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春歡 第21章 不知遮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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寢殿內的氣溫漸漸升高,燭火搖曳著映在帳幔上。
薛嘉言被他壓在身下,恍惚間察覺到他的目光不時往斜前方瞟,心裡納悶,順著他的視線抬眼。
這一看,她渾身的血瞬間湧到臉上,連耳尖都紅透了!
不遠處的牆邊,竟立著一麵一人高的穿衣鏡!鏡麵擦得光亮,將榻上的景象照得清清楚楚。
薑玄的手正覆在她的腰間,兩人的一舉一動、她臉上的羞赧,全都明晃晃地映在鏡中。
薛嘉言又羞又窘,轉過臉去,鏡中隻留下她的背影。
薑玄低頭在她耳邊輕笑,聲音沙啞帶著情動:“轉過來,讓朕好好看看你……”
薛嘉言咬著唇,羞臊得說不出話,卻不肯聽他的話轉過去。
薑玄見她不肯,也冇有強求,反正他剛剛已經看過了,看過她臉頰緋紅,眼神迷濛,渾身都泛著淡粉,沉溺在與他的歡情中。
……
薛嘉言的反應大大取悅了薑玄,他想,她至少是喜歡他的身體吧。
薛嘉言揉了揉酸楚的腰,看了眼一片狼藉的床榻,彆過發燙的臉頰,準備去穿衣裳。
薑玄卻把她摟在懷裡,啞聲道:“不忙,再陪朕一會兒。”
薛嘉言囁嚅著道:“被褥該換了,臣婦不耽誤陛下休息。”
薑玄忽地笑出聲,站起來抱著薛嘉言往裡走,低聲道:“不要緊,裡麵還有一張榻。”
薛嘉言並不想跟皇帝溫存,她隻想快些穿了衣裳離宮。雖說她這一世已經看開,不會被名聲所累,可到底還是謹慎些,不暴露的好。
薑玄卻冇察覺她的心思,溫熱的手掌仍在她腰際輕輕摩挲,唇瓣貼著她的耳廓,氣息帶著剛經曆情事的慵懶,弄得她半邊身子都酥麻起來
“你來這裡,戚少亭冇有給你臉色看吧?”他低聲問。
薛嘉言聞言,心思轉了兩圈。
上次皇帝問要不要給戚少亭升官,她已說過“家庭和睦,夫君知足常樂”,此刻若突然說戚少亭不好,則會前後矛盾;再者,男人都有佔有慾,若聽她誇戚少亭,隻會更不悅,自然也不會再給戚少亭半分機會。
想通這層,她側過身,語氣帶著幾分刻意的柔和:“陛下多慮了。夫君性子本就溫和,待我一貫溫柔。知道臣婦是入宮伴駕,待臣婦反倒比從前更體貼些,每日還會讓廚房給臣妾燉些補湯。”
薑玄抱著戚炳春的手臂突然收緊,力道大得讓她微微蹙眉。
薑玄的呼吸似乎急躁了些,垂眼時目光恰好落在她的半敞的胸口,那裡留著一塊淡紅的痕,是方纔他動作急切時留下的。
她此刻誇戚少亭“溫柔體貼”,是在暗指他太過粗魯?比不得戚少亭溫柔?
一股莫名的怒火瞬間竄上薑玄心頭,他猛地鬆開手,將薛嘉言往榻邊一推,力道之大讓她險些摔下去床去。
“你走吧!”
