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魔司之狼 第87章 靈雨泣血燃殺意,怒斬惡少報冤仇
靈雨不知何時淅淅瀝瀝落下,如絲如縷,纏繞著京都的長街。
街邊懸掛的靈晶燈散發著昏黃光暈,在雨絲中折射出朦朧斑駁的光斑,將青石板路染得濕滑透亮。
偶爾有修士禦使著低階飛舟匆匆掠過,靈舟底部濺起的水花四散飛濺,落在陳默身上,他卻渾然不覺,隻抱著懷中那方碎裂的靈木牌——牌上少女笑顏明媚,是他逝去的女兒阿雪。
六月的京都,白日裡靈氣蒸騰尚顯燥熱,一場靈雨落下,寒意便順著衣縫鑽進骨子裡,可這冷,遠不及陳默心中的萬分之一。
他本是青雲宗外門的臨時教習,雖隻是個不起眼的職位,卻始終兢兢業業,想將那些走偏的少年引回正途。
可他萬萬沒料到,自己的認真竟惹惱了魏騰——那個仗著父親魏淵是京都法修院次席,便在宗門內橫行無忌的惡少。更讓他絕望的是,魏騰的報複,竟落在了阿雪身上。
性犯罪搜查二係的修士以“靈力證據不足”駁回了他的申訴,凶案二係又將阿雪的墜亡定為自儘。
這修仙界的規條,在權勢麵前竟如此不堪一擊。靈雨越下越大,陳默抬頭望去,墨色的夜空沉沉壓下,連一絲光亮都透不進來,就像他此刻看不到儘頭的絕境。
不知走了多久,熟悉的宅院終於出現在眼前。他按下門邊的傳訊陣,卻遲遲沒等來妻子的回應,隻得掏出鑰匙推門而入。
廚房裡傳來靈灶燉煮的咕嚕聲,清雅的菜香縈繞鼻尖——那是妻子慣用的靈植燉肉,可屋內卻空無一人。
“我回來了。”他輕聲說著,將靈木牌放在玄關櫃上,換鞋時,眼角的餘光突然瞥見客廳地麵上的暗紅。
下一秒,他如遭雷擊,渾身血液幾乎凝固。隻見妻子消瘦的身軀倒在血泊中,玄色襦裙被染透,頭顱旁的地麵上,一柄染血的低階玄鐵短刃靜靜躺著,她的脖頸處血肉模糊,隻剩一層皮肉相連。
“阿婉!”陳默想嘶吼,喉嚨卻像被堵住一般,隻能發出破碎的氣音。他跌跌撞撞撲過去,膝蓋跪在血泊中,濺起的血珠落在他的衣擺上,滾燙得灼人。
淚水洶湧而出,模糊了視線。剛失去女兒,妻子又以這般慘烈的方式離去,他的世界瞬間崩塌。
指尖觸到妻子冰冷的肌膚,絕望如潮水般將他淹沒,他下意識抓起茶幾上的短刃,刀尖抵住自己的胸口——不如隨妻女而去,一了百了。
可就在刀刃即將刺破衣衫的瞬間,阿雪臨死前含淚的哀求、妻子溫柔的叮囑突然在腦海中炸開:“阿默,好好活著,為阿雪討回公道……”
“不!我不能死!”陳默猛地攥緊短刃,眼中的絕望褪去,燃起熊熊恨意,“憑什麼好人接連慘死,那些卑劣之徒卻能逍遙法外?”
他緩緩起身,目光掃過桌上溫熱的飯菜,心中隻剩一個念頭——這修仙界給不了他正義,他便親手去奪。
魏騰、包庇惡子的魏淵、敷衍塞責的鎮魔司修士、殺害妻子的凶手……這些人,都該死!
