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千金慘死後,我讓豪門全族陪葬 番外 桃釀與舊夢[番外]
番外桃釀與舊夢
南海小築的第三十七個春天,桃花開得格外盛大。
白旭拎著竹籃在樹下采花,準備釀今年第一壇桃花釀。華北墨在書房裡處理天庭送來的文書——雖然說是歸隱,但有些三界大事,天帝還是會象征性地問問他的意見。
“墨,今年的花瓣特彆厚實。”白旭推開書房門,籃子裡堆滿了粉白的花瓣,“釀出來的酒一定香。”
華北墨放下筆,起身接過籃子:“辛苦你了。這些事讓紙人來就好。”
“那怎麼一樣。”白旭笑著拍掉肩上的花瓣,“自己采的,心意在裡麵。”
這是他們每年的傳統:采桃花,釀新酒,埋一壇,喝一壇。埋下的那壇等來年再啟,如此往複,院子裡已經埋了三十六壇。
“說起來,”華北墨忽然想起什麼,“去年埋的那壇,該到開封的時候了。”
兩人相視一笑,默契地拿起花鋤,走到院東角的老桃樹下——那裡埋著他們婚禮那年釀的第一壇酒。
酒壇出土時,封泥已經斑駁。揭開紅布,拍開泥封,一股醇厚綿長的香氣彌漫開來,帶著桃花的甜和歲月的醇。
“好香。”白旭深深吸了口氣。
華北墨舀出兩碗,琥珀色的酒液在瓷碗中蕩漾。兩人碰碗,一飲而儘。
酒入喉,溫潤甘甜,而後勁綿長。許是酒意,許是回憶,白旭忽然有些恍惚。
“怎麼了?”華北墨察覺他的異樣。
“這酒”白旭捧著碗,眼神迷離,“讓我想起一些很久以前的事。”
“什麼事?”
“我第一次喝酒。”
---
三千二百年前,妖界,百妖穀。
那時的白旭剛化形不久,是個少年模樣的小蛇妖。他天性喜靜,常獨自在穀中最高的那棵老桃樹下修煉。
那日桃花開得正盛,風一吹,落英繽紛。樹下不知誰放了一壇酒,泥封半開,酒香四溢。
白旭好奇地湊近,學著穀中老妖們的樣子拍開泥封。酒香更濃了,他忍不住嘗了一口。
辣,嗆,而後是回甘。從未有過的感覺順著喉嚨燒下去,燒得他臉頰發燙。
“小孩兒,偷喝酒?”
一個聲音從頭頂傳來。白旭擡頭,看見桃樹上坐著一個青衣男子,正含笑看他。那男子生得極好,眉目如畫,氣質清貴,不似尋常妖族。
“我我不是偷。”白旭有些窘,“這酒沒人要”
“誰說的?”青衣男子躍下樹來,“這是我的酒。”
白旭更窘了,放下酒壇要走,卻被叫住:“喝了我的酒,不陪我坐坐?”
那日午後,兩人坐在桃樹下,分飲一壇酒。青衣男子自稱“青冥”,說是路過百妖穀,被桃花吸引而來。
“你是蛇妖?”青冥問。
“嗯。”白旭點頭,“銀翼雪蟒。”
“稀有血脈。”青冥若有所思,“我聽說銀翼雪蟒修煉到極致,可化龍飛天。”
“我還早呢。”白旭有些不好意思,“才剛化形。”
青冥笑了笑,忽然伸手,指尖在他眉心一點。一股溫和的妖力湧入,梳理著他尚未穩固的經脈。
“送你一份見麵禮。”青冥收回手,“好好修煉,將來必成大器。”
白旭怔怔看著他,隻覺得這人真好,又溫柔又強大。
“你還會來嗎?”他鼓起勇氣問。
青冥看向滿樹桃花,眼中閃過複雜情緒:“也許吧。若來,定來找你喝酒。”
那之後,白旭每天都在桃樹下等。等了一天又一天,等了一年又一年,桃花開了又落,落了又開,青冥再也沒有出現。
他漸漸明白,那日不過是萍水相逢,隨口一諾,當不得真。
直到三百年後,他奉命前往天界參加蟠桃會,在瑤池邊,又看見了那個身影——
青衣換成了銀甲,墨發用玉冠束起,麵容依舊,氣質卻更顯威嚴。他坐在天帝下首,眾仙尊稱:“北墨帝尊。”
原來他不是妖,是天界帝尊。
原來那日下凡,隻是心血來潮的遊曆。
原來自己等了三百年的人,從一開始,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蟠桃會上,白旭遠遠看著他,看他與諸仙談笑風生,看他接受眾仙敬酒,看他從頭到尾,沒有往妖族席位看一眼。
酒很甜,心裡卻很苦。
那日之後,白旭修煉更加刻苦。他想,若有一天能飛升成龍,是不是就能站到他身邊,讓他再看自己一眼?
