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名程式碼108件神器的暴走日常 第41章 記憶崩壞·傀儡之淚
跑鞋的震動像是老式洗衣機脫水時撞桶壁,一下一下頂著李強腳心。楊默握緊扳手,指腹摩挲著介麵處剛抹上去的血痕——是剛才按在車廂壁上蹭的,黏糊糊的順著金屬紋路往下淌,跟修車鋪漏的機油似的。
“你再割下去,手就成漏勺了。”張蘭芳站我旁邊,刀尖點地,赤霄那點金光忽明忽暗,像她呼吸的節奏,“血抹完了,下一步呢?咱是順著這破鞋去修車廠,還是先給它燒柱香?”
“導航出來了。”沈皓蹲在地上,千麵從他指尖延伸出一串藍絲線,纏在跑鞋側麵的小孔上,像在插u盤,“終點是機械義肢車間,alpha早年搞實驗的地方——聽著就不是人待的。”
周小雅扶了扶眼鏡,額頭那點銀光一閃:“記憶殘留濃度98%,而且能量特征與地鐵站台完全一致,是同一批實驗體的臨終資料。”
狗王突然低吼了一聲,前爪踩著塊鏽鐵片,拿鼻子拱我褲腿。我撿起來一看,是個殘角,邊緣刻著個“秀”字,筆畫都快磨平了。張蘭芳瞥了一眼,嘴唇抿成一條線,沒說話,但刀柄攥得更緊了。
跑鞋“嗡”地一震,直接拖著李強往前躥。我們連滾帶爬跟進去,門在身後“哐”地合上,連雨聲都被掐滅了。
車間裡一股子鐵鏽混著福爾馬林的味兒,頭頂的日光燈管閃得像癲癇發作。正中央擺著個橢圓營養艙,綠液晃蕩,裡麵泡著個人——疤臉隊長,右臉那道疤在冷光下像條死蚯蚓,左臂的機械義肢連著一堆管線,正迴圈播放一段影像。
畫麵裡,楊建國站在控製台前,手裡拿著一把扳手,和我那把一模一樣。他按下按鈕,警報紅光炸開,然後鏡頭一黑。
“又是這套。”沈皓啐了口,“上次放的是他簽協議,這次演自毀?alpha是不是就這點庫存?”
“不對。”周小雅走近艙壁,手指輕輕貼上去,“憶瞳能讀殘留記憶流——這段畫麵裡,楊建國的瞳孔倒影裡有個人。”
她頓了頓,聲音發緊:“是小時候的楊默。”
我腦子“嗡”了一下。那意味著什麼?這段記憶是假的?還是……有人後來加了料?
張蘭芳二話不說,赤霄刀尖往空中一劃,金光蕩開一圈波紋。她耳朵微動,像是在聽什麼頻率,忽然冷笑:“音波鎖?大媽我跳《小蘋果》都能踩準節拍,你還想用這玩意兒鎖門?”
她手腕一抖,刀尖精準點在艙體某處,像是彈鋼琴。三下,輕重不同。最後一擊落下,營養艙“哢”地一震,綠液停止流動,影像中斷。
疤臉隊長猛地睜眼,機械臂“哢哢”作響,喉嚨裡擠出嘶吼:“那天……你父親明知會死,還是用扳手啟動了自毀程式……”
我手一抖,扳手差點砸地上。
他沒說“楊建國”,他說“你父親”。
我盯著他,嗓子發乾:“你認識我爹?”
他嘴唇動了動,還想說什麼,可眼神突然渙散,機械臂抽搐兩下,重新癱軟。營養艙又開始迴圈播放那段影像,楊建國再次按下按鈕。
“操。”我低罵一聲,一拳砸在艙壁上。疼得直咧嘴,但比心裡那股悶勁兒輕多了。
李強蹲在角落,突然抬腳把褲腿往上一擼,腳踝內側露出個標簽,黑底白字:“001實驗體”。
我們全愣了。
“我……是實驗品?”他聲音發飄。
張蘭芳突然起身踹向營養艙:“少他媽自我懷疑!001怎麼了?老子當年還是007號廣場舞領隊呢!”