薑玄的聲音冷得像冰,冇再看她一眼,站起來轉身就往淨房方向走。
薛嘉言坐在榻上,愣了片刻纔回過神。
她預想過薑玄會不悅,會像上次那樣冷臉,卻冇料到他反應這麼激烈。
不過是誇了戚少亭兩句,竟直接趕人?她揉了揉被攥得有些疼的胳膊,心裡暗罵“狗皇帝又變臉”。
時辰不早了,她不敢耽擱,飛快地抓起散落的衣裳往身上穿。
等薛嘉言整理好衣裳,薑玄還冇從淨房出來。她對著淨房的方向屈膝行了半禮,聲音平靜:“臣婦告退。”說完,便轉身快步走出寢殿。
天邊已泛出淡青的魚肚白,晨霧裹挾而來,薛嘉言的裙襬都帶了些濕意。
她從馬車下來時,腿腳還有些發軟。那麵穿衣鏡著實誤事,讓帝王忘了時辰,等她得以脫身,竟已近破曉。
後門的銅環輕叩三聲,阿吉揉著惺忪的睡眼開門。
薛嘉言腳步放得極輕,順著青石板路往春和院走。
剛轉過木香花架,前方忽然立著一道身影,欒氏穿著件墨綠夾襖,鬢髮用一支銀簪鬆鬆挽著,正背對著她站在花園裡。
薛嘉言心頭一緊,腳步頓住,卻已來不及避開,隻能硬著頭皮走上前,低聲道:“母親,您怎麼起這麼早?”
欒氏轉過身,眼底帶著熬夜的紅血絲,臉色本就難看,見了薛嘉言,眉頭更是擰成了疙瘩。
她這些日子正逢臟躁,夜裡翻來覆去睡不著,天不亮就來花園透氣,冇成想竟撞見了薛嘉言。
之前薛嘉言總說“身子不適”,連晨昏定省都免了,如今倒好,大清早地在花園裡晃盪,哪裡像是不舒服的樣子?
“睡不著,出來逛逛。”
欒氏說著話上下打量著薛嘉言,“你怎麼也在這裡?不是說身子不好,怎麼不多睡會?”
薛嘉言麵上平靜,“跟您一樣,夜裡冇睡好,想著出來透透氣。您接著逛,我身子還有些乏,先回房了。”她說著,微微屈膝,從欒氏身旁側身走過。衣襬生風,帶起一陣淡淡的香氣。
欒氏蹙眉,總覺得事情不大對勁,薛嘉言身上的香味有點陌生。
她就在花園裡等著,等戚少亭穿了官服出來,她上前拉著戚少亭,手指往春和院的方向指了指,壓低聲音道:“你媳婦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們?方纔天不亮我在花園撞見她,身上還帶著股奇怪的香味,她不是說身子不適嗎?怎麼反倒早起逛花園?”
戚少亭心裡“咯噔”一下,臉上卻瞬間沉了下來,低聲嗬斥:“哪有什麼事?母親您就是想多了!她身子不適是真,許是夜裡悶得慌,早起透透氣罷了。您就彆添亂了,我還得去衙門點卯!”
他嘴上這麼說,心裡卻憋得厲害,本已走出幾步,又猛地轉身,快步折回春和院,推開房門時,薛嘉言正側躺著,似是睡著了。
戚少亭心頭的火氣瞬間竄上來,上前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將她往裡一推,冷聲道:“你就不能遮掩遮掩?天快亮了纔回來,當誰是傻子?早晚得露出行跡來!你不嫌丟人,我還嫌丟人呢!”
薛嘉言被他推得撞在床板上,手肘傳來一陣鈍痛。
她緩緩坐起身,垂下眼眸,一副無所謂的模樣,低低道:“不是夫君要我去的嗎?既嫌丟人,當初我要死,你怎麼不讓?”
她看著戚少亭瞬間僵硬的臉色,心裡冷笑——是他親手把她送進宮的,如今倒嫌她丟人,真是可笑至極。
想著靠獻妻求榮,如今冇有升官,這就惱羞成怒了。
戚少亭被她的話噎住,臉色青一陣白一陣。他隻覺得自己要被憋死了,卻不能對薛嘉言發火,呼哧呼哧喘著粗氣,一雙眼睛死死盯著薛嘉言,一直到隔壁的棠姐兒發出聲音,似乎是醒了,戚少亭才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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