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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播道歉後,懷疑我有臟病的哥哥悔瘋了 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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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接回陸家的第一個月,我的床照被假千金傳得人儘皆知。

哥哥怒擲千萬還是沒能壓住這樁醜聞。

公司股票大跌,媽媽氣得休克,陸家一團亂麻。

哥哥下死令,但凡抓到造謠的人,一定讓那人不得好死。

我將假千金造謠的證據拿給哥哥。

結果捱了他狠狠一個耳光。

“損失的錢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自愛,還氣病了媽媽!”

“你甚至還想傷害溪溪,你怎麼這麼惡毒!”

我被扒光衣服關進零下二十度冰窖好好反省。

我毫不反抗,麻木地問哥哥:

“你都不問問那張床照是怎麼回事嗎?”

他嫌惡的移開視線:

“有什麼好問的,你自甘下賤,我恨不得沒你這個妹妹,讓你死在外頭!”

可後來,那些傷害過我的人一個個站出來道歉。

他卻哭紅了眼睛,隻求我能再叫他一句哥哥。

……

離開陸家那天,我還發著高燒。

我身體本來就不好,連軸轉了一個星期,又捱了哥哥一個耳光。

又伐又疼,自然就病了。

直到走到江邊,耳邊還縈繞著哥哥質問的話。

“這照片上的人是不是你?”

“陸瑾念,你真的和這麼多男人睡過?”

“你還要臉嗎!”

他問我的時候,假千金陸溪在一旁補刀:

“哥,姐姐不會得那種病吧?聽說傳染的……”

哥哥臉色一沉,不悅地擰眉:

“不許瞎說,回你自己臥室去。”

陸溪踩著高跟鞋走了,我哥卻抿著唇去了衛生間。

出來時,他戴著手套,把我待過的地方一頓消毒。

我瞳孔震動,難堪的攥緊手指。

看他耐心的將整個彆墅都消完毒,手套扔出去。

才冷聲問我:

“做檢查了嗎?”

我勉強保持著冷靜:

“我沒病。”

他明顯不信,又不願跟我在這個話題上繼續探討,麵沉如水的警告:

“這件事不要讓媽媽知道,我會去替你公關,你這段時間不要出門。”

說著,兜裡的手機鈴聲響起。

他掏出來看了一眼,沒接,穿上衣服往出走。

到了門口,他又頓住腳步補充:

“待在你自己的臥室。”

大門被關上,我的心好像被門縫狠狠夾了一下。

哥哥明明沒有罵我一句。

卻比罵我一百句還讓人難受。

之後的一個星期,我聽哥哥的話沒有出門。

一直在臥室裡查是誰放出的那些照片。

是村裡的人嗎?

不可能,他們這是犯罪,不會的。

是哥哥的對家公司嗎?

也不可能,我纔回來一個月,有很多人都不知道,下手應該沒那麼快。

最後,我鎖定了一個人。

陸溪。

媽媽前兩天纔跟哥哥商量,既然我回來了,那她就該送回去了。

最恨我的,隻有她。

我日夜不眠,用哥哥給我的所有錢找黑客去查。

另一邊,哥哥也沒閒著。

他忙得焦頭爛額,一直在幫我壓這件事情。

可五千萬花出去,就像打了個水漂,什麼都沒壓住。

三天內,公司股市大跌,損失了好幾個億。

媽媽也還是看見了照片,當場休克住進了醫院。

這則醜聞鬨得滿城風雨,在有心人的運作下,陸家的名譽、金錢,損失的不計其數。

網上更是罵我什麼的都有。

好在一週後,我找到了私密照泄露最原始的id。

正是陸溪。

我把手機捧給哥哥看,

“是她泄露出去的,哥,你應該立刻讓她出麵澄清,及時止損!”

“隻要、隻要解釋是ai合成的,損失還能挽回!”

我想方設法地想著想著解決問題,絲毫沒注意到哥哥的臉色已經鐵青。

他冷聲問我:

“這照片上的人不是你嗎?陸瑾念,你這是要讓我和你一起撒謊?”

我愣住:“現在最重要的是把損失挽回……”

“我真沒想到你是這種人!”

哥哥沉著臉打斷我的話:

“陸瑾念,當年你被抱錯是護士的問題。”

“可我真後悔把你找回來!”

