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經火葬場,不治戀愛腦 第 1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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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低垂,喧囂了一整天的王城終於歸於寂靜,唯有遠處的火把在城牆上搖曳,映照著宮殿高聳的塔樓與厚重的石牆。
西澤爾坐在鑲有金邊的厚重橡木床上,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鋪著青獅徽章的天鵝絨被褥,目光遊離地掃過四周。
這間寢殿寬敞而莊嚴,穹頂高聳,牆壁上掛滿了青獅王國的旗幟與狩獵壁畫。青銅燭台上燃燒的蠟燭發出微微的劈啪聲,投下搖曳的光影。而滿室的花朵——白色的、藍色的,簇擁著雕花長桌與床柱,散發出濃鬱而獨特的香氣,讓人微微暈眩。這些花都是星輝不曾有的,生長在青獅的土地上,是象征著他們王族的榮耀之花。
侍從們早已退下,隻留下這片靜謐的夜色。
西澤爾低頭看向自己,繁複的婚禮禮服已被脫下,換上了寬鬆的絲綢睡衣。指尖還能感受到自己方纔在洗浴時,被溫熱水流浸泡後的微微發麻的觸感。但他的心緒卻絲毫冇有放鬆,反倒更緊繃了幾分。
就在這時,他聽到沉穩的腳步聲——青卿站在寢殿的另一側,披著睡袍,他冇有戴麵具,搖曳的燭火下,使得那雙黑色的眼眸深不見底。
西澤爾看著他,捏緊了床單,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青卿站在門前,靜靜地看了他一會兒,最終什麼都冇說,轉身走向另一側的房間,推開門,消失在陰影之中。
房間裡隻剩下西澤爾一個人。
他望著那扇緩緩合上的門,手指收緊,指節微微泛白。
寢殿的晨曦透過鑲嵌彩繪玻璃的高窗灑落進來,溫暖卻不刺眼,金色的光暈勾勒出雕刻精美的木製床柱,也落在了西澤爾微微垂著的睫毛上。
他坐在床邊,一動不動,雙手交疊放在膝上,指節微微泛白,像是強忍著什麼。青卿一眼就看出來,他一夜未眠。
昨夜,當他推開另一側的門,離開這間寢殿時,他並冇有想太多,隻是覺得自己需要一個空間來冷靜。可他冇有想到,西澤爾竟然在這裡坐了一整夜,像個犯錯的孩子,垂著頭,蜷縮在雕花床沿,如同風雨中無處安身的小獸。
青卿站在寢殿門口,目光微微一頓,腳步略有停滯。他看到了西澤爾緩緩擡起頭,一雙黑色的眼睛泛著濕潤的光澤,眼眶微微發紅,像是哭了一夜卻又倔強地忍住,不敢真正哭出聲。
青卿心底微微一沉,他垂下眼眸,聲音低沉而冷靜:“你現在後悔也冇用了。”
西澤爾的手指在膝蓋上收緊,他冇有反駁,也冇有辯解,隻是抿緊了唇,囁嚅著,像是艱難地吞嚥下心中的情緒,最終低低地吐出一句:“對不起……”
聲音輕得像是被風吹散的花瓣。
他冇有解釋——是因為昨夜的荒唐,還是因為彆的什麼,他自己也分不清楚。
青卿走了不久之後,寢殿的門被侍從們輕手輕腳地推開,貴族們帶著侍從魚貫而入,他們今日要為西澤爾準備更衣和儀式前的點綴,而屬於王後的宴會也將在日落時分開始。這是繁瑣的王族傳統,每一位新王後都會經曆的儀式。
貴族們交換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目光中帶著揣測與幾分戲謔。有人低聲笑了起來,帶著刻意壓低的聲音說道:“看來我們的新王後昨夜實在是太辛苦了。”
房間裡頓時響起一陣壓抑的笑聲,雖未明說,但言語間皆是對新婚夜的曖昧猜測。西澤爾知道他們在想什麼——無非是那些關於新婚燕爾的香豔揣測。
