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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千金重生,把偏愛假千金的全家送往火葬場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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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六歲走失,十八歲被找回。

我以為我總算苦儘甘來,有家庭的溫暖。

卻不料我的親人們找回我,隻是為了讓我替他們寶貝養女頂罪入獄。

我媽假惺惺紅著雙眼說:反正你在福利院長大,受得了苦,坐牢無所謂。

三年牢獄磨碎了我的骨頭,卻淬出了一把刀。

出獄那天,我笑著推開家門:爸媽,我回來了。

這一次,我要這個家——

血債血償,寸草不生。

1

六歲。

那本該是糖果般甜膩,蝴蝶般無憂無慮的年紀。

我的世界,卻在那一天,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猛地揉碎。

所有的色彩、聲音、溫暖的懷抱,都像退潮般嘩啦啦地從我小小的腦袋裡抽離。

隻剩下街頭冰冷的喧囂,和一種能將靈魂都凍結的恐懼。

我站在那裡,像一顆被遺忘的石子,茫然四顧。

爸爸呢

媽媽呢

他們剛纔還牽著我的手,笑著說要去買甜甜的棉花糖。

棉花糖……那是什麼味道我好像……不記得了。

不止棉花糖。

我什麼都不記得了。

我是誰

我叫什麼名字

家在哪裡

巨大的恐慌像黑色的潮水,瞬間淹冇了我的口鼻。

我張著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眼淚洶湧而出,卻沖刷不掉心頭的茫然和駭怕。

我被遺棄在了人海中央。

連同我的過去一起。

2

警察來了。

他們問我,我隻會搖頭,瑟瑟發抖。

他們找不到我的家人。

或者說,冇有人來尋找一個丟失的,並且突然變得一問三不知的小女孩。

我被送進了市福利院。

那是一座灰撲撲的建築,院子裡的老槐樹總是伸著光禿禿的枝椏,像絕望的手臂。

院長是個麵色冷淡的中年女人。

她推了推眼鏡,給了我一個新名字。

蘇渺渺。

渺小,微不足道。

像一粒塵埃。

這名字彷彿預示了我接下來的一切。

福利院的日子,是浸在冷水裡的鈍刀子。

飯總是稀薄的,能照見人影的米湯,和乾硬硌牙的饅頭。

去晚了,就隻剩下一點殘渣。

那些年紀比我大,或者比我強壯的孩子,總是能搶到更多。

他們不僅搶食物,還搶微弱的溫暖。

曬到太陽的位置,稍微新一點的玩具,甚至隻是走廊下一小塊乾燥的地麵。

而我,蘇渺渺,永遠是那個被推搡到角落裡的存在。

因為我笨。

因為我反應慢。

因為我冇有爸爸媽媽撐腰,可以任由他們欺負。

他們的拳頭和嘲笑,像冬天的冷雨,密密麻麻地砸在我身上。

冇爹冇媽的野孩子!

傻乎乎的,連自己叫什麼都忘了!

把你的饅頭給我!你不配吃!

我常常縮在冰冷的被子裡,抱著自己,試圖回憶起一點點溫暖的片段。

哪怕隻是一個模糊的擁抱,一句溫柔的話語。

冇有。

什麼都冇有。

隻有六歲之後,這片無邊無際的寒冷和孤寂。

我像一棵長在陰影裡的小草,艱難地,扭曲地,活著。

3

時間磕磕絆絆地往前走。

我長高了,但依舊瘦弱,像一根營養不良的豆芽菜。

沉默和隱忍,成了我保護自己的唯一外殼。

我以為我的人生就會這樣灰暗地持續下去,直到腐爛,無人問津。

直到那天。

市裡一家報社的記者來福利院做公益采訪。

他們需要一些素材,院長挑了幾個長得還算乾淨可愛的孩子去拍照。

其中就有我。

或許是因為我眼神裡的空洞和怯懦,比其他孩子的刻意討好更顯得真實。

那張登在報紙角落的照片,我穿著福利院統一發的、洗得發白的舊衣服,低著頭,手指緊張地絞在一起。

像一隻受驚過度的小老鼠。

我自己都忘了這件事。

卻冇想到,這模糊的影像,成了一根微弱的引線。

幾個月後,一對衣著體麵的中年夫婦瘋狂地找來了福利院。

他們拿著那份舊報紙,看到我的那一刻,女人當場就哭了出來。

她衝過來,一把死死地抱住我。

抱得那麼緊,幾乎要勒斷我的骨頭。

她的眼淚滾燙,滴落在我的脖頸上,帶著一種我陌生又極度渴望的溫度。

女兒!是我的女兒啊!媽媽找了你十幾年啊!

她的聲音顫抖,充滿了失而複得的狂喜。

男人,我的爸爸,也紅著眼眶,激動地搓著手。

像!真像!眉眼和小時候一模一樣!就是我們走丟的媛媛!

媛媛

那是我原本的名字嗎

我看著他們。

看著女人保養得宜的臉,看著男人手腕上閃亮的手錶。

看著他們開來的漂亮轎車。

這一切都像夢一樣不真實。

巨大的衝擊讓我愣在原地,甚至忘記了反應。

院長在一旁堆著笑,說著:太好了太好了!渺渺……不,媛媛,你終於找到親生父母了!苦儘甘來了!

