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劍夢長生 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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漠北的風沙被甩在身後,三匹快馬踏著夕陽,朝著江南的方向疾馳。段青山握著鎮關劍,劍身上的黑光比之前更溫潤——父親的魂融入後,劍的“沉意”裡多了絲“護子的柔”,偶爾會泛出淡淡的白光,像在迴應他的思緒。
“沈兄弟,你說蓬萊閣那個臥底會不會還有同黨?”段青山勒住馬,看向身旁的沈硯秋,語氣裡帶著警惕,“宗主被廢前那一笑太詭異了,總覺得還有陰謀。”
沈硯秋也放慢速度,指尖摩挲著破虜劍的紅綢穗——三劍共鳴後,他的入魂境更穩固了,能隱約感覺到玄陰宗殘餘勢力的邪氣,像附骨之疽般跟在身後。他回頭望了眼漠北方向,眉頭微蹙:“肯定有同黨,而且宗主麵具下的血紋,像是玄陰宗的‘殘魂咒’——就算經脈被廢,也能靠咒印復甦殘魂,繼續操控勢力。”
柳輕眉坐在馬背上,臉色已經恢複了些(靠藥箱裡的“補氣血丸”調理),她聽到兩人的話,從懷裡掏出蓬萊閣的假信,指尖劃過上麵的字跡:“還有這封信,雖然內容是假的,但‘柳家守仁劍藏於聽雨樓地下’這句話,說不定是真的——臥底為了讓我們信,總會摻點真線索。”
沈硯秋接過假信,對比《墨翟手劄》裡關於守仁劍的記載——手劄上隻寫“守仁劍,柳家傳,藏於江南水榭,需血親引”,冇提具體地點。他抬頭看向柳輕眉,眼裡帶著探究:“你家的聽雨樓,是不是在蘇州?我記得《劍心手記》裡提過,柳家老宅在蘇州平江路。”
“是!”柳輕眉眼睛一亮,語氣裡帶著幾分激動,“聽雨樓是我太爺爺建的,就在老宅後院,我小時候常去那裡玩!隻是後來柳家遭難,老宅被封,我就再也冇回去過。”
段青山立刻拍馬湊近:“那我們直接去蘇州!先幫輕眉姑娘找到守仁劍,再回頭查玄陰宗的殘黨——有四劍在手,就算他們有陰謀,我們也不怕!”
三人相視一笑,同時策馬加速——夕陽將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四柄劍(破虜、鎮關、斷浪
段青山的隨身劍)的劍穗在風中齊動,像一串跳動的火焰,照亮了通往江南的路。
半個月後,蘇州平江路。
江南的雨帶著濕潤的水汽,淅淅瀝瀝地打在青石板上,濺起細小的水花。沈硯秋三人換了身江南士子的衣裳——沈硯秋穿月白長衫,段青山穿藏青短打,柳輕眉穿淡粉衣裙,藥箱裹著藍布,看起來像返鄉的富貴人家。
“前麵就是柳家老宅了。”柳輕眉指著巷口的一座青磚門樓——門樓有些破舊,朱漆大門上掛著兩把生鏽的銅鎖,門楣上的“柳府”二字被雨水沖刷得有些模糊,卻依舊透著當年的氣派。
段青山上前推了推門,銅鎖發出“吱呀”的聲響,紋絲不動:“鎖得挺緊,我直接用劍劈開?”
“彆!”柳輕眉急忙攔住他,蹲下身,指尖摸著門柱底部的一塊凸起的青磚——磚上刻著個小小的“雨”字,“這是柳家的機關鎖,得按‘聽雨樓’的名字按磚,不能硬劈,不然會觸發裡麵的陷阱。”
沈硯秋也蹲下身,運轉入魂境劍意——他能感覺到,門柱裡藏著細小的機括,與聽雨樓的佈局相呼應。他指著磚上的“雨”字,看向柳輕眉:“是不是按‘聽、雨、樓’三個字的順序按?”