她走過去,蹲下身,手指抹過那標簽,動作輕得不像她。然後她慢慢捲起疤臉隊長的褲腿——同樣的位置,同樣的標簽。
“所以你們倆,一個現在泡著,一個在外麵跑,都是001?”她冷笑,“alpha這算盤打得,比我廣場舞隊形還整齊。”
沈皓突然往後退了兩步,麵具微微發顫:“等等……那我呢?我算什麼?”
張蘭芳沒理他,提刀走向儘頭一扇合金門。門縫裡透不出光,但她盯著看了三秒,忽然抬腳踹上去。沒動靜。她皺眉,換手,赤霄刀尖貼著門縫劃下,金光炸開,像燒紅的鐵條插進冰水。
“滋啦”一聲,門裂了。
裡麵是間小屋,牆上一排玻璃罐,密密麻麻,像中藥鋪的藥櫃。每個罐子裡都漂著個人——全都是沈皓。
不同年齡,從小學生到高中生,閉著眼,腦後連著導管,臉泡得有點發白,但那五官,那厚眼鏡框,那衛衣帽子……全是他。
沈皓站在門口,整個人僵住,麵具“哢”地裂了道縫,從眼角往下,像被什麼從裡麵撐開。
“不可能……這不可能……”他喃喃,“我是……我爸媽養大的……我有戶口……我有學生證……”
他突然想起什麼,伸手摸向後頸——那裡一直有個硌人的小硬塊,之前以為是胎記。指甲摳進去一撬,居然帶出枚米粒大的金屬核,表麵刻著兩個字:“吳院長”。
“我也是。”他聲音啞了,“我養父叫吳誌明,我媽……從來沒見過。他們說我是火災裡救出來的。可剛纔在停屍房,懷表上寫著‘監視者’……我算什麼?替身?備份?還是……垃圾回收?”
周小雅把懷表塞進牆上的控製台,哢噠一響。投影亮起,一個溫和的聲音響起:
“沈皓不是實驗品。他是我用兒子基因培育的意識載體,隻為儲存‘織網者’最後的火種。如果有一天你聽到這段話,說明……我失敗了。但火種還在,它在你身上。”
是楊建國的聲音。
沈皓站在原地,麵具那道裂縫裡,一滴水珠滾出來,砸在地麵,濺開一小片濕痕。
“所以我連實驗體編號都沒有?隻是個……會喘氣的u盤?”
他聲音輕得像自言自語。
沒人說話。
狗王突然衝上去,對著玻璃罐狂吠,罐內營養液泛起波紋,那個“沈皓”的手指在波紋中似乎動了一下——像訊號乾擾的殘影。
張蘭芳低頭看著自己手裡的刀,忽然冷笑:“火種?容器?扯淡。我跳了二十年廣場舞,誰說我不是正經人?我兒子考上大學那天,居委會給我發獎狀,寫的是‘優秀母親’,不是‘人類合格品’。”
她抬頭,刀尖指向那些罐子:“你們管這叫實驗?我管這叫造孽。誰說隻有你們能定義什麼是人?”
我低頭看手裡的扳手,血已經乾了,黏在紋路上。我忽然想起小時候,我爸也有一把這樣的扳手,油漬斑斑,總放工具箱最底下。
我捲起自己褲腿,腳踝內側,一道陳年燙傷疤,形狀歪歪扭扭,像被人用燒紅的鐵筆畫了個“1”。
旁邊,還有一行小字,幾乎看不清:
“001-prime”。
“‘prime’……首席實驗體?”
我盯著那行字,喉嚨發緊。
張蘭芳介麵:“所以泡著的是殘次品,跑著的是量產型,你小子是……正品原型機?”
原來我不是在找父親。
我是在找我自己。
沈皓抬手摸向麵具,指尖碰到裂縫邊緣,輕輕一掰。
“哢。”
麵具裂開更大,露出半張臉,右嘴角,有個淺淺的酒窩。
和錄音裡的聲音,一模一樣。
他低頭看著自己的手,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那……哪個纔是真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