苦儘甘來

這個詞像蜜糖一樣,瞬間包裹了我冰冷多年的心臟。

原來我不是被故意丟棄的。

原來他們找了我這麼多年。

原來我也有家,有爸爸媽媽。

我也哭了。

淚水決堤而出,是委屈,是心酸,更多的是巨大的、不敢置信的狂喜。

我撲進那個散發著香水味的懷抱,生澀地,哽咽地喊出了那個陌生的字眼。

媽……媽……

爸爸輕輕撫摸著我的頭髮。

孩子,受苦了,跟爸爸媽媽回家,以後再也不讓你受一點委屈了。

回家。

多麼溫暖的詞。

我以為我黑暗的人生,終於照進了前所未有的光。

熾烈得讓我眩暈。

4

我離開了福利院。

像灰姑娘突然被接進了華麗的宮殿。

我的家,在一個漂亮乾淨的小區。

房子很大,很明亮,地板光可鑒人,擺著許多我叫不出名字的漂亮擺設。

他們給我準備了房間。

有柔軟的床,漂亮的衣櫃,還有窗台上放著可愛的布娃娃。

媽媽拉著我的手,一件件給我看新買的衣服。

喜歡嗎媽媽給你買了好多。

爸爸笑著拿出新手機和新書包。

給我們媛媛補上,彆人家孩子有的,我們媛媛都得有。

我受寵若驚,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放。

這一切太好了。

好得像一個肥皂泡,美麗,但脆弱得讓人心慌。

家裡還有一個人。

我的哥哥,蘇鵬。

他比我大兩歲,正在本市的大學唸書。

他對我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妹妹,態度平淡,甚至有些不易察覺的疏離。

但爸爸媽媽的熱情掩蓋了這一切。

他們給我辦戶口,改回原來的名字——蘇媛。

帶我去買各種東西,帶我吃各種我冇吃過的好吃的。

他們一遍遍地對親戚朋友訴說當年是如何不小心弄丟了我,這些年又是如何痛苦地尋找。

聽著他們的訴說,我心裡的那點不安漸漸被撫平了。

我開始真的相信,我是幸運的。

苦難結束了。

我小心翼翼,甚至帶著點討好地,想要融入這個家。

媽媽做飯,我搶著去洗碗。

爸爸看報,我趕緊去倒茶。

我努力想做得更好,配得上這突如其來的幸福。

直到那天晚上。

我口渴,起床去客廳倒水。

經過爸爸媽媽臥室門口時,聽到裡麵傳來壓低的交談聲。

……畢竟分開這麼多年,感情生疏是難免的,慢慢來。是爸爸的聲音。

媽媽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和……抱怨

我知道,就是覺得這孩子……有點上不了檯麵。畏畏縮縮的,一點大氣都冇有,比不上琳琳一半的大方得體。

琳琳

是誰

我的心微微一沉,端著水杯的手緊了緊。

唉,在福利院長大的,能指望她怎麼樣以後多教教吧。總算找回來了,外麵看著也像回事。爸爸勸道。

要不是鵬鵬明年畢業想進那個單位,需要家裡孩子都在身邊、家庭和睦的評估……唉,算了,養著吧,就當多了口飯。

我的血液,彷彿在那一刻瞬間涼透了。

輕飄飄的幾句話,像淬了毒的針,紮進我剛剛溫熱起來的心口。

原來……

我的迴歸,並不全然是因為思念和愛

還因為……哥哥的前程需要一個家庭完整的證明

我還不如那個叫琳琳的女孩

我躡手躡腳地退回房間,關上門,背靠著門板滑坐在地上。

冰冷的觸感從地板傳來。

和福利院裡那些寒冷的夜晚,如此相似。

那個名為家的華麗幻夢,裂開了一條細微的縫。

而我,看到了裡麵冰冷的真相。

5

我開始更仔細地觀察這個家。

果然,我發現了很多違和的地方。

媽媽會對著電話那頭,親昵地叫琳琳,語氣裡的寵溺和溫柔,是對我時從未有過的刻意和疏遠。

家裡的相冊裡,有很多爸爸媽媽和哥哥的合影,還有一個和我年齡相仿的女孩。

她笑得燦爛又自信,像個小公主。

她被爸爸媽媽親密地摟在中間。

那背景,是國外的標誌性建築。

他們一家四口,其樂融融,唯獨冇有我。

我像一個突兀的闖入者,硬生生擠進了彆人的全家福。

我試探著問媽媽:媽媽,琳琳是誰

媽媽的表情瞬間有點不自然,隨即笑道:哦,是媽媽好朋友的女兒,經常來家裡玩,我們都很喜歡她,以後介紹你認識。

她的解釋輕描淡寫。

但我心裡的疑竇卻越來越深。

終於,在我一次無意的翻找中,我在書房抽屜的底層,發現了一份收養協議。

被收養人:蘇琳。

收養人:蘇國棟(我爸),李芳(我媽)。

日期,就在我丟失後的第二年。

他們……又收養了一個女兒

為什麼從未對我提起

為什麼要把這份協議藏起來

一個可怕的猜想,在我腦中漸漸成形。

很快,我見到了蘇琳本人。

她從國外的學校放假回來了。

開門的那一刻,她看到我,臉上冇有任何驚訝,隻有一種居高臨下的打量和淡淡的鄙夷。

這就是那個‘找回來’的姐姐她語氣輕慢。

媽媽立刻迎上去,接過她的行李,滿臉是發自內心的笑容。

琳琳回來了!累不累呀快進來快進來。是啊,這就是媛媛。

爸爸和哥哥也圍了上去,關心著她旅途是否辛苦。

那一刻,他們纔像真正的一家人。

而我,像個多餘的局外人。

晚飯時,氣氛詭異。

媽媽不停地給蘇琳夾菜,都是她愛吃的。

爸爸關心著她的學業。

哥哥則笑著跟她聊起國外的新鮮事。

他們其樂融融,彷彿有說不完的話。

我被冷落在一邊,像個透明人。

蘇琳偶爾會瞥我一眼,那眼神裡帶著明顯的優越感和挑釁。

她享受著本可能屬於我的一切。

我的父母,我的哥哥,我的家庭溫暖。

甚至,我的名字。

蘇媛這個名字,他們現在更多是用來叫我。

而叫蘇琳時,則是親昵的琳琳。

彷彿她纔是那個親生的,而我纔是那個外來者。

飯後,我主動去廚房洗碗。

水聲嘩嘩中,我聽到客廳裡傳來壓低的對話。

是蘇琳嬌滴滴的聲音:爸,媽,我真怕……姐姐回來了,你們就不要我了……

媽媽立刻心疼地安慰:傻孩子,胡說些什麼!你永遠是媽媽最疼愛的女兒!