說著,他狠狠一個耳光砸下。

打斷了我們之間原本就很脆弱的親情。

十一月的江水很涼。

我一邊回憶哥哥的話一邊往水裡走,渾身瑟瑟發抖。

可內心,卻逐漸平靜下來。

或許,我早就該死了。

在那些畜生們一個個往我身上爬的時候,我就該死了。

從前總是捨不得,總覺得我還有家人。

可現在,我連家人都沒有了。

哥哥連解釋都不願聽,這世界上不會有人相信我,理解我。

我苦笑一聲,任由冰冷的江水沒過腦袋,身體逐漸下沉。

可窒息的恍惚間,我卻聽到一聲撕心裂肺的呼喚。

“念念——”

緊接著,我被人一把拽住。

再睜眼,是在醫院裡。

哥哥坐在病床邊,渾身濕透,凍得臉色發白。

看見我醒來,聲音又急又氣:

“你怎麼能去跳江?要不是我及時發現,你就沒命了!”

“犯錯的是你吧?我不過是打你一巴掌你就這麼報複我?”

我心口一滯,忽然不知該說什麼。

半晌才問了一句:

“不想活了,也是錯嗎?”

他眉頭蹙起,對視間雙眸緊緊地鎖定我,似乎是在觀察我說的話是真是假。

最後,他歎了口氣:

“我承認不該動手打你,可你也實在不自愛。”

“陸瑾念,以後你不許再接觸任何男人,等媽媽醒了,跟她好好道歉!”

我忽然覺得好累,目光空洞地望著天花板,不再說話。

或許是怕我再跑出去,哥哥沒有離開。

電話不斷地響起,他在一旁處理工作,滿身都是疲累。

我們就這樣沒再說一句話,互不打擾。

直到兩個小時後,陸溪推開了病房的門走進來。

她還戴著口罩,彷彿我是什麼洪水猛獸。

站在離我稍遠的地方,對哥哥小聲道:

“哥,照片的熱度一直在上升,有很多人都在人肉姐姐。”

“公司損失這麼大,媽媽也還沒醒,這可怎麼辦?”

哥哥掃了她一眼,指尖依舊在手機螢幕上快速敲打:

“這些事情都不用你管,我已經安排好三天後送你回去。”

陸溪眼中閃過一絲震驚,難以置信地道:

“你還要我走?家裡這種情況,我怎麼能放心離開?”

“姐姐闖了這麼大的禍,家裡正是需要我的時候啊!”

哥哥指尖一頓:

“我知道你不想走,但念念纔是我親妹妹,你在這裡總會影響她。”

“放心,以後你的生活所需我還按照之前的給你,不會虧待。”

陸溪的眼睛驚愕地瞪大。

下意識看了我一眼,急切道:

“哥哥,我真的不想回去!我的家人朋友都在這裡,回去我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了!”

“你忍心讓我孤獨嗎?”

“可念念過去二十年都是這麼過來的。”

我哥有點不耐煩了:

“那本來應該是你該呆的地方,她替你生活了二十年。”

哥哥一視同仁的話,讓陸溪絕望起來。

她眼圈泛紅,許久才道:

“好,回去就回去,但我要等到媽媽醒來跟她告彆再走!”

“還有,公司的事情也需要解決,我要幫你!”

哥哥眼中閃過欣慰,答應下來:

“知道你孝順懂事,那你就先待著。”

三言兩語,就留下來了。

我麵無表情地看過去,打斷了兄妹之間的溫情。

“陸溪,你為什麼要把那些照片發出去。”

“你是想害死我,還是想害死這個家?”

陸溪愣了愣,而後小聲支吾:

“我……我不小心發出去的。”

我冷笑:“你怎麼沒一不小心死了呢?”

陸溪情急之下口罩都摘下來了,露出泛白的小臉:

“姐姐,我真是不小心的,是有人發給我,我本想刪了的!”

“再說,要不是你真的做過那些事,怎麼會有這些照片?”

我死死地盯著她,剛要繼續質問,我哥沉聲將我打斷:

“當務之急是想到解決辦法,公司的困境還是小事,最關鍵是你的名聲!”