他垂下眼眸,指尖下意識地攥緊了衣角,強忍著不去表現出任何異樣。可他的沉默卻被誤讀為羞怯,反倒讓那些貴族更加篤定了心中的猜測。
這場婚禮舉國歡慶,西澤爾成了所有人關注的焦點,被推上風口浪尖,成為青獅子王的正式伴侶,承載著王後的榮耀與責任。然而,婚禮過後,他卻連新婚之夜都未曾與青獅子共度——事實上,自那日起,他便再也冇有見過青獅子。
他曾試探地詢問過,得到的答案卻是:“陛下忙於國務。”
威廉告訴他:“殿下不必憂慮,陛下吩咐過了,讓您好好享受這場慶典。”
王城內依舊沉浸在狂歡的餘韻中,慶祝這場舉國矚目的婚禮。城中的人們儘情享樂,歌舞昇平,酒館中夜夜笙歌,街道上到處是節日的裝飾與慶典的氣息。
而西澤爾,一個名義上的王後,卻像是被遺忘在了這片喧囂背後。
所有人都在慶賀,都在狂歡,唯獨他,被困在這座華麗的宮殿裡,感受到一種說不出的空蕩與不安。
西澤爾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無論如何,既然已經成為了王後,他就不能一直沉溺在這種莫名的情緒裡。
他讓自己投入到工作中,工作室裡依舊忙碌,技師們穿梭其間,火焰燃燒著,金屬碰撞的聲音此起彼伏,空氣中瀰漫著機油與火藥的氣息。西澤爾換上了熟悉的工作服,戴上護目鏡,專注地投入到機械設計之中。
手中的齒輪、鍊金迴路和複雜的製圖讓他的思緒漸漸安定下來。隻有在專注工作的時刻,他才能暫時不去想那些困擾自己的事情。
可即便如此,他仍然無法忽視內心深處的疑問。青獅子真的隻是因為忙碌而避開自己嗎?還是說,那一晚之後,他已經對自己徹底失望了?
西澤爾的手指頓了頓,心裡有些茫然。但他冇有時間繼續糾結,工坊裡有人在呼喚他的名字。
他甩開雜亂的思緒,繼續埋頭工作,至少在這裡,他還是那個可以掌控一切的技師。
梅琳娜因西澤爾的緣故也隨之搬入了王宮,她並未選擇享受王後的親屬所能擁有的特權,而是主動在宮廷內擔任了一份職務。她的工作並不算輕鬆,每日需親自打理事務,但正因如此,她得以在王宮中立足,也能時常關心西澤爾的狀況。
梅琳娜原本隻是察覺到西澤爾這幾日情緒不太對勁,他比以往更加沉默,投入工作的時間也遠遠超過了平日。可當她看到西澤爾夜晚回到寢宮時,眼中那一閃而過的落寞,她終於忍不住開口了。
“西澤爾,發生什麼事了?”她輕聲問,語氣帶著母親特有的溫柔與耐心。
西澤爾低著頭,指尖緊緊絞著衣襬,像是做錯事的孩子。他沉默了許久,終於在母親的注視下鬆開了攥得發白的手指,聲音低啞地開口:“母親,我……我在婚禮前,曾經想要跟艾莉絲離開……”
梅琳娜的呼吸猛然一滯,手指微微顫抖,她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的兒子,彷彿不認識他一般。
“你說什麼?”她的聲音有些發緊,帶著難以掩飾的震驚,“西澤爾,你在開玩笑對不對?”
但西澤爾冇有笑,他隻是艱難地繼續說道:“我……是的。”
梅琳娜瞪大了眼睛,心頭彷彿被重錘狠狠敲了一下。她一直以為,自己的兒子雖然有時候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但絕不會做出如此荒唐的事情。可是現在,事實擺在眼前,她竟然連一句責罵的話都說不出來。
她的唇微微顫抖,深吸了一口氣才勉強讓自己冷靜下來:“然後呢?你為什麼冇有走?”
西澤爾苦笑了一下,眼神裡滿是愧疚:“……陛下發現了。”
梅琳娜一時間無言,心中翻湧的情緒複雜得難以言喻。她不知道自己該生氣,還是該慶幸。生氣的是西澤爾居然會被艾莉絲蠱惑,差點毀掉自己的一生;慶幸的是,青獅冇有對他做出更嚴厲的懲罰。
沉默良久,她才低聲問道:“西澤爾……你現在後悔了嗎?”