他走上樓,用靈泉洗淨臉上的血汙與淚水,換上一身乾淨的青布衣衫,再下樓時,已恢複了平靜。
他將妻子燉好的靈植肉端上桌,就著白米飯一口口吃著,每一粒米都混著淚水嚥下,苦澀蔓延至四肢百骸。
吃飽喝足,他拿起油紙傘,將那方全家福靈木牌從碎裂的相框中抽出,緊緊揣進懷裡,然後拽開門,迎著灌入屋內的風雨,一步步走進無邊的黑暗中。
他曾在修仙護衛營服役過,這些年從未間斷修煉,雖隻是築基初期的修為,卻有著遠超常人的體魄與身手。
他不確定自己能殺幾人,也不知道何時會被鎮魔司擒獲,但他的第一個目標,必須是魏騰——那個玷汙阿雪、逼死女兒的罪魁禍首。
作為曾經的教習,他對魏騰的行蹤瞭如指掌,知道這個時辰,魏騰定在“醉仙坊”尋歡作樂。
醉仙坊內,暖黃的靈光籠罩著雅間,空氣中彌漫著濃鬱的靈釀香氣。魏騰斜倚在軟榻上,身形比同齡修士高大許多,一身錦袍敞開領口,露出白皙的脖頸。
他仗著父親的權勢,在坊內橫行無忌,此刻正將一名侍酒侍女摁在梨花木桌上。
侍女身著薄紗裙,肌膚瑩白如瓷,被嚇得淚水漣漣,不斷哀求,可魏騰卻置若罔聞,抓起一壇壇靈釀,哈哈大笑著往她嘴裡灌:“喝!給我喝!”
“不……不要……”侍女的聲音破碎,靈釀順著她的嘴角溢位,浸透了單薄的衣衫,勾勒出玲瓏曲線。
突然,她一陣乾嘔,忍不住將嘴裡的靈釀儘數噴在魏騰臉上。雅間內瞬間鴉雀無聲,原本起鬨的修士們紛紛噤聲,連大氣都不敢喘。
侍女嚇得渾身發抖,結結巴巴地想道歉,話還沒說完,一隻玉瓶便狠狠砸在她的額間——靈光碎裂,鮮血瞬間湧出,混著靈釀順著臉頰滑落,染紅了衣襟。
“賤人!本少好心請你喝酒,你竟敢吐我?”魏騰眼神猩紅,狀若瘋癲,抓起桌上的玉瓶,一個接一個砸在侍女頭上。
“魏少,彆打了!再打就出人命了!”旁邊的修士終於反應過來,連忙上前阻攔,生怕牽連到自己。
“打死又如何?鎮魔司敢抓我?”魏騰一把推開眾人,抓起一個沉甸甸的琉璃酒壇,就要往侍女頭上砸去。
眾人嚇得臉色煞白,死死抱住他的胳膊,強行奪下酒壇:“魏少冷靜!您大人有大量,彆跟她一般見識!”
魏騰掙紮著甩開眾人,將酒壇重重砸在地上,琉璃碎裂的聲響刺耳至極:“一群膽小鬼,真無聊!你們自己玩!”
他從儲物袋裡掏出一疊靈石,甩在昏迷的侍女臉上,搖搖晃晃地起身,往雅間外走去。無人敢跟上,隻敢待他離開後,慌忙喊來坊內的療傷修士。
魏騰走出醉仙坊,靈雨打濕了他的錦袍,他皺眉罵了一句,抬腳踢向門口的護衛:“去,把我的靈駒牽來!”
護衛認得這個惹不起的主,即便被踢也不敢有絲毫怨言,連忙接過他遞來的靈獸符,冒著瓢潑大雨往馬廄跑去。
“魏騰!”
一道冰冷的聲音突然響起,魏騰循聲望去,隻見一道身影撐著油紙傘,踏著積水緩緩走來。
傘沿垂下的雨簾遮住了來人的大半張臉,隻露出緊抿的唇線。
待那人走近,魏騰纔看清麵容,打了個酒嗝,嬉笑道:“喲,這不是陳教習嗎?怎麼,你也來這種地方尋樂子?哦對了,聽說你前些日子被鎮魔司關了,這是剛放出來?”