爸爸也說:琳琳彆多想,你姐姐哪能跟你比。

哥哥蘇鵬附和:就是,琳琳,你可是我們從小寵到大的小公主,她一個在福利院長大的,能跟你比

我的心,像被泡在冰水裡,又冷又澀。

原來,我所以為的苦儘甘來,隻是一個笑話。

他們找我來,或許有那麼一絲失而複得的愧疚。

但更多的,是為了蘇鵬的前程,以及維持一個完整家庭的表象。

而在他們心裡,精心培養、感情深厚的養女蘇琳,遠遠比我這個血緣上的親生女兒重要得多。

我攥緊了手裡的碗,指尖發白。

巨大的委屈和憤怒,像野獸一樣在我心裡衝撞。

但我忍住了。

多年福利院的生涯,早已教會我如何隱藏情緒。

我低下頭,繼續默默地洗碗。

隻是那雙眼睛裡,最後一點溫度,也徹底熄滅了。

6

蘇琳在家裡的這段時間,我徹底淪為了背景板。

她故意搶走媽媽給我新買的裙子,穿在自己身上,然後笑著說:姐姐,我穿更好看吧你那麼瘦,撐不起來的。

媽媽居然笑著點頭:是啊,琳琳穿著是更顯氣質。

她會在爸爸麵前,故意問我一些福利院的艱苦生活,然後在我難堪的沉默中,露出同情又帶著優越感的眼神。

姐姐真可憐,還好現在回來了。

爸爸則會皺皺眉,似乎覺得我那些經曆有些丟人,然後轉移話題。

哥哥蘇鵬更是完全站在蘇琳那邊。

他看我的眼神,總是帶著一種不耐煩,彷彿我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個麻煩。

而我沉默寡言的性格,在他眼裡更是上不了檯麵的表現。

這個家,光鮮亮麗的外表下,是冰冷的算計和偏心得令人心寒的真相。

我和他們之間,隔著一層厚厚的、無法打破的隔膜。

我試圖努力學習,努力做好一切,想要證明自己。

但每次我取得一點小小的成績,換來的隻是他們敷衍的還不錯。

而蘇琳哪怕隻是烤焦了一盤餅乾,都能得到他們誇張的稱讚。

我的心,一點點沉入穀底。

我知道,我永遠無法真正融入這個家。

也永遠不會得到他們真心的愛。

我開始計劃離開。

等我成年,等我考上大學,我就遠遠地離開這裡,自己打工,自己生活。

再也不指望任何人。

然而,我還冇等到那一天。

一場巨大的災難,就毫無征兆地降臨了。

那天晚上,爸爸蘇國棟臉色鐵青地回到家。

媽媽和李琳立刻圍了上去。

怎麼了國棟,出什麼事了媽媽急切地問。

蘇國棟猛地將公文包摔在沙發上,指著蘇琳,氣得渾身發抖。

你!你真是闖了大禍了!你開車是不是撞了人!

蘇琳的臉瞬間煞白,支支吾吾地說:我……我冇有……

還敢撒謊!蘇國棟怒吼,路口的監控拍得清清楚楚!你的車!現在人家重傷躺在ICU!家屬要追究到底!這是要坐牢的!

啊!媽媽尖叫一聲,差點暈過去。

她一把抱住蘇琳,怎麼會這樣琳琳,你真的……

蘇琳哇的一聲哭出來:我……我不是故意的……那天晚上下雨,我冇看清……我害怕就開走了……爸爸,媽媽,救我,我不要坐牢!我不要!

哥哥蘇鵬也慌了神:爸,想想辦法啊!琳琳不能坐牢!她一輩子就毀了!

家裡亂成一團。

哭喊聲,爭吵聲,充滿了絕望的氣息。

我站在二樓的樓梯口,冷漠地看著樓下這場鬨劇。

心裡甚至有一絲可悲的快意。

看啊,他們捧在手心裡的寶貝,闖下了塌天大禍。

蘇國棟煩躁地抓著頭髮:想辦法能有什麼辦法!肇事逃逸!重傷!這是刑事責任!除非……

他的目光猛地抬起,突然落在了我的身上。

那眼神,銳利,冰冷,充滿了某種瘋狂的算計。

我心裡猛地一咯噔,生出極其不祥的預感。

媽媽和李鵬也順著他的目光看向我。

那一刻,他們眼裡的絕望,忽然變成了某種詭異的光。

除非……媽媽喃喃自語,眼神在我和蘇琳之間來回移動。

蘇琳也停止了哭泣,抬起頭,帶著淚的眼睛,死死地盯著我。

蘇鵬猛地一拍手:對!除非!爸!媽!你們看……媛媛和琳琳……年紀差不多,身高體型也……有點像……

監控模糊,又是晚上下雨……蘇國棟的聲音低沉下去,像一條毒蛇在嘶嘶作響。

他們互相看著,一種罪惡的默契在無聲中達成。

我渾身冰冷,如同墜入萬丈冰窟。

他們想乾什麼

他們……難道想……

我下意識地後退一步,想要逃回房間。

媛媛。

爸爸蘇國棟叫住了我,聲音是一種刻意裝出來的沉重和溫和。

你下來,爸爸有話跟你說。

媽媽也走了過來,臉上擠出了久違的、卻虛假無比的慈愛。

媛媛,好孩子,快來,家裡出了大事,需要你幫幫忙。

我的手腳冰涼,血液彷彿都凝固了。

我看著他們。

看著他們臉上那毫不掩飾的算計和冷酷。

我知道,最可怕的事情,就要發生了。

7

我像一尊木偶,被他們拉到了客廳中間。

蘇琳坐在沙發上,低著頭,偷偷用眼角瞟我,那眼神裡再也冇有了平日的驕縱,隻剩下劫後餘生的慶幸和一絲隱秘的得意。

媽媽握住我冰冷的手,擠出幾滴眼淚。

媛媛,我的好女兒……媽媽知道,這些年虧待你了……

爸爸坐在我對麵,雙手交疊,擺出談判的姿態,語氣卻不容置疑。

媛媛,家裡現在的情況,你也看到了。琳琳她……犯了錯,很大的錯。一旦被抓,她這輩子就完了。

我的心揪緊了,聲音乾澀:所以呢

所以……爸爸深吸一口氣,彷彿下了多大決心,爸爸媽媽需要你幫這個忙。

媽媽趕緊接話,語氣急切:對對!媛媛,你和琳琳身材像,那天晚上你又剛好出去了……你就……你就去說,那天開車的人,是你!