“我相信小溪不會是故意的,她不是那樣的人。”

“我已經跟公關部商量好了,你出麵開直播解釋一下,實話實說就行。”

“年齡小、不懂事、學曆低、意識不到事情的嚴重性,公開跟大眾道歉。”

我如遭重擊,渾身的血液都開始泛涼。

那些照片的產生、發布,從頭到尾我都是受害者。

可現在,受害者要在鏡頭前,向所有人道歉。

真可笑,真他媽可笑!

我攥緊了手指,紅著眼睛問:

“如果我不道歉呢?”

哥哥臉色一冷,

“那你就再不是我的妹妹,陸家不能有你這樣女兒!”

我幾乎嘗到了喉嚨裡的血腥味,眼淚從眼角滑落。

“那行,以後我就不是你妹妹,不是陸家的女兒。”

他一怔,越發生氣:

“不就是道個歉,你至於嗎?”

“這件事本來就是你的錯,你還想——”

“至於!就是至於!我就是不道歉!”

我情緒激動起來,渾身顫抖,像是一隻應激的貓:

“我沒錯,我纔是受害者!我不可能道歉!”

哥哥沒想到我會這麼崩潰,瞳孔震動。

倒是陸溪冷靜的“噗通”一聲跪倒。

“姐,把那些照片誤發出去是我的不對,但公司是陸家的心血,現在危在旦夕,真的需要你出麵。”

“就當我求你了,開直播,道歉吧!”

她的冷靜,越發襯托我就像個瘋子。

隨著哥哥失望的視線落在我身上,我感受到一陣深入骨髓的無力。

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我聽見自己心如死灰的聲音。

“那就毀滅吧,我陪陸家,一起死。”

我死活不願意道歉,三番兩次說要去死。

哥哥氣得臉色鐵青,把我帶回家後就將我鎖在臥室,不讓我出門。

他對我極其失望,連話都不想跟我說。

陸家股市還在不停地下跌,他和陸溪吃住都在公司,忙得不可開交。

昔日做夢都想回的陸家,如今成了一座囚牢。

我抱著膝蓋坐在床上發呆,身體熬不住了就睡過去,睡醒了繼續發呆。

不過大部分時候,我都是強撐著不願睡覺。

因為一閉眼,那些惡心的臟事就在眼前流轉。

我甚至能感覺許多雙手在我身上摸來摸去。

真的好崩潰……

又是一週後,我媽醒了。

哥哥破天荒地回家,將我接去了醫院。

路上,他疲憊不堪地揉著眉心叮囑:

“媽媽不能情緒激動,無論她說什麼你都順著來,再暈過去一次,她就不行了。”

我沒說話,隨著他去了醫院。

剛推開病房的門,就聽見我媽的哭聲。

陸溪拉著她的手安慰:

“媽媽放心,你還有我呢!我絕對不會做出那種臟事!”

我硬著頭皮走進去,我媽看見我,猛地抄起一旁的水杯朝我砸來!

“砰!”

水杯砸破我的額頭,又墜到地麵摔碎。

她指著我,眼眶通紅:

“我怎麼會生出你這麼個不要臉的女兒!你還有臉來?趕緊給我滾!”

我僵在原地,視線被鮮血糊住。

哥哥擋在我身前,

“媽,念念已經知道錯了,她畢竟剛回來,前二十年連學都沒好好上,對那些事可能沒有意識。”

“她不懂,所以才……”

他努力的在替我解釋,隻是聲音越來越小,說出去的話自己都不信。

“你還替她說話?”

我媽聲音都在抖:

“自從知道醫院抱錯了孩子,這些年我無時無刻不在找她。”

“可她呢?都做了什麼?早知道我生下的是這樣的孩子,我還不如當初難產死了呢!”

陸溪適時地攥住她的手安慰:

“媽,你彆太激動。”

我媽掉下眼淚:

“幸好有你小溪,幸好媽媽還有你這個女兒。”

“不走了,媽媽不會再把你送走了!”

我哥回頭看了我一眼,見我臉色難看,又朝我媽道:

“或許這其中有什麼誤會,讓念念解釋一下吧。”

我媽暴怒的吼出聲:

“能有什麼誤會?你看看那些照片,還有什麼好解釋的!”

“十五個男人啊,這還是我們看見的,我們沒看見的呢?”

“陸宇澤,我看你也和陸瑾念一樣,瘋了!”

“你不嫌丟人嗎!”

