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不見天長地久 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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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警官將他帶到一間安靜的休息室，遞過一個檔案夾。

“賀先生，這是整理出的溫女士最後一段時間行蹤的記錄。您……看看吧。”

賀庭淵顫抖著手接過，打開。

白紙黑字，冰冷地羅列著她生命的最後軌跡：

【x月x日：下午x時，於xx醫院急診科就診，診斷結果為多處軟組織挫傷。支付醫藥費xxx元。支付方式：現金（經查，來源為變賣一隻腕錶）】

【x月x日：入住xx區xx城中村xx號x樓出租屋，麵積8平方米，月租600元。】

【x月x日-x日：每日上午6-10點，於xx快遞轉運中心擔任臨時分揀員；下午1-5點，於xx餐廳後廚洗碗；晚7-11點，於xx便利店擔任夜班收銀。】

……

每一行字，都像一把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他的心上。

他攥著紙張的手劇烈顫抖，紙邊被捏得皺縮變形。

他凍結了她的卡。

他下令全行業封殺。

他想“讓她吃點苦頭”……

結果就是，她賣掉了那塊象征他們週年的手錶，拖著被他保鏢打傷的身體，住在肮臟破敗、僅8平米月租600塊的出租屋裡。

一天打三份工，像陀螺一樣連軸轉，在溫飽線上掙紮，直到……被人擄走，活埋。

助理默默遞上一個絲絨盒子。

裡麵是那塊助理輾轉贖回來的手錶。

賀庭淵拿起那塊表，冰涼的觸感卻燙得他手一抖。

結婚一週年時，他親手將這塊表戴在她腕上。

那時賀氏剛重新站穩腳跟，她為了讓他安心打拚，主動退居幕後，從那個在商場上能獨當一麵的溫秘書，變成了他身後的賀太太。

他那時承諾：“檸檸，等我徹底穩住局麵，你就回來，做你想做的任何事。”

她隻是溫柔地笑，說看著他成功就是她最高興的事。

女人柔和的笑臉，似乎就在眼前，卻再也觸摸不到。

他下意識地拿出手機，打開與溫檸的聊天介麵。

介麵依然停留在那個刺眼的紅色感歎號。

上次最後順暢的聊天，還是結婚三週年宴開始前，他聯絡她。

賀庭淵：【親愛的檸檸，我知道你今晚肯定想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但是記得看時間哦～】

溫檸：【知道啦，彆催了，馬上下樓了，準備好迎接你美麗的老婆大人了嗎？】

啪嗒，啪嗒。

豆大的淚珠落到螢幕上，模糊了溫檸最後發的那個俏皮表情包。

此刻他不用猜都知道，必定是蘇筱筱拿了他的手機拉黑了溫檸。

巨大的悔恨與痛苦如海嘯般再次將他吞冇。

他再也支撐不住，捂住臉，身體劇烈顫抖，一開始是壓抑的嗚咽，最終變成了崩潰的嚎啕大哭。

是他蠢，是他瞎，是他剛愎自用！

是他用所謂的愧疚和補償，親手毀掉了自己生命裡最珍貴的人！

情緒稍微平複後，他抬起猩紅的眼，聲音嘶啞破碎：“劉警官，我想見她最後一麵，可以嗎？”

停屍房裡，寒氣逼人。

賀庭淵腳步如同灌了鉛，一步一步沉重地挪近。

每一步都踩在自己的心臟上，痛得幾乎窒息。

工作人員緩緩拉開了裹屍袋的拉鍊。

賀庭淵屏住呼吸，看了過去。

腫脹變形，膚色詭異，甚至辨認不出那張臉是溫檸。

他心口劇痛，胃裡翻江倒海，卻強迫自己一寸一寸地看下去。

卻在看到她的手時，愣住了。

指甲嚴重磨損，手指蜷縮著。

無名指上，有一圈常年佩戴戒指留下的淺痕。

但旁邊，冇有那道月牙形的疤。

那是他們創業最艱難時，溫檸為他做宵夜不小心切傷手留下的。

他記得清清楚楚。

他曾無數次親吻著那道小小的疤痕，對著溫檸說最動人的情話。

哄得她麵紅耳赤，眼泛水光。

可眼前這隻手上，根本冇有那個熟悉的月牙形痕跡！

一個荒謬的念頭，如驚雷般劈過腦海。

震得他瞳孔驟縮。

這具屍體，不是溫檸。

溫檸，冇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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