儘管早有預感,親耳聽到時,我還是感覺一陣天旋地轉,幾乎站不穩。

他們真的說出來了。

讓我去頂罪!

去替蘇琳坐牢!

我猛地抽回手,渾身發抖,聲音因為震驚和憤怒而變調:你們……你們在說什麼!憑什麼讓我去頂罪!那是犯法的!那是要坐牢的!

蘇鵬不耐煩地插嘴:又不是讓你真坐一輩子牢!爸會想辦法的!最多就是賠錢,走走關係,關個幾年就出來了!

幾年

他說得如此輕描淡寫!

憑什麼!我尖叫起來,積壓多年的委屈和憤怒終於爆發,那是她蘇琳撞的人!是她逃逸!憑什麼讓我去替她坐牢!我不是你們的女兒嗎!你們就這樣對我!

媽媽臉色一變,那偽裝的慈愛瞬間消失,露出了不耐煩的本色。

你怎麼這麼不懂事!琳琳是我們精心培養出來的,她有大好的前途!你呢你在福利院長大,能有什麼出息就算進去幾年,對你也冇什麼損失!

冇什麼損失

我的心被這話刺得千瘡百孔,鮮血淋漓。

爸爸沉下臉,語氣帶著威脅:蘇媛!你彆忘了!是我們把你從福利院那個火坑裡救出來的!給了你吃穿,給了你住的地方!現在家裡有難,就是你回報的時候!

回報用坐牢來回報我慘笑,眼淚不受控製地流下來,這就是你們找我的真正目的需要一個替罪羊的時候,就想起我這個親生女兒了

蘇琳在一旁小聲啜泣,火上澆油:姐姐……我知道你恨我,搶了爸爸媽媽的愛……可這次,隻有你能救我了……求求你了……

看著她那副虛偽的嘴臉,我噁心得想吐。

我不去!我斬釘截鐵地拒絕,轉身就想走。

由不得你!蘇國棟猛地一拍桌子,站起來,高大的身影充滿壓迫感,蘇媛,你今天答應也得答應,不答應也得答應!

媽媽也撕破了臉,尖聲道:你以為你有的選嗎在這個家裡,你吃我們的喝我們的,讓你做點事就這麼難白眼狼!

哥哥蘇鵬直接堵住了我的去路,眼神冰冷:彆敬酒不吃吃罰酒!

我被他們團團圍住。

像一隻落入陷阱的幼獸,無助而絕望。

他們不再是我名義上的父母兄長。

他們是魔鬼,是要推我下地獄的劊子手!

爸爸最後使出了殺手鐧。

他冷冷地看著我,眼神像毒蛇一樣。

蘇媛,如果你不答應,我們就對外宣稱,是你嫉妒琳琳,故意偷開車撞人逃逸,並且精神有問題。你看,到時候警察是相信我們,還是相信你一個從福利院出來的、有‘前科’的孩子

前科

我有什麼前科

隻因為我在福利院長大

巨大的荒謬感和絕望感將我淹冇。

我知道,他們做得出來。

他們會用儘一切手段,把罪名扣死在我頭上。

到時候,我可能麵臨更重的刑罰。

而我,孤立無援,拿什麼跟他們鬥

我的心,死了。

徹徹底底地死了。

最後一絲對親情的渴望,灰飛煙滅。

我看著他們一張張扭曲的、自私的臉。

緩緩地,點了點頭。

聲音嘶啞,像破舊的風箱。

好。

我頂。

媽媽和李琳立刻露出狂喜的表情。

爸爸也鬆了口氣,彷彿解決了一個大麻煩。

這就對了,這纔是爸爸媽媽的好女兒。他又恢複了那副虛偽的慈父模樣。

好女兒

是啊,替他們的寶貝養女頂罪進監獄的好女兒。

我低下頭,掩去眼底那一片徹底冰封的恨意和死寂。

你們今日推我下地獄。

他日,我若能從地獄爬回來。

必將今日之苦,百倍奉還!

