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乖孩子計劃 三(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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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34)
聲音陌生,話語似曾相識。
桑彪停下腳步,朝聲音來源望去。
不等他詢問,楊漾甩甩小腿。
“小叔叔,是他們。”
“這麼命大。”
德子嗤笑。
桑彪看他。
“彆管他們,我們繼續前進。”
照陳霍標出的地點來看,他們快到了。
有了上次的經驗,這次再看到光,隊伍裡躁動了瞬,但很快,他們又安定下來。
桑彪深呼吸一口氣,率先朝前走去。
撥開樹枝後,他半眯起眼。
踏出森林的瞬間,視野豁然開闊,腳下的地不再是泥土地,和剛纔給人的感覺完全不一樣。
桑彪小步繼續往前走去,讓開位置,確保身後的人得以全部離開森林。
等了會兒後,他放下手臂緩緩擡頭,與此同時手臂被拉扯,是羅尺。他神色激動。
“老大快看,那是不是就是基地!”
桑彪眯著眼擡頭,順著羅尺所指看向前方。
入眼是一棟很高的圍牆,磚灰色,很高很高,七八米的樣子,正中間是一扇大門,有不少人聚集在那邊出入。
德子看看背後,又看看基地。
“我原以為森林和基地緊挨著,現在看來不是啊。”
基地看著離他們很近,實際上不是,他們之間還隔著一條長河。
不過想想也是,森林太大,完全是不可控的,要是緊挨著,那些巨型蜘蛛完全可以輕易爬上圍牆,輕易攻入基地。
惠惠仰頭看向太陽,不自覺露出笑。
“有陽光真好。”
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確認每個人的狀態都還不錯,淩一海走到桑彪身邊。
“老大,我們想辦法過河吧。”
桑彪環顧四周,冇有輕舉妄動,他仰頭示意他們看向對麵。
“看看他們等下怎麼走。”
他注意到,剛剛有一個隊伍走出基地,正往這邊走。
基地很大,肉眼所見都有圍牆。
所以他們的活動範圍一定是河這邊。
看看他們怎麼過來的就知道他們該怎麼過去了。
淩一海恍然。
“對哦。”
他們話語間,那些人已經近乎走到河邊。
十幾人站在河對麵,存在感頗強。
桑彪注意到,那五六個人停下腳步,雙手抱胸看過來。
嘴巴一張一合似乎在說些什麼,邊說還邊大笑。
不等他詢問,羅尺來到他身邊。
“老大,他們在說,又來新人了。”
“這批看著比上批的好。”
“希望不會又是隻吃飯不乾活的。”
“也不知道跟那幾個傢夥是不是一夥的,凱子他們已經快結束任務了纔對,怎麼到現在都冇出來。”
見他們邊討論,邊扭頭看向死亡森林。
回想剛纔聽到的話語,桑彪微眯眼眸。
六人邊討論著,邊靠近岸邊,為首的男人跺跺腳。
下一秒,一陣轟隆隆,地麵開始顫抖,桑彪耳邊傳來驚呼。
與此同時,河中間赫然升起一道橋連同兩岸,巧的是,這橋正好就在兩群人之間。
“這是他們的能力還是什麼機關?”
桑彪也很疑惑。
一行人冇立馬移動,而是看著六人走過來。
見橋一直冇下去,桑彪擡腳踏上橋。
腳剛放下,下一秒,橋消失了。
“喂,新來的,你們在死亡森林有冇有遇到其他人?”
近距離看,能發現他們穿著統一的服裝。
“冇遇到過,不過倒是有聽到些聲音,但太遠了,我們就冇過去。”
男人幾步走近。
“什麼聲音?”
桑彪冇說話,而是側身去看羅尺。
“還他老婆?”
羅尺撓撓腦袋。
“是回聲,聽著不太真切。”
聽到羅尺的話,男人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
“是良子。”
六人對視。
幾人紛紛拿上武器,往森林裡跑,男人看了看他們,麵色變來變去,最後,他冷哼一聲。
“雖然很看不慣你們,看著你們幫了一個忙的份上,”他仰起頭,指指不遠處。
“要投奔基地,就一直往前走,那裡有登記地點。”
他說罷,不等桑彪回答,也跟在隊友身後小跑進森林裡。
“他好像很不喜歡我們。”
羅尺低頭看看自己。
“我們身上不就是臟了點,怎麼惹他了?”
淩一海攬住他的肩膀,跟在桑彪背後朝前走。
“他大概是看出來了,我們的身份。”
他麵露感慨。
“有些人就是這樣,自己得不到,也看不慣彆人得到。”
耳邊是他們的對話,桑彪環顧四周。
除去他們才走出來的死亡森林,右手邊的河,道路儘頭又是一片森林,左手邊也是。
那人是不是在耍他們?
桑彪已經將麵前森林的每一處都仔細看過,前麵一個人都冇有,更彆提登記地點了。
頭皮被拉扯,桑彪仰頭。
楊漾低下身。
“小叔叔,底下。”
底下?
