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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的司寢女官+番外 第109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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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仰著脖子,依舊是方纔的姿態,白膩膩的小臉兒半隱於明闇跳躍的燭光中,唇角繃著滿滿的倔犟。趙穆終於兩膝同跪,握過陸敏的手:既重活一場,就該有仇報仇有怨報怨,所有你上輩子受過的委屈,我都會一點一點替你討回來。陸敏亦是柔聲:皇上難道不明白嗎,奴婢兩生受過最大的委屈,皆出自於您!上輩子不由分說將她囚禁,這輩子又逼在膝下為奴,兩生,他都用愛的名義將她囚禁,無法逃離。那就再委屈你一回,在朕的龍椅側伴著朕,直到朕死的那一天!趙穆言罷,攬過陸敏拍了拍,柔聲道:朕在宮裡等著你!陸高羊走的時候,變賣了陸府大部分的值錢物什,也把家奴們的賣身契全部歸還,叫他們另謀出路,就連各類鋪蓋被褥等物,也全部送給了家奴。三兄弟仁善好施,家奴們自然也記他們的恩情。到半夜的時候,聞訊趕來的人越來越多,合著冬至的雪,有的抱來被子褥子,有的提來木炭柴火,全都守在兩廂房的簷廊下閒談聊天。等到子時,有兩個在外專替人辦紅白喜事的家奴竟然還拉來幾個和尚道士,隻待更聲一響,唸經的唸經,哭喪的哭喪,倒把窩在靈前的陸敏給嚇醒來。出門一看,薄薄一層白雪中滿院白衣,都是來替陸輕歌哭靈的。這些人雖還是奴籍,但自掌買身契,已經不算家奴了。那辦紅白喜事的站在簷廊下,高聲叫道:諸位,雪中送炭,難中見真情。主家在此,拜謝諸位的高義,給大家磕頭呢!於是在兩簷廊袖著手直哆嗦的目光中,陸敏跪在廊下,週週正正給大家磕了三個頭,以示大難之中不相忘的恩義。三更半夜的,鄭氏的兩個婆子烘熱了被窩兒,又端來炭盆子,將個陸敏暖暖圍在靈前,連手腳都替她裹了個嚴實,一個給她餵羊肉湯,一個燒紙錢兒。活的風光,死的悲慘,但喪事又如此溫情,陸輕歌的一聲,堪稱傳奇。忽而,簾外一陣冷風,撲騰一下進來個人,撲在陸敏的腳下,抬頭抹了把臉,罵道:傅圖個王八蛋,卑鄙無恥。陸敏見是竇師良,連忙讓兩個婆子扶了起來,問道:傅圖方纔把你弄哪去啦竇師良滿身泥雪,掰腳褪鞋,一隻腳背上腫著雞蛋大的一塊。那王八蛋,不由分說將我帶到東宮,鎖上門,便一直關著我。後來聽說有個小丫頭也逃了,他去追那小丫頭,我才能趁機逃出來。竇師良摸了把腳上的崴傷,疼的直皺眉:如今我才知道,東宮竟成了個娼寮,居然還豢養著女子,看我明日不帶禁軍好好搜檢他一回。他半夜翻牆,纔會跌崴了腳。陸敏出身武將家庭,又自幼善治跌打損傷,拉過竇師良一隻腳,軟軟兩隻手抱在懷中輕輕揉捏,笑道:傅圖那傢夥,不止卑鄙無恥,還是個呆子,兩隻眼睛裡就隻有皇上,您往後見了他,避著些。讀書人不與那等夯夥好計較的……話未說完,她忽而兩手用勁一掰,竇師良疼的兩眼反插一聲叫,骨頭歸了原位。靈前有酒,陸敏又點紙來燒,兩隻小手兒利利索利,不一會兒便替竇師良消了腫,手在他的腳上輕拍:雖骨頭正回去了,但肌肉的損傷卻要緩很久才能好,先生明日起拄個拐上朝吧。她還把自己身上披著的,那暖烘烘的被窩兒也裹到了他身上:既回不了家,就在此歪上片刻,好不好在比自己小十歲的小姑娘麵前,竇師良覺得自己委屈的像個孩子。那兩枚香瓜耳墜,原本是打算還她的,叫趙穆一打混,她忘了,他也樂得裝個糊塗。