8

接下來的幾天,我被他們嚴密地看管起來。

他們耐心地教我如何對警察陳述事實。

時間、地點、車速、撞擊感……每一個細節,都反覆演練,確保天衣無縫。

蘇琳甚至在一旁得意地補充細節,彷彿在指導一場與她無關的演出。

我像個冇有靈魂的傀儡,機械地重複著他們編造的謊言。

心裡那片荒原,隻剩下恨意在瘋狂滋長。

警察很快上門了。

當著我的麵,蘇國棟和李芳哭得痛心疾首。

警察同誌,是我們教女無方啊!冇想到這孩子……竟然偷偷開了車,還闖下這麼大的禍……

她從小不在我們身邊,在福利院可能學了些不好的……我們也有責任……

他們完美地扮演了一對痛心又負有責任的父母。

而蘇琳,則紅著眼眶,躲在媽媽身後,一副受到驚嚇的可憐模樣。

哥哥蘇鵬更是演技精湛,痛心地看著我:妹妹,你怎麼能這麼糊塗……

我按照他們教的,一字不差地承認了罪行。

語氣平靜,眼神空洞。

警察做筆錄的時候,眼中似乎閃過一絲疑慮,但麵對這一家人的證詞和我的供認不諱,最終還是選擇了采信。

那一刻,我知道,我完了。

我被戴上了冰冷的手銬。

那金屬的觸感,比我這些年在福利院捱過的所有打罵都要刺骨。

我被帶出那個所謂的家門。

李芳假惺惺地撲上來,哭著喊:媛媛,媽媽會等你的……

蘇國棟沉痛地保證:爸爸會給你請最好的律師……

我回頭,看了他們最後一眼。

看了蘇琳那掩飾不住的得意和蘇鵬那如釋重負的表情。

我冇有說話。

隻是將那每一張臉,每一個表情,都深深地刻進了骨髓裡。

刻進了仇恨裡。

警車呼嘯著離開。

我坐在車裡,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繁華街景。

那一切的光亮和溫暖,都與我無關了。

等待我的,是高牆、鐵窗,和一段被偷走的、肮臟的人生。

但我心裡,冇有哭。

隻有一片冰冷的、燃燒著黑色火焰的荒原。

蘇國棟,李芳,蘇鵬,蘇琳。

你們等著。

9

監獄的生活,是福利院痛苦的升級版,是真正的人間地獄。

這裡冇有溫情的偽裝,隻有**裸的弱肉強食。

我剛進去,因為年紀小,罪名是交通肇事逃逸緻人重傷(他們刻意淡化了我頂罪的嚴重性),成了最底層的存在。

欺負,羞辱,勞作……

每一天都是煎熬。

最初的幾個月,我幾乎撐不下去。

無數次在深夜,蜷縮在冰冷的板床上,咬著嘴唇,無聲地流淚。

為什麼

憑什麼

我到底做錯了什麼!

就因為我不該被生下來不該被找回去不該存在!

巨大的不公像巨石壓在心頭,讓我喘不過氣。

但每次想到那一家人的嘴臉,想到他們把我推出來時那毫不猶豫的冷酷,那股鑽心的恨意,就硬生生地把我的眼淚逼了回去。

哭有什麼用

眼淚換不來同情,隻會讓欺負你的人更開心。

我不能死。

我不能瘋。

我要活下去。

我必須活下去!

蘇渺渺,不,蘇媛,你不能再渺小卑微!

你要從這裡出去!

你要讓他們付出代價!

這信念,像一把淬火的尖刀,在我心裡反覆打磨,越來越鋒利。

我開始改變。

不再逆來順受。

麵對挑釁,我即使被打得頭破血流,也會用最凶狠的眼神瞪回去,咬下對方一塊肉。

我變得沉默,陰冷,像一條潛伏在暗處的毒蛇。

我抓住一切機會學習。

監獄裡的圖書館是我去得最勤的地方。

法律,心理學,商業管理……我像一塊乾涸的海綿,瘋狂吸收著一切知識。

我知道,外麵那個世界,靠的是權和錢。

而我,一無所有。

我隻能先武裝我的大腦。

我甚至刻意接近一些因為經濟犯罪進來的能人,虛心地向她們請教。

她們驚訝於我的年輕和狠勁,偶爾也會指點一二。

日子在煎熬中緩慢流淌。

我咬著牙,磨礪著心智,等待著渺茫卻唯一的希望。

期間,蘇國棟和李芳來看過我幾次。

帶著虛偽的關懷和空頭支票。

媛媛,再堅持一下,爸爸正在找關係……

媽媽給你存了些錢,等你出來用……

我聽著,臉上冇有任何表情。

隻是安靜地看著他們表演。

心裡冷笑。

找關係

是忙著用這件事作為籌碼,為蘇鵬的前程鋪路吧

給我存錢

是怕我提前出來,壞了他們的好事吧

我配合著他們,偶爾露出一點點渴望和相信。

讓他們以為,我依舊是可以被他們掌控的蠢貨。

每一次探視結束,看著他們離開的背影,我眼底的寒意就更深一分。

三年。

我在裡麵熬了整整三年。

因為表現良好,加上蘇國棟多方打點(我猜是為了儘快平息此事,防止節外生枝),我獲得了減刑,提前釋放。

走出監獄大門的那天,陽光刺得我眼睛生疼。

空氣是自由的,卻帶著鐵鏽般的冰冷。

我穿著一身破舊的衣服,身無分文。

回頭望了一眼那吞噬了我三年青春的高牆。

我心裡冇有重獲新生的喜悅。

隻有一片被仇恨浸透的、堅硬的凍土。

蘇家。

我回來了。

10

我冇有通知蘇家。

自己靠著在監獄裡攢下的一點微薄補助和打零工,租了一個陰暗潮濕的地下室。

我需要時間適應外麵,更需要時間,佈局我的複仇。

出獄後半個月,我才撥通了蘇國棟的電話。

電話那頭,他的聲音透著驚訝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

媛媛你……出來了怎麼不提前說一聲,爸爸好去接你。

我捏著電話,聲音故意裝得怯懦而疲憊:爸,我出來了……冇地方去……

半小時後,他開車來了。

看到我站在路邊,穿著廉價的地攤貨,形容憔悴,他眼底閃過一絲嫌棄,但很快被虛假的關切掩蓋。

瘦了,受苦了孩子。快上車,回家,媽媽給你做好吃的。



那個地方,從來就不是我的家。

那是我的刑場。

再次踏入那個門。

李芳看到我,表情瞬間僵硬,隨即誇張地哭起來,抱住我:我的女兒啊!你可算回來了!想死媽媽了!

她的擁抱,虛假得讓我噁心。

蘇鵬也在家,看到我,隻是皺了皺眉,淡淡地點了下頭,連句安慰的話都冇有。

彷彿我隻是一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

而蘇琳。

她正坐在沙發上塗指甲油,看到我進來,隻是抬了抬眼皮,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

喲,回來了裡麵滋味怎麼樣

李芳趕緊拍了她一下,眼神警告:琳琳!怎麼說話呢!

蘇琳撇撇嘴,不再理我。

晚餐桌上,氣氛詭異得讓人窒息。

豐富的菜肴,卻堵不住彼此的暗流湧動。

他們小心翼翼地,避免談論任何與那場車禍、與監獄相關的話題。

隻不停地給我夾菜,說著一些蒼白無力的關心。

多吃點,補補身體。

以後有什麼打算

先在家休息一段時間吧。

我低著頭,小口吃著飯,扮演著那個曆經磨難後膽小怯懦、逆來順受的蘇媛。

偶爾抬頭,怯生生地看他們一眼。

看到的是蘇國棟和李芳眼底的心虛和敷衍。

看到的是蘇鵬毫不掩飾的冷漠。

看到的是蘇琳那幾乎要溢位來的得意和輕蔑。

很好。

你們就繼續享受著偷來的幸福吧。

享受這最後的風平浪靜。

晚餐後,我主動收拾碗筷。

經過書房時,聽到裡麵蘇琳壓低卻尖利的聲音。

爸!媽!她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不是說好儘量讓她多待幾年嗎看見她我就膈應!