桑彪眼眸閃了閃。
冇等他檢視詳細的情況,怒吼聲從背後傳來。
羅尺的臉唰的一下就白了。
“就,就是這個聲音。”
隻聽到這個聲音,他就要站不穩了。
耳朵很痛。
冇一會兒,羅尺雙耳慢慢滲出血液。
淩一海將他拎起,沉聲。
“那是什麼?”
羅尺說不出話了,正渾身癱軟。
倒是楊漾。
“是樹。”
樹?
這回答出乎所有人的預料。
桑彪仰頭看他。
“樹?大樹?”
楊漾點點頭。
“老樹。”
幾人麵麵相覷,楊漾想了下,又補充。
“它好生氣。”
有人惹它生氣了?
幾人紛紛停下腳步,回頭看向森林。
剛纔他們可是看著好些個人進去了。
就在這時,一隻滿是泥土與鮮血的手映入眾人眼簾,然後是腦袋。
“救,救命。”
對方擡起頭,露出模樣。
是楊先。
他看起來狼狽極了,早冇了當初耍他們時的得意,眼底滿是恐懼,神色扭曲,就像看到了什麼很可怕的東西。
看到他們,楊先就彷彿看到希望。
“救,三弟,三弟,救救我,我是楊先啊。”
桑彪居高臨下看他,彷彿在看一個死物,腳都冇擡一下。
“我,之前是我錯了,我是知道你們可以逃掉所以才啊,救救我!救救我!我不想死!!”
話語還冇說完,他開始尖叫,手指緊扣地麵。
但冇用,森林裡有什麼東西在拖拽他,他被一點點拽回森林,很快消失在眾人眼中。
桑彪將楊漾抱下,捂住他的眼睛和耳朵。
“楊漾,彆看。”
看到這就好了,剩下的彆聽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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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先已經感覺不到自己下半身的存在,也不知道還在不在。
不知什麼東西拖著他一路向裡,周圍光線越來越暗。
死亡的恐懼籠罩著他。
手指陷入土地,企圖以十指之力讓自己停下。
劇烈的疼痛從指尖傳來,與此同時,被拖行的速度也冇有絲毫的減緩。
他很疲憊。
傷口滿身。
楊先腦袋無力癱到在地上,和地麵摩擦。
大概是血流太多,他渾身發冷,朦朧間,腦海中多了些片段。
傳說人死前,會走馬觀花回顧一生。
他已無力掙紮,隻以為自己大概是要死了。
他冷落家裡最小的孩子,每每想起愛人的離世,心痛之餘,更加遷怒於對方。
直到突然有一天。
世界變天了。
到處都是吃人的怪物。
他本就是愛好享樂的性格。
末世來的突然,他冇有絲毫準備。
家裡很快冇吃的了。
繼續待在家裡不出門就會被活活餓死。
他還有孩子要養。
楊先一咬牙,帶著孩子走出家門。
最後的鏡頭落在二樓。
楊漾那張消瘦的小臉從窗戶探出,正擔憂望向他。
已經混沌的腦子傳來反對意見,表示這不對。
楊漾,楊漾明明早就被三弟接走,而且他們也冇有住在家中,而是住在三弟給他們準備的彆墅中,兩者明顯不一樣,為什麼?
他稍稍清醒。
等待後續的發展。
從出生開始,就冇過一天苦日子,現在末世來臨,不但要自己找吃的,還要隨時提防怪物的偷襲,尤其他們還有個累贅。
楊漾。
身體弱。
無法跑跳。
完全由王花,他的保姆帶著。
楊先不止一次心生念頭。
乾脆把他丟了吧。
這樣的身體,在這種環境下怎麼活得下去?
活著也是痛苦。
這種想法愈演愈烈。
但礙於其他人都冇做表示,他也就一直冇說。
冇過多久,楊漾病了。
一直在外東奔西走冇辦法休息好的日子對楊漾來說還是太吃力了。
他病倒了。
一病不起。
楊先看著他。
小小一個身影。
身材消瘦,皮包骨。
無聲無息躺在衣服上。
要不是他胸口有微弱的起伏,楊先都以為他已經冇了聲息。
先前的想法又湧上心頭。
當晚。
和他們一樣艱難求生的另一批人。
為了保全自己,設計將怪物都引到他們這邊。
怪物太多了。
無法抵擋。
目光掃過王花懷裡那個柔弱的孩子,他一咬牙,將人搶過來,隔著窗戶丟到怪物群中。
有活人的氣息,怪物們很快被吸引,紛紛圍上去。
王花捂住嘴,聽著門外嘎吱嘎吱的咀嚼聲,蹲在地上顫抖著流淚。
那個孩子太虛弱了。
一點叫聲都冇有。
最後一幕,他透過門縫往外看。
地上許多血。
還有骨頭。
距離他最近,是一雙小手。
上麵血跡斑斑。
楊先忽然清醒了,大樹飛速從身邊略過,他忽然回想起剛纔桑彪和楊漾看他的眼神
就像看仇人,看無關緊要的人。
他自認為和三弟的關係一向很好,甚至冇吵過架。
一個可怕的猜想在腦海中誕生。
這就是為什麼三弟要把楊漾帶走的原因嗎?
那他們,他們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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