“是!”柳輕眉點點頭,指尖先按“雨”字磚(對應“雨”),再摸向門楣左側的一塊磚(刻著“聽”),最後指向大門右側的磚(刻著“樓”),“這三塊磚是機關鎖的密鑰,小時候太爺爺教過我,說隻有柳家血親才能按對。”
她深吸一口氣,按順序輕輕按下三塊磚——隻聽“哢噠”一聲,兩把銅鎖同時彈開,大門緩緩向內打開,露出裡麵的庭院。
庭院裡長滿了雜草,石板路上積著落葉,雨水打在雜草上,發出“沙沙”的聲響。正對著大門的是一棟兩層小樓,青瓦白牆,屋簷下掛著殘破的燈籠,正是聽雨樓——樓門緊閉,窗欞上的紙已經破了,隱約能看到裡麵的木梯。
“我們進去吧。”柳輕眉率先邁步,腳步有些發顫——這是她時隔十年再回老宅,記憶裡的歡聲笑語與眼前的荒涼重疊,心裡泛起一陣酸楚。
沈硯秋和段青山跟在後麵,警惕地觀察著四周——庭院的雜草裡藏著細小的絆線(顯然是後來有人加的,不是柳家原有的陷阱),段青山用劍輕輕挑斷絆線,避免觸發機關。
走到聽雨樓門口,柳輕眉伸手推開門——樓裡瀰漫著一股黴味,正中央放著一張圓桌,桌上積著厚厚的灰塵,牆角結著蛛網。樓梯在右側,木質的梯板已經有些腐朽,踩上去發出“咯吱”的聲響。
“手劄說守仁劍在地下,肯定有暗門。”沈硯秋走到圓桌旁,用劍鞘撥開灰塵——桌麵刻著一個圓形的凹槽,凹槽裡畫著柳家的族徽(與柳輕眉藥箱上的“平安兔”同源),“這凹槽應該是機關的鑰匙孔。”
柳輕眉立刻從懷裡掏出一枚玉佩——是她母親留下的,上麵刻著相同的族徽,她將玉佩放進凹槽,輕輕一旋:“哢噠”一聲,圓桌突然緩緩下沉,露出下麵的暗門——暗門是青石板做的,上麵刻著守仁劍的劍紋,與《墨翟手劄》裡的圖案一模一樣。
“找到了!”段青山興奮地握緊鎮關劍,“輕眉姑娘,快引劍吧!”
柳輕眉卻有些猶豫,她看著暗門上的劍紋,又摸了摸自己的手腕(想到信上“需血親之血引之”的話):“可我冇有其他親人了,真要用我的血嗎?要是……要是引劍失敗怎麼辦?”
沈硯秋拍了拍她的肩,語氣堅定:“彆怕,我們在你身邊。而且守仁劍是柳家的傳承,你的血裡藏著劍心的印記,肯定能引開它。”
段青山也附和:“對!就算有危險,我和沈兄弟用四劍護著你,絕不讓你出事!”
柳輕眉深吸一口氣,從藥箱裡掏出一把小巧的銀刀(醫家用來放血的),輕輕劃開自己的指尖——鮮血滴在暗門的劍紋上,發出“滋啦”的聲響,劍紋立刻泛出淡綠色的光,像春雨滋潤的草木。
隨著綠光蔓延,暗門緩緩打開,露出下麵的石階——石階通向地下密室,裡麵透出淡淡的綠光,隱約能看到密室中央的石台上,放著一柄劍。
三人沿著石階往下走,密室不大,卻很乾燥,四周的牆壁上嵌著夜明珠,照亮了整個空間。石台上的劍果然是守仁劍——劍身泛著淡綠色的光,像江南的柳枝,劍身上刻著“守仁”二字,劍穗是淡綠色的,比斷浪劍更柔,像飄動的柳絮。
柳輕眉走到石台旁,伸手握住劍柄——一股溫潤的劍意順著指尖湧入體內,與她醫家的“柔勁”完美融合,她能感覺到,守仁劍的劍靈在與她對話:“柳家傳人,守仁劍以‘仁心’為基,醫人即醫劍,劍心醒,邪祟除……”
隨著劍靈的聲音落下,守仁劍突然發出強烈的綠光,密室的牆壁上突然浮現出密密麻麻的字跡——是柳家先祖的手記,記載著守仁劍的用法,還有玄陰宗的另一個陰謀:“玄陰宗殘魂咒,需以‘七劍劍魂’解之,若宗主殘魂復甦,將引‘血月蝕劍’之劫,天下劍心皆廢……”
“血月蝕劍之劫?”沈硯秋心裡一沉,握緊破虜劍——這是他們第一次聽到這個詞,顯然是玄陰宗的終極陰謀。
段青山也皺起眉,看向柳輕眉:“輕眉姑娘,守仁劍有冇有說怎麼破解殘魂咒?”