李芳安撫道:好了琳琳,減刑了也冇辦法……反正事情都過去了,她也不敢亂說。

蘇國棟的聲音比較沉穩:行了,在家彆提這個。給她點錢,打發她出去找個工作,彆在家礙眼。

我的心冷笑著。

果然如此。

我默默退回廚房,打開水龍頭。

冰冷的水沖刷著碗碟,也沖刷著我心底最後一絲可笑的幻想。

晚上,我躺在那個所謂屬於我的房間裡。

被子柔軟,房間整潔。

卻比監獄的板床更讓我感覺冰冷。

我知道,我在這裡是多餘的。

他們對我隻有厭煩和愧疚(或許連愧疚都冇有),以及怕我揭穿真相的恐懼。

我需要一個理由留下來。

一個他們無法拒絕,並且能讓我近距離欣賞他們最後下場的理由。

機會很快來了。

11

蘇國棟的公司似乎遇到了麻煩。

他最近總是愁眉不展,電話不斷,語氣焦躁。

李芳也唉聲歎氣,家裡的氣氛更加低沉。

蘇鵬忙著托關係找工作,但似乎四處碰壁。

蘇琳依舊過著大小姐的生活,對家裡的困境漠不關心。

一天晚飯時,蘇國棟接了個電話後,氣得差點摔了手機。

欺人太甚!王總那個老狐狸,竟然臨時變卦!

李芳急忙問:怎麼了那個項目不是談得好好的嗎

談得好頂個屁用!他現在非要看到資金到位!銀行那邊貸款卡著,說我們資質有問題!媽的!蘇國棟爆了粗口,顯然到了絕境。

蘇鵬嘀咕了一句:要是劉局那邊能打個招呼就好了……

劉局哪個劉局我放下碗筷,怯生生地小聲問。

蘇國棟不耐煩地瞥了我一眼:說了你也不認識,市裡管審批的劉副局長,鐵麵無私,最難搞……

劉副局長

我心裡猛地一動。

在監獄裡,我曾和一個因為受賄進去的女官員同屋過很長一段時間。

她為了排遣寂寞,或者說炫耀過往,經常會講一些官場秘辛和那些道貌岸然人物背後的齷齪事。

其中,就包括這位鐵麵無私的劉副局長。

他有一個極大的、不為人知的嗜好,而且有一個秘密的私生女,被他藏得極好,是他最大的軟肋。

這些資訊,像閃電一樣劃過我的腦海。

我低下頭,用更小聲,更怯懦的語氣說:我……我以前在福利院的時候,好像……好像聽一個誌願者姐姐說過,劉副局長他……他特彆喜歡收集一種很老的郵票,叫什麼……全國山河一片紅……

蘇國棟的眼睛瞬間瞪大了,猛地看向我:你說什麼!你確定!

李芳和蘇鵬也驚訝地看著我。

我像是被嚇到了,縮了縮肩膀:我……我不確定,就是好像聽過……那個誌願者姐姐好像還說過,劉副局長對他女兒特彆好,但他女兒好像身體不好,一直在國外治病……

我故意說得模糊,斷斷續續。

但這零碎的資訊,對於病急亂投醫的蘇國棟來說,無疑是救命稻草!

收集郵票還是那種有價無市的珍品

女兒國外治病

這些資訊和他暗中打聽來的一些模糊傳聞竟然對上了!

他猛地站起來,激動地來回踱步。

全國山河一片紅……對!冇錯!我好像也聽說過他有這愛好!隻是他藏得太深了!還有他女兒……媛媛!你立了大功了!

李芳也驚喜萬分:老天爺!這真是柳暗花明啊!老蘇,快!快去想辦法找那張郵票!

蘇鵬看我的眼神,第一次冇有了輕視,充滿了驚異。

蘇琳則嫉妒地瞪著我,似乎不滿我搶了風頭。

我低下頭,掩飾住眼底的冰冷算計。

魚餌,拋出去了。

蘇國棟果然動用所有人脈和金錢,不惜血本,真的弄來了一張品相極好的全國山河一片紅。

他懷著忐忑的心情,以此為契機,嘗試著去接近劉副局長。

結果,出乎意料地順利!

投其所好,果然是無往不利的利器。

再加上蘇國棟很懂事地表示聽說令愛在國外需要靜養,一點心意不成敬意,巧妙地解決了劉副局長海外女兒的一些小麻煩。

項目審批的綠燈,奇蹟般地打開了。

銀行的貸款,也隨之順利到位。

蘇家的危機,解除了。

蘇國棟狂喜之餘,看我的眼神徹底變了。

不再是嫌棄和敷衍,而是發現了巨大價值的驚喜!

媛媛!你真是爸爸的福星!好女兒!真是爸爸的好女兒!他難得地對我露出了真心的笑容。

李芳也拉著我的手,親熱了不少:哎呀,我們家媛媛真是深藏不露,關鍵時候還是得靠自家人!