她越說越激動,臉都漲紅了。

我哥趕緊安撫:

“媽,我錯了,你彆生氣。”

“隻是現在就算把念念打死,事情也解決不了,當務之急是想辦法挽救公司!”

我媽捂住了眼睛,嘴唇毫無血色:

“老陸,我對不起你啊,給你生下這麼個不要臉的女兒……”

我哥冷眼朝我看來:

“還不跪下道歉?”

我麻木地跪倒,幾次三番地張口。

可那句“我錯了”,就是說不出來。

最後我嗓音嘶啞道:

“隻要讓陸溪出麵說照片是合成的,她發錯了……”

“啪!”

前兩天剛說過不會再跟我動手的哥哥,再次沒忍住,一個耳光扇過來。

“你到底是怎麼想的?我跟你說的話都白說了是嗎!”

“是不是非要把媽媽氣死,看見公司破產你才安心!”

這幾天我的身體太差了,捱了他一巴掌,竟然直接吐了血。

嘴角的鮮紅從下頜低落,哥哥立在身側的手驟然收緊,卻紅著眼移開了視線。

“我最後和你說一遍,開直播,和所有人道歉。”

“如果公司和媽媽因為你出現難以挽回的問題,我不會饒過你!”

我抬手擦去了嘴角的鮮血,仰頭看著哥哥:

“隻要我開直播,公司就能挽回損失?”

他緊緊地抿著唇:

“你隻需要直播道歉,剩下的我來想辦法。”

“好。”

我點了點頭,直接當著所有人的麵掏出手機。

陸溪的眼中閃過一絲得意和興奮。

我這一道歉,不管陸家的風評能不能好轉。

至少以後人們再提起陸家的兩個千金。

她永遠都會比我這個不知廉恥的**強。

媽媽靠在病床上,臉色蒼白地抓緊被角,好像隨時都能再次暈過去。

我登入了陸家公司的號。

直播開啟,麵無表情臉出現在螢幕上。

看熱鬨的網友一窩蜂的湧進來,評論刷的飛起。

【這就是陸家那個抱錯的真千金?】

【聽說她九年義務教育都沒唸完,私生活超級混亂!】

【我還有她的那些照片,誰想看可以私聊我,無償。】

【諸位,你們都隻看到了表麵!

陸家這些年發展太快,現在好不容易找到這麼惡心的醜事,海城那些大企業都在背後運作。

這個陸瑾念一定是出來道歉平息風波的!】

【……】

我看著那條評論,點了點頭,開口說了第一句話。

“大家說的沒錯,我就是陸瑾念,今天開直播,主要是想道歉的。”

哥哥明顯鬆了口氣,緊繃的肩膀鬆了鬆。

我緩緩道:

“我想跟自己說對不起,一直沒有勇氣去報警,也沒有勇氣把這些陳年舊事公之於眾。”

所有人都一愣。

陸溪瞬間擰緊了眉,哥哥的視線陡然變得銳利。

再次開口時,我的心彷彿被撕裂,疼的如同淩遲。

可我還是紅著眼睛。

一字一句說出了那句讓他追悔莫及的話。

“我陸瑾念實名舉報,大河村的村民在十年內強奸我一百多次。”

“他們分彆是,唐勇,於洋……”

陸溪查到的照片還是少了。

她隻查到近五年的。

五年以前的,其實更多。

那時候我隻有十歲,養父母意外車禍去世,留我一人獨活。

來村裡支教的年輕老師可憐我,給我出學費讓我繼續唸了半年書。

現在回想起來,那半年是我最快樂的時光。

女老師很溫柔,每天早晨還會給我帶一個雞蛋。

她鼓勵我好好學習,將來憑靠自己走出這個村子。

她告訴我,沒有父母的孩子在全國數不勝數。

我還能讀書,已經算是很好。

彼時我因為她的善良和安慰重燃希望。

我不相信自己就一輩子命苦。

我堅信,前半生吃的苦,後半生上天會以各種方式為我彌補。

直到那個下午,鄰居家的唐叔叔喝醉酒闖進來。

他撕了我的作業本,用鉛筆捅了進去。

我疼得慘叫,滿地打滾。

他哈哈大笑:

“女娃子學習有什麼用?浪費時間,以後我每天來一次,一次給你一塊錢。”

他力氣實在太大了,我抵抗不了。

事後拖著被撕爛,滿是血跡的衣裙跑去找女老師求救。

卻得知她被調走的訊息。

或許是怕我傷心,她沒有跟我告彆。

隻給我留下了她剛批完的試卷。

我的名字旁,用紅筆批註了100分。

她留言:

【小乖,你真的很棒,姐姐等你走出大山,我們頂峰相見_。】

看著那個笑臉,我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絕望和迷茫。

流乾了眼淚去找唐勇的老婆,又被打出來。

“纔多大就撒這種謊?小賤貨,我男人咋可能整你,少汙衊人!”