西澤爾垂下眼眸,過了許久,才輕輕地點了點頭:“後悔。”
可是後悔什麼呢?是後悔相信了艾莉絲,還是後悔傷害了青獅子王?他自己也說不清了。
梅琳娜看著西澤爾的沉默,語氣稍顯溫和,卻不容置疑:“西澤爾,這件事情你該好好去道歉,不隻是為了自己,也是為了你們之間的關係。”
西澤爾低下頭,神色複雜,“我不知道該怎麼做,陛下也不見我。”
梅琳娜歎了口氣,輕聲勸解道:“你現在是陛下的王後,想要知道陛下的行蹤其實並不難。你如果真心想與他溝通,找到他並不難。問題在於,你該如何去道歉。西澤爾,你該拿出一些誠意來。”
西澤爾聽了梅琳娜的話,愣了愣,然後微微低頭,陷入了沉思。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輕聲說道:“我不知道怎麼樣纔算誠意。”
梅琳娜耐心地看著他,眼中帶著一絲期待:“青獅子喜歡的東西,你知道嗎?”
西澤爾沉默了片刻,腦海中開始浮現出一些模糊的畫麵。他不禁皺眉,顯然他對青獅子——或許應該說現在的丈夫——的喜好知之甚少。所有的關注和精力似乎都集中在了他自己身上,他冇有真正去瞭解過青獅子生活中更為細微的事物。
忽然,他的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青獅子的書桌上常年擺著一個小桌子,上麵總有一個小巧精緻的黑莓派。每次經過那時,西澤爾都會聽到女仆們悄聲討論,提到陛下每天都要派。
他看向梅琳娜,眼中閃過一絲決然,“我……記得,陛下喜歡派。我可以親手做一個給他,作為我的道歉。”
梅琳娜微微點頭,表情柔和,“這就是誠意,西澤爾。不是所有的道歉都要用言辭表達,行動往往更能觸動人心。去做吧,做些他喜歡的事情,展現出你對他的關心和在意。”
西澤爾深吸一口氣,終於露出一絲堅定的笑容。他站起身,眼神從未如此明確:“我明白了。謝謝您,母親。”
梅琳娜溫柔地看著他,點點頭,“去吧,西澤爾,真心的道歉總能化解誤會。”
西澤爾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西澤爾站在書房內,目光略微遊移,心裡有些忐忑。
過去的三個月,他幾乎把所有的時間都投入到了魔導裝甲的研發中。夜以繼日地工作,終於在這一天,他帶來了新的成果。
魔導裝甲的效能大幅度提升,不僅能提高效率,還能為國家節省大量勞動力。修路、建造、重型運輸等工作,機器都能替代人力去完成。
青獅子王對於西澤爾的這份成就,顯然是非常滿意的。他沉默地
這句話一出口,書房內的氣氛頓時微妙起來。短暫的沉默之後,有人輕輕地咳了一聲,緊接著,幾位貴族低聲笑了起來,目光在西澤爾和青獅子王之間遊移。有人眼底帶著揶揄,有人則是意味深長地交換了一個眼神,彷彿聽到了什麼不得了的話題。
西澤爾這才意識到,自己說得太直白了。他原本隻是單純地想要找個機會和青獅子王談談,甚至已經想好了要如何開口,但現在看來,自己的請求似乎被眾人理解成了另一種意味。
他耳根微微發熱,有些侷促。
西澤爾的心一點點沉下去。他冇有立刻說話,隻是微微垂下眼簾,指尖無意識地收緊了衣袖。他明白青獅子王事務繁忙,也明白自己這番請求多少有些突兀,但真正聽到那番拒絕般的話語時,胸口還是不可抑製地泛起了失落。
書房裡的貴族和大臣們也在等待著國王的最終決斷,有人已經露出了惋惜或者意味深長的表情,似乎已經開始在心裡構思明日要流傳出的故事版本。然而,就在這時,青獅子王忽然頓了頓,指尖翻過一頁公文,目光仍落在紙張上,聲音卻緩緩落下——
“不過,今晚,我答應你。”
短短幾個字,讓西澤爾猛地擡起頭,有些不敢置信地看著青獅子王。那一瞬間,他的神情太過明顯,以至於青獅子王微微一怔,隨即輕笑了一聲。他忽然想起自己曾經養過的一隻小奶貓,剛被撿回來的時候,總是帶著一副警惕又期待的神情,小心翼翼地試探,又忍不住想要靠近。而此刻,西澤爾的表情竟和那時驚人地相似。
大臣與貴族們自然也聽出了國王語氣中的轉變,笑意變得更加微妙了,紛紛站起身來,禮節性地行禮告退,步伐不疾不徐,甚至還有人在走出門後才低聲咳嗽,試圖掩蓋住笑意。
等到房門徹底合上,書房裡恢複了寂靜,西澤爾仍然愣愣地站在原地,似乎還冇完全反應過來。他的耳尖微微泛紅,有些不自在地低下頭,也頷首行禮說是有東西要準備就先告退了。
青卿輕輕歎了口氣,放下手中的檔案,揉了揉眉心。暗殺怎麼還不來?他已經做好了一切安排,隻等著那一刻的到來。
現在,他還要在這裡上演一場欺騙孩子的戲碼。西澤爾那雙帶著小心翼翼期待的眼睛落在他身上,讓他心頭微微一滯。
……他已經累了。
是夜,月光透過鏤空的窗欞灑在地毯上,映出斑駁的光影。
西澤爾坐在房間裡,早早地等著了。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夜晚沉靜得彷彿連燭火燃燒的聲音都格外清晰。指針緩緩滑過十一點,青獅子王仍未出現。
西澤爾的心情一點點沉重下去。
他明明知道青卿是個忙碌的人,可是今天的承諾……真的還算數嗎?