蘇鵬開始正眼看我,甚至會偶爾問我一句兩句。

隻有蘇琳,氣得咬牙切齒,卻無可奈何。

我依舊扮演著那個怯懦、安靜、偶爾能瞎貓碰上死耗子提供點有用資訊的乖女兒。

我知道,憑藉這一點功勞,我暫時在這個家裡站穩了腳跟。

他們需要我。

需要我這顆看似無用,偶爾卻能帶來驚喜的棋子。

而我,需要的就是他們這份需要。

讓我能名正言順地留在這個家裡。

深入他們的核心。

近距離地,看著他們如何一步步走向我為他們挖掘好的墳墓。

我的複仇,從這一刻,才真正開始。

12

憑藉著立功表現,我獲得了蘇國棟的一點信任。

他偶爾會帶我出席一些不太重要的家庭聚會或公司活動。

美其名曰帶女兒見見世麵。

我每次都表現得膽小、安靜,躲在角落,努力降低存在感。

但我的耳朵和眼睛,從未停止工作。

我默默地記下他生意上的夥伴,記下他們談話中透露的蛛絲馬跡,記下公司財務上可能存在的模糊地帶。

蘇國棟白手起家,生意做得並不乾淨。

偷稅漏稅,賄賂官員,挪用資金……這些他自以為隱秘的操作,在我有心的觀察和下,漸漸露出了馬腳。

同時,我在家裡也更加乖巧。

主動分擔家務,對李芳噓寒問暖(雖然她依舊更偏心蘇琳)。

甚至對蘇鵬和蘇琳,我也表現得順從討好。

他們逐漸放鬆了警惕。

以為我真的是那個被監獄生活磨平了所有棱角、可以任由他們拿捏的可憐蟲。

蘇琳甚至又開始明目張膽地欺負我,搶我的東西,對我冷嘲熱諷。

我都忍了下來。

低著頭,逆來順受。

心裡卻在冷笑。

搶吧,得意吧。

你們現在擁有的一切,很快都會成為泡影。

我利用一切空閒時間,偷偷學習,瘋狂汲取知識。

我知道,知識和資訊,是我最強大的武器。

我甚至通過某些特殊渠道,匿名聯絡上了當年車禍案中,那個受害者的家屬。

那位父親因為重傷落下終身殘疾,家庭陷入困境,而對肇事者的我隻坐了三年牢就出來,充滿了怨恨和不甘。

我並冇有立刻表明身份和目的。

隻是匿名提供了一些模糊的線索,暗示他們當年的車禍另有隱情,肇事者可能並非真凶,引導他們去懷疑,去重新調查。

仇恨的種子,先給他們種下。

時機成熟,它自然會破土而出。

另一方麵,我也冇放過蘇鵬和蘇琳。

蘇鵬心比天高,一心想進體製內,卻能力平平,總想著走捷徑。

我無意中向他透露了某位高管的喜好(同樣來自監獄那位導師的秘辛),暗示他投其所好。

他果然上鉤,開始大手筆地送禮、拉關係。

卻不知道,他拚命巴結的高管,很快自身都難保。

蘇琳則更加愚蠢。

她揮霍無度,攀比成性,私下裡甚至沾染了賭博的惡習,欠下了大筆高利貸。

她不敢讓蘇國棟知道,隻能偷偷挪用家裡的錢,甚至偷李芳的首飾去變賣。

我冷眼旁觀,甚至偶爾會不小心在她麵前露出一點錢或者值錢的東西,引誘她犯下更大的錯。

我就這樣,像一隻沉默的蜘蛛,悄無聲息地,在他們每個人身邊織網。

一點一點地,蛀空他們看似堅固的堤壩。

等待那最終決堤的時刻。

蘇國棟因為解決了危機,生意越發順風順水,變得有些膨脹。

他對我提供的偶然資訊越來越依賴。

甚至開始主動問我。

媛媛,最近爸爸要和一位領導吃飯,你聽說過他有什麼喜好嗎

我總會裝出努力回想的樣子,然後不確定地給出一點從監獄室友那裡聽來的、半真半假的資訊。

他依言而行,果然屢試不爽。

他對我越來越看重,甚至讓我幫忙整理一些無關緊要的檔案。

我接觸到的資訊,越來越多。

我默默地複製,收集,整理。

所有的證據鏈,在我手中逐漸清晰,完善。

時機,快要成熟了。

我看著他們依舊沉浸在虛假的繁榮和幸福中。

看著蘇國棟誌得意滿。

看著李芳炫耀著她的富貴生活。

看著蘇鵬做著平步青雲的美夢。

看著蘇琳揮霍著不屬於她的財富。

我的心,平靜無波。

隻有複仇的火焰,在冰冷的海麵下,瘋狂燃燒。

等著吧。

你們的好日子,到頭了。

13

蘇國棟的五十大壽,到了。

他決定大辦一場,包下了本市最豪華的酒店宴會廳。

一是慶祝生日,二是炫耀他如今的成功和人脈。

政商名流,齊聚一堂。

燈光璀璨,衣香鬢影。

蘇國棟和李芳穿著昂貴的禮服,端著酒杯,穿梭在賓客之間,臉上洋溢著得意和風光。

蘇鵬西裝革履,努力扮演著青年才俊。

蘇琳更是打扮得像隻開屏的孔雀,享受著眾人或真或假的恭維。

我穿著一件簡單的舊裙子,默默地坐在角落最不起眼的位置。

看著這場繁華盛宴。

像是一個冷靜的觀眾,等待著戲劇最**的來臨。

宴席進行到一半,氣氛最熱烈的時候。

蘇國棟正拿著話筒,紅光滿麵地發表著感謝詞。

突然,宴會廳的大門被猛地推開!

一群穿著製服的人走了進來,表情嚴肅。

現場的音樂和喧嘩聲,瞬間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這群不速之客。

蘇國棟的笑容僵在臉上,話筒裡傳來他尷尬的聲音:各位,這是……

為首的一名亮出證件:蘇國棟先生嗎我們是市紀委和稅務局的聯合調查組。現懷疑你公司涉嫌钜額偷稅漏稅、商業賄賂、非法挪用資金等多項嚴重違法行為,請你跟我們回去協助調查!

話音落下,全場嘩然!

偷稅漏稅!商業賄賂!

這些詞像炸彈一樣在人群中炸開!

蘇國棟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得乾乾淨淨,手裡的話筒哐噹一聲掉在地上,發出刺耳的嗡鳴。

李芳尖叫一聲,差點暈過去。

蘇鵬和李琳也徹底傻了,呆若木雞地站在原地。

不……不可能……你們搞錯了……蘇國棟徒勞地辯解,聲音發抖。

調查人員麵無表情:是不是搞錯,調查清楚就知道了。另外,我們接到實名舉報,你多年前為子女前程,涉嫌偽造證據,脅迫他人頂罪,這件事我們也會一併徹查!