後來神魔大戰爆發,他聽說北墨帝尊率軍出征,想也不想就偷偷跟去。戰場上刀劍無眼,他看見他身陷重圍,想也不想就衝了上去
後來的事,就是華北墨知道的了。
---
“所以,”華北墨聽完,神色複雜,“你我初見,不是在神魔戰場,而是在百妖穀的桃樹下?”
白旭點頭,酒意讓他的臉頰泛紅:“那時你叫青冥。”
華北墨努力回想。三千多年前,他確實有過一段下凡遊曆的經曆。那時他剛晉帝尊,心高氣傲,覺得天界無聊,便化身妖族四處遊走。百妖穀桃樹酒
記憶的迷霧漸漸散開。
他想起來了。那日他確實在桃樹下遇見一個小蛇妖,銀發金瞳,純真懵懂。他覺得有趣,便留下喝了頓酒,還順手幫那孩子梳理了經脈。
那時他以為隻是旅途中的一段小插曲,轉眼就忘。
卻不知有人為此等了三百年。
“對不起。”華北墨握住白旭的手,“我那時太傲慢了。”
“不必道歉。”白旭搖頭,“若沒有那次的相遇,也許後來戰場上,我就不會拚死去救你。若沒有救你,也不會有後來的種種。”
他笑了笑:“緣之一字,妙不可言。早一步,晚一步,都不是現在的我們。”
華北墨將他擁入懷中:“是啊,早一步我太傲慢,晚一步你可能已心有所屬。隻有那個時機,剛剛好。”
月光灑落,酒香氤氳。
兩人坐在桃樹下,一如三千年前。隻是這一次,不會再錯過,不會再分離。
“說來,”白旭忽然想起什麼,“青冥這個名字,後來給了景瑜重塑的身體”
“那是我凡間曆劫時用過的化名。”華北墨道,“給景瑜用,也算一種傳承。”
“挺好。”白旭靠在他肩上,“景瑜那孩子,擔得起這個名字。”
夜深了,酒壇已空。
華北墨抱起微醺的白旭回屋,將他放在床上,蓋好被子。白旭卻拉住他的衣袖:“墨,再陪我喝一杯。”
“明天再喝。”
“不嘛”白旭難得撒嬌,“今天高興。”
華北墨無奈,又去舀了半碗酒。兩人你一口我一口,分著喝完。
酒意上湧,白旭眼睛亮晶晶的:“墨,你說是三千年前的酒好喝,還是現在的酒好喝?”
“都好。”華北墨吻了吻他的額頭,“有你在,什麼都好。”
白旭滿足地閉上眼,很快沉入夢鄉。
夢裡,他又回到了百妖穀的桃樹下。青衣男子坐在枝頭,對他伸出手:“小孩兒,上來,這裡的桃花更好看。”
他伸手握住,這一握,就是三千年。
華北墨看著白旭睡夢中嘴角的微笑,也笑了。
他躺下,將愛人擁入懷中,在桃花香和酒香中,一同沉入有彼此的夢境。
窗外,月光如水,桃花如雪。
歲月悠長,而愛,讓每一刻都值得珍藏。
---
次日清晨,白旭醒來時,發現枕邊放著一枝帶露的桃花。
桃枝上係著張紙條,是華北墨的字跡:
“今年新釀的酒,取名叫‘重逢’可好?
——你的青冥”
白旭笑了,將桃花插在瓶中,提筆回了一行字:
“好。不過下次不準再讓我等三百年。”
想了想,又添了一句:
“一天也不行。”
桃花在晨光中靜靜綻放,一如三千年前,一如三千年後。
愛,從未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