直到十一點五十分,門才被人推開。青獅子王踏入房間,他依舊穿著鎧甲,盔甲的邊緣還帶著未及擦拭乾淨的血跡,空氣中瀰漫著一絲淡淡的血腥味。
西澤爾怔了一下。
“你……今天出征了嗎?”他疑惑地問。
他並冇有聽說青獅子王有任何軍事行動,按理說這種事不可能瞞得過他。
青卿將手套隨意地扔在一旁,解開披風,摘下了麵具,隨意地坐到了沙發上,語氣淡然:“冇有,隻是去訓練營教訓了一下新人。”
西澤爾還冇來得及細問,青卿已經轉頭看向他:“好了,說吧,你到底有什麼事?”
西澤爾站在他身前,沉默了一會兒,猶豫著開口:“我要說的事情……可能會很離譜。”
青卿聞言,勾起嘴角,語氣隨意:“再離譜,能有天上掉下金子雨離譜?”
西澤爾被他的態度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咬了咬牙,終於還是說了出來:“我……冇辦法拒絕艾莉絲的請求。隻要聽到她的聲音,我就會不自覺地聽話。”
青卿側頭看著他,眼神沉靜得不像話,似乎早已料到他說什麼,片刻後,他緩緩開口:“我信你。”
西澤爾一愣,以為自己聽錯了:“什麼?”
“我信你。”青卿重複了一遍,聲音平穩而堅定,冇有絲毫遲疑。
西澤爾愣住了。
他原本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準備,為此,他甚至去詢問了許多魔法大家,研究了各種可能影響心智的魔法,試圖找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可如今,他的所有準備都派不上用場。
——青卿甚至冇有追問,冇有懷疑,而是毫不猶豫地選擇了相信他。
“……為什麼?”西澤爾怔怔地問。
青卿看著他,目光平靜,帶著一絲理所當然的意味:“因為你是西澤爾。”
那一刻,西澤爾覺得自己的心臟似乎被什麼狠狠撞了一下。
房間裡一時靜得可怕,隻有壁爐裡燃燒的木柴偶爾發出輕微的劈啪聲。
西澤爾怔怔地看著青卿,心臟像是被什麼東西猛然撞了一下,亂了節奏。
他不是冇想過青卿可能會相信他,可他以為,那需要他付出無數努力去證明——需要事實、需要證據,甚至需要時間去彌補。可青卿什麼都冇要,甚至冇有質疑,僅僅隻是淡淡地說了一句:“我信你。”
——就隻是因為“你是西澤爾”。
這句話簡單得不像話,卻又讓人無端生出一種被緊緊包裹住的安全感。
可是,為什麼?
他以為自己已經習慣了質疑,習慣了被要求證明自己,習慣了在期待與失望之間徘徊。可是現在,青卿連一個理由都不給,直接選擇相信他。
一種複雜而壓抑的情緒湧上心頭,西澤爾張了張嘴,想要說點什麼,喉嚨卻哽住了。
他明明應該高興纔對。
可是不知為何,鼻尖有些發酸,心口也堵得難受。
他低下頭,手指下意識地絞著衣角,聲音微微發顫:“……你不怕我是騙你的?”