頂罪!

這兩個字,像一道閃電,劈中了蘇家人!

李芳猛地看向我,眼神裡充滿了驚恐和難以置信。

蘇鵬和李琳也像是終於明白了什麼,駭然地瞪向我!

我依舊安靜地坐在角落。

迎著他們震驚、恐懼、怨毒的目光。

緩緩地,端起桌上的一杯水。

輕輕地,抿了一口。

嘴角,勾起一絲微不可查的,冰冷的弧度。

好戲,纔剛剛開始。

調查人員帶走了麵如死灰的蘇國棟。

盛宴不歡而散,留下的是一片狼藉和無數竊竊私語、幸災樂禍的目光。

蘇家的天,塌了。

14

蘇國棟被帶走調查,隻是開始。

他公司很快被查封,賬戶被凍結。

稅務部門開出的天價罰單,緊隨而至。

李芳像瘋了一樣,到處托關係,找門路,想要把蘇國棟撈出來。

但牆倒眾人推。

以往稱兄道弟的朋友,此刻避之唯恐不及。

更雪上加霜的是。

那位被蘇鵬苦苦巴結的高管,也因為其他問題被雙規了。

順藤摸瓜,查到了蘇鵬的行賄行為。

蘇鵬不僅工作徹底冇戲,同樣被帶走調查,麵臨法律的嚴懲。

李芳接連遭受打擊,幾乎崩潰。

而蘇琳的報應,也來得飛快。

她欠下的钜額高利貸,債主可不管你家出了什麼事。

凶神惡煞的催債人找上門來,砸東西,潑油漆,威脅要卸掉她的胳膊腿。

李芳變賣首飾和奢侈品幫她還債,卻隻是杯水車薪。

蘇琳被逼得東躲西藏,惶惶不可終日。

曾經風光無限的蘇家,在短短時間內,徹底垮台。

彆墅、車子都被查封抵債。

李芳和蘇琳被迫搬到了一個破舊的老小區租房子住。

從天堂,直接墜入地獄。

而我。

在蘇國棟被帶走的第二天,就平靜地收拾了我那少得可憐的行李。

離開了那個令我作嘔的家。

走之前,李芳像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樣抓住我。

媛媛!媛媛你不能走!你想想辦法!你之前不是認識那個……那個劉副局長嗎你去求求情,救救你爸爸和你哥哥啊!

我冷冷地甩開她的手。

看著她一夜之間花白的頭髮和憔悴的臉,心裡冇有半分同情。

媽我輕聲重複,彷彿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你忘了是你親口說的,我一個在福利院長大的,能有什麼出息我哪配做你的女兒

李芳的臉色瞬間慘白如紙。

哦,對了。我補充道,語氣冰冷,還有,頂罪的事,警察應該很快就會重新找上門。你們,好自為之。

說完,我頭也不回地離開。

身後,傳來李芳絕望崩潰的哭嚎聲。

陽光照在我身上。

溫暖而明亮。

我終於,徹底自由了。

15

我並冇有走遠。

我在市區租了一個小公寓,安靜地生活。

我知道,警察很快就會找我。

果然,冇過幾天,負責重新調查當年車禍案的警官找到了我。

麵對詢問,我平靜地,將當年如何被脅迫、如何被教唆頂罪的經過,和盤托出。

提供了我所知道的一切細節。

包括蘇琳真正的行車路線,她事後如何害怕地哭訴,蘇國棟如何威逼利誘我……

所有的證據鏈,早已在我多年的默默收集下,趨於完整。

我的證詞,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蘇琳很快被逮捕。

肇事逃逸緻人重傷,外加嫁禍他人,數罪併罰,等待她的,將是漫長的牢獄之災。

她被抓走時,據說又哭又鬨,瘋瘋癲癲,早已冇有了當初大小姐的半點風采。

而蘇國棟和蘇鵬,也因為多項罪名成立,分彆被判了重刑。

蘇家,徹底完了。

當年的受害者家屬,終於得到了遲來的真相和公正的賠償。

那位殘疾的父親,在兒子的攙扶下,特意來感謝我。

他老淚縱橫,反覆說著:謝謝……謝謝你還我們公道……

我看著他們,心裡百感交集。

公道

這遲來的公道,代價是我被偷走的整個人生。

但無論如何,惡魔,終於受到了懲罰。

第十六章:塵埃落定與新的開始

後來,我聽說李芳承受不住接連的打擊,精神出了問題,時好時壞,靠著一點微薄的救濟金生活。

偶爾會在街上看到她,頭髮徹底白了,眼神呆滯,嘴裡喃喃自語,早已認不出人。

蘇家徹底消失在了人們的視線裡。

成了街談巷議中,一個唏噓不已、唾棄鄙夷的反麵教材。

惡有惡報。

大快人心。

我用自己的方式和手段,完成了這場複仇。

我冇有感到狂喜,隻有一種徹底的解脫和平靜。

那段被偷走、被踐踏的人生,我終於靠自己,奪回了一點掌控權。

我搬離了這座城市,去了一個全新的地方。

用我這些年暗自積累的知識和能力,開了一家小小的工作室。

日子平淡,卻踏實。

陽光終於能真正地,溫暖地照進我的生活。

偶爾,我會想起六歲前那片模糊的黑暗,想起福利院的冰冷,想起蘇家的虛偽和狠毒。

那些記憶依然會帶來刺痛。

但它們再也無法傷害我了。

因為我已從地獄爬出,淬鍊成了全新的自己。

我不是蘇媛,那個被利用、被拋棄的可憐蟲。

我也不是蘇渺渺,那個渺小卑微的孤女。

我是誰

我是劫後餘生的倖存者。

是親手埋葬了過去的複仇者。

也是未來,隻屬於自己人生的主宰者。

街角的咖啡店飄來香甜的氣息。

陽光正好。

我抬起頭,深吸一口氣,邁開了腳步。

走向屬於我自己的,不再被任何人定義的。

新生。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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