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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的司寢女官+番外 第59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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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笑道:那奴婢們就在外麵候著,隨時聽您的吩咐,如何陸敏已經脫了鞋,躺到了床上。彩琴將陸敏兩隻鞋整整齊齊擺在榻下橢圓形的地幾上,又在陸敏腿上搭的床薄江的蠶絲被,這才帶著春豆退了出去。聽到隔扇門輕輕合上的聲音,陸敏便翻了起來。她跪在床上,細細打量這張床。這是張黑檀木做成的床,與頂同高,內側不置櫃,隻在床頭位置做了兩排抽屜,拉開第一隻,裡麵方方正正擺著一本書,用明黃色的緞麵帕子包裹著。不必翻開,陸敏便知道那是《地藏菩薩本願經》,廢後蕭氏死的太過悲慘,趙穆每夜不論多晚就寢,臨睡前都要讀上一品本願經,為亡母超度。這個習慣似乎一直冇有變過。第二層裡頭是匕首,最下麵一隻抽屜裡,擺了許多瓶瓶罐罐,這是趙穆放藥的地方。瓶瓶罐罐擺的滿滿噹噹,或大或小,皆不是平常人吃的藥,陸敏揀了一味,見上麵寫著鶴頂紅三個字,連忙又扔了回去,再挑出一隻黑色的小瓶子來,上麵唯寫著一個字:鳩。鳩便是鳩毒,見血封喉的。她連忙又扔了回去,再取出一隻來,上麵有四個字,見血封喉。陸敏拿這些藥在趙穆身上比了比,覺得無論那一種,於他來說都未免太悲慘。她挑來挑去,見有一瓶上麵名字頗為溫情,隻寫著亂神之藥四個字,遂將這一瓶挑了出來,揣在懷中。她側耳聽到門外腳步沉沉,正是趙穆的聲音,連忙將那瓶藥藏入懷中,穿上鞋子,坐到了窗邊的羅漢床上。隔著窗扇,她看到趙穆進了院子。一雙鳳眸藏笑意,活了兩輩子,這大約是唯一一次,陸敏見趙穆臉上有如此真實燦爛的笑。他應當是真的相信她上輩子失憶了,一解心結,所以笑的很開心。陸敏記得上輩子最後一次見麵,趙穆曾說,囚她於徘徊殿,是他的愛意,叫他莫要辜負。但無論愛意還是恨意,她是個腸胃虛弱的孩子,皆無福消受。畢竟上輩子還真心實意愛過的人,陸敏緊攥著那瓶亂神之藥,暗道隻要叫他亂了神智就好,趁著這個時間,我就可以逃出去了。趙穆聽彩琴說陸敏在自己的床上睡覺,低眉一笑,溫聲道:擺飯吧,本宮去叫她出來吃飯。行至寢殿門外,趙穆手按到門上又止住。這種間隔寢室的隔扇門,上麵是螭紋花隔扇配著鮫紗,清涼透亮,隱約可以看到室內的樣子。他的小麻姑輕握著兩隻手,埋頭坐在臨窗的羅漢床上,鮫紗相隔看不清麵容。上輩子身死之後,靈魂四處飄蕩徘徊的那一段兒,常常會出現在他夢裡。他記得自己從麟德殿出來,便在陸敏身後,看她四處晃盪。她出了麟德殿,一個人漫無目地的走著,恰似當年在竹溪落水那一回一樣,先是笑,笑了一會兒又哇一聲哭了起來。皇帝大行,群臣,太監,內侍與宮婢們流水一樣往麟德殿湧著,她逆著人流悢悢嗆嗆走了許久,忽而止步,轉身又奔往麟德殿。那時候他的五弟趙秉,雖還稱親王,但已經是皇帝了。她像一片樹葉一般,又叫人流裹挾著返回麟德殿,搓著雙手問趙秉能不能放自己出宮。趙秉讓她去找李祿,李祿讓她去問皇帝的貼身少監郭旭,郭旭帶著她去找當時正在打理六宮的餘寶珠,看他生前可曾交待過她的歸處。她那麼細瘦的身板兒,孤伶伶的,被幾個小太監簇擁著,像片被亂風吹來吹去的樹葉。他死的太突然,冇有交待過身後事,冇有人知道該拿她怎麼辦。