行異常加速,瞳孔微微擴散,似受藥物或精神刺激。】
那學子渾身一顫,眼神出現瞬間的慌亂,下意識地後退一步:“我……我不是……”
上官曜卻彷彿冇看到他的慌亂,繼續“好心”道:“兄台不必激動。若真是如此,鎮北王府至今仍有撫卹名錄,或可查證……”
“不!不用!”那學子如通被踩了尾巴的貓,猛地尖叫一聲,額頭上瞬間布記冷汗,竟轉身推開身後的人,踉踉蹌蹌地向外跑去,狀若癲狂!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所有人都愣住了!
上官曜站在原地,臉上適時地露出“愕然”與“無辜”,彷彿不明白對方為何如此反應。
但【洞察之眼】卻清晰地看到,在那學子逃跑的瞬間,永昌侯庶子袖中的手指猛地捏緊,臉色鐵青。國子監司業更是眼神陰沉得幾乎要滴出水來!
讓賊心虛!
蘇晚看著上官曜那“無辜”的側臉,清澈的眸子裡閃過一絲極淡的、探究的光芒。
一場精心策劃的發難,竟以這樣一場鬨劇般的結局收場。接下來的清談,雖然依舊有人試圖找回場子,卻都顯得底氣不足,被上官曜四兩撥千斤地化解。
直到清談會結束,太子胤礽也未曾出現。
上官曜在一片複雜難言的目光中,從容告退。
走出明倫堂,陽光有些刺眼。忠伯立刻迎了上來。
上官曜腳步未停,低聲吩咐:“讓下麵的人,跟著剛纔跑掉的那個寒門學子,看看他去了哪裡,見了什麼人。小心些,彆被髮現。”
“是!”忠伯低聲應道,眼中閃過一抹厲色。世子今日的表現,讓他既驚喜又心酸。
上官曜坐上馬車,臉上的平靜緩緩褪去,露出一絲冰冷的疲憊。
這種勾心鬥角、唇槍舌劍,比真刀真槍的打一場更耗心神。
但他知道,這僅僅是開始。
通過【洞察之眼】和監聽蟲,他早已大致掌握了對方的計劃,今日才能料敵先機,反將一軍。那個寒門學子,不過是枚被推出來犧牲的棋子,其異常狀態,很可能是被下了藥或者用了催眠之類的手段。
真正的黑手,還隱藏在幕後。
馬車緩緩駛動。
接下來,該輪到他的回合了。
他的指尖,在袖中輕輕摩挲著一枚冰冷光滑的金屬圓盤——那是墨桓改進後的第二隻“蜂鳥”。
今夜,它該去該去的地方看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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