陳默停下腳步,傘沿微微抬起,露出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語氣平靜得可怕:“你殺了阿雪。”
“那又怎樣?”魏騰笑得狂妄,伸手拍了拍陳默的肩膀,“不得不說,阿雪的身子真嫩,都十八歲了還是處子,在京都可不多見……呃!”
話音戛然而止。魏騰緩緩低頭,隻見一柄玄鐵短刃深深刺入自己的心口,靈力瞬間紊亂,鮮血順著刀刃汩汩流出。
陳默的手穩穩握著刀柄,眼神裡沒有絲毫溫度:“你該下去,向她道歉。”
他猛地抽出短刃,“噗嗤”一聲,鮮血噴湧而出,落在積水中,瞬間被衝淡。魏騰瞳孔驟縮,酒意全無,捂著流血的胸口,臉上滿是驚恐,轉身就想往醉仙坊內跑。
陳默丟下雨傘,一把揪住他的衣領,將他狠狠拽進旁邊的小巷——巷內陰暗潮濕,靈雨順著牆縫流下,彙聚成細小的水窪,倒映著靈晶燈的殘光。
魏騰被捂住嘴,隻能發出“嗚嗚”的哀求聲,眼中滿是恐懼與不甘,拚命搖頭。他不想死,他是魏淵的獨子,他還沒享受夠權勢帶來的榮華富貴!
“阿雪求你的時候,你也是這般無動於衷嗎?”陳默在他耳邊低語,聲音輕得像歎息,手中的短刃卻一次次刺入魏騰的身體。
鮮血染紅了他的衣衫,濺在他的臉上,可他的動作沒有絲毫停頓,直到魏騰的身體軟倒在地,徹底沒了氣息,他才停下。
陳默擦乾淨短刃上的血跡,收進懷中,轉身走出小巷。他當著醉仙坊護衛的麵,若無其事地撿起地上的油紙傘,身影很快消失在風雨中。
護衛皺了皺眉,總覺得陳默的模樣有些怪異,便順著小巷走去,待看清地上那具血肉模糊的屍體時,頓時發出一聲驚呼:“殺人了!快來人啊!”
二十分鐘後,鎮魔司的靈車呼嘯而至,靈光符文在雨夜中閃爍,將小巷外圍得嚴嚴實實。
因靈雨連綿,又是深夜,圍觀的修士寥寥無幾,隻有鎮魔司的人在現場忙碌。沈夜的靈車姍姍來遲,林越快步上前為他撐傘。
一邊陪著他往巷內走,一邊低聲彙報:“沈大人,死者是魏淵檢察官的獨子魏騰,被玄鐵短刃捅了數十刀,死狀淒慘。”
“魏騰?”沈夜挑眉,心中竟生出幾分快意——這惡少仗勢欺人,早該有此下場,倒也算“天誅禽獸”。他瞬間沒了破案的急切,慢悠悠地問道:“可有目擊者?”
“發現屍體的是醉仙坊的護衛,他說雨太大、天色暗,沒看清凶手的臉,隻知道是個成年男子。”林越如實回答。
就在這時,一名修士匆匆跑來:“沈大人,荒川區分司傳來訊息,轄區內發現兇殺案,作案手法與模仿北野京華的凶手一致!”
“倒真是迫不及待。”沈夜皺了皺眉,隨口吩咐道:“立刻傳訊蘇凝霜,讓她不用往這邊趕,直接去荒川區查案。”
“是!”修士領命離去。沈夜鑽過靈光警戒線,看向地上的屍體——魏騰麵色慘白,錦袍被染成暗紅色,渾身布滿傷口,死狀極慘。他嘖嘖兩聲,剛要開口,身後突然傳來一陣爭執。
“讓開!那是我兒子!”一名中年男子滿臉暴怒,正與攔路的鎮魔司修士對峙。此人正是魏淵,接到訊息後第一時間趕了過來。
沈夜心中暗笑——小敗類死了,大敗類終於來了。他麵上卻擺出嚴肅的神色,嗬斥道:“休得無禮!快讓魏長官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