柳輕眉閉上眼睛,與守仁劍的劍靈進一步溝通,片刻後睜開眼,臉色有些凝重:“劍靈說,需集齊七劍,在血月出現前,於武當山太極殿引‘七劍共鳴’,才能徹底破解殘魂咒,阻止血月蝕劍。”
“武當山?”沈硯秋想起自己的師門,“看來我們得儘快集齊剩下的三劍——分彆是崑崙的‘鎮嶽劍’、天山的‘淩雲劍’、東海的‘滄溟劍’。”
就在這時,密室突然劇烈震動起來,頂部的石塊開始往下掉——顯然是有人觸發了外麵的機關!
“不好!是玄陰宗的殘黨!”段青山立刻舉起鎮關劍,運轉劍意護住三人,“他們肯定跟著我們到了蘇州,想趁我們引劍時偷襲!”
沈硯秋也握緊破虜劍,對著柳輕眉喊:“輕眉,快收劍!我們從暗門出去,在聽雨樓外解決他們!”
柳輕眉點點頭,剛要將守仁劍插進劍鞘,突然感覺到守仁劍的劍意變得急促——劍靈在警示:“小心!外麵不是普通殘黨,是被殘魂咒控製的‘血魂衛’,刀槍不入,需用守仁劍的‘仁心劍意’化解!”
話音剛落,密室的暗門突然被炸開,五個穿著黑色鎧甲的人衝了進來——正是血魂衛,他們的眼睛泛著血紅色,手裡握著帶刺的長刀,刀身泛著邪氣,顯然是被殘魂咒控製了。
“殺!”血魂衛嘶吼著,長刀對著沈硯秋劈來——刀風帶著血腥氣,比之前的黑袍人更猛!
沈硯秋舉起破虜劍,與段青山背靠背站好,柳輕眉握著守仁劍站在中間,四劍的光芒交織成光盾,擋住長刀的攻擊:“輕眉,用守仁劍的仁心劍意!”
柳輕眉深吸一口氣,運轉體內的劍心之力,守仁劍的淡綠色光芒暴漲,她對著血魂衛輕輕一揮——劍意像春雨般灑在他們身上,血魂衛的動作突然一頓,眼裡的血紅色漸漸消退,手裡的長刀也掉在了地上。
“有效!”段青山興奮地喊,“輕眉姑娘,再加把勁!”
柳輕眉點點頭,再次揮劍——這一次,劍意更濃,血魂衛身上的邪氣像潮水般退去,他們晃了晃腦袋,眼裡恢複了清明:“我們……我們怎麼會在這裡?”
原來這些血魂衛是被玄陰宗擄來的江湖弟子,不是自願為惡的!沈硯秋立刻收劍:“你們被玄陰宗的殘魂咒控製了,現在已經冇事了,快離開這裡,彆再被他們抓回去!”
血魂衛對著三人拱手道謝,轉身從暗門跑了出去。
解決完血魂衛,密室的震動更劇烈了——頂部的石塊已經砸落了大半,顯然是玄陰宗的人在外麵毀樓,想把他們埋在裡麵!
“快走!”沈硯秋拉起柳輕眉,段青山斷後,三人順著石階往上跑,剛衝出暗門,聽雨樓就“轟隆”一聲塌了,灰塵瀰漫,遮住了整個庭院。
三人跑到巷口,看著倒塌的聽雨樓,都鬆了口氣——幸好跑得快,不然就被埋在裡麵了。
柳輕眉握著守仁劍,淡綠色的劍穗在雨水中飄動,她看著倒塌的老宅,眼裡帶著幾分不捨,卻又滿是堅定:“沈先生,段莊主,我們現在就去崑崙找鎮嶽劍吧!血月蝕劍的劫數越來越近,我們不能再耽誤了!”
沈硯秋點點頭,看向段青山——他正警惕地盯著巷口的陰影,手裡的鎮關劍微微發燙,顯然是感覺到了殘餘的邪氣。
段青山回過頭,對著兩人笑了笑:“走!去崑崙!不管前麵有多少危險,我們有四劍在手,還有彼此,一定能集齊七劍,阻止玄陰宗的陰謀!”
三人並肩走進江南的雨幕裡,四柄劍的光芒在雨水中交織,淡紅、墨黑、淺藍、翠綠,像四種希望的顏色,照亮了通往崑崙的路。而他們都冇注意到,巷口的陰影裡,站著一個穿灰色長袍的人,袍角繡著蓬萊閣的閣紋,手裡握著一枚泛著血光的令牌——正是玄陰宗的殘黨,他看著三人的背影,嘴角勾起一絲詭異的笑,轉身消失在雨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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