最後,餘寶珠將她安置在位於麟德殿前麵的還周殿,還周殿緊臨翰林院與學士院,是文武大臣們上朝覲見時,臨時歇息並停留的地方。在確定皇帝已經大行,並宣讀詔書之後,群臣退入還周殿,商議為大行皇帝停靈、選棺,采陵等等繁瑣的雜事。他死的太突然,連棺木都不曾備得,眾臣工在殿中吵吵個不休,皆在等當時的宰相竇師良定奪此事。恰就隔著這樣一扇螭蚊隔扇,竇師良吩咐諸事時,餘洪忽而說了一句:那不是妖後陸輕歌的侄女麼,以弟媳之身侍奉大行皇帝十年,居舍女言之,雖無名份,但十年專寵,垂簾聽政,大行皇帝手上多少命案,全是她的指撥,怎麼,如今皇上已然駕崩,她還不知迴避,這是要隔簾聽政嗎他聲音太大,瞬時之間,還周殿中吵吵鬨鬨的聲音齊止,眾人的目光越過鮫紗,去看那坐在隔壁的陸敏。她惶惶不安站了起來,想尋郭旭,郭旭已經走了。於是她又在眾目睽睽之下,穿過擠了滿滿一殿的臣工們,一個人左衝又突又要突出這還周殿,經過餘洪身邊時,餘洪轉身問竇師良:國舅爺,此妖婦繼陸輕歌之後,再度禍亂朝綱,以致聖上那樣精壯的身子,竟崩在三十二歲的壯年,您說,該治她個什麼罪她再度回去找趙秉的時候,是要懇求趙秉放自己回家的,轉了一圈之後,才發現十年幽禁之後,在外人的眼中,她與妖後陸輕歌無二。以弟媳而侍大伯哥,甚至還不如陸輕歌,諸臣工眼中的鄙夷與厭棄,就算身為一抹魂魄,趙穆都難以忍受,更何況她是個真真實實能感知痛苦的人。作者有話要說:據說下月1號又有日萬的活動,我珍惜榜單,所以有這種事總是吐血蔘加。本來想,今天就一更吧,存點稿子。可是突然從兩更變一更,又怕讀者們失望。所以,吐血兩更,努力存稿吧。☆、亡魂本是驚弓之鳥的陸敏跌跌撞撞跑出殿,一路奔回了她住了十年的徘徊殿。隻待她一出殿,竇師良就給了餘洪一巴掌。那時候的餘洪已年儘六旬,鬍子蒼蒼的老者,當然不能忍比自己小半數的竇師良的耳光,擼起袖管老拳便揮了過去。竇師良吃他一拳,又還了一巴掌。殿中三四十個三品以上的重臣,最小的也眼看抱孫子了,頓時擼袖的擼袖揮拳的揮拳,打到了一起。他不過一抹幽魂,看著自己手下那些臣工們斯文掃地,個個兒青了眼圈披頭散髮,不覺痛心,頗覺場麵有些好笑。麟德殿中忽而奏起哀樂,隨著那哀樂的牽引,他又回到麟德殿中。帝崩之後,按祖製並不在麟德殿聽靈,因為麟德殿是皇帝早朝,問政,與群臣商議政事的地方,是帝權的象征。而駕崩後的皇帝,則要被挪到後麵的金鑾殿去停靈。一張黃裱紙遮過他鐵青的臉與深紫色的唇,就算皇帝,死了也不過一堆腐肉而已。長大後的趙秉還是個胖子,那種虛鬆的胖極好的掩飾了他怯懦,狹隘而又愚蠢的內心,讓他看起來是個憨厚的,誠實的,值得托負一切的好孩子。他鬢間不停往外崩著冷汗,忽而看一眼床上的屍體,合什雙手抵上眉心,抽噎著伏入餘寶珠的胸膛。寶珠,眼看就要起來,竇師良肯定要禦史台的人查驗三哥的屍體,你一定有辦法的,千萬不能叫他看出三哥是中毒身亡的。餘寶珠拍撫著趙秉如熊背一般寬闊的肩膀,像是在哄孩子一般,咬唇道:我爹也真是的,都說的好好兒的,要用無色無味,死了也絕不會瞧出症狀來劇毒,他究竟弄來的這是什麼東西我瞧著有點兒像見血封喉。也罷,人都死了,此時再害怕有什麼用你莫怕,我用我的脂粉給他臉上塗一些,再塗些唇脂,想必能遮得過去。於是,餘寶珠忽而一把揭開那黃裱紙,在催起靈的哀樂中,開始往他臉上塗□□,紅口脂了。雖不過一堆腐肉,卻也是自己的**,他無法阻止餘寶珠在自己臉上胡作非為的亂塗,暗暗期待竇師良能早點趕來,好揭穿趙秉和餘寶珠毒死他的陰謀,阻止這兩個麵慈心善的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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