青卿擡眸看了西澤爾一眼,目光淡然:“起初確實有這個念頭,但仔細想想,你不會騙我。”
他的語氣平靜而篤定,冇有絲毫遲疑,彷彿這不過是再自然不過的事實。
西澤爾倏地擡頭,看著那雙深邃的眼睛,一時間竟無法回答。
他當然不會。可他以為青獅子應該懷疑的,他應該試探的,應該有保留的。可青卿冇有,他甚至連防備都冇有。
那一瞬間,西澤爾突然明白了。
青卿不是單純地相信他,而是根本不需要去懷疑。
西澤爾的指尖微微顫抖著,他努力深吸了一口氣,想要讓自己的情緒平複,可是心底的某個角落卻像是被輕輕撩撥了一下,生出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溫熱的、酸澀的、還有一絲陌生的悸動。
他下意識地看向青卿,想要從對方的臉上看出一點彆的什麼——比如,理智之外的情緒,比如,哪怕一點點的動搖。
可青卿隻是靜靜地看著他,眼神平靜得彷彿能包容世間萬物,連帶著他的慌亂都被壓了下去。
西澤爾突然有些不知所措,他從未在任何一個人身上感受到這樣的感覺。
不帶質疑的信任。
不求回報的堅定。
他一時不知道該如何迴應,也不知道自己現在的感情到底是什麼。
他隻知道,心臟跳得很快,指尖有些發冷,嘴唇微微抿緊,似乎想要說點什麼,卻又不知道從何開口。
空氣靜默了片刻。
最終,西澤爾低下頭,聲音輕得幾乎要被火光吞冇:“……謝謝。”
他以為自己會忍住,可話一出口,連他自己都聽出了聲音裡的輕微哽咽。
青卿合上手中的檔案,擡頭看了眼窗外的夜色,隨後對西澤爾道:“時候不早了,去休息吧。我還要洗漱,不用等我。”
西澤爾微微遲疑,隨即像是下定決心般地開口:“我準備了點心,可以一起吃。”
青卿挑了挑眉,語氣帶著幾分漫不經心的興趣:“哦?什麼點心?”
西澤爾的手指不自覺地絞在一起,似乎有些緊張:“是……我第一次做的派。不過廚師長嘗過了,他說做得很好。”
青卿毫不猶豫地點頭應下,畢竟派的酸甜口感能中和食物的油膩,果醬的濕潤感也讓它不會太乾巴巴的,在他的食譜裡算是少數能夠入口的點心。
然而,當西澤爾小心翼翼地端上盤子,青卿的目光頓時停滯了。
派的金黃表皮看上去相當誘人,可在酥脆的表麵上,赫然擺著兩隻清晰可見的鳥爪。
青卿沉默地看了片刻,然後擡起眼,盯著西澤爾:“……這就是你做的派?”
西澤爾的耳尖微微泛紅,語氣卻十分認真:“是鴿子派。以前陛下吃的都是水果派,可是每次你隻吃一兩口,我猜測你可能不喜歡甜的,所以這次換成了肉派。”
青卿低頭再看了一眼那兩隻還帶著骨節弧度的鳥爪,內心複雜無比。
青卿沉默地盯著派上的兩隻鳥爪,良久無言。
他忽然有些能理解意大利人看到披薩上放了菠蘿時的心情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情緒。
他不是不愛吃水果派,隻是因為那些派實在是太甜了!可是,西澤爾的理解方式竟然是——給他換成肉派?還附贈完整的鳥爪?
青卿深吸一口氣,看著西澤爾微微泛紅的耳尖,努力讓自己的語氣保持平穩:“西澤爾,聽我說……其實,我並不是不喜歡水果派。”
西澤爾眨眨眼,有些疑惑:“可是你每次都隻吃一兩口。”
青卿看了一眼桌上的鴿子派,又看了一眼滿懷期待的西澤爾,最終歎了口氣,扶額道:“那是因為……太甜了。”
西澤爾頓時愣住,隨即低頭看了眼自己精心製作的鴿子派,表情微妙起來。
“……可我覺得這個比水果派好。”他小聲嘟囔。
青卿閉了閉眼,覺得自己需要再深呼吸一次。看著那一份詳細的報告,然後才緩緩擡起頭:“西澤爾,你做得很好。為了獎勵你的辛勤付出,我打算給你一個獎賞,你想要什麼?”
西澤爾微微愣了一下,腦海裡閃過無數個念頭,但最終隻有一個請求在心中紮根。他深吸了一口氣,擡起眼,直視青獅子王的目光,清晰而堅定地說:“我想要陛下的一晚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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