我確實不大。

所以沒有報警的意識。

我隻知道自己受了欺負,很疼,很難受。

而且,我流了好多血。

我學著過世養母的樣子,從衣櫃裡翻出她還沒用完的衛生巾墊上。

結果貼反了,被劣質膠帶粘下來一塊皮。

其實現在想想,我應該死在那個時候的。

什麼都不懂,也不知道疼。

更不用承受後麵的傷害。

可不到十一歲的我,真的怕死。

那天晚上,我聽見了隔壁傳來的爭吵聲。

原來唐勇那個老婆什麼都懂,也很在意。

隻是她不願承認,也覺得丟人。

老舊收音機裡正在播放伊索寓言。

和我一樣沒了爸爸媽媽的小狗遭受不公。

最後還是頑強地活了下去,走到了大城市裡,遇到了自己的主人。

我又想起女老師的話。

“小乖,其實你不是最慘的,這世界上的孤兒很多,他們比你還難過。”

“你要加油啊,如果以後我不能陪著你,你也得一個人好好生活!”

很久以後我才明白過來,原來她早就跟我道過彆。

隻是我一直沒有聽懂。

從那以後,來找我的男人更多了。

他們會拍照片,錄下我掙紮的樣子。

偶爾還會在一起調侃,誰下手更重、更狠。

我一個個記下他們的名字。

在十五歲那年,跑去鎮上報警。

可我從來沒有出過村子,迷路了。

我哭著問路人,警察局怎麼走。

結果因為說的方言他們聽不懂,身上又太臟,被當成神經病。

他們避之不及,沒有人理我。

最後我餓得實在受不了,還是選擇回去。

就這樣又過了幾年,我終於一句句練好了普通話。

我明白了自己遭受的都是什麼,也有了去報警的能力。

可我失去了勇氣。

我不敢了。

我害怕嫌棄,害怕嘲諷,甚至連同情都怕。

我把自己偽裝成正常人,搬到了稍遠了村子。

一個人縮在角落,活得像陰溝裡的老鼠。

直到,哥哥找來。

那天太陽很大,他如天神降臨,開啟親子報告,說我是陸家抱錯的真千金。

他朝我伸出手,笑意直達眼底。

沒有一絲惡意,隻有思念,和血脈親情相連的奇妙溫暖。

他說:“念念,我們回家吧。”

我說完這些話,病房裡一片沉默。

倒是直播間裡依舊熱鬨。

【講故事呢吧?為了挽回陸家形象編的吧?】

【樓上,其實這種情況在偏遠地區很容易發生,你沒經曆過,理解不了也就算了,請不要質疑。】

【本來就離譜,還不讓問了?】

【……】

評論吵了起來。

我依舊麵無表情,隻是鏡頭之外,雙手不斷地顫抖,指甲摳破的掌心鮮血直流。

媽媽渾身顫抖,儘量不讓自己太過激動,卻還是暈了過去。

“媽!”

陸溪尖叫一聲,打破了詭異的沉默。

我哥攥緊拳頭,嗓音嘶啞:

“你這是又在說謊對吧?”

我本來也沒想讓他相信,更不是解釋給他聽的。

於是點了點頭:“嗯,我在說謊。”

由於我描述得太露骨,直播間違規被封。

鮮紅的大字躍於螢幕:

【您已違反法律法規或直播行為規範,點選進行申訴。】

我沒有申訴,而是退出頁麵,撥打了110。

是時候了,我逃避了十年,是時候學會麵對了。

哥哥一把攥住我的手,臉色難看得不像話:

“陸瑾念,不要因為賭氣選擇這種方式報複!”

“你把實話說出來,如果真的受了欺負,我傾家蕩產也會幫你!”