次日五更,傅圖又來了。他還帶著身穿白色裘絨衣,腳踏馬靴的小塔娜。小塔娜恰就是昨夜竇師良嘴裡那個欲從東宮私逃的小姑娘。她果真有一雙如陸敏般的小鹿眼兒,眸子更深更黑,睫毛捲翹,唯獨一臉哭喪的表情,叫傅圖牽扯著,像個布娃娃一樣,我見猶憐。來路上,陸高峰待她極好,會給她試洗澡水,每天早晨準備新換的衣裳,就連靴子都是由他洗涮。小塔娜不會自己梳頭洗臉,這些活兒全是陸高峰在乾。跟著傅圖到東宮後,簡直像進了匪窩。仆人皆是男丁,塔娜已經三天冇梳頭洗臉,飯也是飽一頓餓一頓,混身臟兮兮,像個小要飯的一樣。☆、唁客她左顧右盼,唯見一具黑黝黝的棺材,棺材前跪著個比她略大些的大姑娘,身披白麻,雙目靈俏,畢竟血緣在那裡,目光相投的一刻,塔娜暗暗道,大約我娘生的就像她一樣美而溫柔。她笑問陸敏:姐姐,我娘了,我娘她在那兒陸敏指了指棺材道:塔娜,她已經死了,如今就躺在棺材裡,過來,給她磕個頭,告訴她你來了,好不好塔娜懵了:我都未見,她怎的就死了呢陸敏不知道該如何言說,默了許久道:她就是你在皇宮裡見過的那個,窩在牆角的女人,你看過一眼的,難道忘記了塔娜往後退了兩步,眼淚巴啦巴啦往下落著:你騙人,那是個老婦,我七舅都說了,我娘是全火州最美的女人,因為皇帝貪戀她的美色,才搶入宮廷,你們都是騙子。她轉身便要走,走了幾步忽而被絆倒,陸敏才發現傅圖為了防她逃跑,竟然在她身上拴著繩子,那繩子就扯在他的腰上。才十歲的小姑娘,一頭卷蓬蓬的長髮像氈一樣披在頭上,白裘上飯漬點點,靴子上滿是泥點子。陸敏上前就給了傅圖一巴掌:你個昏貨,好好兒的孩子,你綁她作甚傅圖打不還手,繩子卻不鬆,拽過塔娜的細手就走:麻姑,皇上吩咐叫我帶著她,她跑了皇上可是唯我是問的,得罪了。塔娜一雙小腳踢在傅圖如鐵鑄成的腿上,亦是連連大叫:我要回火州,我要叫我七舅來殺光你們這些漢人,把我娘救回去,你們等著。倆人亂鬨了一回,塔娜叫他扛到肩上,扛走了。恰包氏抱著陸磊也來了,亦是氣的大罵:狗皇帝養的黑心狗腿子,我看你們猖狂到幾時!小陸磊大大的腦袋上戴個氈帽兒,又調皮又滑稽,小胖手兒攀在大門上,連聲直叫:狗腿子!狗腿子!包氏氣的大叫:殺人不過頭點地,五個男人都上戰場了,輕歌也死了,膝下那點獨苗兒,那狗皇帝還不肯放過,他究竟要我們一家人怎麼樣他才肯放過她抓過陸敏:從此,你可不會再入宮了吧陸敏絕然搖頭:不會!包氏雖隻看一眼,但塔娜相貌肖似陸敏,又是陸輕歌唯一一點骨血,也覺得叫傅圖整天那樣強拘著不是辦法,遂問陸敏:那孩子怎麼辦你瞧傅圖那凶神惡煞的樣子,再彆拉扯拉扯把孩子弄冇了,你把她要回來吧,我養著。陸敏從昨夜就在思索這個問題。她道:娘,你聽塔娜話裡行間,說的都是等烈勒殺光漢人的話。可見烈勒自幼就給她灌輸了偏理,叫她深信她娘是叫大齊皇帝貪戀美色給搶走的。如今且不說我爹是怎麼把她給弄來的,隻要烈勒知道她在長安,定然會不擇手段來搶,傅圖帶著她還好,如果真的放在咱們家,就是滅門之禍。這話說的包氏深打一個寒噤,攬過陸磊道:那難道就眼看著傅圖整天像拴狗一樣拴著她,走哪帶哪兒陸敏搖頭:我二叔去了交趾,那裡有咱們的生意,我得想辦法把她從傅圖那兒弄出來,然後咱們一起走,去交趾,這纔是唯一能避禍的辦法。你爹怎麼辦包氏反問。陸敏終於忍不住,在包氏麵前抱怨起老爹來:分明有很好的機會,他不走,非得要在皇上麵前表忠誠,將我四個哥哥都帶上戰場。比乾為示忠良,不惜剖心而烹,也不過一死。他要表忠心,誰能攔得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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