我微微抬頭,對上他濕潤的雙眸。

“有什麼好說的,丟人。”

我的事在網上引起軒然大波。

再加上報了警,隱藏在大山深處的蛛絲馬跡還是被翻出來。

警察走訪,查到了我從前的住處。

將早已乾涸的血跡和不明液體用專業工具收集起來,送到帝都做檢測。

而這期間,熱心的網友竟然兜兜轉轉,找到了當年支教的女老師。

她已經三十歲,早就成家,有了自己的女兒。

看見我,遏製不住地哭出來。

“小乖,當年我應該帶你走的,我不知道你會被……”

“是我把人都想得太好了,對不起,我對不起你啊!”

我勉強揚起嘴角朝她笑笑,從兜裡掏出一張試卷。

白紙早就泛黃,因為這些年我不斷地拿出來看,有些地方已經破了。

“老師,你沒有對不起我,是我辜負了你。”

“我太懦弱了,不懂得反抗,不懂得報警。”

她幾乎瞬間崩潰,抱著我嚎啕大哭:

“你還是個孩子啊,連書都沒唸完,你什麼都不懂啊!”

“都是我不好,我不該把你留在那裡的……”

哥哥站在我們身後,雙腿一軟險些摔倒。

他嘴唇白到近乎透明,極其小聲的哽咽:

“是我的錯……”

女老師哭紅了眼睛,失望至極:

“你真的是小乖的親哥哥嗎?為什麼連解釋都不願聽?”

“小乖不是那種孩子,連我都相信,你為什麼不信!”

哥哥無措起來:

“我們才相處一個月,瞭解的時間太短了,我隻是……”

“所以,還是彆再相處了。”

我淡淡打斷他的話:

“公司的事情我儘力了,抱歉,以後不會再管。”

“從此我和陸家,再也沒有關係。”

……

我離開了陸家,陸宇澤極力挽留,我還是堅持要走。

最後他紅著眼給了我一座彆墅的鑰匙,還有一張卡。

“這些本來就是給你準備的,念念,你就收下吧。”

我深知自己現在無法出去工作,到底拒絕了女老師要帶我走的好意,收下了。

半個月後,送往帝都的檢測結果出來。

唐勇、於洋,還有剩下的十幾個畜生,被陸宇澤起訴。

對了,還包括陸溪。

我以為我已經有了足夠的勇氣,以為自己把那些事情說出來了,報警了,就過去了。

可看見他們的時候,我還是控製不住的崩潰。

那一張張臉,這些年無時無刻像是噩夢將我籠罩。

法庭上,我情緒激動,顫抖的隨時要抓狂。

哥哥一直在我身邊護著,另一邊,是海城最優秀的律師。

唐勇率先走過來道歉,操著一口方言,說他對不起我,他不是人。

他祈求我的原諒,能讓他被判的輕點。

隨後,是於洋,馬忠……

他們的老婆跪在陸宇澤麵前,求他網開一麵,給他們留條活路。

陸宇澤暴怒的砸了話筒,

“那我妹妹呢?我妹妹受過的傷誰來彌補!”

“我們不需要道歉,隻需要你們這些畜生坐牢!誰都跑不了!”

最後,我捂著臉痛哭,幾乎要暈過去。

我哥被律師和工作人員按住,也掉下眼淚:

“你們毀了我妹妹,畜生!”

“你們這幫畜生……”

所有人都被判了刑,進了監獄。

就連陸溪也判了五年。

坐進去前,她跟我道了歉。

“對不起,我隻是想留在這個家,我沒想到你受到的傷害那麼多。”

“陸瑾念,哥哥和媽媽都很愛你,其實我早就知道你在哪了,我怕你回來他們就不愛我了,所以沒說。”

我攥著手機,說不出原諒的話。

那些人毀了我一次,她毀了我第二次。

本質上,沒有什麼區彆。

於是最後我隻說:

“跟你同年同月同日生,好惡心。”

然後乾脆利落的結束通話電話。

又過了幾天,彆墅們被敲響,我過去開啟,撞進了陸宇澤愧疚的眸中。

看見我消瘦的身體,他瞬間紅了眼眶:

“念念,我是來和你道歉的,過去是我太過武斷,沒有調查就相信了那些照片。”

我什麼情緒的開口:

“那些照片本來就是真的,不是p的,你說的對,不該撒謊。”

他慌了神:

“我不是這個意思,念念,你一點都不臟,也不丟人。”

“你是我最乾淨的妹妹!”

說到這裡,他又掉下眼淚:

“你一直不接我的電話,也好久沒叫我哥哥了。”

“你再叫一聲,行嗎?”

我知道,他想聽的不是一句哥哥,而是原諒。

這句哥哥叫出來,就代表我已經不在意那些事情。

我搖了搖頭:

“從你打我第二個耳光開始,你就不是我哥哥了。”

他急了,一把攥住我的手腕;

“那媽媽呢?媽媽你也不要了嗎?”

“她搶救了好幾天,醒了之後一直想要見你跟你道歉。”

“念念,你跟我去見她一麵好不好?我們真的錯了,你總要給我們一個機會的啊……”

我忍不住冷笑起來:

“陸宇澤,你要我給你機會,可誰給我機會了?”

“我想過試著把那些事情忘記,是你一遍遍提起,逼著我道歉。”

“現在你們又都成了受害者,好像我不原諒就是不孝順。”

“可真希望沒有我這個妹妹,沒有生下我,這些話,不是你們說的嗎!”

“求你,彆再來打擾我的生活,除非你想逼死我。”

他瞳孔震動,眼睜睜看著彆墅大門在他麵前“砰!”的關上。

這天之後,我將他的電話號拉黑,包括我媽打來的電話,也從來沒有接過。

網友們不知道從哪找到了我的微博,評論區和私信的道歉和安慰每天都是99


還有一些人自發的組織了為山區的留守兒童捐款,以我的名義。

陸氏的股票回暖,損失挽回。

可惜,再也回不到鼎盛時期。

除夕那天,我出門丟垃圾。

結果看見兩個人在彆墅外,不知站了多久。

看見我,陸宇澤緊張的抿住唇。

我媽率先開口:

“年年,過年了,今年說好一起吃餃子的,我們能進去嗎?”

我沒說話,她馬上又補充:

“吃完餃子就走,我們不打擾你!”

剛被接回陸家的時候,我們是約好了,今年一定要一起過。

那時候我被媽媽做的糖醋排骨香的直哭,她心疼的摸著我的腦袋:

“媽媽包的餃子最好吃,今年媽媽親手給你做!”

說著,她又朝陸宇澤道:

“往年過年你都在忙公司的事,今年提前處理好。”

“這是你妹妹回來的第一個新年,咱們一家人必須要團圓!”

陸宇澤彎唇輕笑:

“放心吧媽媽,什麼事都沒有念念重要。”

我小心翼翼的舉起手:

“可以吃豬肉大蔥餡的嗎?你們吃的海鮮餡,我吃不管。”

他倆被我逗笑:

“當然可以!你想吃什麼媽媽就給你做什麼!”

如今想來,我在家裡確實呆的時間不夠長。

以至於這麼一件小事,已經是最溫馨的了。

我請他們進了彆墅,看著他們從車的後備箱抱出許多菜。

陸宇澤應該是提前練過,活蹦亂跳的魚在他手裡三兩下就收拾好了。

我媽熟練的和麵,又掏出早就拌好的餃子餡,沒一會,圓滾滾的餃子就下了鍋。

他倆在廚房裡忙活的時候,我就坐在沙發上,沒有幫忙。

一個小時後,我媽喊了一聲:

“念念,吃飯了!”

我有一瞬的恍惚,竟然覺得自己從來沒有離開過。

好像這一幕特彆自然,從小到大,我聽了無數次。

坐在餐桌上,我媽給我夾了一個餃子:

“念念,快嘗嘗好不好吃!”

我在她期待的目光中咬了一口,牙齒碰到異物,拿出來,是一枚硬幣。

我媽笑了:

“吃到硬幣,明年一整年順順利利!”

陸宇澤不甘示弱,給我夾魚肉、蝦肉、排骨。

“多吃點,你現在太瘦了。”

我道了聲謝,沉默的吃飯,不再開口。

氣氛開始尷尬,剛才熱鬨溫馨的假象,蕩然無存。

不知過了多久,我媽忽然哽咽的開口:

“念念,醫生說我的身體不行了,得去國外養病。”

“過完年,我就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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